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怨妇好当(1 / 1)
陈月儿坐在新房中,嘟着一张脸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害得她午饭都没吃好,本来兴冲冲跟着那个路云鹏一路奔回他们住的那个四合小院,想从那个小子嘴里探听一个不凡的路府家庭秘史,弥补一下自己一大早就被一票婆婆和四个妯娌参观一上午的憾事,结果事非所愿。
一进小院,月儿差点儿吓得惊呼出来,一高一矮两个灰衣年轻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身后,鬼呀!机灵的转身躲在路云鹏背后,偷瞟去,才看清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冷着一张黑脸,像谁欠了他五百两银子似的,面无表情地戳在院门边,矮个男子似乎有些焦躁,但从脸上看不出什么。
俩人进来,似乎对月儿这个大美人跟透明人一样,视而不见,只是冲着她抱了抱拳。
路云鹏显然有些意外,和那两个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身温柔地对月儿说:“月儿,我要出去一段时间,有些事情要办,乖乖呆在家里,有事儿可以找李山老伯夫妇,我们这一房饮食杂事都是李伯、李妈打理。一会儿我会让他们多关照你!”
令月儿惊讶的是,路云鹏刚才沉静内敛,带着一抹玩世不恭浅笑的脸,当他面对两个灰衣男子时,全身有一股凛然的威仪,足以震慑人心,一双俊目变得凌厉无比,饱含精光的内敛,让她不可忽视。
凭着那份天然而敏感的直觉,她断定这个路云鹏绝非二哥、五哥所言的酒色之徒,是一个和大哥一样危险、机智的男人。草包手下怎有这等强兵,还没走出两三步,就觉三个男子已在身后消失,这三个人的武功要高出五哥,恐怕和大哥、四哥有得一拼。
“小姐,您午饭怎么吃得那么少?”一向如月儿影子一样的小莲,足足到了夕阳下山才出现在小姐的新房。
“小莲,你怎么失踪了这么长时间,也和那个路云鹏一样把我丢下不理吗?”
“我怎么敢哪!大小姐,嘿嘿,看看,现在开口闭口的就是路云鹏,不是多么想把人家休了么。”小莲打趣道。
“咳,我只是觉得这个路云鹏不简单,不像等闲之辈,我更是奇怪他们路府的关系很是复杂。”月儿把自己疑问道出。
“小姐,我也觉得姑爷是个好人,从跟福儿和小桃的嘴里我知道了不少姑爷的事儿。”小莲顿了顿,开始把她从福儿、小桃处听来的路府情形开始一一向小姐细说。
她们说,姑爷的亲娘早就故去了,他是一直由李伯、李妈照料饮食起居,这李伯、李妈老两口是府里的老仆人,据说李伯当年曾跟老爷出生入死,只因伤了一条腿,才被老爷安排在路府。三年前姑爷曾被路老爷打了一百军棍,据说当时姑爷足足有俩月起不了床。还有,路家有一条规矩,因路老爷的八位夫人各自口味不同,除老爷跟大太太一日三餐都由大厨房供应外,其余七位夫人都是自己理财另过,每房各自从管家那里领月银。
大太太秋氏出身名门,对路老爷的几个姊太太也很宽容,每日就是养养花草,念念经文,从不计较老爷住在哪个姊太太房里,她对姑爷一向宽容,总说从小没娘的孩子可怜,大太太只有大公子路建业一个儿子,大公子现已是洛阳守备,他和三位少夫人很少回府。
二太太、三太太是两个亲姐妹,虽是小家碧玉,可颇会讨老爷喜欢,只是两人颇无奈,没生一个儿子,只有三个女儿,现在都已经出嫁。
四太太出身颇高,据说是当今天子赏赐给老爷的,都说四太太最有福气,人长得美貌妩媚,进府不到一年就生了三少爷路恒玉,后来连续生了三个小姐,三少爷人长得标致,又会讨老爷欢心,三年前不光顶替姑爷的宫廷侍卫之职,还娶了七公主为妻,更是锦上添花。路府最兴旺的就是四太太这一支,三少爷母子是府里最厉害的主儿,连大太太都不放在眼里。福儿还说,别看姑爷只比三少爷大三个月,可走运的总是三少爷,倒霉的总是二少爷。
五太太,六太太,七太太,八太太是老爷出门公干带回的如意小妾,自恃年轻貌美,都想讨老爷欢心,好生个一男半女,巩固在路家的地位,可老天偏偏不如所愿,这四位太太都没有生过一男半女。
小莲终于说完了她辛辛苦苦得来的消息,没看到小姐高兴,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不禁有些奇怪。
“小莲,可路云鹏的亲娘是谁?他……”月儿更加疑虑重重。
“对,小姐,这些李伯和李妈应该更清楚些,福儿和小桃来府里的时间还短,她们就知道这些,咱可以多从李伯和李妈那里得些消息。”小莲一向机敏。
“对,小莲,这嘛!现在咱就和他们老两口套套近乎。”月儿主仆二人从箱子里挑了两块儿杭州锦缎,走了出去。
从房中走出,月儿才仔细审视自己这个新家,院落倒是不小,但无花无草,光秃秃的,显得有些寒酸,院中仅一棵高大的榕树,枝繁叶茂,虬干的枝丫直通墙外。可以说是路府最简朴的一处,五间正房,东西两厢各五间厢房。西厢三间现在是小莲和福儿、小桃三个丫头的卧房,还有两间堆放杂物,东厢房是厨房和李伯、李妈两人住处。正房五间较明亮宽敞,是月儿夫妇的居室,和路云鹏的书房。
看到月儿主仆从屋里走出来,福儿和小桃稍微放了些心。二少奶奶刚刚新婚,少爷就不知道去了哪儿,午饭少奶奶吃的又少,肯定是生二少爷的气。难道二少爷又去找那个柳如眉啦,柳如眉的事儿千万不能向二少奶奶吐露分毫,免得小夫妻伤了和气。
李伯六十多岁的光景,右腿有些瘸,身板非常硬朗,李妈略微比老伴年轻些,是个和蔼微胖的老妇。老两口儿显然很喜欢美丽灵秀的少奶奶,看到少奶奶跟他们一点儿架子也没有,还拿着礼物来看他俩,老两口乐呵呵地跟二少奶奶聊了起来,从杭州的丝绸到各色小吃,再聊到李伯跟随路老爷半生戎马倥偬,话是越谈越投机,老两口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二少奶奶。
不知不觉天儿都黑了,李妈笑着骂老头子只顾跟二少奶奶聊天,险些误了她去做饭,不然要害二少奶奶又吃不好饭了。
“李妈,这些年您和李伯一直照顾相公的饮食起居,就像一家人,以后可别跟我客气,不要叫我少奶奶,以后和李伯就喊我月儿,今晚那,我和小莲帮您做饭,用不了半个时辰咱就会弄好饭菜的。”
李妈说什么也不肯让刚过门的少奶奶下厨房,可是在拗不过,只好让她们主仆去帮忙,福儿和小桃也来凑热闹,李伯高兴地直抹眼泪,唉!云鹏这孩子修来的福气,娶了这么个好媳妇儿!虽然心里有些抱怨二少爷不该新婚就把妻子丢在家里,可主仆几个又说又笑地享受二少奶奶月儿小试牛刀,烹调的美食,真是,又让路家两老两少四个仆人大吃一惊,没想到娇滴滴的大小姐竟然有这么好的厨艺,虽然只是普通的香爆里脊,冬菇炒肉,清蒸鱼丸,醋熘土豆丝,可经少奶奶一双妙手,竟然是无上美味,让他们赞不绝口,只是谁也不敢提二少爷路云鹏,怕惹少奶奶伤心。
“少奶奶,奴婢有个大胆的要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福儿笑着问,少奶奶这么没架子,竟然让他们这些下人和主子一起用餐,她早就把少奶奶当成亲人一样看待了,只是还要客气客气。
“说!”月儿很是豪爽。
“我和小桃能不能跟您学着做菜?”
“嗯……没问题!不过,我可是要收拜师费的,哈哈,拿来拿来……”月儿笑道。
哈哈哈……一时间昔日冷清的院落充满了欢笑声。
一天,两天,三天……路云鹏从新婚第二天离家后,连接十五天,连个影子也没在路府出现过,竟然抛下新婚的妻子,真是让伺候他们夫妇的几个仆人越来越生气,对少奶奶也越来越好,因这位少奶奶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主子。
且不说二少奶奶对他们这些仆人是多么好!就连二少爷住了十三年的地方,从少奶奶来了之后也发生了太多变化,院子里花越来越多……还收拾了一间堆放杂物的屋子,请人装了一个大澡桶……
李伯还帮二少奶奶按以前行军征战时的方式,在书房设计了一间暖炕,燃起木柴,到了冬天也是暖洋洋的,虽然现在才只是初秋,天儿还不算冷,可早作安排吗,况且这还都是二少奶奶自己拿的银子呀!唉!家是越来越像一个家,可二少爷却根本不像一个丈夫,他们对路云鹏真是怨声满腹,可还不敢当着少奶奶的面唠叨!怕少奶奶伤心。于是李伯夫妇决定还是千方百计替二少爷说说好话,这不,夕阳刚刚下山,李妈从街上买菜回来,就来到二少爷夫妇的卧房,又来和少奶奶谈二少爷。
“月儿,李妈,可不把你当作外人,前些天,李妈跟你说过,二少爷不容易,这孩子十二岁,才被老爷接回了路府,初来那会儿,是被老爷拿绳子捆来的,那孩子六岁就没了亲娘,哭得那个让人心疼啊,就是不跟老爷回来,老爷无奈,命人拿绳子捆了来……唉!没娘疼的孩子苦啊,大太太虽然对二少爷不错,可我看,那也不像是疼自己的儿子,隔着一层不是。来了路府没半年,二少爷就跟老爷请求,自己来这个院子住,老爷知道你李伯对他最忠心,所以派我们老两口照顾二少爷起居饮食,你也知道李妈我不太会做饭,二少爷就跟我们吃住,可再也没去老爷他们那个大厨房吃过一次,我也知道,大少爷和三少爷总骂二少爷野种。不过,我们再也没见过云鹏那孩子掉过一滴眼泪,每次被大少爷、三少爷骂他,他冲上去就打,可每次都……”李妈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月儿双眼中噙满了泪水,这些天她已经断断续续从李伯、李妈嘴里知道了不少路云鹏幼时辛酸的过去。这些天李妈总说起路云鹏事儿,他的身影也就总在她面前晃。路云鹏,他,不总是在维护自己么!
“开始,二少爷一点儿也不会武功,总是被早就练了好几年武的大少爷,三少爷打得鼻青脸肿,老爷逼他练武,这孩子就是跟老爷犟,说啥也不练。直到有一天,老爷用一只手,站着动也不动,连摔了二少爷十几个跟头,二少爷才发了狠心,跟老爷学起武功来,我老头子常说,云鹏少爷是个练武的料儿,你李伯也偷偷把自己会的两下子全教给了二少爷。呵呵!不到半年,挨打的就掉了个儿,大公子再不是二少爷对手,三少爷虽有一帮小厮帮忙,也被二少爷打得趴在地上,他们俩从那再也不敢当着二少爷的面,叫他野种啦,那哥俩也是欺软怕硬,谁也不敢和二少爷比了。三位公子长大后倒是客客气气,不过,我看,总透着一股生分。要说,老爷这仨儿子,最好学的是二少爷,文武最好的当然也是二少爷。可,嗨,我是看着他们哥仨长大的,若论理,应该是二少爷最有出息,二少爷十八就开始担任宫廷侍卫,二十二岁就做到宫廷侍卫统领。可三年前……我,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当今皇上的七公主看上了二少爷,她的母妃万皇妃求圣上赐婚,可二少爷就是不乐意,跟老爷大吵一架,还被老爷打了一百军棍。结果,三少爷娶了七公主,二少爷的宫廷侍卫统领之职轮到了三少爷的头上,三少爷也越来越跋扈,要说,不过,我和老头子倒觉得,幸亏当初二少爷没有娶那个刁蛮厉害的七公主,要不就和二少奶奶您没缘分了,这么好的媳妇,上哪儿打着灯笼找去,依我看,二少爷是有福气。”
主仆二人哭哭笑笑,谈着路云鹏,可李妈就是不谈他和那个柳如眉的事儿,月儿也不问。
“李妈,您知道云鹏的娘亲是怎么回事吗?”
“听老头子说,二少爷的娘亲是老爷的一个外室,还是老爷的救命恩人,老爷在一次剿匪时,掉下悬崖,被一个采药的姑娘给救了,后来听说就成了亲,可那位夫人说什么也不跟老爷回府,因老爷家里已经娶了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每年老爷无论多忙,都要去陪那位夫人一两个月,可好景不长,那位夫人在二少爷六岁时,丢下可怜的二少爷跳崖自尽了,我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儿。对了,少奶奶,我带您去少爷的书房,那里有一张夫人的遗像。”
月儿随着李妈来到书房,平时早就注意到墙上贴的那个神态毕肖的美人图,还暗想这个这个路云鹏怎么书屋藏娇哪。
月儿仔细观看: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女子,看穿着打扮,不是什么大富人家的小姐,蓝色碎花衫裙,那随风飘起的衣角,反而增添了一种飘逸,身后背着一个药篓,左手持一药铲,右手拿一个药锄!往脸上看,虽不十分美丽,可一双充满哀怨的眼神,自有一股惹人怜爱的神韵,头上没有多少头饰,只有一个白玉簪子斜插发上。画幅右下角,有四个娟秀小字,亡女翠翠。对,那双眼睛,分明就有路云鹏的轮廓,只是路云鹏那双眼睛没有哀怨,代之的是一时的凌厉,一时的玩世不恭,一时的沉静自持,那张嘴,分明就是路云鹏常带一抹讥讽的薄唇。
“夫人,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少爷和少奶奶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李妈冲着画像拜了又拜。
自己真不该欺负那个臭小子,他从小没了亲娘,又是在这么一个家里长大,除了李伯、李妈老两口疼他,谁又关心过他,疼过他,陈月儿啊,陈月儿,你真不该设计那个从小就可怜的路云鹏,他应该得到一份爱,也许,自己对他太刻薄了,唉,这……
“对了,少奶奶,我今天既然打开话匣子,索性就给您唠叨个够。”
“李妈,您说!”
“二少爷在刚到路府那年夏天,不知是喝多了太多的酸梅汤,还是中了署,上吐下泻,老爷请了宫廷御医,可就是医不好二少爷的病,越来越重,眼看小命不保,后来老爷只好把二少爷送回他外公、外婆那儿,二少爷的外公是位神医,老头子偷偷告诉我,二少爷中的是一种□□,可老爷始终也查不出到底是谁下的毒,幸亏二少爷被他外公救了,回到府中反而比原来还壮实,这也是老爷命我们夫妇照料二少爷的原因。可老爷也命令我老头子对府中任何人不要提二少爷中毒的事儿,只说二少爷中了署,因老爷也不想继续查,怕给这个家带来更多的纷争。”
“啊!”月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果然这个路府有着太多的秘密。
“二少爷,也许是他亲娘在天之灵护佑,十六岁那年被一条银环蛇咬伤,按理说,京城是不应该有那种毒蛇的,整整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也是二少爷福大命大,中毒后,他那神医舅父就在京城,及时救了二少爷一条小命,据二少爷的舅父说,那是一条被人用剧毒喂养的银环蛇,否则没有那么大的毒性,因二少爷的外祖早从那年二少爷中毒后,就已经开始让二少爷服用他研制的抗毒丸药,一般的毒是奈何不了二少爷的。唉!二少爷呀,总是被人算计。”
啊!月儿只有惊讶的份儿,总被人算计,自己不也是算计了他吗,陈月儿,你好坏呀,欺负一个从小没娘可怜孩子……这些天虽然没见路云鹏的影子,可路云鹏的反而在她心里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是李伯、李妈,还有福儿,小桃,他们在一点点让月儿心里装起了路云鹏,也许是他们无意,可月儿知道,善良的李伯、李妈无儿无女,他们是把路云鹏看成了自己的孩子,他们刻意提起路云鹏的过去,从不提他现在的“放浪”,是希望路云鹏在自己心目中是个好男人,聪敏的月儿何尝不体谅他们的一番苦心,他们希望路云鹏和她幸福,看样子他们丝毫不知道自己休夫的事儿,是路云鹏掩饰的太好。路云鹏呀,路云鹏,你也应该回来了……
“月儿,二少奶奶,想啥呢?是不是想二少爷了?唉,也真委屈你了,二少爷他,实在不应该这么些天也不回府啊。要不,明天让那几个丫头带您到花园散散心。”李妈看着沉思的少奶奶,安慰道,这孩子也真是可怜,刚新婚就被二少爷丢在府中,难得这孩子整天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儿,心里有多苦哇。李妈又是心疼少奶奶,又是埋怨二少爷。
“李妈,您先忙去吧,我想在屋里静一静,看看这些夫人的遗物。”
月儿真是该整理一下心绪了,小莲这些日子也整天帮路云鹏说话,看那丫头的样子,好像倒是小姐的不是,这丫头就是天生的心太善。
看着那两卷字幅。两首小词,娟秀的小楷,是出自路云鹏那灵心蕙质的娘亲之手。
浪淘沙
目送楚云归,前事无踪。漫留遗恨锁眉峰,自是桃花开较晚,辜负春风。
山居叹飘蓬,聚散匆匆。扬鞭哪忍骤花骢。望断斜阳人不见,满袖啼红。
眉峰碧
蹙破眉峰碧。纤手还重持。镇日相看未足时,忍便使鸳鸯离。
薄暮投村驿。风雨愁通夕。窗外芭蕉窗里人,分明叶上心头痛。
好一个痴情的薄命女子,不觉珠泪倾洒。月儿头一次痛哭失声,今后自己要好好待那个路云鹏,把他幼时那可怜的岁月给他补回来,可他值得么……他,想想,是呀,和他相处时间虽短,可却感觉到他确处处对自己的维护,该怎么办……
呀,险些忘了,再过六天,就是秀月开张的日子,怎么五哥没有丝毫来接自己的意思,这些日子心思全放在这个路云鹏身上,险些忘了大事,说什么也要想办法出路府了。
看看日已西沉,月儿才从路云鹏的书房走出来,一张脸上泪痕犹在,恰恰被细心的丫头小桃撞见,可小桃又不好问什么,只好看着少奶奶寂寂地走进卧房。
晚饭,月儿第一次食欲不振,扒了几个米粒,让小莲陪她回了卧房,只听主仆二人小声叽叽喳喳谈了半宿。
“少奶奶,少奶奶,李妈说花园的菊花开得可耐看哪,我们今儿陪您去看看吧!”
早饭后,福儿和小桃就极力说服少奶奶去花园看菊花,看到少奶奶点头答应,马上高兴地去准备。月儿看了小莲一眼,大声说到:“小莲,今天我有些食欲欠佳,想吃些家乡的土产,你和李妈一块儿去买菜,好去给我买些杭州的蜜橘,别忘了,我是一定要喝梅子酒的,你无论如何要给我买回来。”
“是,小姐。”小莲爽快地应着。
李妈昨晚就听小桃说起二少奶奶哭得一张小脸如梨花带雨,所以今天无论二少奶奶说什么她也会去办,哪怕是去天上摘星星,她也会去搬梯子,替二少爷担心哪,这么好的媳妇不懂得珍惜,有什么大事呀,天要塌下来吗!再急,也该回来看看二少奶奶哪。这个二少爷是怎么啦?唉,昨晚和老头子埋怨了半宿二少爷,求求菩萨,让二少爷赶紧回来吧。
看着小莲和李妈出了门儿,月儿才随着福儿和小桃往路府花园走去。
路府不愧是钟鸣鼎食之家,一个花园也竟然这么大。快近园门,但见一带翠屏,白石堎嶒,或如鬼怪,或似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斑驳,或藤萝掩映。美呀!月儿不禁叹道。随着福儿、小桃顺着一条青石小径,往里走,只见池塘花圃,曲径回廊,那菊花,各色各型,开得争奇斗妍,站在菊花丛中,月儿情不自禁转动起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飞向空中,惹得周围的鸟雀也配合着鸣叫起来。
“太美了!福儿、小桃,真是美不胜收!”月儿真心夸赞着。
“少奶奶,看到您高兴,我们也就放心了,昨天,我看见您好像哭了,是不是想二少爷了?”小桃小心地探问。
“呵呵,美得他,我怎么会想他!我只是……”月儿辩白道。
“只是什么,少奶奶,您就别找理由啦!您的心思,我们也猜个八九不离十。”福儿跟少奶奶开着玩笑,知道少奶奶从不把她们当下人看,也越来越喜爱眼前美丽的少奶奶了。
主仆三人开着玩笑,赏着菊花,却不提防远处有一双眼睛也在赏着她们,那人的目光胶在月儿身上。他,路府的三少爷,路恒玉。他走了过来,因这些天他一直在留心月儿的举动,路云鹏,凭什么能娶这么个大美人,从山里来的野种,总跟他作对,凭什么这么一朵鲜花要插在他那堆牛粪上!嘿嘿,估计这次不会早早回来的。
“哈哈哈,二嫂,真是有缘哪,你也来赏菊。”路恒玉确实有一副好皮囊,刻意修饰后,只要不显示他那惯有的刻薄。
月儿一门心思只顾和小桃争论那丛开得大如盘的菊花的名字,根本没留意到身后何时多了一个人,看到福儿和小桃都向他施礼,口称三公子,又听他称呼二嫂,才想起他是哪路神仙,这个路恒玉不挥那柄不和时宜的扇子,倒也不很讨厌。冲他福了福,笑道:“三公子,你也好雅兴!”
转头对福儿和小桃说:“我们回去吧,这里的菊花看得也差不多了。”自从知道眼前这个三公子小时候总是和大公子欺负没娘的路云鹏后,看见他,就心里不舒服,不想多和他搭讪。
“二嫂,不要急,路府最好的菊花是当今圣上赏赐的那几盆墨菊,恐怕你还没见到过,那可是世间少有的品种,我今天正好有空,就赏脸让小弟带您去看看。”路恒玉很是谦逊有礼。这让福儿和小桃也有些奇怪,三公子平时可从来没对她们这些丫头露过笑脸,从来不屑于理会她们这种没有几分姿色的丫头,今儿不仅对她们笑盈盈的,还好心带二少奶奶去赏墨菊。那墨菊她俩怎么不知道,只是像她们这种身份的丫头哪敢去那个花房,所以都没敢跟二少奶奶提。
月儿看到路恒玉一副真诚状,心想,还是不要跟他太僵,免得自己又一时莽撞,搞糟路云鹏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那就有劳三弟了。”
穿花拂柳来到路府的花房,这里的花果然都是稀世珍品。
看到三公子给月儿主仆悉心介绍,福儿和小桃有些受宠若惊。
“二嫂,这就是那几盆墨菊,堪称是菊中的女皇。”路恒玉指着那几盆菊中的女皇。眼前就是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俏脸,远山状的眉下,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目,亭亭小小的鼻翼,一张红润的小嘴,似嗔似喜,让他魂不守舍,比他那刁蛮公主老婆不知要美上多少。她才是花中真正的女皇。我一定要得到她,路云鹏,就凭你和那个名妓柳如眉的绯闻,我就让你的小妻子恨死你!
啊,真是美得那么雍容华贵,月儿不禁想去触触那如黑缎般的花瓣,赞道:“真是稀世珍品,美不胜收!”
“是啊,二嫂,这花虽美,可在二嫂你这大美人面前也会黯然失色,怎么二哥反不懂得珍惜。二嫂,您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二哥和那个名妓柳如眉的绯闻可是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哪个不知道二哥是含香楼的常客。听说,那个柳如眉,别人就是放一座金山在她面前都不理,就是二哥可以随时留宿含香楼柳如眉的香闺。留下家中新婚的娇妻,恐怕柳如眉的魅力太大了吧!”
月儿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难受,脸色也有些难看,那几盆墨菊和满室的奇花异草也失去了颜色。
路恒玉看到自己的话收到了效果,不禁心花怒放。
难道路云鹏真是一个沾花惹草的酒色之徒?不,不对,看来这个路恒玉有些居心不良,他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他会好心如此。哼!他把我陈月儿看得太简单了,别忘了我可是陈炳棠的女儿。不过,怎么听到路云鹏和柳如眉有瓜葛就心里难受,索性,今日就借机,当一次怨妇,不然,怎么找到离开路府的理由。眼中似乎盈满了泪水,有些难以承受的样子。
“我,我……”月儿似乎要流下泪来。
“小桃、福儿,我们回去吧,今儿我不想看花了,头有些晕。”月儿吩咐道。
“多谢三少爷今天的盛情,我告辞了。”
“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我去给你请郎中,福儿、小桃,你们两个傻了,还不快去喊人帮忙!”三少爷口气中满是关切,趁机扶助月儿。
“月儿,怎么我二哥如此薄情,要是爹当初送到陈府的是我的护身符金锁,事情就不会是今天的样子,都怪爹,错点鸳鸯,唉!”三少爷路恒玉一副多情状。
月儿嘴角露出一丝狐狸般的笑意。
“不用三少爷费心了,我没事,可能刚才花房里有些暗,心里有些难受,现在好多了。我和丫头们先走了!”说完丢下一脸花痴状的路恒玉,领着两个丫头姗然而去。
哈哈哈,月儿,你这小美人,太傻了,为了这样的美人,就是不要荣华富贵也值得,□□华富贵太诱人了,所以自己那个老婆七公主还要捧着,哄着……路云鹏,二哥呀,你真是我的好二哥,你有的我一定要得到,这一切也都是拜你和那个柳如眉所赐。
福儿和小桃很费力地追上一路急行的二少奶奶,两人心里好不后悔,怎么少奶奶看菊花,偏偏就遇到三少爷。纸里保不住火,二少爷和柳如眉的事儿瞒不住了,全被三少爷添油加醋地说出来,看少奶奶那副伤心的样子,她俩真是恨透了那个多嘴的三少爷……看他对二少奶奶那副殷勤样,不知安的啥心思。虽然刚才没听见他跟二少奶奶说了些什么,可猜出也不是什么好话。
“少奶奶,您不要伤心,二少爷是去公干,他和那个柳如眉应该不会再有关系。”福儿小心地安慰道。
“福儿,小桃,你们也就不要瞒我了,二少爷和柳如眉的事情,恐怕路府是人人皆知吧。”月儿停下来,回头对她俩说。
福儿和小桃只好点点头。
“你们俩知道二少爷和柳如眉的事儿是谁告诉老爷的?我想你们在大太太房里,是否知道一些?”月儿试探到。
“嗯,少奶奶,我想起来了,是四太太,三年前,夏天,一个大热的天,我恰巧在给大太太打扇,她特意跑去告诉老爷说二少爷干的好事,满京城都知道了,简直是败坏路府的门风,还说三少爷不相信自己的二哥是这样的人,特意派手下人跟着二少爷,知道他天天留宿含香楼。”小桃对以前的事儿总是记得特别清楚。
“小桃,那时七公主娶进了路府啦?”
“还没有,当时好像我听大太太说,七公主是对二少爷有意,不巧中间出了柳如眉的事,老爷派人把二少爷找来,一问二少爷,二少爷满口承认。老爷一气之下,打了二少爷一百军棍。老爷第二天匆匆进宫,禀明皇上,七公主就嫁给了三少爷。”
月儿听完,嘴角反而露出一丝笑意,不过福儿和小桃并没有察觉。
回房后的月儿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中,饭也没吃,虽然福儿现在的厨艺已经很是不错。一直到日落西山,一大早就出去替少奶奶买特产的小莲才回来,抱回两坛香气四溢的梅子酒。她敲开书房的门,少奶奶脸色显然有些苍白,福儿和小桃偷偷告诉小莲花园发生的一切,让小莲去劝劝少奶奶,因这个院子没有少奶奶那好听的笑声是那么冷清。
“小莲,事情办的怎样?”月儿看到她一张笑脸,就知道事情办的不错,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切都安排妥了,三天后,五少爷就亲自来。小姐,您已经开始装病啦!”小莲开着玩笑,刚才听了福儿和小桃的话,她就知道小姐的心思了。
“鬼丫头,今天路家那个潇洒过头的三公子给提供了个契机,我正好顺势来个怨妇病,此病可大可小,就等五哥来接我了,昨晚,我还担心装不像伤风,嘿嘿!不过,今儿还有个收获,那个三少爷绝不是个好东西,他对路云鹏是没安好心,你猜,今儿在花房他对我说什么,嘻嘻……月儿,怎么我二哥如此薄情,要是爹当初送到陈府的是我的护身符金锁……”月儿学着路恒玉那股酸样。
逗得小莲差点乐出声,被小姐狠狠瞪了一眼,才捂住嘴巴,笑趴在书桌上。
路府的二少奶奶病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确实让不少人担心,也让不少人高兴,也让不少人忙坏了,李伯、李妈忙着请郎中,大太太也亲自来问长问短。小桃、福儿忙着向大太太禀报,又忙着去给二少奶奶做些可口的饭菜。三少爷和七公主那边忙着笙歌宴饮,三少爷也忙里偷闲派人送来了瓜果桃李,各式点心。郎中给二少奶奶瞧不出啥病,说她不思饮食,是心情抑郁所致,心病需要心药医,只要少奶奶宽心,病自然痊愈。于是,所有人都说,二少奶奶的心结,是二少爷呀,可二少爷影子仍然不见一个。
一天,两天,三天,二少奶奶娘家来人了,是她玉树临风的五哥,不光人长得那么漂亮,还给路府各位太太都送了两坛美酒,简直让人无法说出任何疵漏,就连四太太那个还未出阁的玉儿小姐都帮着说话,因偷偷窥了几眼二少奶奶的五哥,让她心跳不止,大太太只好做个顺水人情,让陈家少爷把仍不思饮食、心情抑郁的二少奶奶接走了,说好等少奶奶病好了再回路府。
路府中二少爷的小院,在少奶奶离开后,又陷入了沉静。李伯、李妈话更少了,想少奶奶,福儿和小桃也没有多少兴趣研究厨艺了,因少奶奶师父和小莲都回了娘家,嗨!这一切都是二少爷给害得,于是“二少爷”“少奶奶”这几个字眼每天都要在他们嘴里出现几次。
陈氏兄妹从京城兜了好几个圈子,直到确信没有人跟踪,才拐到秀月饭庄后门,悄悄进来。
看到好久不见的娘家人,月儿兴奋地飘起来了,被几个娘家人众星捧月般拥进秀月饭庄楼后的那座小楼,大宝急着介绍哪个是他住的,哪个是少爷住的,哪些是伙计们的,哪个是娘和小莲的,气得卢婶儿骂大宝啰嗦,说让小姐赶紧补补,没看到小姐瘦了,脸色都那么差。一边吩咐儿子大宝赶紧给小姐去拿早就买好各色吃食,一边跑去厨房去做小姐最爱吃的莲子粥。
看着装饰一新,精美华丽的三间闺房,月儿心里美滋滋的,不禁佩服起五哥来,赞道:“五哥,你倒是蛮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装修的这么好,还要张罗秀月的一切。真是越来越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哪里,哪里,这么短的时间我能干多少事儿呀,当我是神仙哪!这些全是大哥派人来干的,屋里一切都是大哥亲自给你布置的,大哥说一定要给你把‘兔子窝’做舒服些。”陈子淮笑道。
“五哥,你又瞎编排大哥,大哥绝对不会这么说,快说说,秀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当然是万事俱备,就等后天开张。二嫂和二哥选好的厨子五天前又陆续来了几个,咱买的保州府那片梅林,现在酒坊已经布置的差不多,再有十来天咱秀月自己的梅子酒和陈香醉就可生产,半年后就不用再从杭州运来。秀月的侍者可个个是五哥我精挑细选……”陈子淮得意地说着。
月儿看到五哥明显清瘦的脸颊,就知道五哥这些日子是怎么样的辛苦,把一个大摊子全丢给五哥一个人,自己在路府反而更逍遥些,有些愧疚地握着五哥的手,小声说:“五哥,你辛苦了!”
陈子淮理理妹妹的秀发,冲她笑笑,“傻丫头!”
继而又不放心地问道:“月儿,听小莲说路云鹏是个很不错的男子,不像一个寻花问柳之辈?你怎么看。”
“我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熟悉的东西,那种东西在大哥身上才有,城府很深,不是一眼看透的人,他身世也很凄惨,我想这些小莲都跟你说了。我有一种感觉,他那个三弟路恒玉好像一直在跟他做对,我说不出缘由,只是隐隐感觉到。至于那个柳如眉,目前我虽不太清楚路云鹏到底对她怎样,我总觉得这事好像跟三年前路云鹏拒绝娶七公主有关,而且三公子路恒玉总会在这里边掺上一脚。”
“月儿,大哥果然没看错你,是咱爹的宝贝女儿,就一定有爹的性格,虽偶尔迷糊,但在路府不出两个月,你就会搞清路云鹏的为人。大哥让我转告你一句话,那个柳如眉绝非一个等闲女子。” 陈子淮一向欣赏小妹这种赤子一般的单纯个性中,偶尔又会像狐狸一样的狡猾。
月儿郑重地点点头。
看到独自离开家二十多天的陈家小霸王月儿大小姐不仅成熟了许多,眉宇间也好像添了许多的心事与惆怅,陈子淮不禁心里隐隐作痛,赶紧把话题岔开,换作轻松的口吻:“月儿,大哥给你布置了闺房,五哥也送给你一份厚礼,猜猜,是?”
“哈哈,五哥,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别卖关子了,快拿出来吧。”月儿冲着五哥撒娇。
“玉环,飞燕,你们两个大美人跑哪去了?玉环,飞燕……”陈子淮那迷人的嗓音很温柔的喊着。
两个胖胖的狗儿,一黄,一白,听到陈子淮的唤声,从墨绿色的桌帘儿下拱了出来,“啊!五哥!你,哈哈,哈哈哈……”月儿笑得快要倒在陈子淮身上,幸亏陈子淮一把扶住。
“这两个大美人可是五哥特意给你买来的,刚断奶不久,卢婶儿给你养的壮壮的,既如此喜欢五哥买的礼物,那好,你这个掌柜的六少爷陈子月明天就给我正式上工,不能再偷懒!”看到小妹又回复了昔日的笑颜,陈子淮心里舒服了好多。
“哈哈,遵命,哈哈,五哥,不过你也太糟蹋大美人了,我看,还是叫它们小黄、小白好了,哈哈……”月儿笑着指着五哥。
秀月饭庄,就像一个奇迹一样,很快闻名京师,全京城的达官贵戚,夫人小姐除非提前两三天预定席位,才能有位子。精美绝妙的美食,闻着就馋得直流口水的美酒,漂亮洒脱的男女侍儿,加上特设的女宾席,更是京城让那些轻易不出闺阁的夫人小姐一饱口福,一饱眼福的机会。秀月饭庄的大老板陈家五少爷,风流潇洒的气度,貌若潘安的容貌,更让那些女眷千方百计想一睹其风采。
秀月饭庄很快成了日进斗金的摇钱树。
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听说秀月饭庄的大厨、伙计每人都有一份红利,根据每人的业绩还可年终拿到一份优厚的红包,就是离开秀月时,也有他养老的银子。给秀月当伙计的人简直都自豪的要命,不用东家巡查,那些伙计也会把秀月饭庄的盛衰看得如同身家性命。还说秀月饭庄的这些奇思妙计都是出自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六少爷陈子月,有些见过陈子月少爷的伙计都说,六少爷只是一个顽皮漂亮的少年郎,于是又有传言,好像这些不是六少爷的主意,一个毛头小伙儿哪能这般老谋深算。
“小姐,您真的不让我跟着回路府?可在秀月帮忙,我总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您还是让我跟你回路府吧!”小莲又再跟小姐磨。
“傻丫头,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对如此聪明伶俐的大小姐,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好好在秀月干,等过两年,不用我给你嫁妆,你自己就能挣得一大份陪嫁,多划算。”月儿又再利诱。
“小姐……我……”小莲实在不知道再用什么言辞打动小姐,她的心思小姐摸得一清二楚。
“好了,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在秀月的时间过得太快,一晃快二十天了,明天五哥就派人送我回路府,你就乖乖给自己挣嫁妆,本小姐可不想做赔本买卖,再给你一份嫁妆。好了,你去忙吧,我好要跟五哥再议议酒坊的事儿。你快给我去请五哥!”月儿简直是威逼,话里有一份果决,令人不容反驳。
小莲知道再多说也枉然,小姐是一心让她生活的更好,只好怏怏不快地去饭庄请五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