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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黄雀在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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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赤水源的地势很开阔,与沙漠相连,中间带是戈壁石滩。

暗夜英雄虽然上了年纪,但是速度却依然很快,麻耶娜一马当先,拓跋炎紧跟着她,残天吉殿后。

三个人风一样掠过大草原,朝戈壁滩跑去。

夜风凛凛,吹动残天吉的斗篷,身后的唐军营地早已不见了踪影。

残天吉看着星空,想着这时平阳是不是醒过来了呢?

她的嘴唇是出乎意料的柔软,因为喝了酒,所以带着酒香味,而且很湿润,像草原上盛开的花朵。只是飞快地碰了一下,那触感就藤蔓一样从心里爬满了全身,借着酒劲勾起焦躁来了。

如果她知道了,会在他身上再一枪扎个窟窿出来的!

想到这里,残天吉有些小窃喜,像偷了糖的孩子想象母亲发现糖罐子的心情。看着夜空,忍不住笑了起来,也说不清楚怎么了,一想起来碰到平阳嘴唇的瞬间就心里甜得发软。

“老四,我送你们到赤水源。”残天吉大声道:“到了那里你们就自己上路吧。”

麻耶娜道:“我们走了,李将军不会怪罪你吗?”

“我会向将军请罪的!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打几场胜仗,将功补过。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担心!”

拓跋炎在颠簸中看了他一眼。

这明显是宽慰之词,他和残天吉都很清楚,最难缠的不是李靖,而是平阳。麻耶娜重伤她的爱将,她正要杀麻耶娜,以此威慑吐谷浑。现在不但麻耶娜跑了,还少了拓跋炎这位得力大将,而且残天吉居然在她身上下蒙汗药!这位□□第一公主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满天星斗璀璨无比,明月当头,柔光融融洒下,映照着前方的石头滩。各色的大小碎石铺满了绵延的戈壁,草原从这里变成了沙漠。

“吁——”残天吉猛地拉住缰绳,奔跑中的马匹嘶鸣着抬起前蹄,挣扎几下停下来。

拓跋炎和麻耶娜也停下来。

“赤水源……”残天吉看着石滩,叹了口气:“我只能送到这里了。你们以后就要靠自己了。干粮和水还有盘缠都带够了吧?”

拓跋炎拍拍马背上的包袱,笑道:“二哥和三哥都给备好了。”

“好,这就好……”残天吉来到麻耶娜身边,抚着她的头:“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要好好照顾这个傻小子。我没有福气,便宜了这小子。”

“大哥……”麻耶娜眼睛红红的,抓住残天吉的衣襟:“大哥,你跟我们走吧……”

“不行啊……”残天吉回望身后,苦笑道:“拓跋炎的官职是个散官,而且是副将又没有实权,他走了朝廷不会有太大动静。我可是朝廷下诏,皇帝亲封的郡王,我走了,大唐会翻遍整个西域找出我……那时候百姓们要怎么办?这片土地上的人刚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再说,我跟你们走了,拓跋炎会杀了我的。”

拓跋炎一愣,旋即红了脸,急道:“胡说!我才不是那样的人!”

“大哥……”麻耶娜失望道:“我就是想咱们还能像从前一样……”

残天吉抚摸着她的头发:“回不去了,咱们都走得太远了……”

麻耶娜殷切地看着他,打马走开几步,回头道:“那就再听我唱个歌吧。从前,你总说我唱歌比蜜糖还甜。我要走了,最后唱个曲子给你听,以后你就再也听不到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陇头流水,流离山下。

念吾一身,飘然旷野。

朝发欣城,暮宿陇头。

寒不能语,舌卷入喉。

陇头流水,鸣声呜咽。

遥望秦川,心肝断绝。

那声音并没有蜜糖一样的甜蜜,反而是苦涩苍凉。

许久不见,她的容貌变了,声音也变了。而他何尝不是变了呢?从前眼睛里只能看见她,现在却要把她的幸福交在另一个男人手上了。想到从前的那些美好过往,残天吉心里难免酸楚,也许今生今世都无缘再见,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转头望向夜色中的赤水源。

赤水源没有草场,没有野花,没有狼群……遍布的都是冷硬的石头,大大小小,五颜六色,情态各异,一阵风吹动石滩上的碎石,滚动着发出哗哗的声音,那响声越来越大传得很远。

突然之间响声汇聚起来,变成星空下整齐的马蹄声——

残天吉警觉地皱起眉头看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有一片阴沉沉的云彩迅速地移动过来,转眼变成庞大的马队,朝这里围拢过来。

月光下领队的那个男人穿着白色的铠甲,逐渐跑近了,他高大魁梧,面容很清冷寡淡却十分英俊。

残天吉按住马鞍上挂的马刀,拨马来到拓跋炎身边,把麻耶娜护在身后。

队伍停在他们面前,领头男子表情淡定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确切地说是看着麻耶娜:“你回来了……”

那声音像敲在石滩上的马蹄,轰隆隆地砸在残天吉的心上。

“麻耶娜?”拓跋炎难以置信地看着马上的男子。

身边的麻耶娜突然间催马上前:“我回来了,一切顺利。”她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彩,在月色下格外迷人。

“麻耶娜!”拓跋炎大叫。

残天吉一把抓住欲上前的拓跋炎,沉声道:“别过去!”

白甲男子打马走过来,迎上麻耶娜,露出宽慰的笑容:“辛苦了。”他看看残天吉,笑道:“怀德郡王果然是个明白人。”

“慕容顺?”残天吉打量着他。

“正是。”他露出笑容,也打量着残天吉和拓跋炎:“许久不见,怀德郡王。这位想必就是拓跋将军吧?幸会。”

慕容顺是伏允的长子,吐谷浑势力最大的大宁王。由于曾经在隋朝做质子,因此对中原极为了解,善于用兵。

残天吉的心沉甸甸地疼起来。

他一直相信着那些美好的过往,却忘了不止是自己走远了,麻耶娜也走远了。

原来是他一厢情愿了。

“麻耶娜,你……”拓跋炎怔怔地望着麻耶娜:“他们在这里等你?”

“对!”麻耶娜转身,站在慕容顺身边,道:“从曼头山遇见你以后我就和大宁王殿下策划这件事情了。”

“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拓跋炎追问。

“有什么关系吗?”麻耶娜笑着回答:“哥哥,反正我们是要在一起的,不是吗?”

拓跋炎震了一下,发抖地扭过头去。

他是叠罗施的养子,麻耶娜叫残天吉他们大哥、二哥,而叫他“哥哥”。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叠罗施的孩子,也表示对她而言,他是特别的。

“大哥!”麻耶娜热切地看着残天吉:“跟我走吧!二哥和三哥我们马上就会救他们出来的!咱们在一起,像从前一样,亲亲热热的多好啊!”

残天吉冷冷地看着他们面前的大队人马,黑压压的布满了眼前的戈壁滩头,少说也要有七八千人:“麻耶娜,你是说让我们归附吐谷浑?”

“对!”麻耶娜点头:“在吐谷浑咱们不用给人低三下四地当奴隶,咱们会有自己的封地。咱们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想干什么就干什!”她转头看看慕容顺:“我说的对吗?殿下!”

“很对!”慕容顺鼓励地看着她:“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沙漠上?”残天吉嘲讽道。

慕容顺脸色沉了下来:“不会总在沙漠上的。李靖把大军分成三路,他的中路军几乎全是突厥旧部的人,只要你一声令下,他的中路就全垮了。中路是中军所在,李靖一完蛋,南北两路大军必乱无疑,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反攻。”

“这就是你的计划?”

“你们四兄弟是突厥的主力将军。李靖把中路中军放在你们突厥旧部真是胆大,看来大唐很信任你们,这是不是说明你们很驯服呢?”

“这说明大唐有气魄。”残天吉盯着他:“我愿意把自己当成大唐的朋友。它从没奴役过突厥的人民,它派兵戍守边境,和我们一起守护突厥的土地,发展西域的贸易,开市易,设官职。对于我们,它不是主人,我们也不是奴隶。”

慕容顺轻蔑地笑起来:“麻耶娜,这就是你总提起的大哥?听上去不像你说的是个英雄,倒是像个大唐顺民。”

麻耶娜涨红了脸,怒道:“大哥,你变了!父亲如果看见你现在的样子,该多痛心啊!他用尽生命守护的突厥被你当成礼物,送给了大唐!别忘了,是李靖重伤了父亲的!”

“你说的对,师父用生命守护了突厥,希望的是它兴旺,他的子民能够平安。师父说过,突厥从来都不是属于某一个人的,它属于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这里的百姓富足,就可以了,你不能把自己的伤痛强加在突厥百姓身上,再给它带来离乱!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打破这片草原的平静,突厥人的苦日子过够了!”

“我不能原谅李靖,也不能像你一样心平气和地活在屈辱中。”麻耶娜伸手,身后的侍卫送上了一对双刀:“我不会杀你们,但是你们必须留下!”

“哈哈哈哈——”一直沉默的拓跋炎突然大笑起来。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看向他。

“真可笑!”拓跋炎停住了笑,盯着麻耶娜:“我花了四年,辗转西域数千里,险些丢掉性命。为的,就是能再见你一面。我曾经发誓,能见你一面,就是死也不怕。为什么要这样?”

“哥哥!”麻耶娜红着眼睛,喃喃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敢冒这个险……我知道,你一定会救我……”

慕容顺挥了一下手,身后的人马压过来。士兵们各自执起武器,虎视眈眈瞪视着残天吉和拓跋炎。

“老四。”残天吉摘下马鞍上的弯刀扔给拓跋炎:“小心。”

拓跋炎冷笑着接过刀,扫视了一眼那大群的骑兵,对麻耶娜道:“麻耶娜,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慕容顺招手示意,骑兵队缓缓朝两人涌过去。

残天吉和拓跋炎拉开架势,面对数千士兵,束手就擒是必然的,但是——

残天吉一刀削下冲过来士兵的脑袋,顺手接住他扔掉的马刀!

驯服?

笑话!突厥人永远不会驯服!

一个士兵狂叫着从拓跋炎面前飞出去,拓跋炎侧挂在马匹上,躲过飞来的鞭子。

又一鞭子飞过来,残天吉挥刀斩断它,转身击碎一个人的下巴,那人哀号着掉下马去。

围上来的吐谷浑士兵不伤他们的性命,却不停歇地进攻,打发掉一批又上来一批,还不断飞起绳索想要套住他们两个。

不断有人掉下马去,又不断有人补上来,两人身边始终围满了骑兵战士,不顾性命地发起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慕容顺在外围看着拼死反抗的残天吉和拓跋炎,只要抓住他们两个,再以他们为诱饵抓住萧长河和多猛,中路大军的主将就只剩下一半了。中路出现问题,南北两路必然援救,他们的马匹没有粮草,疾驰而来,正好以逸待劳。

大唐这次出兵已是强弩之末,如果失败就只能和亲结盟!

有云彩飘过来,遮住了月光。

麻耶娜忽然打马跑进来,挡住了拓跋炎的刀:“哥哥!”

拓跋炎一颤,手里的刀险些飞出去,他收回刀,砍向一旁的士兵:“你变了!你不是我的麻耶娜!”

麻耶娜护住那名战士,让过拓跋炎的刀:“人都会改变!”

人马往来中,两个人对望着,手里执着武器,突然间同时挥出去!

两刀相碰,火花迸射。

“为什么?”拓跋炎道:“我一直在等你!”

刀擦过麻耶娜的脸颊,在肩膀上改变了方向。

麻耶娜哀伤地笑了:“你真的是从来没有改变……”

“跟我走!”拓跋炎只是招架:“不去突厥也不去吐谷浑,咱们去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刀锋逼过来,密不透风——

“不!”麻耶娜决绝地挥刀斩向他的下腹。

拓跋炎敏捷地滑下马鞍,让开一刀。他看看不远处奋战的残天吉,凄然笑道:“如果你还是想和大哥一起也没关系,我想办法送你们走。”

“不!”一刀未中,麻耶娜灵活地反转手腕,削过拓跋炎的胸前。

血喷出来,溅在麻耶娜的手臂上……

拓跋炎闷哼一声,捂着胸口,俯在马背上,大口地喘气。

皮肤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感觉有针密密麻麻地扎满了心脏,连气也透不过来。拓跋炎悲怆而茫然地望着四周,夜幕下那看不见边际的军队,背叛的恋人,像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

“老四!”残天吉带马转身,看着拓跋炎摇摇欲坠,他身边的吐谷浑骑兵围了上去:“老四——”

麻耶娜隔着人群看了残天吉一眼,打马来到拓跋炎身边:“我哪也去不了……”

她伸出手抚上拓跋炎的脸,触到了泪水。

“麻耶娜,麻耶娜……”

“哥哥,我的哥哥。”

对不起,我哪也不能去了。

麻耶娜闭上眼睛:“把他绑起来。”

“不要!”拓跋炎硬撑着直起身子,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笑了:“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不要!”麻耶娜大惊失色:“不要……哥哥……”

“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血顺着拓跋炎的刀滴下来:“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啊?”

“为我死就太不值得了……”麻耶娜泫然欲泣地看着他:“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麻耶娜了!为了父亲,我把自己给了颉利……当他的侍妾。不但这样,我还给了很多人,只要他们能帮我治好父亲,我就……给他们……可是谁也帮不了我,父亲还是走了……”

“你……”

“没错,这就是谜底。”麻耶娜朝他伸出手,那手指在微微发抖:“这就是我放弃大哥和你的原因。自己过来,别让我绑你走……”

“麻耶娜……”拓跋炎张了张嘴,看着她伸过来的手。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支箭带着风声□□她伸出的手臂里。

“麻耶娜!”三个男人同时惊呼起来。

士兵们闻声停止了攻击,残天吉催马跑过去。

“啊——”麻耶娜抱着手臂缩起来,摇摇欲坠。

“麻耶娜……”残天吉拉住她。

“别碰她!”慕容顺推开残天吉,将麻耶娜拉到自己马上。

所有人都朝箭发射的方向看去——

云被风吹开,月光重新照回戈壁。

白茫茫的天地间,有个颀长的身影端坐在马上,目光锐利地看着眼前的人马,缓慢地放下手中的弓箭,露出嘲弄的笑容:“真热闹啊。”

“解忧……”残天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七殿下!”拓跋炎惊喜道。

两个人趁士兵们还没反应过了,急忙打马跑过去。

平阳把玩着手中的弓:“辛苦你们了。”说罢打量着拓跋炎胸口的伤,不悦道:“这么不小心!”

拓跋炎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放心,死不了!”

残天吉忽然看见了她受伤的左手,担心道:“你的手怎么了?”

“呈您照顾!”平阳阴森森地看了他一眼:“等完事了咱们再说。”

“平阳公主……”慕容顺看着她道。

慕容顺从小就被他父亲送到隋朝为质子,官封金紫光禄大夫。隋乱,他辗转到江都,伏允求李渊帮忙送回慕容顺,当时李轨占据凉州,李渊和伏允结成同盟对付李据,得到凉州,作为交换条件,李渊派人把慕容顺送回了吐谷浑。

平阳那时负责护送慕容顺去凉州,说起来也算是慕容顺的恩人。

慕容顺回到吐谷浑却发现,父亲已经按照天柱王的意思立他的弟弟慕容利为太子,他做人质数年,受尽困苦,历尽艰辛回到自己的国家却失去了太子资格,因此心中极为不满。

这次战争他开始虽然不赞成天柱王的意见,但是也希望能借此立功重夺太子之位。

“大宁王,别来无恙啊。”平阳笑道:“想不到咱们还能再见面,你们吐谷浑不是想要一个大唐公主吗?我虽然被褫夺了封号,不过却是货真价实的公主。怎么样?你带我回去,献给你父亲,换回你的太子之位,我也算成人之美。”

“你们……”慕容顺有些恼火地看着残天吉:“你们也是早就计划好的?”

“你认为呢?”平阳道:“你真以为用一个女人就能取我中路大军?从曼头山看见她的时候拓跋炎就跟我汇报了,在牛心堆抓住她不过是想让她带我们去你们的老巢,没想到,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不自量力!”

比慕容顺震惊的是残天吉和拓跋炎,两人见鬼一样地看着平阳。

平阳坏笑着看了他们一眼,道:“他们都是突厥的英雄,怎么会为一个女人舍弃大义?”

“不是……”拓跋炎辩解道:“我们没有……”

“行了。”平阳拍拍他:“我会把她给你弄到手的,别急。”

“你……”拓跋炎有口难辩,哀求地看着残天吉:“不是!大哥,你跟他们说……”

残天吉苦笑。

这是她的惩罚。

最大惩罚莫过于背叛。

她深知这个道理。

险失两员大将,她一定很恼火。

“都这个时候了,咱们也不必装好人了。”平阳将弓挂在鞍上,笑道:“拓跋炎要你的夫人,我要你吐谷浑的骑兵!你机关算尽,也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残天吉看着慕容顺:“你的夫人?”

“大哥……”麻耶娜的眼神让残天吉心里一紧,他扭过头避开,却正撞上平阳一连嘲笑地看看自己。

她早就知道慕容顺和麻耶娜的关系,却没有说。

这恐怕也是惩罚的一部分……

“原来,你们这么卑鄙。麻耶娜真是错看了你们!”慕容顺将麻耶娜交给一旁的侍卫,从马鞍上拿起自己的马刀。

“别输了就翻脸啊。”平阳玩弄着手里的弓:“你也教了我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一个男人,打不赢仗,还要靠老婆把敌军主帅勾出来,你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你……”慕容顺一口气险些噎住。

残天吉突然笑道:“无论什么时候,跟女人斗嘴都不是明智的事情。”

“说得没错。”拓跋炎恶劣地接口道:“所以说,别老指望女人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打仗毕竟是男人的事情。”

“说得好。”残天吉拍手鼓励。

平阳看着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和,冷笑不语。

每个人都会有些过往,有些从前,那些你从来没有提起的故事,我不问,你也不要说。至少站在敌人面前的时候,我们就是战友。

再多的恩怨也会在这场战斗里烟消云散。

平阳将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尖厉的口哨。

柴绍、萧长河、多猛、阿史那思摩、契苾何力……唐军的将领们一字排开,从夜幕下带马走出来,站在平阳的身后。

平阳举起手,多猛摘下弓箭。

“放!”

残天吉和拓跋炎相视一笑,接住萧长河扔过来的武器,立在平阳的身边。

嘀箭和火箭一起,尖叫着划过璀璨星空——

残天吉没有问她带来多少人,只是站在那紧握长刀,看着敌人逼近。

就算只有她一个也好,就算只能站在她身后也好,她还在,就很好……

赤水源之战,大唐全歼吐谷浑五千骑兵。俘虏大宁王慕容顺,斩首级八百——

大唐的士兵纷纷抽出刀抢,大吼着冲向吐谷浑军队。

紧接着就是兵器碰撞的清脆和肉体碰撞的钝响,马匹嘶鸣和人的惨叫交错在一起。干涸的石滩顷刻便被鲜血润湿了,血液汇聚成小溪,蜿蜒地流淌在滩床上。

骑兵作战讲究的就是快速机动,经过拓跋炎精心驯练的骑兵们闪电般穿梭在战场,取人头颅如探囊取物,有的大唐士兵马匹上甚至挂了几个人头等待战役结束后换取奖赏。

慕容顺部全线崩溃了!

战斗仅仅持续了两个时辰,一直到天亮,太阳升起来,照耀着这片生灵涂炭的戈壁石滩,依旧是尸横遍野的景象。

大唐以一千三百人的代价换取了这场胜利。

慕容顺和王妃麻耶娜以及亲信部署被生擒。

晨光照耀下的石滩,士兵们正在清理战场。天亮才发现,这片白色的滩地已经染成了红色,鲜血形成的溪流凝固在石头表面,妖艳异常。

平阳拄着□□,环视四周。

一场恶战……

“殿下。”萧长河走过来扶住她:“哪里受伤了?”

“不碍事。”平阳闭上眼睛,喘了一口气:“都是小伤口。就是很累……传令,就地休整,等李将军过来。”

“李解忧,你怎么了?”身后忽然传来关切的声音。

平阳霍然张开了眼睛,蓦地回身,挥起一拳狠狠打在那张英挺的鼻子上。

“啊!”残天吉猝不及防,捂着脸蹲在了地上。真是又酸又疼!鼻子里痒痒的有东西流出来,用手一摸,果然是血。

平阳推开萧长河,拄着□□,步履蹒跚地径自朝前走去。

残天吉一边抹着鼻血,一边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解忧,你听我说……”

一语未了,脸上又重重挨了一拳!

残天吉又一次抱着脸蹲在了地上。

萧长河惊异地看着这两个人说一句话打一拳,一直挨了四、五拳,不禁也缩起脖子替残天吉感到疼。

平阳的身手是唐军中出名的迅捷狠毒,几拳挨下来,饶得残天吉再怎么禁打也受不了。终于闪过一拳,抓住平阳的手腕:“我没有想逃走!我只是送拓跋炎和麻耶娜到赤水源就回去!我会和李将军请罪的……”

“放开!”平阳甩开他的手,冷冷转身:“等平息了吐谷浑我就回长安去!”

残天吉愣住了:“为什么?”

“我……讨厌会背叛我的人!”平阳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前走去。

残天吉站在原地,突然大声道:“你早知道却不说,是什么意思?”

平阳转头,道:“我在等你亲口告诉我!”

“如果我跟你说了,你会怎么办?”

“我会告诉你,早就有突厥士兵认出了麻耶娜,这是个阴谋。如果你不信,我也会放他们走,但我会派人跟着。”她的眼睛清澈坦荡,里面是晨光映射出的光彩:“可惜,你根本就没有相信过大唐,也没有相信过我……”

“不是……”残天吉摇头。

“算了,我只是很失望。”平阳转过身去:“我和大唐为突厥做了那么多,却永远也换不来你的一点忠诚……”她很累的样子,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支撑在□□上,步伐却异常的坚定。

对你来说那是圆年少时的一场梦,对我来说,是大唐和突厥的上万名战士的性命,和看不见尽头的未来。

残天吉咬咬牙,再次跑上去,扶住了平阳:“要是想打我就等你不累的时候,随便打。现在还是好好休息吧。”

“我不需要……”

“巡视战场也是很累的,我就你身边。”残天吉抓住她的手臂:“你可以靠在我身上。”

平阳赌气地闭上眼睛扭过头去,站住不走了。

两个人僵持着站在原地。

残天吉叹了一口气,在平阳耳边悄声道:“对不起……不要伤心了……”

“我才没有伤心!”平阳怒道。

“对不起……”残天吉低下头,望着她:“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胡闹!”平阳有些慌乱地推他:“我要去巡视战场!你非要跟着就安静点!”

残天吉拉起她的手臂,让她全部的重量都依靠在自己身上:“走吧。”

“大逆不道的混蛋……”平阳狠狠抓着他的胳膊,小声骂道。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朝战场深处走去。

远处,柴绍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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