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想算(1 / 1)
鄢凌回了国,第二天就满是应酬,和结婚前没两样,唯一不一样就是带了个拖油瓶去应酬,忙乎转圈在酒席间。今年过年,她朋友里结婚的还不少。在朋友的婚宴上,茗含倒纳闷儿了,怎么自己老婆比那新娘都还容易被灌,活该自己苦苦受罪,一杯一杯地替自家老婆挡,哪天不是喝得他晕头转向。以前在新加坡时还不觉得自己酒劲不行,回了国,简直是自己买罪受。不过,鄢凌是在这场合里看来走得游刃有余,他还是不了解他自己的老婆哪!就算天天睡在一起,抱在一起又如何?没有融入彼此,就是没有心有灵犀。
又是一杯下肚,博茗含你就自己忘了吧忘了吧,娶了个人见人妒的老婆,你也认了吧,算是淘到金子了!!
“茗含,你也别只顾着喝酒,来,喝点热汤,暖下胃——”
鄢凌坐在一旁无动于衷,瞧见小姨端着碗盛汤瞥了眼自己,才顺手接过碗来放在他旁边,轻言道,“先喝了这汤,不能喝别逞强...”
“好...”博茗含是典型听老婆话男人,什么事家里老婆为大。鄢凌瞧见他表情不太自然地一手贴住胃,眉毛揪成一团,又难受了吧,昨晚半夜还胃痛醒了,一夜没睡好。鄢凌微微仰头叹口气,她还折腾个什么劲呢!
“凌凌——哈哈,昨天晚上,你是没看见,你那小侄子从C城一回来就问着要小姑姑从国外带回的礼物呢,结果一打开发现是巧克力,就一个人抱去藏在他那小柜子里,拿小钥匙把锁锁得叮叮当当的...”
嫂子说着用筷子指指正在旁边儿小桌上充老大的侄子,在冷家后辈里,他在里面仗着年龄大一岁,也够冒下了。
“那你俩当爸妈的,也该看管着他点儿,别让他吃得一口虫牙,长大了就不帅了,没女人喜欢——!!”
鄢凌挤眉弄眼地,冲着小姨心怀鬼胎地关切道,“什么时候你才能带你的MR.RIGHT回来给我们大家瞧瞧啊?!你也就别挑了,晓得你如花似玉,还是就凑合带个回来吧——”
“我现在不是问题了,天天都相亲,你呢?你什么时候再给咱们冷家添个子孙?还有,你,泠泠,你俩结婚都两三年了——”
当然是以牙还牙,冷涵是吃在嘴里,乐在心里,让你俩现在当着长辈的面儿上怎么逃。
鄢凌自是想爬上去遮住小姨那张,所谓的“樱桃小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果然,麻烦劈里啪啦地来了。
“对啊,凌凌,茗含,什么时候也让我们享福来当当婆婆啊——”
“你们,你们这么想要,去问他,你们去自己去问他...”
哈哈哈哈。满桌爆笑,鄢凌抵抵正埋头喝汤的男人,见他一脸无奈似的,像是被老婆骑惯在头上的小丈夫样,有苦说不出。
“对啊,茗含,什么是不是早有好消息了没说啊?”
“赶紧公开,公开,趁大家还没想惩罚你们的份儿上,若到时候再承认,我们冷家规矩可得严罚啊——”
茗含用手拨拨眼镜,回看自己那难得害羞一回的老婆,脸红还真迷人,就像情潮蔓延。手有些滚烫,不掩藏地包住放桌上的手,“目前确实还没,呵呵,不过说不定也快了嘛,大家也别急嘛,迟早姑姑婆婆都有得做——”
又是阵爆笑,鄢凌不尽满意地回瞪下男人,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呢?!
“那,阮冷呢?你们还想让二舅等多久,二舅这身子可一年没一年硬朗了...”
冷暖自知是运差,被莫名拉到家庭事端里来,找尽话去敷衍。“他工作忙呢,我也不闲,要是孩子出生了,不能太麻烦我爸妈他们带啊——你说是不是,妈?”
“那是哦,我才懒得拖大了你,再去拖孙儿——”
阮母撇撇嘴,筷子停在半空强烈抗议。
“看吧,看吧,不是我们不生...”
“就敷衍吧你...”冷暖瞥眼旁边坐着的男人,翅膀长硬了,想飞了?瞎凑什么热闹?!柳之瀚缩回那逞快的舌头,把剩下的话憋在肚子里,自己给自己罚了杯酒,斜眼再回看女人,看她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才罢休。
一场团圆晚饭下来,长辈自动先行离场,老伴儿搭着老伴儿去外面看焰火,慢慢走回家去“春晚”。稍微年轻凑得了一块儿的今年就顺便搭了个桌子,阮父笑呵呵地摆出了麻将,冷暖帮忙端椅子,鄢凌他们就围着团火边看春晚边等牌工具搭好。茗含坐在沙发一边儿,觉得头有些晕眩,但没说出口,想陪着鄢凌跨年。春晚里,又是喜庆鞭炮,大红大紫为舞台背景,不一会儿□□便登台,一袭大红旗袍裙煞是耀人。
冷暖和父亲摆好了桌牌,鄢凌,小姨,冷暖母亲径直坐上,架势摆足,冷暖看见自己父亲退到沙发上坐下,没吭声。茗含也站起身来靠在鄢凌身后,头抵在鄢凌头上,双手随意搭在她肩上,跟着她乐。
“要出去走走不?”
之瀚凑近冷暖耳边,那桌打牌的欢声雀跃,春晚热闹非凡,冷暖回句,“去哪儿?”人就跟着之瀚走了,被他拉着下楼。冷暖反手牵住他,想起了小时候,他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晃,之瀚那时比她要矮点儿,冷暖回头望,现在都高出了她个头了。凑着那轮廓成型分明的脸,略尖的下鄂线,挺直的鼻,在他没注意间眼神冷漠而犀利。之瀚从小就是单亲家庭长大,并且没跟着父母,是随他婆带大的。冷暖明白那苦,很想他的时候,就去他婆家门口望望他,他也在家门窗口朝下望望她,就这么望一两个小时,冷暖再离开。
柳儒在和冷涵离婚后不久,就结了二婚。二婚的对象家庭背景不错,冷暖多少能猜想到是他父亲为给之瀚一个好的生活条件,提供之瀚一个好的生活。但冷暖后来从之瀚口里听来他父亲的现任妻是做不正当生意的,当的一鸡头,在一俱乐部里。果然是适得其反,之瀚天生那骨子里的叛逆之后便愈演愈烈。中学年代时,不凑巧,从小带大的婆病逝,自从那时,之瀚便再没回过那家。具体住哪里,冷暖也不清楚,按她关切问他时他回的话,“我也不清楚我住哪。不过,你可以来这里找我。”塞到冷暖手里一张纸条,是个地下酒吧。这样,为了之瀚,小姨专程辞掉了在S城美容院的工作,回到了G城,没再怎么离开。
“我听他妹说你在外面买醉?”
冷暖试探性地问,抓紧了掌心里的手,之瀚把他俩的手一并揣进夹克外斜口袋里。微微低头看进她的眼,“我也听他妹说你在他家受冷言冷语,他妹是典型的娇生惯养脾气,嘴毒!”
“我没事,哪个媳妇进门见公婆最开始不是这样?”微笑浮上面,冷暖司空见惯似的抿抿唇,露出酒窝。
“他家总归是欺负了你!”
“呵呵,那你想怎样?日子还不是照过?”冷暖朝之瀚身边更贴了贴,真想像小时候一样抱着,他冬天了,也体热,可以给她当烤火炉。
“你就这性子,被人骑到头上了也不吭个声,叫人怎么放心?!”
之瀚说急了,转过头来俯视进冷暖的眼,“你说你在冷家也是这样,人家都点明矛头对准你了,嘲讽的嘲讽,讥笑的讥笑,你也还是这么个样子,还是袒护着鄢凌姐,袒护着我妈...”
“唔——”
一手蒙上他越来越不理智的口,祸从口出,这话一点不假。冷暖泛着笑,一无所谓,“之瀚,这样做了我很开心,特别是见着你母亲开心,见着她好——”
“我知道,这点你不用强调!!”脱开他的手,冷暖顿时倍觉一阵凉,扯扯唇角,像他白天那样讨好地重新牵上他手心,放进他口袋里,沉默地步行了段路子。耳边天空中不断爆破的烟花隆隆,他们走在广场上,人山人海,煞是热闹。广场中心打着喷泉,舞台上有节目,穿紧身露肩衣、皮靴的女人们在扭动,在突然喷发出的烟花和落水中激情跟随节拍,抖动。这么多的人,喧闹丛中,冷暖轻轻捏捏和自己贴在一起的手心,心口温暖不已。
“之瀚,其实我就只是想要这么简单平淡的生活,现在我在享受了,还奢求什么呢?我想我身边的人也开心,还有你。”
柳之瀚侧过脸张了张嘴,眨了眨眼,鼻头在外面终于被冻红了,喉结一上一下,咽喉处不适地卡住,不争气地眼圈又红了,有了湿润的液体在里面滑动。仰着头,看见空中焰火奔放,“簌簌”地一声冲上云霄,激烈地绽放,刺烈地光让人想闭眼回味刚刚那瞬间的耀眼,却忘了在这闭眼间,它就被拆散分作无数的小星点似灰尘在太空中般陨落,化作虚无。就像他的类似爱情。
很好。这样很好。她自己过得很好。
待潮水褪去,回过头,玩笑道,“你说他会不会公报私仇把我弄去冲洗女厕啊?”
“应该不会,若是这样,也只能证明你适合干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