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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波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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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轰的一声,呆呆跌坐地上,环伺仆妇见状,皆往这边赶。那人见情势不好,急丢下一句:“主人事事以夫人为先,然夫人也因顾及主人子嗣难承之实,多为石府着想,方不负主人宠爱之恩。”说毕匆忙往花树后一躲,只闻树声一阵沙沙,待众人近前时,已看不出半分端倪。

“夫人,汝可还好?”众人将我扶起,面色慌张,可我脑中一片空白,答不出哪怕半句话语。

“快送夫人回屋。”吴叔跟在其后,命一健壮仆妇将我负于后背,顺崇绮楼木梯而上,脚步沉重,咚咚声直踏在我心间,令呼吸亦觉困难。

“吴叔。”我唤身后相随之人,缓缓开口道:“汝追随老爷半生,可知老爷最喜何物?最敬何人?最欲何求?”

“嗯?”吴叔一愣,这才思量道答,“吾随老爷半生,知老爷年少时心志即高,最喜傲视群雄,视金银为过眼烟云,其毫迈之情,令世人汗颜。”

“最敬何人?最欲何求?”

“最敬者当为已故夫人,而最欲者,老奴愚钝,看不透主人心意。”

我眼角的泪珠顺势滴落在那仆妇肩上,心里空落落的甚为难受,见顶楼将至,扬了扬嘴角,如自语道:“世人最欲者,无非家业有承、儿孙绕膝,想来老爷人虽冷清,心意一般如此……”

吴叔的脚步微一停滞,这才笑答,“这话老奴不知,但主人连嫡长子皆不肯留于身边抚育,兴许其心有异,谁人能知?”

无声苦笑,我知石崇用心良苦,更知吴叔相帮隐瞒,并这满园美人儿、仆妇,皆被禁口,不得泄露半分,可如此大事,他能瞒我多久,而今天从旁人口中听来,甚为刺心,连自己都不知该喜他事事为我着想,还是该怨他不顾大局利益。

手抚向小腹,平坦如故,想像不出此时已有一小生命在其间孕育生长。我俯在枕间,命诸人出屋,不可相扰,屋中寂静沉默,然心绪却如潮翻涌。

难怪连日来不能进油荤,难怪常觉疲惫无力,难怪几次底裤见红……原来,原来是我怀有一个不易保存的胎儿——我与石崇的孩子。仅是想像都觉恍惚,转眼间,连我,都可以做母亲了吗?

仿佛还是阿母的幼女,仿佛还跟在阿姐身后嬉戏,仿佛还站在博白清湖畔的桃林间,一转身,似看见檀郎略带忧郁的笑容,和着那花雨,纷纷扬扬,倾刻间将人淹没……仿佛还扑在阿母坟头痛哭,眼泪干了,悲哀淡了,仍不能停止,直到他来,站在我身边,风吹动他的衣裳、发丝,却吹不动他的身影、眼神,还有坚定冷清的表情。

只是一夜之间,这一切如潮来潮往,转眼,我就随他回到洛阳,成了这金谷园中的侧夫人,万千宠爱集一身呐,却居然没想过会怀了身孕。短短一年之间,我从丫头变成绿珠,而此时,是否还将从绿珠再变成一个孩子的母亲?

本是一个喜讯,如今却这般复杂,五味杂陈,既悲且痛。悲者,石崇已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也许危险,然而是我们的孩子;痛者,知心如他,今生若真错过了,我会怎样空白,怎样茫然,怎样无知?哪怕没有从前自在,没有从前豁达,没有从前快乐……我想再轮回一千遍,我还是愿意在最初的那一刻,就不曾与他擦身而过;我还是愿意在那天那个清晨,看见那个过于严厉的眼眸,从此,命运既与他紧紧相连。

“主人事事以夫人为先,然夫人也因顾及主人子嗣难承之实。”那个人的话总在耳边环绕,在今日之前,我从未想得这么深刻。对我来说,能遇到一个宠爱自己的男人,能安心本份的做好一个柔顺体贴的妻妾,已经是几生修来的福报,此时回想,才发现自己竟如此自私,一直以来,都是石崇在为我付出,而我,从未主动去给过他什么,现在,也许连一男半女都给不起。这该多么可笑,一个得宠的妻室,却无法为他诞下儿女。

我哭了,无声无息的,那泪落在枕上,片刻功夫,濡湿一片靠枕。既便当年阿母辞世,仿佛也没有今日伤心——只要想起我腹中的胎儿将不会有出生的机会,心底巨痛无比,非言语能形容尔。

谁能改变石崇的心意?谁能让我改变那些贫寒的过往,有一副真正健壮的身体?此时,我甚至羡慕适才背我上楼的仆妇,那样结实的手臂,那样孔武有力,比男子犹甚,如果换作她,养育再多婴孩也属易事吧?

正自伤感,有人推门而入,却是烟霞,手奉一托盘,托盘上置一药碗,端至我跟前道:“夫人,该喝药了。”

面前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冒着热气,白雾在碗中环绕,屋内萦绕一股淡淡的草药香。这是我今日之前喝的养胎药吗?还是石崇命人新换的堕胎药?心中一阵急跳,猛抬手打翻那托盘,厉声道:“出去,都给吾出去!”

“夫人~”烟霞应声跪地,忙不迭收拾一室残羹碎瓷,“夫人这是何处受了气恼,却为何与己身作对。”

“吾命汝出去!”我抄起身边靠枕,朝地上那滩泼洒的汤药狠狠砸去,似要砸破这个梦魇,砸破那些垂垂老矣的医士所下定论——说什么身子单薄,不能育胎?除天命外,谁能断言?一时哭,一时又哈哈大笑,我偏不信此邪,摇摇晃晃从床间站起,问犹俯于地上的烟霞,“老爷呢?可曾回府?”

“回,回夫人的话,主人似刚回金谷园,此刻正在前厅与,与茹夫人议事。”不曾见我动怒,烟霞颤声应允。

“吾欲往前厅寻老爷有话欲谈,汝等谁敢通传,吾定不轻饶。”

“夫人恕罪,这却不敢应命……”

“放肆。”我高声喝令,不容她继续,走上前将案上所置犀角掀翻在地,沉声道:“若谁敢违命,便如此角。”

“夫人……”诸人俱不敢再拦我,连吴叔,也恭敬垂首而立,只是在我冲出屋门时,他自在屋外轻声道:“夫人既知此事,当面说清亦罢,然不可怒火太甚,否则恐伤及腹中胎儿。”

对,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抱住小腹,努力体会着,孕育生命的感觉。

“来人,伺候夫人往前厅而去,不可拦阻。”吴叔喝令,烟霞急步跟上前,可她走得竟没我快——心中有事,简直可以说健步如飞。若大的金谷园,几乎小跑着走了下来,虽初春尚寒,然额际一层虚汗,微喘连连,也不顾身后相随仆役,一心只想见面问一清楚,一心只想……保全腹中骨肉。

“夫人慢些。”有人追上前欲扶,迟疑劝道:“无论如何,还望夫人顾及己身。”

“住口。”我侧身,看向追上前的孙秀,他目光清澈真挚,并不如以往般回避,加了一句道:“来日方长,何必执念。”

“好你个孙秀,当初欲追随吾左右,既得如愿,为何诸事相瞒,如今又口吐狂言,不知收敛。”话才出口,我就悔了,面前的少年面色一窒,黯然如伤,勉强扬了扬嘴角,自嘲道:“秀在夫人眼中,素来不值一提,秀别无他愿,唯愿夫人平安即好。”

心中不忍,欲安抚几句,终于只是深看他一眼,兀自往前厅而去,身后一行人紧紧相随,却不敢言语,引得一路从奴诧异,亦都摒息静立。孙秀不再多言,然一直跟在我身侧,小心紧张,似怕我跌倒,又似心事满腹。

不由酸楚,明白诸人用心,却偏偏不能回报一、二,细想下来,并不坦然,反而负累,恨不得能将己身一并回报。思量间已至前厅,此时反而踌蹰,怕因一切挑明了,方知果真不能勉强。

“小人见过夫人,主人正在前厅与茹夫人、萱夫人议事,容小人进内禀报。”

长呼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波澜起伏的情绪,冷笑道:“连吾都要禀报了?这又是何时定下的规矩?”

相迎从奴慌忙跪地,口内只道:“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冷哼一声,拂袖而入,见厅内丫环欲进里屋,低声喝道:“汝等皆站住,吾有事欲找老爷相商,任何人等,不得阻拦、不得通传,更不得私议。”说毕不待人言,径直往里走去,那前厅愈发进了,无人传唤,寻常仆妇不敢冒然入内,唯有孙秀一人,尚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未曾离开。

待到门前,不自觉放缓脚步,朝里一望,厅中并无一个人影,正为之不解,忽听屏风后有声音隐约传出:

“老爷膝下子嗣单薄,绿珠妹妹虽身子有所亏欠,然医士并未断言不可养育,若平日多加注意,饮食越发周到细致,将养下来,当无大碍。”

这声音是茹娘,笑意中带着冷冷的平淡,未有人接话,继续道:“何况生养子女,乃妇人之责,绿珠贵为皇上亲封石府侧夫人,若能诞下男儿,母子俱贵,岂非人人皆欢之喜。”

“茹娘果然深明大意,然吾今此来,非为与茹娘商议是否留此胎儿。”石崇轻笑接口,那声音淡漠冷酷,我躲在屏风之后,混身一凛,如入冰窑。

“老爷莫动怒,茹夫人亦是为石府着想,恐老爷顾虑太多,反而顾此失彼。”

“哦?依萱娘之见,亦因由绿珠生产?且不管医士如何断言,但说绿珠数次见红,胎像已然不稳,凡此种种,汝二人皆未看在眼里?”啪的一声,似是石崇将茶碗掷于桌上,咣当碎了,屋内一时静得可怕。

“老爷息怒,丛萱并无此意,茹夫人身为石府侧夫人,自然以石府大局为重。然绿珠夫人年纪尚轻,且幼时受苦,外强中干,若老爷觉得不妥,自然以将养为上,子嗣之事,来日尚有可待。”

“萱夫人果然圆滑,行事八面玲珑,真正找不出半分缝隙。”茹娘冷笑,引得石崇低吼,“够了!”

我紧捂住胸口,适才稍稍平复的心绪此时又起了波澜——既感念他怜我疼我,又思理论之下努力保全腹中骨血,更恨这世间纷扰,令人不得释然之时。

“老爷宠爱之恩,已逾前人,绿珠妹妹若有心回报一、二,又怎会允诺老爷堕胎之法?她若真心,该替石府着想才是。”茹娘犹抓住不放,语气冷而坚决,似在暗讽石崇与我的相守。

我今天才发现,这石府上下,唯有茹娘一人,从不畏惧石崇,态度倨傲强硬,与寻常姬妾迥异。反而当她忆及去世的嫡夫人,神情温婉,目光柔和,令人动容。

“劳茹娘费心,然绿珠之事,不由茹娘决断,吾今此来,不过想与茹娘商量,欲遣散些石府姬妾。”

“老爷果然怜香惜玉,为绿珠妹妹此事,不惜送走园内美人儿。若夫人在世,定然爱屋及乌,也同老爷般疼惜妹妹。”

“住口!”石崇怒了,猛然起身,掀翻了座椅。“既然茹娘今日心绪不佳,数次口出逆言,此事,不用商议。萱娘,明日汝既将府内无名姬妾遣返回家,一人送五十金并锦绸十匹。”

“诺。”萱娘恭敬领命,我犹豫着是进是退,不经意间,碰触屏风一角,屏后之人似有所觉,我瞧见离我最近的萱娘透过屏风间隙,一双美目,微微一弯,却并未揭发,轻启朱唇道:“老爷派往博白寻绿珠夫人阿姐一事,今晨已有人来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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