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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下了房子,我就开始联系原住小窝的房东退房了。而孟雨只是安静地,一件一件把她的东西带回学校去。
房东是一位上吨位的大妈,满脸横肉,如果沾上点胡子,绝对不用再化妆就可以去扮演秒杀镇关西的鲁达。大妈气势汹汹地用她自己的钥匙打开客厅的门,走了进来,让我想起了电视里西班牙斗牛出笼后的那种架势。
我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而孟雨在她的房间收拾最后一点东西。
大妈扯开嗓子就喊了起来:“你们不是说要租一年的吗,怎么才住两个月就要退房了啊?真是麻烦。”
我依然平静地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对待这种冲人就嚷的大妈,我一向都选择沉默。鲁迅叔叔不是说了一句话嘛,沉默是最好的反抗工具。
大妈见我坐得像座泰山,火焰一下就降了好几公分。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说:“你们怎么搞的?怎么说不租就不租了呢?我住得离这里远,打的过来要十几块,而且必须经过市区,常常堵车……”
大妈继续唠叨着,把这个城市的堵车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如果时间允许,我想她的发言比交通电台里的还要完整,细致。
孟雨从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了大妈,就像看到了亲戚似的,说:“其实我们也不想麻烦您的,只是我们的其中一个合租者搬走了,我们两个人没法继续租这套房子。”
“那你们就再去找人来租啊。”大妈的声音又开始提高。
“正因为找不到嘛。对不起,给您造成了麻烦……”
“麻烦,当然麻烦。”大妈的气焰就升了上去,“我一个人,打的跑这么远,光车费就十几块。而且,市区堵车那么严重……”
我稳稳地坐在沙发上,就当又听了一次交通广播。
孟雨却一个劲地道歉,说对不起。
“你们什么时候搬啊?”交通广播过后,大妈终于说到了正题。
“如果可以,今天就搬。”我冷静地说,绝对像一个在前线战场临危不乱的大将军。而我身前,就是百万大军。
“今天就搬?”大妈的一声吼镇碎了我的迷梦。要是我听得没错,连窗户上的玻璃都在喀喀地响。她说:“你们要搬家了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要是今天我不来,你们就直接搬掉了,对吗?”
“怎么会呢?我们水电费还没结算,怎么会搬走呢?”孟雨楚楚可怜地向大妈解释。
可是,孟雨越有礼貌,大妈就越不讲理,她大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想占我的便宜。你们突然之间就搬走,我联系不到你们了,水电费不就让我帮你们给了吗?我从来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年轻人!”
我有些想笑。
房东大妈继续用她的声音折磨着我们,让我怀疑她是金毛狮王的师妹,专修狮子吼。她说:“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你们就已经搬走了。要是我晚来一步,找谁要水电费去?”
孟雨小声嘀咕着:“如果我们真的是那样的人,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
“你不用解释了,我听不懂你的解释。”大妈说话的时候,满脸横肉轻轻随着嘴型颤抖,“你们现在就给我五百块钱,算是两个月的水电费吧。”
“两个月的水电费五百块?”孟雨焦急地说,“怎么可能呢?我们又没有什么电器。”
“怎么不可能,你们用的电磁炉啊。上次我一个姐妹家用电磁炉,一个月光电费就一千多。”大妈继续胡扯着。
孟雨转过脸来,看着我,仿佛在向我求救。
我点了点头,掏出手机。
大妈指着我就喊了起来:“你是在找帮手吗?别以为我找不到帮手,我打一个电话,可以叫一屋子人来。”
“我给搬走掉的那个合租者打电话。水电费的事情,他也有一部分。”我急得想用砖头先把这位蛮横不讲理的大妈给敲晕。但是,我是社会主义的好青年,虽然没有十佳,但至少也有一佳。所以,我要懂得尊老爱幼。
大妈愣了一下,说:“你打吧。如果你是叫帮手,我也可以叫帮手。”
我有些哭笑不得,仿佛这个屋子是绑架犯的窝点。但被绑架的是大妈还是我和孟雨,这就值得细细研究了。
陈旭的电话关机,我再拨通了秦敏的电话。过了好一会儿,秦敏才接听。她在电话那头轻轻地“喂”了一声。
我心里骂着,别跟我玩风情万种,现在要解决的是水电费的问题。我说:“秦敏,房东今天过来收水电费,你们谁过来一下吧。”
“哦,这样啊,那你打给陈旭吧。”
滚你丫的,陈旭现在关机。而且,陈旭在上班,怎么可能过来。我说:“陈旭关机了。你过来吧,快一点。”
“啊?我现在还在床上。”秦敏的声音微弱下去。
“那你就起床啊,房东在这里等着呢。”我有些不耐烦了。
“我起床梳洗后再过去就已经很晚了。你知道的,我们住这里离你那里很远。”秦敏娇滴滴地说。
远个屁,坐公交车几晃就到了,以为我不认识路啊。我大声说:“没事,我们在这里等你。你快点起床。”
“我今天身体不舒服……重感冒。”
靠,我还出天花呢。呸,我怎么自己诅咒起自己来了。滚你丫的,装什么装,就算真的出天花了也要过来把钱给了。我说:“秦敏,你别玩了好吗,早点过来。”
“我没钱啊……钱都在陈旭那里……”秦敏一副死了半条命的语气。
“那你就让陈旭送过来。”
“陈旭在上班。”秦敏说,“你们能不能先垫上?等晚上陈旭回来我就让他给你们送过去。一定会送去,骗你我不是人。”
孟雨冷冷地看着我,问:“她怎么说?”
我把电话拿开,小声回答:“秦敏说,让我们先垫上,她会让陈旭送过来。你说呢?”
孟雨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好吧,我们先帮她垫上。我了解小敏,她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我咬了咬牙,再把电话放到耳边时,秦敏已经挂机。我重拨秦敏的电话,电话里却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怎么样?我还忙着回去打麻将,快点把事情解决了吧。”大妈霸道地坐在客厅中央,就像某电视剧里的山大王。
“两个月五百块的水电费,绝对不可能。”我把电话放回了口袋里,说。
“怎么不可能?我那朋友用了电磁炉,一个月一千多。你不信?不信我叫我朋友把电费单送过来。”大妈大声嚷着。
大妈,别嚷,经常这样容易导致内分泌失调。我在心里说着,脸上笑得阳光灿烂。
孟雨看了看我,然后对大妈说:“水电费不是有收费单嘛,我们照单子上给钱。”
大妈横了孟雨一眼,“对啊,有单子。可是,单子要这个月十五号才会下来。十五号你们都跑了,我还找谁要钱去?”
“单子没下来,但是我们可以照电表和水表上的数字计算再给你钱啊。”孟雨的态度终于恶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