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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二十九章、秋之萤火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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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爱的力量让它撑过了夏,变成了秋天的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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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在初春的时候爬上岸来,娇弱的幼虫,和世上所有的生灵一样,渺小而柔弱。它们喜欢栖息在那些潮湿温暖的草木繁盛的地方。夏天来临的时候,它们常常会流连在湖泊边,水池旁,还有那些长满了青葱湿润的水稻的地方。

小小的萤火虫啊,对爱那样执着,把握仅有的一个夏季的生命,用力去发光,一直到寻找到生命里的另一半。当普照大地的阳光沉睡的时候,就是它们的爱恋倾诉的时刻。求偶的雄性闪动出亮光,每一次的照明,便是一句表白的话语,它们不厌其烦地诉说着,直到有美丽的异性回应它们热烈的爱情。

短暂的夏日里,雾夭常常喜爱这白昼的延长,而无论是多么闷热的黑夜都无法驱散心头的寒冷。所以,在阿水走了以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些身后挂着荧灯的可爱生灵们。

因为惧怕黑夜,所以雾夭,下意识地拒绝着一切与夜晚相关的事物。

她以为所有的萤火虫都是五天至十数天的生命,最长寿的,也不会超过二十日。雾夭的记忆,停留在多年以前,和伊带水一起在天阶之下,小屋之前,悠闲地扑流萤的时候。她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看到这些渺小,但执着的生物。

可是,她也不曾预想过,在这样月朦胧夜朦胧的时刻,在这片熟悉但又陌生的地方,她会亲眼见证到,秋天的萤火虫。

在暗暗之中所寻到的丝丝微弱的萤火虫光芒,仿佛让人能感觉到希望在这里开始。

每一个人,从见到它们的第一眼起,都会不自觉地追逐着那些光芒。

弥足深陷于黑暗里的人哪,对于生存,都是那样地迷惘。

当他们被那些轻舞飞扬的微小光芒吸引,就会懂得,要努力地去生活。

即使,还没有找到意义。

即使夏天早已远去,但总有一些微渺的光芒仍在执着。

执着地绽放着生命里最精彩的光辉,不可思议地,留在了这样寒凉的秋。

这样的光芒,给雾夭带来了力量,她晶亮如星辰的媚眸,在凄冷的寒夜里,在这样迷离的月色里,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些苟延残喘般,不断散发出爱恋与光明的生灵们。

它们飞舞,如翩跹的落叶;

它们停歇,似绰约的烛火。

它们是最深情的爱侣,为爱而甘愿拼却一生的心血,春蚕吐丝般,杜鹃啼血般,至死方休;

它们也是最勇猛的战士,在爱的战场里,与时间搏斗,和死神较量,不眠不休地,争夺着爱情的机会。

溪流边大团的萤火虫环抱拥挤在一起,在这么风寒露重的夜里,它们懂得依靠别人,也被别人依靠,互相取暖,互相安慰。

幽幽地,有一只独特的小家伙,显然生命力仍然很强,晃晃悠悠提着它的小灯笼,便好奇地朝雾夭凝足孑立的方向,飘飘然地飞去。

它扇动着轻薄透明如蝉翼的翅膀,在雾夭恍惚的、温柔的眼前,不断地在凄迷的风中划着不规律的弧线,自由地绕行着,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是缓缓地,围着雾夭打转。

雾夭的脸上浮出会心的笑意,她也不停地移动着双脚,追随着这美丽动人的小家伙旋转,时而踮起脚尖看它飞向更高的天幕,时而瞧它喘息地匍匐在黑黢黢的草叶上,任剔透的风露沾染它一身,涤去一世的尘嚣。

雾夭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样专注,以致于忘记了站在她不远处,那一箭之隔的尽秋。她就那样痴迷地凝神着,一个恍惚,竟像是看清了那萤火虫脸上祥和的表情,和它对爱情不悔的追求,陡然暗生出一些羡慕,对简单的羡慕。

如果,如果这凡尘中的一切都像这些微渺的生灵那么简单,那么人世间的烦恼、忧伤、和孤寂,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地沉重?

秋夜凛冽的强风吹袭着萤火虫柔弱的身躯,但它们,依然那样执着,执着地散发出所有的光明,即使那些希望,即使它们在秋天里存活下来的同伴是这样的稀少,即使没有意义……

阿水啊,我记得的,你说过,就算是为了能成为某个人幸福的小小契机,也要微笑地活下去。

“雾夭,人间虽然不是天堂,但也没有爬不出来的绝望深渊,在了解疼痛、悲伤以及无限大的孤独意义之前,或许,可以因为追逐这小小的光芒,而不再对黑夜感到漫无边际的恐惧。”

尽秋的眼光就这样直直地伸入到雾夭的灵魂最深处,但雾夭回过空洞挣扎的眼,和他那对冰栗色的眸不期然一撞,那两道夜一样凄迷的视线便紧紧地胶着在了一起。

可是雾夭,傻傻地望着那依稀月光里水晶般通透的眼,却怎么夜看不清被黑暗遮蔽起来的她那张鬼魅妖冶的脸孔之下,那镜花水月般难以触摸的,更真实的自我。

因为如此,雾夭心底的酸意,在刹那间便一股脑儿地自心口涌向了被冷风吹得冰凉泛白的鼻尖。她的胸臆、她的眼眶没有一点泪意,然而她的心却和她的鼻子一样,酸涩得很。

她不是不明白,尽秋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安慰她竭力湮灭的忧伤。可是,他又怎么能知道,她的忧伤和她的眷恋,她那愚昧也美丽的青春,被一起编进了人生那条最踏实的毯子?

雾夭因为这些,惧怕黑夜的同时,也每每按捺住心痛反复地去回忆着过往,甚至是一些常人不愿意再去回首面对的往事。

但是雾夭不,她希望记住每一桩,每一件,因为那一道道一条条,俱是她生命所走过的痕迹。她记得阿水的话,她要做一个有过去的人。

深深地记住那些不可抛弃,不可追回,她深深爱过也恨过的过往。

但是,这样的缅怀和收藏,同样也抑制不住她内心的疼痛、悲伤和孤寂,雾夭不绝望,她只是心灰,心灰地感到无边无际的寒冷,特别是在没有了阳光气息的夜。

“这些萤火虫确实令人赞叹并为他们的顽强而感到敬佩,可是,我的心所追逐的并不只是那一段微弱的光芒。方尽秋,你不明白,我对夜的恐惧并不是因为它遮挡一切的黑暗,而是这水一样凉的夜色。”

雾夭落落寡欢的叹息里,也是不小心触碰了寒霜般的凉。

尽秋稍顿了片刻,又嗖嗖两步窜到了她的前头,他俯身探手去轻触那些因为太过年老而显得慵懒的萤火虫,兀自地说着另一些毫无联系的话。

“人们都以为,萤火虫不管有没有找到另一半,都不可能撑得过夏天,因为生命的短长是必然的,就像人不过百年,就算是天子,口口声声被人叫着万岁,也不过是痴心的妄想。”这里没有朱檐翠瓦,没有香烟缭绕,更没有人世喧嚣,这样空寂无人的旷野,足以让原本不羁的尽秋讲出任何发自他内心的大逆不道的话,他的语气却倏地一柔,渐渐透露出一种礼赞的神韵,“可是雾夭,就在今夜,你却能够亲眼看见了这些,这些坚强熬过气候与环境的不适,而生存下来的萤火虫。你知道是为什么?”

尽秋的清眸一转,流盼过草丛,如水中望月,温柔得滴出水来。

他的薄唇微张,随即轻轻地道出一句话来。

他说:“是想爱的力量,让它们撑过了夏,变成了秋天的萤火虫。”

雾夭的身姿,在楚楚的风中不自觉、也不被人察觉地一晃,她的心,像被车轮辗过一样地疼。

爱?

多么奢侈而复杂的字眼!

这是一个多少人欲诉而不能够,想说也来不及说的字眼……

她曾经深切地渴求,但最终一一失去的东西。

这样一件充满诱惑力的珍宝,却早已被雾夭摒弃于路边。

她不想要爱了,因为爱,太痛了。

“爱情的酒只有一杯,而它,也早已变成了苦酒,被我饮尽。”

尽秋似乎没有听到她低沉的喃语,只是轻松地道:“这样难得才能见到,真像奇迹一样。雾夭,不如你许个愿罢,也许会实现的。”

尽秋看不清雾夭无神的眼中掩埋得极深沉的思绪,但是雾夭在这样的黑夜里,却恍然见到了夜花在她的脚边,悄然地一朵朵盛开,幽幽地迭送出凄艳迷离的香气。

极致的魅惑,如她。

但在这样凄风的晚上,散放着与众不同的诡异。

隐隐地释放……

稍稍一顿之后,浓郁的悲伤在瞬息被她收回,雾夭一点、一点抬起她冰雪般的下颔,她的眉眼里,堆满了轻嘲的笑。所有的让人感到窒息的忧伤在她明净的双眼中,只剩下一列模糊不清的痕迹,然而那痕迹,也在一瞬而逝的时间里,沉入了海底。

她讥笑地看着他风流难掩的眉目,撇一撇唇,轻屑地道:“所有的事情都祈求神助,神也会忙不过来的。大少爷,你这些无知的话,还是拿去哄骗那些蠢真无识的小女孩罢!”

雾夭略一敛眉,与尽秋对面错身走过。

“看也看了,我要回去了,你走不走,随你。”

月黑风高的也,她看不清来时的脚印,这条路曾经是她无比熟悉的小径,通向她和阿水共同拥有的小屋。雾夭螓首胡乱地挪动着脚步,背离着往客栈的方向而去。

人去楼空,人去楼空。

她和她,都已不在那里,不在从前。

雾夭走得那样踉跄,这一刻的她,宛如回到了学步的年岁,摇晃地,跌撞地,奔向不可名状也无法预知的未来。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而此时此刻的她所有拥有的,却是二十多年前,她所不存在的过去……

过去抓住她,虽然只是一个短暂得只有一个比今夜要明朗的夜,她的过去。

他一下子紧紧地勒住她的婀娜的腰肢,那样紧那样沉,以一种炽烈的渴望与深刻的疼惜,试图穿过雾夭的身体狠狠地拥抱她的骨骼,她的灵魂。

尽秋从来都没有这样,这样希冀去触摸一个人的内心。

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带着几分火一般的炙热,猛地惊住了雾夭,她本能地想要甩开,可是尽秋抱得这样紧,这样温柔,他宽阔的双肩好像最坚实温情的大地。这一秒开始,雾夭不无惊恐地意识到自己抗拒不了任何的温暖。

她不由自主地向后偎去,这虽然不及阿水,不及太阳的体温,但也终是将她心底的雾气,渐渐驱散了出去……

尽秋手上带着淡淡酒气的蔓延着,铺天盖地地自雾夭的肩头侵进她微冻的鼻息。

他期望这一刻能够永恒,停在这个飞舞着秋萤的夜,他给予雾夭炙热的暖,换取她所传递给他的无端的安心。

他看着雾夭空蒙寂寥的眼,脑海中浮现出母亲坐在木格子的窗边,对着清冷银白的天空独自吹箫,承接一地的月辉。

也许雾夭,真的就是母亲歌里的那个女子,坐在路边孤独的大树下,寂寞地看着人来人往,不管别人怎样看她,不管别人怎样想她。

霍然如梦初醒一般,雾夭惊跳了一下,便猛地脱离了他的怀抱,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

天空里的云层渐渐在变厚,那些闪烁光芒的萤火虫夜不知在何时,悄悄地隐匿起自己娇柔的身躯。

先是丝丝缕缕的风伴着细小的雨,飘洒下人间,点点伏上旷野里枯涩的潜草。慢慢地,土地也泥泞起来,月亮却分外地明亮起来,清辉圣洁地照在雨幕潇潇的时空里,让人的心,也不由地跟着潮湿起来。

蓦地一道龙蛇狂舞般的闪电,在天宇流窜而过,然后一声惊雷,响彻九霄!

熟悉如梦魇的小屋里,雾夭瑟瑟地颤抖着。

尽秋在银杏木雕嵌染牙屏风的后面,打开衣橱,翻找出一套素色的衣裳,递给雾夭。

她怔怔地,过了许久,知道尽秋把那衣服伸到她的胸前才轻轻接过。

轻盈流苏垂地,那樱桃彩帐缓缓放下,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幽暗的屋子里满是尘埃,只有半截烛火,没有被点亮。尽秋静静地看着窗外淋漓的大雨,如豆滂沱。一件湿透了的长衫被斜斜软软地搭在他正坐着的雕番莲云头搭脑手扶椅的靠背上面,尽秋是隔空坐着的,雨点的寒气,毫不客气地拂了他一脸,但他仍旧没有关窗的意图。

那件湿漉漉的紫衫,是他脱下替雾夭挡雨的,尽管如此,她还是被激烈的雨,染湿了衣襟。

雾夭撩开帷幕,蹬着一双锦绣的丝履,从里头缓缓走出来。

他这才起身迎了过去,雾夭的看着他湿淋淋的发,眼里闪现过意味不明的目光。

檀口张了张,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他们坐在挨近的两张椅子里,一张属于雾夭,另一张从前是阿水的。她坐在阿水的玫瑰椅上,而尽秋把她的椅子搬到了她的身边。

他有试着让雾夭去床上休憩,然而那张多年不变的床里,却怎么也抹不去她昨日的梦魇,她的痛她的伤她的悔,统统都凝聚在那张高贵的床上。

因此,躺在那里,原就难以入寐的她又怎么能安然睡着?

所以,后来,他们坐在一边,静静地听雨。

风的低诉,雨的缠绵,直到她不知不觉地,靠在他的肩上,沉沉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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