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原形毕露(1 / 1)
三人行至一处,萧白衣道:“皇甫兄意欲何往?”
皇甫飘淡淡道:“与你们一样。”
萧白衣道:“那就与我们一道如何?”
淼儿惊讶的看他一眼,心想,他对龙子恒毫不客气,对皇甫飘倒礼遇有加。
皇甫飘清淡的眸子飘过来,点了点头。
晚膳时,淼儿一见油腻的菜肴便蹙眉掩嘴,皇甫飘见状奇道:“这些菜不合淼儿姑娘胃口么?”
萧白衣含笑揽过淼儿,道:“淼儿有些害喜,见不得油腻。”说着以小勺舀了勺清淡的鸡汤,吹凉了喂她。
皇甫飘陡然一惊,面色瞬间苍白。
淼儿脸红的接过勺子,小声道:“我自己来。”
“玩了一天,累么?”
淼儿摇头,边喝汤边闪着水眸道:“天天如此我都不会累。”
萧白衣抚着她头顶,柔声道:“傻丫头,你怀着身孕,长此以往会吃不消。”
“不要!”淼儿扭过身,嘟嘴道:“我不要回桃李门!”
萧白衣长叹一声。“那里还是要回去的,还有许多事尚待解决。”
“你说过要回逐日山庄住一阵子的。”
“唔,去住几日也无妨,皇甫兄呢?”
皇甫飘兀自默然不语。
“皇甫兄?”
皇甫飘如梦初醒,迷茫道:“何事?”
萧白衣悠然一笑,道:“皇甫兄似乎心不在焉?”
皇甫飘端起酒杯呷了口酒,道:“在想些事情。”不经意的道:“你的儿子聪儿很可爱,你就那般不喜欢他么?”
萧白衣亦是端起杯子喝了口酒,似不在意道:“皇甫兄似乎很喜欢聪儿?”
“那般可爱的孩子谁不喜欢?”
萧白衣悠悠一叹。“可我就是喜欢不起来,无法。”
“是,你喜欢的是淼儿姑娘生的紫卉,虽然你的家务事我不该置喙,可如此似乎对聪儿不公平,他可是你的长子。”
萧白衣一径淡淡含笑,道:“既如此,不若将聪儿过继给皇甫兄,不知意下如何?”
皇甫飘愀然变色,道:“哪有如此轻率便将自己的长子过继给毫不相干的人的?”
“怎会是毫不相干?你我有故人之谊,又芳邻数载,你又那般喜欢聪儿,这亦是你们的缘分。”
皇甫飘紧紧盯视他的眼睛。“你为了新人,便要将旧人的儿子就此抹煞么?你的心就如此狠么?”
“我向来如此,不喜欢的绝不勉强自己喜欢,所以,席如烟我早晚会休掉。”
皇甫飘满面黑云,几乎马上便要响起万钧雷霆。“你就不怕招来世人冷眼唾骂么?”
“无妨,淼儿为了我可以负尽天下人,我又怕什么?”
皇甫飘望着他,眸中似乎闪过一道黯黑的波纹。
“皇甫兄喝酒。”
皇甫飘没有喝酒,而是低低道:“孩子还是在父母身边长大最好。”
萧白衣嘴角泛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纹,恍若风中之烛,一吹即灭。“皇甫兄说的极是,我的亲骨肉我自是不会让他流落在外,除非另有苦衷。”
皇甫飘盯视他的眸子飞快的垂下,仓促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再言语。
入夜,淼儿窝在萧白衣怀中打了个呵欠,正欲睡去,忽觉他身躯轻微一震。
“怎么了?”
“嘘——”他以食指封住她的嘴,凝神静听。
恍惚是一阵风扫落叶的声音,淼儿欲待再问,竟自屋顶传来剧烈的刀剑相击之声,惊得她蓦然坐起,不知所措。
萧白衣拿过衣衫让她穿好,自己亦穿戴整齐,重新揽过她躺好。
“有人在房顶上打架?谁呀?深更半夜的。”
“不必理会。”
“他们掉下来怎么办?不会砸着咱们吧?”
“杞人忧天。”
淼儿捶他,“你去看看。”
萧白衣轻轻叹息。“此刻我若离开你,便是最愚蠢之举,睡吧。”
“头顶上有人动刀动枪,哪里睡得着?你倒睡一个试试?”
话音刚落,忽听一个尖锐的声音遥遥传来:“着火啦!快逃呀!”
淼儿一骨碌爬起,连带的将萧白衣一把拽了起来。“快,着火啦!”
萧白衣打开房门向外望,果见自马房那边蜿蜒燃起一条火龙,在风力的相助之下呼呼而来。
他轻轻揽过淼儿,顺着石阶步入院中,但见房顶上刀光剑影,仍是打得热闹,与那边的熊熊火势遥相呼应。
二人刚刚退至安全地带,房顶上相继跌落数名身着夜行衣的人,扑地不动了。
火龙已游至邻近的房舍,四处奔逃的人流恍若海潮渔汛。
萧白衣护着淼儿自墙边向外走,经过那跌落的数人旁边时,淼儿忍不住看了一眼,忽见一团白光如喷雾般激射而来,她只一怔,已被萧白衣飞速护在怀中,同时银芒如游龙闪动,一阵细微的“叮叮当当”之声,白光瞬间陨落。
那扑地的数人突然便如大鸟般凌空而起,直向二人猛扑过来,其势快如闪电,间不容发。
萧白衣抱紧淼儿,足尖轻轻点地,竟然跃起数丈,那几人直看得目瞪口呆。
萧白衣降落在一栋三层小楼上,衣袂横飞,气势凌人。淼儿已被他横抱在手,闭着眼睛埋首在他胸前。
他轻轻将她放落下来,小声道:“坐好别动。”便如离弦之箭,破空而去。
淼儿在屋脊上小心坐好,再抬眼向下望去,顿时惊得浑身僵住。
但见火光映照下,那数名夜行衣血溅数尺,已然倒地身亡,此刻竟是两个一模一样的萧白衣在对决。
淼儿正张口结舌的呆坐,忽然其中一个飞身而来,口中唤着:“淼儿,快走。”
淼儿惊疑不定,另一个紧随而至,亦唤道:“淼儿,别动。”
淼儿坐着不敢妄动,两个萧白衣一左一右距她数尺,忽明忽暗不断跳跃的火光让她无法看得真切。
“淼儿,快随我走,大火已经烧过来了。”第一个萧白衣一边向她走近一边说道。
第二个萧白衣举剑阻止,沉声道:“不要靠近她。”
二人又在楼顶上打了起来,两人的武功竟是一时难分胜负,眨眼间已是眼花缭乱。
淼儿看了半晌,忽然学着席如烟的声音张口疾呼:“白衣,你身上何时少了颗朱砂痣?”
其中一个萧白衣顿时一呆,另一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刺出去,那人低哼一声,中剑后退,忽然抬手一扬,一团黑烟瞬间淹没万物,萧白衣迅速奔至淼儿身边,抱起她疾飞出去。
二人就近找了家客栈投宿。
第二日晌午,正在膳堂用饭,皇甫飘忽然出现,面色有些苍白,道:“昨晚你们何时走的?我睡得正香,险些烧死。”
萧白衣淡淡看他一眼,唇角微勾。“昨晚我们亦是九死一生,恐怕比皇甫兄更为凶险。”
皇甫飘淡然一笑,道:“我恰好也未吃中饭,叨扰了。”说着伸手越过饭桌去拿茶壶。
只是电光石火之间,他的手已被迅速抓住,同时一柄长剑架上他脖颈,萧白衣悠然的声音缓缓响起:“为何一再装成我的样子骗人?”
皇甫飘脸色更加煞白,却是凄凉一笑。“你知道了?”
“我早已猜到是你,只是等你自己现出原形罢了。”说着扯开他衣襟,一道剑伤赫然在目,裹着白布,右肩胛下方一颗朱砂痣宛若红豆。又举起他的右手,但见指甲间俱藏着灰白色的药粉。“我娶了淼儿,你就这般急着赶尽杀绝么?”
皇甫飘徐徐闭上双目,面上竟现出一抹解脱之色。“你尽管杀了我吧。”
“我怎么能让你死?你搅乱一池春水,我还该感谢你。”
皇甫飘惊诧的睁开眼,良久无语。
萧白衣含笑道:“我不是良善之人,我不杀你并非出于仁慈,而是要你带着你的老婆儿子远走他乡,不要让我再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