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1)
洛城背一僵,顿了一下,才转身向外走去,手中的杯子落到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的,如同他的心。以为自己不会再痛了,以为自己早已不抱希望,明明是自己想要得结果,为什么,心还是在痛,为什么还是有一股酸涩的情绪呢?
手用力握紧袖中的信笺,只有这样,他才有力气从这个地方走出去,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失仪的就地蹲下去捂住自己的心!他早已听过太多的嘲讽与残忍的话了,早已习惯这样的讥讽。
背挺得极直,他昂起头向外走去,却被不知从哪儿伸出来的脚一绊,难堪的跌倒在地上,厅中哗然响起一片哄笑之声,间夹着嘲讽。
“看看,他的样子多狼狈,像只落水狗一样!”
“瞧他那笨拙样儿,看他还神气什么!”
“这样的人,想与我们共事,真是丢脸!”
“呵呵——,一个瞎子,一个残废……瞧他那张脸!难看死了!”
“真是吓人呢!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敢出来走动!”
…………
似乎是永无止境的吵闹。洛城握紧拳,静静听着,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走!
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他的心,被所有人践踏着,让他不敢再抬起头来,只觉得心似刀绞!脸上隐去淡然。只余下慌乱与难堪,把所有的羞辱都留在身后,可是,心还是很痛,羞愤难当!
“少爷!”映月忙抢身上前,扶住他的身子,感到他的手在发抖,连带他的心。
静心庵
唐泠的身体在唐洵到了之后日渐好转,不到一个礼拜,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脸上也愈渐红润,唇角总噙着一抹笑。
山中院里的红枫树已经全然红透了,益发的鲜红如血,地上已铺了软软一层枫叶。
风轻吹。
树上的枫叶便哗哗落下,像是漫天飞舞的雪花,在空中妖娆而清纯,舞动的腰肢勾画着身形。漫天满地的红枫让天地更加的寂静,仿似世界只有这一种颜色。
易水撑着伞扶着唐泠在林中漫步。伞上是一朵富丽堂皇的牡丹,红的惊心!
风过无痕,只余下枫叶落了满地满伞。唐泠伸手接过伞,向易水道:“我想弹琴,你去把琴拿来。”
怔然看着漫天的红枫,忍不住伸手去接。一片叶儿碰到她的指尖,又滑过了,向地上扑去。唐泠扬了扬手,将它拈在指尖,静静的凝视它。
唐洵隐身在一棵树后,看见这一幕,不由摒住了呼吸。
红枫叶中,持伞而立,手拈红枫的她,美得那么惊心动魄,温和淡雅的笑,温柔多情的眼,若有所思的神,组合成别致的画面,天地中独一无二的人儿。
看过半晌,终于别过头,转身走开。
回院的途中,见到手里抱着筝的易水,他停下。
“少爷!”易水欠身行礼。
唐洵仅是点了点头,便要绕过她。
“少爷,奴婢想问一下,少爷对小姐作何打算?”易水咬了咬唇,有些不安。
唐洵终于正眼看她,没有开口。
“少爷,小姐说病好了便回唐府,但奴婢以为,若是为了小姐,便让小姐去找姑爷吧!小姐一个月的重病,让奴婢觉得,以前咱们……想错了!”易水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抬头看向没有表情的唐洵。自打来到这里,除了面对小姐时会有笑意以外,对任何人是板着脸的,少爷,也在忧心么?
“嗯,我知道了。”唐洵低声道,绕过她走了,只是胸口有一点堵,终究是,容不得人逃避的。
身后隐约传来清越的琴音,淡雅似皓雪,从容似玉兰,娴静如满月,清泠的嗓音从风中传来。熨得他心疼如潮。
朔风吹,寒露追,冷月临窗映倦梅,落英片片飞。
就半杯,愁云堆,研磨添香又几回,诗成人不归。[《长相思》]
唐洵立在大殿中,静静看着厅中的神像,为自己心中翻涌不息的情绪而痛苦。
“佛说世间世事皆有因,因为何?何为果?因果循环,故世世轮转么?”唐洵哑然道。
“无根之木,何需因?孽海情花,何需果?”
“已生因,果奈何?”(唐)
“无花之果,无果之木,众善皆有因,生生循转。”
“等?”(唐)
“为何不等?”
“为何等?”(唐)
“等乃万物生法。”
“等亦万物灭法。”(唐)
“道可存,魂亦可存。”
“道可灭……道可灭……”
“道不可灭!”立在他身后的庵主猛地打断他,坚定的道:“道由心生,心不灭,如何灭道!水污池,非一鱼之灾。”
唐洵面色一白,转身便走,身形摇晃。
“施主,世间之事,也不过一个痴字,你若明白这个痴字,便万事皆空了。”
“菩提本无树,痴也无根,又怎可明了其中深意,我辈尘世中人,只眷恋尘世。”
“痴者,损人害己也。”
“非痴,是鱼。”(唐)
“鱼非水。”
“水亦非鱼”(唐)
“断。”
“断水水更流。”(唐)
“绕。”
“山中歧路。”(唐)
“柳暗花明!”
唐洵深深看了庵主一眼,奔出了大殿。
心中郁结,奔至枫林,忍不住挥拳捶向树干,用力之大,手上立时显了几点血痕,又要一拳挥下之时,被一双手生生的扯了一下,让他立刻惊的收下手,看向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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