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第一夜(1 / 1)
因为两个人都不善于妥协,所以这场冷战持续了一个多月。
两个人很少在一起吃饭,以前总是一起上自习的位置也只剩下陈如海一个人,他还是每天早出晚归,一丝不苟得学习,只是因为习惯,他总会放一本书在旁边的座位上,好像过一会儿林左便会推门而入,坐到他身边。
只是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
林左很忙,她有她自己的事情。
男人的心里总希望自己的女人无论身心都是依附于自己的,他们将自己比喻为树,将女人比喻为树下的小花,娇娇弱弱,这样他们便能伸开枝桠为她挡风遮雨;若是菟丝草便会没了自由,缠得太紧;若是两颗并列的大树,彼此都站得太直,难免会产生摩擦。
那段时间,林左会时常想起陈如海,想起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甚至当真想过要跟陈如海共度一生。
岁末的时候,北京又下起大雪,林左约陈如海上香山,她们最初开始的地方。
林左当时想,我先妥协吧,上次毕竟是我先将他骂了一顿,他一个大男生肯定面子上挂不住,那便我先妥协,两个人来自不同的成长坏境,很多事情难免会产生分歧,吵过了,闹过了,冷战过后,他还是我的男朋友,我最喜欢的男人。
她这么想着,心里便也没有了怒气。
上香山的那天,雪下的出奇大,林左穿了厚厚的羽绒服依旧觉得寒风入骨,因为太冷,山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陈如海跟林左一前一后得爬山,双方都沉默着。
走了一段路,林左忍不住搓手,哈着白气,她出门的时候忘记戴手套,现在冻得厉害。
陈如海便停下脚步,摘下自己的围巾为林左围上,然后握住她的手,暖暖得揣进兜里。
他说:“我并没有瞧不起你,你也别瞧不起我,好不好,林左。”
“我没有瞧不起你。”林左低下头,轻声说:“当时我很生气,说的话才会那么难听。”陈如海的围巾很大,很厚,将林左围得只剩下眼睛,说话的声音便也闷在围巾里,含含糊糊。
陈如海将她的手包在手心,细细得握着,他抬头看着山顶,轻声说着话:“林左,我真的想出国,你陪我吧,我们一起出去,你高中的时候不是说想去美国吗,那我们就一起去美国,好不好?”
“好。”林左点头应道:“不过我的英语底子没你扎实,不知道能不能啃下GRE这块硬骨头。”
“事在人为,无论进退,我们都在一起。”
“好,无论进退!”
冷冽的寒风中,两个少年执手许下了相守的诺言。
那日,雪下得越来越大,他们好不容易登到山顶,鹅毛大雪似乎掩去了世间所有的景象,所看到的唯有白茫茫的一片白。
那日之后,林左便感冒发烧大病一场,陈如海跑前跑后悉心照顾,两个人似乎又和好如初,又仿佛好的更胜往昔。
陈如海觉得林左是独一无二的,他在这个人世间再也找不出另外一个这样的女子。
所以他会珍惜。
林左病好后也如约开始复习GRE和托福,她去书店买了很多参考资料,而后便尾随在陈如海身后去上自习,尽职尽责得跟随着他的脚步。陈如海责任心很强,时时刻刻无微不至地关怀照顾她,只是偶尔在林左接到销售小组电话时,陈如海会微微皱一下眉头,却不再对这件事情发表任何言论。
复习GRE很枯燥,真的很枯燥!
那些又长又臭的英语单词,平时说话根本就不会用到的孤僻词汇,林左背到头疼。
老图书馆的窗户是旧式的,不挡风,每次北风呼啸而过时总会渗进来,偌大的教室内可谓是寒澈澈,冷冰冰。
大二的那个冬天,林左便在病倒与爬起间挣扎。
这万恶的图书馆啊,一定要向领导提意见大修一下了。
因为当年报了新东方的GRE辅导班,林左过年没有回家,陈如海当然也没走,两个人悄悄合计一番,便在学校附近的小区租了一个小窝,偷偷摸摸同居了……
那个年代学生同居都是偷偷摸摸,觉得做了不光彩的事情,很不好意思,两个人进进出出生怕遇到熟人,总是一前一后得出门,走出好远的路才再度牵起手,而后红着脸相视一笑。
陈如海是个地地道道的好学生,他的初恋给了林左,初吻给了林左,所以遇到初夜这个问题……他也很想给林左……
同居的第一天夜里,陈如海还很绅士得说要睡沙发,结果却翻来覆去得睡不着,滚到半夜,他轻声唤了一声:“林左,你睡着了吗?”
“没有。”漆黑的夜里林左的声音非常清晰。
于是陈如海“哦”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如此又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陈如海终于忍不住抱着被子爬上了床,他很委屈得靠在林左身边,轻声说:“我冷。”
林左翻个身子背对着他,轻声得问道:“陈如海,你说你会不会娶我?”
陈如海用力地点了点头,而后发现她根本看不到,便很郑重说道:“我一定会娶你为妻,疼你宠你一辈子!”
林左依旧背对着他,很轻很轻得说道:“陈如海你不能骗我……”
“不会。”很自然得,男子靠过去搂住女子的腰肢,将她的整个身躯护在怀里,她蜷缩成小小的虾米,有些怕的样子。
林左很怕疼,她听说女孩的第一次总是会很疼,其实她很怕,怕到想提前吃止痛药。
其实那天夜里她没想过要同陈如海发生关系,可是但凡遇到这种事情,再理智的男人仿佛都不能用上半身正常思考,特别当怀里抱着的是心爱的女孩时,自制能力便更是大幅度减弱。
第一次的感觉是什么?
没有体会过的人会憧憬会遐想,甚至会YY得很美好。
但是对于林左来说,她觉得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不知道男子会从这种行为当中获得多大的快/感,但是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仿佛是原本不该有外物侵入的地方骤然被侵占了,那种感觉很不习惯,说不上舒服,也说不上不舒服,总之是很不习惯……
而且,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也未产生任何所谓的落红。
这件事情困扰了她一生,也困扰了陈如海整整两年。
只不过在两个人拥抱的一刹那,林左感受到了一种很深刻的归属感,他偎依在这个男人的怀抱,感受到男子躯体的紧绷,那一刻,她感觉,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
大概,相比于男人生理上的满足,女人得到的满足绝大多数来源于心理。
林左的初夜并没有美好到风花雪月,除了很累还是很累,陈如海的身体素质很好,一直以来都很注意锻炼,年轻的身体不知道疲劳,恢复得也很快,猫儿一旦吃了腥便怎么都戒不掉,这个所谓的很正派的好学生吻着林左一夜未曾歇息。
第二天,一向习惯于早起的陈如海都没能爬起来。
林左整个人都快散架了,除了身体上的疲惫,她心里也很沮丧,仿佛是哀悼自己失去的贞洁,她一直有洁癖,每样纯洁的东西逝去时总会让她很难过,并不是嫌弃陈如海这个人,只是单纯的感伤。
以前在家的时候,爸爸曾经教育过她,说女孩子要自尊自爱自洁。
莫名得,她觉得很难过。
就这样情绪低落了好几天。
最后,连陈如海都看出了端倪,他问林左:“你是很不高兴给了我,你是后悔了吗?”
林左说:“我没有后悔。”
人这一生只会为没有做什么而后悔,从不会因为做了什么而后悔。
相信每一个女孩在蜕变成女人的那一刻并不是满心欢喜的,哪怕你的第一次给了你最爱的王子,内心里却总会有些惆怅和伤感,那是对过去的一种哀悼。
男人也许并不明白,起码在陈如海眼里林左是不高兴的,这种不高兴来源于自己,不过陈如海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就像他并没有去追究为什么那天夜里林左并没有流下鲜血。
陈如海尊重林左,所以他总是沉默,而林左多年来养成了独立承担的习惯,所以她不善于诉说,她不会跟别的女孩一样俯在男朋友怀里嚎啕大哭,边哭边难过道:“我心理上都没有准备好,你那天晚上怎么能那样……我现在好失落好失落……”或者还会哭着说:“为什么我第一次没有流血,啊……我是不是得病了,我好害怕……”
有些疙瘩便这样慢慢在心里留下了。
那年的冬天很漫长,陈如海每天早起顶着呼啸的北风骑车去新东方上课,后车座上是裹成面包一般的林左,羽绒服的帽子,大大的围巾,整个人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陈如海呼哧呼哧得骑着自行车,遇到冰滑的地方他便下车推着走,林左要蹦下来,他便拦着,笑着说道:“别下来,我推着你。”
寒冷的冬天,陈如海的鼻尖都冻红了,原本很帅气的男孩冻得像根胡萝卜,他载着自己最初喜欢的女孩穿行在北京苍茫的道路上。
也许若干年后,拼搏多年的陈如海终于买了别墅,有了豪华的私家车,可他再也找不回当年在雪地里那份温暖的感觉。
这一年冬天,如此令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