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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二十六章、无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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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她已不爱,她已不痛。

但是每一个人,都不希望别人说爱她的同时,却无法接受自己沐浴阳光的背后,那潜藏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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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那样冷冷地站在萧然的梨树下,肃杀的秋里,只有无边随风舞落的枯叶,与旧时的落英共座做了那护木的泥。尽秋蓦然抱胸疏懒地往后一靠,把整个身子的力量都赋予了沧桑斑驳的树干。他轻轻地拉起唇角边一丝微弱的弧线,然而冰栗色的眸中,却尽是气怒之后忽闪即逝的霎那间,全都隐没成了一片茫茫的沉寂。

秋一般,阴霾的沉寂。

雾夭在那一瞬间便似被刺到般,收拾起了所有顽皮的得意与取笑。她愣愣地回视着那一张风流邪气的面容上狼狈的灰尘,和那双冷眸中那深不可测收敛起的情绪,忽地有些后悔。

是否,这样的玩笑,有点过头了?

雾夭重重地撇过头,轻嘲地笑了起来。

比起他所做过的,这一些,又算什么?

秋风在两人之间不到五步的空间里飘过,齐齐将两人长长的发丝在一侧扬起,深浅不同的发,在透明的画纸上,交融纠缠成一幅相牵的水墨画,画的不是山,也不是水,而是那纠葛不清的意念。

相互碰撞的、尖锐似刀锋的意念。

他和她,静默地站在彼此面前,眼光可及的对面,那样暗藏号角,金戈铁马般的对阵,像是比谁的腰板能挺立得更直,更磊落不愧,而谁的目光,又更深、更冷……

秋风,在青丝的缠绕间,被卷成了冷冽寒风。

最终,谁也没有败阵,谁也不会妥协。

因为他们两个,一个是方尽秋,另一个,是花雾夭。

大约是那片不明就里的黄叶莽撞地拂上了尽秋充满着煞气的眉宇,惊动了眼沉如海的他,和亭亭立在对面的她。

尽秋倏然松开沉郁的脸,秋日闲散的阳光映在他通透的瞳仁里,却幽冷得能把人冻伤。毫无徵兆地,他就轻缓邪肆地笑了起来,只是雾夭感到,他伸手拽回自己与她纠结的发时使出的力道,竟是那样地大,大到她不得不也出手去捏住自己被缠绕的发的一部分,否则,竟是似头皮要被扯下的发麻生疼。

他悠闲地撩袖掸一掸自己身上零落的尘嚣,随后转身,足尖点地,轻巧一跃便落在了人头高的枝干上。再一闪身,恍若御风而去,便那样翩然潇洒,不带分毫流连地消失在雾夭涩然的视线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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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水,长悠悠,来无尽,去无休。曲曲折折向东流,山山岭岭难阻留。问伊奔腾何时歇,不到大海不回头。

“老板,今儿回来得可早啊!”

顺福还未见到雾夭娉婷绰约走出客堂,便已经透过叮咚的水晶珠帘,嗅出了她身上独有的暗香袭人,于是,笑呵呵地朝她打招呼。

“嗯。”

雾夭心不在焉地应着,连脚下的路也没有瞧清的样子,不期然粗心撞上了抱着坛子迎面过来的阿鑫,阿鑫反应得快,猿臂一挑手上落脱出去的坛子,兜兜转转一周,又稳稳回到了掌心。

只可惜,坛里装的汁液和那些香气十足的米,洒了大半。

“可惜了一坛好酒。”雾夭抱歉地望着阿鑫,但说话的音色里半点没有为他趔趄淋湿的内疚,而是桃花般的美目里忍不住溢出浓浓的笑意。

她不是有意,然而阿鑫此刻状似落汤鸡的模样,实在太过有趣,惹人发笑。

阿鑫半是无奈地朝雾夭翻了个白眼,声音里有些无力,但难免为她的“不知悔改态度不端”微微不满愤概,是以没好气地斜眼睨她道:“是可惜了我的新衣,还有差一点摔碎的上好的坛子!”

“至于这酒……”阿鑫口气里的无奈,倒突然转变为不耐,“本就是那位少爷吩咐倒掉的,所以最不可惜的,也就是它了!”

“什么?倒了?”雾夭靠过去,端起被他随手放在藤荫下石桌上的那坛子酒,用力拔开了塞子,把头凑近了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果然是扑鼻馥郁的酒香,只是真要喝,实是尚早,这才酿了没几天。

好端端要倒了?

又抽什么疯了?

雾夭烨烨眨动着长睫,扑闪如妖娆的蝶翼,那两弯微颦的如烟黛眉,入了画似的。

她低声地念叨着,却教阿鑫以为是在问他,于是也微鼓起一边的腮,同时将嘴角也挂高起来。

“哪里知道原因。只说是今日我们打扫酒窖的时候,拿手去搬动坛子的时候,手温改变了酒味,所以香气和味道都坏了。一堆古怪的由头!把小瞿那小子唬得一愣一愣,那个搬酒的人就是他。”阿鑫没见过方尽秋酿酒,十足不信这么移一下酒坛会有什么问题,只道他是“装神弄鬼”,所以讲话时的表情也写满了不屑和讽刺,“也就那小子信他,被人当后路,我看他是唯恐到时酿不出好酒,好推到客栈的头上!”

雾夭眉心一跳,转念又懒懒摆手,气定神闲道:“你去罢,这坛子等着你刷完要用罢?我们且瞧他这所谓的酒仙是否浪得虚名好了。”

她说最后那句的时候,脑中倒是飞过桐淅的话:雾夭,每个人都有别人所不易见到的一面,我们不可能了解到所有。

她,是不是该去瞧一眼,专注于酿酒的方尽秋?

就像她那时,不断地去问梁维语,爱的,可是所有的她?

尽管她已不爱,她已不痛。

但是每一个人,都不希望别人在说爱她的同时,却无法接受自己沐浴阳光背后,那潜藏的影子。

因为,那也是她,不可分割的她。

……

及膝的大缸里,盛着被甘甜清冽的泉水淹没的谷米,木瓢悠悠地搅拌着,一圈、又一圈,那样缓慢,细腻,仿若没有尽头。当细碎的赃物,和那些米壳与杂质一一浮现在微浑的乳白色的水面上,就会被用筛子撇出,丢弃在一旁的低洼沟渠里。

任那些不被需要的,流向堆积着花泥的芬芳。

雾夭听说,尽秋已经回来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当她迟迟疑疑在厨房的角落里,找到已经将米蒸熟烂至八分的他,正端起蒸笼离火给熟米浇着水,从水汽滚烫逼人的最中间,徐徐浇向竹笼周围。

不知道为了什么,雾夭不愿意上前,走近,去打破一些氛围。她定定地站在灶房门外头,只睁大着一对桃花一样潋滟的招子,怔怔地望着那个沉浸在酿酒世界里的人,只觉满面的陌生。

更令她自己讶异的是,当那个人返身在厨房的另一头要取过预先放置好的冰格时,脚下生风,不自觉地就悄然把自己隐藏在了门后面。

她不想教方尽秋,看到这个偷窥他酿酒的,连眼角眉梢的柔和都收敛不起来的花雾夭。

尽秋背过身,准备拌曲的时候,雾夭恍惚忆起那一日,她携揣着满腔的惊怒和委屈,跑去酒窖见到正在指导桐淅酿酒的他,那张棱角分外清晰,轮廓深邃却往往流露出狂妄不羁的面容上,也是这样一付沉静平和到极致的神情。

这样的方尽秋,蝉蜕一样。

雾夭娇妖明媚的眸倏然浮动起来,波荡如水中的明月皎皎,并不真切。她抬起雪白冰凉的一只手背,反复地在眼上揉了好几下,才怅然放下。她确定她不是看花了眼,然而这样的确定,却隐隐不是她所愿意见到的。

那双干净但并不如一般阔绰子弟柔软的手掌,那种娴熟潇洒的姿势,和他眉目里满足安详的静谧,渐渐在无形中,侵蚀摧毁着雾夭抗拒生恨的意念。

她觉得,半日之前,他们那场不分胜负的干戈,就要教她败在了这样不经意的,突如其来的温柔眼神里。这种温柔,并不是男人在情场中的蜜语甜言,也非他们踌躇满志时刻意表现出谦和大方。

而是对于生活,最平凡的知足。

这份知足,用在方尽秋的身上,融入尽秋的神情,听上去都使人感到诡异,但是,有缘见到的人,却找不到一个反驳的词出来。

雾夭的腿脚生了根,牢牢地扎在那里,看着他为每一粒米恰到好处地拌着酒曲,待到一切妥当。才笃定地取出一支木棒置于缸中央,缓慢从最边缘装米入缸,轻轻拍压着填实,直到铺满,才小心细致地从中心抽出那木棒。

最后,拿了一块上好的素巾盖上,用压上软圆的草垫。

这回那人求取的祝寿酒是“金玉满堂”,单从浸米所用的常年无雨处的高山溪涧水,气候温暖宜人的东南地方所出的雪米,和他多年制酒所专用的金贵酒具,还有那些细小到素巾要用全棉万不能掺半点麻,连那软草垫都是要经过反复的蒸煮至无味,才能使用。

只道是简单的过程,谁又能了解到其中万般的讲究?

雾夭虽不懂酿酒,但他对材料的“挑剔苛刻”却是领教了的。

正在愣神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猝不及防地回首,抱起那沉沉米香的缸,准备走向客栈惟一的冰窖。他从雾夭的身畔走过,不做须臾停留,真正的熟视无睹。

雾夭暗脑,但也自知半分理亏,尴尬地不好跟在他身后,只驻足傻站着。她想过要道歉,但是心里始终觉得自己的过错比起那人来,只是九牛一毛,不甘地憋着气,尤其是想到三番两次见他因为自己泼皮沁血的掌心染污了拌的米,而微皱着眉头,重新来过。

心里,不能说是没有一点悔意的。只是那悔意,还构不成什么深重的歉疚。

是以,她就这样要说不说地站在原地,将气氛弄得很是古怪滑稽。

“那个,女儿红我拿回来了,你……,什么时候,给我金风雨露?”

雾夭捏着绣着一朵怒张的芍药的金边丝绢,嗫嚅地说出这么一句。

尽秋没搭理她,径直向冰窖而去。

眼梢上的血蜻蜓,惨艳如红花吐蕊的伤痕,手中的芍药在斜阳里,触目惊心地交相辉映着。雾夭的表情是空白,说不上伤心,更谈不上凄凉,只是一些落寞的空白,夕阳的余辉里,迷惘的空白。

烧得滚烫的红日在最后一次绽放光芒之后,陷入了沉寂的时刻,宇宙洪荒再一次回落到如水的静默。

可是雾夭傻傻地站着,不做事,也没什么可想的,只是站着。反正这瘦尽灯花的一夜复一夜,在哪里醒着,对她都没有分别。

或许,忘记了夜露风凉,忘却了俗事悲伤,只是静静地站着,像立在佛前拈香默诵,也未尝不是她的另一种寂寞长夜的选择。

尽秋终于还是走了出来,满心的恨恨,还是会无法自控地对她产生三分怜惜。只是三分,然而对于方尽秋来说,却已经多得不可思议了。

“别傻站着了,天都黑了,去用膳,或是回房罢。”

尽秋别过头就要走,突然顿了顿脚,遂又添了一语:“我答应替你酿制金风雨露的,一定会做到。但是我想,这颇费一番功夫,缺少了一味至关重要的材料,要得到它有时候或许不难,但也可能万分艰难。但若是无他,金风雨露,只会是个迷。”

“是什么?”

雾夭低低地问他,她有些不相信,这个世间,还会有比二十二年的女儿红,更难得的酿酒材料。

尽秋不语。

黑蒙蒙的夜空里寻不到半颗星,只有一弯凄迷微淡的月,漠然睡在苍穹。那泛着幽蓝的月光,淋落在尽秋缓缓回首的冰眸里,瞬时,一道幽冷的目光递向雾夭同样在月之阴影下,惨白不清的容颜里,那雪肤冰肌上,轻轻摇曳着不远处修篁萧瑟的稀疏暗影,明灭斑驳。

前所未有的肃穆语气,从尽秋的口中飘散了出来,幽幽回旋在两人的身旁。

“相思泪,两滴,相思泪。”

夜色如水,雾夭在月所照不见的暗影里,苦涩地牵出一抹笑。

他说得对。

他们都没有的,相思的眼泪。

方尽秋不懂相思,所以不曾有泪。

雾夭的相思曾经汲满了泪珠,那是对梁维语。后来,当她思念阿水,悱恻深沉,辗转难眠,但这不是爱情的思念,也再无法教她早已干涸的眼眶,流出半滴眼泪。

她是那样地思念入髓,却流不出半滴泪。

当她悲伤,当她痛苦,当她陷入深深的悔恨和绝望,雾夭的泪,却早已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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