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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十九章、遗弃了忧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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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啊女人,善变、又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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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碧空如洗的午后,雾夭就这样娉娉婷婷地,玉立在维语算不上大的院落里。他这里也有一株半高的葡萄架,这般地巧合,兀自疏懒而狷狂地舒展开连绵的藤,避目的叶。略略有几片翩跹的浮云被金黄色的阳光染成了精致的石榴红,随着仲夏铺天盖地的炎撒向人间,吹影镂尘。

葡萄的果,依然是一色的翠碧,瞧不见半分红紫。

啊,连声势浩荡的阳,都无法浸淫青涩,季节不对,便什么都只是错。雾夭努力地张望着那鳞次栉比的果实,蓦地看花了眼,遂露出仿佛冰释的笑。

她收揽回久凝的眸光,向维语轻松一笑,转身欲离。

只要桐淅能够安好,其他的,又有什么紧要的呢?

是为谁而来,怀揣着何种目的,若不是来伤害的,又何必去介怀?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想说的,而那些不愿意吐露的,又有什么资格去过问呢?做一个碌碌无为的人已经那样疲惫,何苦再给自己增添一摞摞的心事。

雾夭微笑地朝大门而行,她的步履满含透彻后的松快,她的眼底全是金黄色的明亮,像来到了空旷的野沃,赫然发现了足以果腹的麦芒,更似观桃不成的失望之后,用清晰的视野挖掘出了一片灿灿的油菜花圃。

有很多收获,只在心如电转的一瞬,这也许就叫做“悟”。

也许从这一个明烈的午后,太阳不仅晒干了她潮湿的心,也弥散开那陈年最后的一缕怨懑。

从这一刻起,她的眼里心底,不再有对梁维语的丝毫怨怼,她的年少所倾注的收不回来的情,会向涓滴的水珠,汇聚到生命源远的尽头。或许,在更漫长的岁月之后,她依然是倔犟的雾夭,爱憎分明的雾夭,但也是懂得为自己解锁的雾夭。

所以,当留恋的维语再一次情不自禁地牵扯住雾夭微凉的手,他感到对方冰冷的掌心里,不再透出她眸中对自己不变的寒。

人的改变,人的痊愈,或者极其漫长与痛楚,但也可能来得全无诗意迅速干脆,可能就在一个晴天的午间,也许就在一条燥热的青石路上,一座未熟的葡萄架前。

只是那样的一眨眼,所有的一切,已改变于一颗变幻的,释然的心。

“雾夭,先别走。”企盼在维语通透的眼里洋洋洒洒,雾夭却在那须臾里生出千万的不解,为什么这么多年,经过了欺骗背叛,经过了尔虞我诈,他还是那样幸运地拥有一双明澈的眼睛,这样的瞳眸,不是该只有桐淅那样的人,才会有的么?

为什么那么多年,他还能流露出这种感染人心的眼神,与他长袖善舞时的浑浊虚空般若两人,这,到底是他的狡猾,还是她花雾夭特殊的“荣幸”?

雾夭望着这个曾以为是会与她栖息相关的人,习习的暖风吹过沉静的眉眼,萌生出浓浓的倦意,于是她听到自己不含任何厌与怨的情绪的声音,和其中淡淡的疏离。

“有事?”

她的意思很容易使人明了,他们之间已经无须再废多余的唇舌。许多许多的话语,说了,不如按捺在心,不复重提。

可是,雾夭她忘了,维语竭力试图靠近她的心,又怎会被这样的三言两语打发?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摇摆不定的男人,也许是时间替他做了选择,虽然他的心确实让人难以琢磨。

“原谅我,曾经兰艾不分地看错了每一个人,空长了一对健全的双眼。”

雾夭蜿蜒的眉,不经意地斜斜挑起,绺绺灼灼的阳光烫贴着她白玉无瑕的颈,线条优美而动人。她微侧过被绿荫遮敝的炎阳映得深深浅浅的桃花面,将淡漠的目光无言地投了过去。

“我说过,我已经原谅你了。你这般一遍又一遍地道歉,难道不是在替自己求得心安的同时,增加我的困扰?”雾夭眼色不变地凝视着他,看见维语仿佛被针倏然刺到般地蜷缩了一下,随即展平了唇角悠悠上扬的弧。

最后一抹犀利在她的眼角融化,被仲夏狂烈的太阳,雪一样地融化。

“如果你说当年你没有看清花香凝的真实面目,那么今时今日,你便真的能看懂我了么?”

“维语,人是会变的。女人往往更是善变,一千种人自有一千张不同的面貌,而女人的心,更是捉摸不定,可是一旦她们被刺痛,但凡经历了创伤与背叛,信任就再难以持续。弹断的瑟能够再续,摔碎的玉固然能够用金镶嵌,但你认为,他们还会是原来的模样么?”雾夭低迷的嗓音,像是缅怀,如同一个年长的母亲站在梦里看见自己稚嫩青涩的女儿时。

维语沉默了,良久地望着雾夭茕茕孑立在清翠滴绿的葡萄架下,素手圈绕着璎珞流苏样低垂下来的藤蔓,般般入画的天真迤逦,年华在她的眸中留下刻痕,月复一月的时光里,眼前的佳人,已经不再是青春少艾,她已嫁过夫郎,做了别人的女人。她的天真犹在,她的端丽依然,但许多事情,终究还是有所改变了。

他在心海默默地追问着自己,此刻波涛似的留恋与情愫,究竟还是不是爱情?是在醍醐灌顶之后连绵不放的深情,还是良心赋予他的千层叠浪的追悔?

雾夭只是透过明亮的光线,疏疏淡淡地打量着他陷入迷思的面容。若是当初,或是在这个释然的下午以前,此刻的她,必定会略带负气地向他说出一句:“既然无话可说,那就什么都不要再说,不要开口,不再相见,便是我们最好的结局。”随之,拂袖而去。

可是雾夭啊,你又何苦如此决绝,男人偶尔的摇摆其实无伤大雅。他的心中不一定没有你……

可是我要的是只有我……

遐思回转的雾夭,忽地就深切地惦念起桐淅来,她无意的呢喃如堕烟海:

桐淅,那么会不会有一日,连你也会摇摆,也会改变?

她的心中五味尘杂,她想他收获到应得的幸福,却不希望由他去打破爱情最后一颗水晶球。

“好罢,你慢慢地去想,如若是有一天,你有了答案,来告诉我。届时,或许我会给你,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也说不定。”说这话的雾夭心里是没有确凿的把握的,但只要她还愿意说,已经是她跨出的最不易的一步。

维语的眼底闪过狂喜,然后,他怔怔地瞅着雾夭氤氲的媚眸,才舒朗开的眉便定格在原处。沉下心的他,有一些了悟雾夭的无可奈何,而她的机会,也是如坐云雾,若即若离。

她的步履和她的话语一样飘渺而去,香风掳去了旧年他们之间所有青春美好的情缘,徒留下一地疮痍的伤疤。只是她,再不会感到苍凉的遗憾,也不再会为昔日的疼痛所伤,因为,她不再对这个人,怀有希望。

她所能够给予的最多,只是一个微渺若沙的机会。

梁维语愿不愿,能不能去把握,只看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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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

请你,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

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

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那么,

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瑕的美丽。

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地说声再见,

也要在心里存着感谢,感谢他给了你一份记忆。

长大了以后,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刹那,

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

如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满月。*

月光在水面盈盈地走过,踩着屋顶的片瓦,趾间灵动,滑过年光的印记。

雾夭又这样不眠不休地坐在床边,不厌其烦地用干净的丝绢将桐淅泛白的唇濡湿,除了男女大防的沐浴由店里的伙计代劳,其余为避免他醒来以后僵硬,手脚肩背的按摩都由她隔着单薄的衣物,面红耳赤地完成。

她相信桐淅倘若醒来是不会为此而责怪她的,至于她自己,也只是一些轻微的羞赧。尽管她清楚地晓得他们之间是多么纯粹的友谊,不沾染半分悱恻的情丝,但这样身体的触碰仍是会让生涩的她拘谨脸红。

这是一份,与她素日的坦荡安然不一的羞涩,也是罕为人见的一番风光。

油灯同样不眠不休地燃烧着自己,不时呲呲地发出响动。雾夭痴痴地望着桐淅安详闭目的俊秀容颜,幽幽地呼吸着一室迷漫的瑞脑香。

这么多年了,似乎只有你,不曾改变。

想问你啊,桐淅,你是怎样做到的?

年少时,自己那张收藏起怯懦与伤心的明媚容颜,和花香凝眼含刀枪柔弱不胜风的模样,复杂地叠沓在一起。那些被丢弃在记忆角落里的事情,恍如被束的章册蓦然断了系绳,脆响着摊开在人眼前,不得不正视。

想要卷起,却已不及……

……

她和梁维语的初识是在十四岁那年,她的自信她的热情最鼎盛的年华里。当她头一次被这个男子暖风一样习过身旁,当她见到平生第一回有一个男子,对她施以那样温柔的笑眼,她的心倏然一颤,便猛地抖落在那人身上,从此遗失。

直到数年之后,她决然地收回,爱意不再,变成泪意纵流生生剥离的心死。

她的生命里,永远都有一个阴魂般不散的花香凝,鲸吞蚕食着她所珍视的一切。

她用全部的心意感恩生养她的娘亲,却又同时怨恨着她出生的时刻,娘说,这是命。

但雾夭不信命。

可是,苍天是最促狭的神,以捉弄人取乐。然而使她更不理解的,却是人,她最最应该疼爱她的亲人。那个她该尊崇恭敬地称呼一声父亲的人,为她亲手刻上了山人批下的一道煞命。他昏庸至斯,相信姨娘舌燦莲花的谗言与那道貌岸然的道士的话,而最终为的都是他的最小偏怜女。

她的记忆里,从没有被这个男人爱怜地抚摸过脑袋,也从没有听到过一句疼惜的温言软语。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生下来就是个谬误。难道生得早,也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孽?

她有的花香凝自然从来不示弱,但是香凝所得到的,永远都不会有人记起她。所以在娘亲过世的那段日子后,被变本加厉地当成奴仆的她,也从未得到过关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集尽宠爱于一身的香凝,总是用那种妒嫉的眼神来看她。难道,她半点都没有瞧出自己眼眸之中的落寞和歆羡?

如果可以,她是多么渴望用自己倾国倾城的貌,来换取她多愁多病身所获赠的怜惜之情?健康茁壮不见得是一件好的事情,因为你很好,好得不需要别人来关心。而那我见犹怜的女孩,是多么像易碎的水晶,需要所有的人众星捧月呵护在怀。

起初的她只是一点点的羡慕,尽管她多么怨恨父亲的不公,却从不把火苗波及到那个幼小堪怜的女孩身上。后来,在日积月累的时间长河里,终于在某一日,她看见花香凝四下无人是才在注视着她的眼中,泄露出那些无遮无挡的寒锋。她霍然发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所以,当她见到梁维语牵过她的手的手,是那样柔情地搀扶着花香凝弱不禁风的身子,看过她的眼的眼,用相同的蜜意抚过香凝清淡的眉。那两个花前月下,相互依偎的身影,和香凝踌躇得意让雾夭的心如蝴蝶片片于火中碎裂焚烧。

她失声嚎啕着投入阿水洒满阳光般气息的怀里,将所有的委屈投诸于那一袭雪白的衣袂里。日复一日的消沉,她以为这已经是她生命里最大的厄运,谁知道,一连串的不幸,会这样不留情面地纷至沓来,包括命运予以她的最严重的一次打击。

晴空里最振聋发聩的一道霹雳……

花香凝,你真是我最难缠的恶梦。就好像大多的人以为相比年幼的妹妹懵懂无辜,小鹿一样的纯洁善良,姐姐更可能自私,贪婪,心机深沉阴霾邪恶。

殊不知,心计与年龄,从来没有关联。

“所以,在更小的时候,当你无端走进我的院子,摔倒在地上。所有的人,都在第一时间冲出来小心翼翼地扶起你柔声安慰,反过来指着我的鼻子,责骂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我。亏我还愚笨地去担忧你可曾摔疼,微颤颤地上前欲探,却被老头一掌挥倒在地上。”雾夭不知道自己疏冷的笑里尽是浓浓的自嘲与悲哀。

“你用一个假意的跌倒,换成我真实椎心的痛,将那句潜藏的诅咒演绎得淋漓尽致。”

长大了以后,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刹那,

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

如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满月。

可是连她的阿水也没有把握,雾夭能否把这样的青春视作无怨,她不想要怨恨,所以也不想要看见那轮静静的月。

所以,她选择阖上月色照耀的一地的殇,然后恬淡微笑第看向床上的人,在她的身后,月亮悄然落入水底。

她立志做一个善变的女人,随意遗弃了忧伤。

*该诗为宝岛作者席慕蓉的《无怨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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