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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结发簪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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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整天的巡逻,残天吉带着巡逻骑兵队满身尘土疲惫地走在回城路上,想到定襄府大都督到任了,这几天的巡逻比平时提早结束了。从此以后云中和定襄可以联合巡逻,整个大唐西北门户的军务压力不用全压在自己身上,残天吉觉得轻松不少。

刚走近孤城北部的官道,就看见一个影子飞快地穿过草原,往西去了。

白色的马闪电一样划过草原。

“是孤城来的吧?”残天吉手搭在眉上眺望。

“是平阳公主。”多猛是突厥第一射手,眼力非凡:“刚被褫夺封号,肯定是特别不痛快。”

残天吉眼睛追着那道白影,一直到它消失在山丘后面。

“怎么了?”多猛问道。

“你们先回城。”残天吉打了一下马,朝西追了下去。

追过去却只看见那匹白马孤单单地在草地上吃草漫步,马上的人不知去向,放眼四周,除了漫漫青草就是蓝天白云,半个人也没有。

他有点焦急地不停四下张望。

不是坠马了吧?

想到这个,残天吉开始担心起来,又策马兜了几个圈子,仍然不见人影,只好大声呼喊平阳:“解忧——李解忧——你在哪呢?解忧——”

叫了几声,便看见一个影子从远处的草里闪身坐起来。

残天吉打马过去。

看见是他,平阳又倒回了草地上。

一个高大的影子笼罩住了平阳,残天吉在逆光里漆黑一片:“李解忧。”

平阳用手背遮在眼睛上,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解忧是我的乳名,如果你非要叫我的名字,就叫平阳吧。把乳名连着姓一起叫,太古怪了。”

“我听说了,朝廷下了诏书,还有皇帝给你的手敕……”

“对,我被褫夺了封号。”平阳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话头:“从今天起,不但是你,任何人——哪怕是条狗,只要能说话就能叫我的名字。”

“我早说过你招纳了拓跋炎就招纳了灾祸,你的兄长是不会乐于看你势力坐大的。如今只是在封号虚名上做文章,已经是保全你了。”

平阳不屑地笑了:“你也这样说……”

“还有谁这样说了?”

“柴绍!”

“哈!果然……”

“叫人烦闷啊……”平阳一骨碌坐起来:“从今天起我的手谕就不是‘教’了,只是军令而已。”

“你会习惯的。”残天吉笑道:“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可惜了我的封号……”平阳叹了一口气,看着残天吉:“你知道我的封号为什么叫平阳公主吗?”

残天吉摇头。

“平阳,就是临汾,汉时称平阳。由于隋朝皇帝姓杨,杨(楊)和阳(陽),音同形近,隋朝认为不吉利,改为临汾郡。父亲晋阳起兵,就改回平阳郡,寓意反隋。册封我作平阳公主是为了嘉奖我在征战中的功劳。二哥褫夺了我的封号,就是告诉我,我的战功已经不再被他顾念了。”平阳看着远方,口气就像在说别人。

从前那些出生入死的战斗,那些搏命换得的军功不过是一道手敕,一张纸……

残天吉看着她,表情虽然平静,但是脸颊上却有泪痕。

“后悔吗?”残天吉轻声问。

“不后悔。”平阳仰起脸,看着天空:“好战者死于刀,善泳者溺于水,玩火者必自焚。我一生争强好胜,凡事必不肯低头于人,犯杀业又太重了……我不会得善终的。”

“不知生,焉知死。”残天吉笑道:“这是你们中原圣贤说的,你活着都没活明白,又很知死吗?”

平阳心中一动,扭头看着他:“你这个蛮夷又很知道吗?”

“我不知道,所以不敢说自己的生死。”

“哼!”平阳娇嗔地笑了,转头继续看着天空。

残天吉不知说什么,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了。

天空蔚蓝,偶尔有鸟雀飞过,风吹动四周的草,也吹动了平阳满头乱蓬蓬的头发。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就那么静悄悄地坐在草地上,眯着眼睛在暖洋洋的风里眺望远处的景色。

有突厥牧人放牧牛羊,路过前面的山丘,于是有嘹亮的牧羊小调传来,唱得是情歌,内容不过是男女思念之类,但是声音婉转起伏,时而高亢尖利,时而轻柔婉转,唱得人心里都会颤动起来。

平阳和残天吉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他们两个勾心斗角的大将军坐在和风丽日底下,听人家唱情歌,实在好笑。

残天吉咳嗽了一下,道:“近日,凉州有驰报到朝廷,那里的情势似乎不好,兰州和唐廓也有情况了。”

“征讨吐谷浑一直是朝廷的心病,若要下手就斩草除根!”平阳眼睛亮晶晶地闪烁起来。

“你的野心又可以实现了。”残天吉联想到突厥,忍不住讽刺道。

平阳冷冷一笑,站起来:“与大唐为敌者,皆诛之!”

那有些残忍的微笑就像一支利箭狠狠射中了残天吉,他怔怔望着骄阳下闪闪发光的平阳,心里隐隐作痛,不禁用手按住胸口。

“从今天起,你可以叫我李将军。”平阳吹了一声口哨,招来坐骑。

我还是想叫你李解忧。

残天吉用力按着胸口,却说不出来这句话。

那疼痛一点一滴蔓延开来。

“喝!”平阳翻身上马,吆喝着马匹转身。她的马上姿态英挺优雅,透着训练有素:“残天吉,去凉州时,我们作先锋吧。”说罢,也不待他回答,便打马而去。

不许叫我的名字!我再说一遍!郡王。

我被褫夺了封号。从今天起,不但是你,任何人——哪怕是条狗,只要能说话就能叫我的名字。

残天吉,我告诉你,我也不会放手。这里是大唐的土地,从夺得狼头旗的那天我就发誓要守护这里,不但是这里,更远的地方,更多的土地,都会划到我们大唐的地图上。

与大唐为敌者,皆诛之!

昨日种种尽皆涌上来,生不逢时偏有一颗硬头颅,像她自己说的“凡事必不肯低头于人”。

过往那么多的敌人,惟有这个女子可称得英雄了。

残天吉心如擂鼓,却不敢抬头看那个远去的身影。

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嘴角的疤就凹下去,变成一个酒窝……

吐谷浑进袭了唐廓、兰州!

平阳拿着军情驰报,望着地上用羊皮拼起来的地图。

河西走廊是大唐通往西域的咽喉,此处遭袭,意味着大唐和西域的贸易将受到巨大威胁。大唐销往西方的货物在河西一带屡屡被劫,吐谷浑纵匪为患,已经是大唐的心病了,如今它竟公然袭击河西重地,看来是要撕破脸大干一场了。

“你怎么看?”平阳看着着袜立于羊皮地图上的关无澜。

“殿下看这里。”关无澜蹲下来指着青海湖一带:“段志玄将军率军反击,伏允却并不和咱们交手,疾速撤退,据说已经到了青海湖。”

“吐谷浑袭扰凉州时,各州府就都上书请求攻打吐谷浑,可是朝廷却迟迟不作决定。我看这一次恐怕也会和以前一样,不了了之……”

午后的阳光照在简陋的议事大厅里,这座砖瓦房是孤城最好的房屋了。平阳和拓跋炎坐在矮凳上,关无澜站在地图上,三个人正在研究河西的形势。

“伏允的战术非常低级,但是很有用。”拓跋炎走过来,蹲在地图旁边:“他每次都会烧尽野草,轻兵简行疾速撤退。后面的追兵没有粮草,马匹无法行动……”

“殿下!”门口有士兵报告:“怀德郡王和右武威侯大将军求见。”

平阳站起来看看关无澜和拓跋炎。

“他来干什么?”拓跋炎霍然站起,道:“不见!”

“将军稍安……过门是客,岂有不见之礼?”关无澜走到地图边缘,穿上靴子:“快请郡王和大将军!”

平阳将驰报放下,狡黠地一笑,走过去开门:“拓跋将军,你这样知情的道是‘将军为突厥之势微恨残天吉不争’,不知情会说‘拓跋将军被残天吉抢了心上人,心里不自在’呢。”

“放屁!”拓跋炎脸上一红,粗声粗气道:“这是什么混账话!”

“既然我说的是屁话,那么还是难为拓跋将军笑脸相迎吧。”平阳看他一眼,站到门外的台阶上。

这是平阳进驻后残天吉等人第一次到孤城里。

今天有些炎热,残天吉难得地穿了白色的窄袖胡服,看上去玉树临风,倒比平时多了些斯文气息。多猛大大咧咧地跟在后面,呼扇着领子。

“见过郡王。”关无澜迎上来行礼。

“郡王,多猛将军。”平阳也跟着上来,行礼。

如今她没有了封号,爵位是在残天吉之下了,按礼数是要先行礼的。

“见过七殿下。”残天吉面带微笑,还是像从前一样称呼她。

平阳怔了一下,旋即笑了,轻声道:“郡王不要这样,我没有了封号,你还以旧称呼唤我,不合礼数,还是叫我李将军吧。”

“李将军……”残天吉不置可否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

“见过多猛将军。”关无澜笑着向多猛行礼。

“不敢当,不敢当!”多猛手忙脚乱地回礼,自从上次关无澜到云中救治萧长河,多猛就对她另眼相看,动辄就对人说关无澜的医术如何高明:“神医,见过神医。”

关无澜忍着笑,伸手示意:“请郡王和将军到大厅吧。”

进了大厅的门,只见拓跋炎端坐在矮凳上。

残天吉和多猛都看见了他,拓跋炎也看见了他们,双方眼神都十分不善,各自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平阳看看两边,走进去,笑道:“拓跋将军箭伤未愈,因此没有出来迎接。郡王不会怪罪吧?”

“哼!”拓跋炎不服气地要反驳:“你……”

“凉州和兰州的驰报,想必郡王也已经收到了吧?”关无澜拦住拓跋炎的话头,走进来拿起驰报:“河西走廊是大唐通商西域的咽喉,如今吐谷浑逃在青海湖一带,我军追赶不及,怕是不妙啊……”

“朝廷真的会下决心讨伐吐谷浑吗?”残天吉跟着走进来。

“郡王请上首坐。”平阳微笑着向他示意上首的位子。

残天吉看着她的笑容,冷冷地拉下脸,径自走过去坐在了左下首的位置。

多猛坐在了他旁边。

上首座于是就那么空下了。

关无澜站在地图旁,指着兰州一带:“吐谷浑可汗伏允进袭了唐廓和兰州,大唐通西域的商道咽喉受制,贸易遭到巨大影响,段志玄将军率军此时已然追至青海湖一带。”

“伏允不迎击,却率众远遁。这说明伏允很明白自己的实力,他想要的是和大唐和亲,大唐如果愿意再送出一位公主,自然就平息了。”多猛道。

残天吉点头道:“也许天可汗并不想战,毕竟……和突厥的战事刚息,大唐需要时间修养,是战还是和都没有定数。虽然迟早要战,但是这几年之内朝廷怕没有那个力气下手啊……”

“我倒不这么认为。”平阳踱到上首座,转身扶住椅子:“如果朝廷想送一位公主,早就给了。要知道吐谷浑的求亲早在吐蕃之前,那时候同意和亲,也就不必送公主到吐蕃了。吐谷浑对大唐边疆的袭扰可不是一两天,甚至在和突厥作战前,吐谷浑对大唐就有行动。”

残天吉不赞同地摇头:“我还是觉得朝廷不会在近一两年内对吐谷浑出兵。”

平阳淡淡一笑,拿起凉州和兰州的驰报:“二哥答应了吐蕃赞普勃萃野-弃宗弄赞的求亲,为的就是安抚和联合吐蕃,否则大唐也不会白白送出一位公主。现在和亲还未能成行,文成公主也还没有抵达吐蕃,吐谷浑在此时闹起来,不过是试探。

关无澜不紧不慢地笑道:“吐谷浑也认为大唐不会在短时间内和它交手,所以就向大唐边境施压,以达到和亲的目的,一旦大唐答应和亲,他们就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住自己的国家。”

残天吉道:“说得没错,只要大唐不堪边境袭扰,为了在不大规模战争的情况下稳定边疆,和亲是最佳途径。”

“哼!”拓跋炎冷笑道:“你们大唐多送几位公主,西域各部就安生了。”

“岂有此理!”平阳登时立起了眉毛:“我们大唐的公主是那么轻贱的吗?那些都是我的姐妹!从古至今,我们中原送到西域的公主还少吗?”

“大唐想要安稳,一位公主抵百万大军啊……”拓跋炎眯起眼睛,盯着她。

“大唐没那么窝囊!要自家女儿换天下太平,要是那样,要我们这些军人干什么?”平阳踢起地上的一枚石子,正打中地图上青海湖的位置。

“将军切莫焦躁,征战是国家大事,关系千万黎民百姓,朝廷上下的牵扯也很多啊。”关无澜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军队动一动,粮食、马匹等各种供应都要跟上……现在的大唐好比一个人刚跑了很远,需要休息,恐怕一时没有办法跑下一段路。”

“看来,除了和亲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多猛道。

“一位公主可以使大唐的百姓平静生活数十年,还是合算的……”关无澜道。

“我要上书二哥!”平阳一字一顿地道:“大唐不再需要牺牲它的公主换边疆的安稳,如果袭扰大唐能得到和亲,那么二哥也不必叫天可汗了!”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那傲慢的声调让残天吉的心平白地多跳了几下。

他抬头看平阳,平阳阴沉沉地盯着地图上凉州的位置,忽然转头看向残天吉:“郡王今日也是为吐谷浑战事而来吗?”

“啊……”残天吉愣了一下,笑道:“不是,我们例行巡查,路过孤城,来看看罢了。并不是为了吐谷浑的事情。”

“这样……”平阳满心期待和残天吉探讨一下战事,转念一想,吐谷浑和大唐开战,和残天吉说这些,他难免会物伤其类,只好收起了这个念头,笑道:“郡王,要不要在孤城四下看看?我新得了几匹好马和一些猎鹰,郡王不嫌弃,挑几个带回去赏玩。”

“不必了……”残天吉站起身,他对马匹和猎鹰只是停留在骑乘和狩猎的使用上,至于玩赏,他从来不感兴趣:“我们只是来看看,也没有特别的事情,你们在讨论战事,我们也不便打扰,告辞了。”

他近日总是精神恍惚,时不时就会看见平阳的影子在眼前晃动。也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只是想看看她,于是就来了,然而见了面却没什么想说的,反而是不自在多一些。

平阳只当他有什么事情要商议,但是碍着拓跋炎没法说,于是提出陪他四处看看。见他要走,也跟着站起来:“郡王,怎么刚来就走呢?”

残天吉笑一笑,一边往外走一边拱手行礼:“殿下不必送了,柴将军进了定襄,云中的军务轻省了不少,我也才有空拜访你,也是想当面谢谢你和关大人对萧长河的救命之恩。”

平阳回头看了一下拓跋炎,快步跟上去,道:“萧大人最近恢复得如何?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去求关大人,她自然有办法。”

关无澜苦笑道:“郡王有难处只管派人来说一声,谈不上求。”

拓跋炎在后面轻轻拉了多猛的衣袖一下,悄声道:“三哥……”

多猛甩开他,大步走到残天吉身旁。

拓跋炎咬着嘴唇,脸涨得通红。

“殿下不必远送。”残天吉抱拳,道:“以后空闲多了,常常会来叨扰。”

“郡王客气了……”平阳回礼。

拓跋炎走过来,道:“李将军,我代你送郡王吧。”

平阳站住脚,打量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沉吟了一下,道:“也好。”转而向残天吉拱手道:“郡王,就让拓跋将军代为相送吧。”

残天吉不以为意地看了一眼拓跋炎,向平阳和关无澜微笑道:“殿下,关大人,告辞了。”

平阳和关无澜站在大院门口,挥挥手,目送着三个人出了大门。

“你怎么想?”关无澜放下手,看着平阳纤细的下巴。

平阳望着大门,没有说话。

多猛去马厩牵马,残天吉和拓跋炎站在大门口看着演武场上尘土飞扬。

“你来干什么?”拓跋炎厉声问道。

残天吉望着分成两队练习搏击的士兵:“没什么……来看看罢了,看看七殿下,顺便也看看你。”

“我,没什么好看的,败兵之将,混日子罢了。”

残天吉叹了一口气,道:“你我之间,总会有结果的……”

“我很想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多猛牵着马,领着几位副将从远处走过来。

“告辞了,拓跋将军。”残天吉向拓跋炎行礼。

“你还是少见七殿下吧!她落得今日境地,多半还是拜你所赐。”拓跋炎声音微微有些颤:“你大约是不知道的,据说她没有办法为自己结发,因为你在她背后砍了一刀,她的手落下了后遗症……”

残天吉僵在那里,瞪着拓跋炎。

“这样……”拓跋炎把手放在脑后:“她的手这样的时候,手指尖就会麻木,动不得分毫。关无澜说,她能舞得起□□,拉得动硬弓,但是却永远无法给自己梳辫子……一个女人,一个公主,却没法自己梳头发……看着她,我时常会想起麻耶娜来……有点可怜她,我答应留下,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或许……我只是想知道,一个那样尊贵的人到了潦倒的末路还能骄傲到什么地步……”

多猛走到近前,看着残天吉见了鬼一样的神情,怒视了一眼拓跋炎:“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闲话罢了。”拓跋炎深施一礼:“郡王请慢走。”

“混蛋!”多猛看着他施施然转身离去,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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