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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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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习习,云倾把玩着手里的野花,意兴阑珊地向家走。

“真是的,紫鸢说也不说就离开,害我找到现在。”云倾撅撅嘴,把残花扔到墙角。日暮已然西沉,在朦胧的月色中,一股凛冽的白梅香萦绕在鼻前久久不去。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跟着几个黑衣人渐行渐远。这段时间韦皋经常夜坠而出,她知道他有事瞒着她,为了找到答案她轻手轻脚地紧跟其后,那股特殊的香气是她最好的向导。

他们驻足于江岸一座灯火莹然的竹楼。透过竹间的罅隙,云倾隐约可见满屋的黑衣人众星拱月地向韦皋行礼。韦皋的表情是那样陌生,如果说平时的他有不善表露心声的冷漠,那此时的他则是满眼杀气。想到这儿,云倾不禁打了个寒颤。

“韦皋大人,时机已然成熟,小人认为今晚动手最为合适。”一位黑衣长须的老者上前一步提议道。

“此话怎讲。”韦皋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悠悠问道。

“近日,吐蕃与南诏交锋甚频。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何不趁狗咬狗之际,制造动乱。”老者扬手往下一切,咬牙切齿道,“我们取了南诏王的命,南诏自然阵脚大乱,到时我们再乘虚而入,联合新信苴围攻吐蕃,一举两得。”

什么?云倾万万没想到自己竟引狼入室,千方百计想要护住的人居然要灭她南诏。闭上眼,仿佛已看到战火绵延、生灵涂炭的惨淡景象。她颤悚如秋风中的落叶,紧咬下唇直到有血迹渗出。再看韦皋,闭目,似在思索似在休憩。良久他才斩钉截铁道:“好,今晚行动!”

云倾再也忍不住了,拨浪鼓似地摇着头,义无返顾地夺门而入。她一个踉跄重摔在地,抬首时几十把明晃晃的亮剑已齐刷刷地指向了她。云倾鼻子一酸,眼泪喷泉般地涌了出来。

“云倾?”韦皋一脸震惊,示意众人撤下兵器先退出去,接着把早已吓软的云倾抱坐在竹椅上。她的泪径自流着,眼里久久没有焦距。良久才木讷地问道:“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我从未骗过你。”话语冰冷似冬。

云倾苦笑:“是呀,我不介意你的过去。当我知道你是逃犯,我也不在乎,因为我相信你。可没想到,你竟要令南诏灭国……我恨你!”撕心裂肺的言语溢出苍白的唇角显得无力。她幽幽抬起充满血丝的眼眸,牵起一丝自欺欺人的笑:“为了我,不要去行么?”

“各为其主,身不由己。”依旧语寒似冰。

云倾垂眸浅笑:“是呀,我是你的谁?”不过,她还是决定赌一赌,即使拼上自己的命。想到这儿她如离弦的箭飞速地堵到门前,眼里有不舍与绝决,“你听着,我不会让你走出这道门的,除非我死!”说着倏地从腰上拔出雕花匕首横在自己颈上,“还记得它吗?你送我的,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苦笑之余,用葱指抚抚颈上红线般的疤痕,“从你协持我的那刻起,我就喜欢你了。可是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有一点点?”见他不置可否,她绝望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别做傻事,把刀放下!”

“求你了,不要过来,不要走,不要……”云倾颤抖着,颈上有血渗出。

韦皋定下心神,语气一下平静下来,温声道:“如果让你在我和国家间做选择……”

“我的选择和你的选择一样。”她不假思索地打断道,脸上竟是少有的淡定与波澜不惊,“你知道吗?以前我们国家是分裂的,频繁的战乱使人民深受其害,终于盼到了和平,你们又来破坏。”她抬眸陡然提高音量,“我不会原谅破坏国家的人,即便是深爱的人。”语音支离破碎。

韦皋无奈地笑笑,上前一个剑步倏地握住刀口,血染红了刀刃,云倾惊也似地丢离匕首。

“傻瓜,你做什么……”她水光潋滟,慌乱扯下裙摆包扎伤口,她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为他包扎,不过只有这时她才会如此贴近他。她承认,他身上的气息已深入她的灵魂。

“没事……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他眼里有一如既往的温柔。她的心立时化为棉絮。

“对不起,可是能不能……”

“就像你深爱你的国家一样,我有自己的责任,国家赋予我的责任……”

“你的责任就是让我们承受战乱的后果吗?”

“你不懂的,暂时的战乱后是更长久的安定。要安定,就得有所牺牲。你们还穿粗麻布衣,我们已穿绫罗绸缎;当奴隶还被当作牛马一样买卖,我们早有了自己的田地与自由……”他握住她的肩,“想想吧,没有奴隶,没有压迫的生活……”

云倾翦翦双眸里由疑惑转为憧憬。的确,没有什么比自由更具有吸引力的了,可是这是杀戮之上的自由啊!

“没有比流血更好的途径吗?比如说,谈和。”

韦皋淡淡一笑,亲吻她的头顶。“我会尽力的,为了我们的国家。”

“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云倾想分开却被他紧紧抱住。良久,他捧起她莹然如玉的脸颊,迟疑之后温柔的吻落到她嘴角的梨窝。

“一直没告诉你,很喜欢你的笑。因为在相同的位置我也有……”

“我知道。”她心里微微一悸,轻点螓首,笑靥如花,赧然道,“今天,能不能别走……和我在一起……”她想成为他的“牵畔”,让他的生命不再是断线的纸鸢。看出他的迟疑,她笨拙地吻了上去。

“不行。”他不忍地别过脸道:“我要走了,我保证下次见面之日,便是风风光光迎娶你之时。”

“等等。”云倾喊住他,从胸口里拿出那块狼形玉佩,“物归原主。”

“你留着罢。”

她摇摇头,硬是挂回他的玉笛之上,道:“我要你成亲之日亲手给我戴上。”

他的眼升起一层薄雾,后知后觉已紧紧拥住她娇小的身躯。温声道:“能与你相遇,是韦皋的福气……”他加重手上的力道,仿佛要把她揉进骨髓,“记住,耳鬓厮磨只为你,相濡以沫只对你。“

“相濡以沫……”云倾细细回味着这个比星辰更隽永的词语,湿了眼。回神之际身边已空空如也。门外马一声嘶鸣,她知道他真的走了,只留下未知的承诺。

其实,就在他的眼神中她的心早动摇了。

“只要你能够平安回来,什么国家都可以忽略。因为你才是我的唯一……”

******

哗啦——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凤伽异龙颜大怒。拂袖,桌上的奏折纷纷坠地,狼籍一片。

“他们到底还把不把我南诏放在眼底!”凤伽异气极之下谴走了所有侍从。他得好好想想,不然不过多时南诏定会被吐蕃吞了去。径自斟上一杯琼浆玉露,年迈的骠信(南诏王)自我反省着。当初就是受到吐蕃的挑拨与利诱才会与唐反目,可万没想到吐蕃竟如此对他南诏:加重税贡不说,还妄想侵吞。难道,南诏就要断送他手!想到这儿,凤伽异拍岸,无奈之余只得默默垂泪。

“大丈夫流血不流泪。骠信何以至此。”低回的声音和着出凡出尘的白梅香在空旷的大殿上久久徘徊不去。

凤伽异电击般惊也似地转身,见一剑眉星目的男子立于身后,刚想呼喊,一把寒光凛冽的剑已直指其咽喉。

“你……你是……”凤伽异如履薄冰地问。

韦皋牵出一个气定神闲的笑,道:“一个给你,给南诏指一条生路的侠义之士。”

“哦?可阁下的剑似乎不是这么说的。”

“失礼了。”韦皋收回剑,为凤伽异斟满酒,也为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现在南诏左右为难的境况世人皆知。唐皇愿不计前嫌,暗中派我出面与骠信您暗中结盟,如果能成功地打垮吐蕃势力,当即封您为云南王。”

凤伽异捻着花白的胡须,沉吟道:“这也许是唯一的出路……元(骠信的自称)同意。对了,还没问阁下尊姓大名。”

韦皋笑容飒朗,作揖道:“小人乃唐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

“真是英雄出少年。”觥畴交错中,凤伽异开怀畅饮。他知道,南诏有希望了……

******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在亲友的祝福声中,在红绫装饰的高堂下,在深爱的人面前韦皋用行动兑现了之前的承诺,并许下了缘定三生的誓言。红盖头下云倾禁不住喜极泣下。因为世上没有什么比有情人终成眷属更令人幸福的了。

“唉。”紫鸢叹了口气,五分失落五分无奈。失落的是昨天还和自己一同荡秋千的小姐妹今日就被人抢了去,无奈的是身为“哥哥”的自己至今仍八字没一撇。之前有几个媒婆倒是来说过媒,“他”只能婉言谢绝。那些女孩本身无可挑剔,问题出在“他”是女儿身呀!

“干嘛哀声叹气的。”廷玉窃笑道,“是不是在感慨自己没成亲对象?”他拍拍“他”的肩道,“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不如我们来个速配。我不介意你是男的。大不了咱们一起去长安,听说那儿男风可盛呢……”

“我才没你那种奇特的嗜好,我要找也要找个美娇娘。”

“的确,能娶到乖巧若云倾者是三世修来的福气,韦皋真是艳福不浅。”

“喂,人家已经结婚了。”紫鸢心里突然堵得慌。

“我知道。韦皋是唐剑南西川节度使,现在深得唐代宗和骠信的器重。云倾跟了他,日子会很不错。” 廷玉狡猾地笑道,“不过,倘若你愿依了我,我可以不计较你没有坚实的肌肉与你私奔。我保证你会过得比云倾更好!”

等等!言下之意,他是在向男性的子鸢求婚吗?天,他若真的是个同性恋,那么今后“他”要更加小心才是,别到时自己穿帮后稀里糊涂就被弃尸荒野……她的鸡皮疙瘩掉了又起,冷汗俱下。她必须舍身度这个迷途的男子,否则吃亏的就是“他”了。

“得得得,痴人说梦呀你。变态!”紫鸢白了廷玉一眼,拍开他的毛手,跟着新人向洞房跑去。她心里微妙的变化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红烛垂泪,幸福之泪。如星的火光照出床檐上两人羞涩的脸。韦皋小心翼翼地用称杆揭下盖头,惊于云倾有别于平日素面朝天惊艳的美。

“你真美……”他语塞。

云倾垂首浅笑,紧张地攥着衣角一圈又一圈。韦皋捉过她的柔胰,对上她圆睁的杏眼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揽她入怀的瞬间,烛灭。

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云倾还是很紧张,在暧昧的黑暗里,她攀上他宽阔的肩膀,在他耳旁吐气如兰,赧然道:“我要个‘小公主’。”他爽朗地笑出声来,手一拉,红色纱帐如花瓣般垂了下来,遮住旖旎的“春”色……

“喂,廷玉,你太差劲了,竟然在门口偷听!”紫鸢一脸义愤填膺。

“能在这里遇到你也真是意外呀!哈~~~~”他直起身俯视一脸窘迫的紫鸢,忍俊不禁。之后两人达成协议,安安静静地一起听。

院子里知了声声,像一首吟咏幸福的歌……

******

吐蕃进军南诏势如破竹,一月的功夫已然兵临城下。南诏暗中与唐结盟,可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太和城南城门一关,虽暂时挡住了战乱,但同时也断了自己的后路,无疑是困兽犹斗。这是一场耐力战,倘若太和城里的军民能够熬到援兵到来,自然可以化险为夷。不过,眼下储备的粮草有限,惟有放手一搏了。以少胜多的战役历史上不是没有过,只是要创造奇迹必须要暗中作些手脚。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落在了韦皋肩上。

本应新婚燕尔的韦皋,在国家与爱人之间作出了选择。趁云倾熟睡,他离开了,只留下一张简短的字条:韦皋走了。对不起。

被硝烟薰得图案难辩的军旗在瑟瑟的秋风里猎猎作响。韦皋带上狼剑三步一回头向南城门走去。想把这里的一切都印在心里,毕竟一出城门生死就由不得自己了。他握紧剑柄,运气,纵身跃上了城楼。

一堵布满硝烟痕迹的城墙把原本完整的土地分割成截然不同的光景。城内是萧瑟的市井,城外是无边的帐篷。其中重兵把守处便是粮草的贮存所。他此行的任务就是:毁了吐蕃军的粮草,不惜一切代价。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既而闭上眼眸,像是觉悟。睁眼,竟看到廷玉和紫鸢的特写。

“你们怎么在这儿?”

“你不会打算就这样下去吧?”廷玉打量着一副敢死装束的韦皋,忍俊不禁,“兄弟,像你这样,还没下去就已被乱箭射死了。快,把这乞丐服换上。”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韦皋这才发觉他们都装扮成乞丐。

“赶快换。再过一柱香他们就换班了,到时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去,之后再想办法打入敌军内部……”廷玉滔滔不绝地讲着他和紫鸢设想的计划,却被韦皋喝住。

“这不是去玩!随时可能丧命!你们好好呆在这儿……”

“认清现实好不好,匹夫之勇无法扭转时局。相信我们,计划一定会成功,而且不费一兵一卒!”紫鸢实在忍无可忍,“拜托你不要那么自私。你死了,云倾会伤心的!”

韦皋不再坚持,拍拍紫鸢瘦削的肩,点头答应了:“好,我答应你们。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嗯!”

他们拉着事先准备好的绳子下了城墙。接下来要考验的就不单单是武功了,还有“演技”。

******

“喂,你们仨从哪儿冒出来的?”几个肤色蜡黄、满头辫子的吐蕃兵用长矛指向韦皋他们,满眼戒备。

“我们是从羊苴城流浪至此的乞丐。听说贵军驻扎于此特来投靠。只求一天三餐。”见他们无动于衷,廷玉满脸堆笑地补充道,“我们对太和城了若执掌,没准对你们有帮助。”

士兵指了指韦皋,道:“正好修战壕缺人,你跟我来吧。”

“那……那我们怎么办!!”

士兵迸出令人厌恶的笑:“你们连站都站不稳,还像修战壕?哈哈哈~~还是滚回老家要饭去吧!”

“什么嘛,别看我弱不禁风,有的是肌肉和力气,是吧!”廷玉说着脱下衣裳,摆弄起肌肉来。别说,还是很有“前途”呢。他碰了一下紫鸢,她随即也掳起袖子展示起“他”那可怜的肱二头肌。

突然,一个骑马的黑衣男人勒马旁观,他周围有一道奇异的光晕,手里抡着一把长戟,一看就知他是个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领军人物。士兵们方才看耍猴般的大笑瞬间凝在嘴角。

男人低回有磁性的话语从墨须里冲出:“把头抬起来!”一番打量后扔下一句,“你们跟我来。”就径自进了军营。众兵士震惊之余,紫鸢与廷玉早做着鬼脸大摇大摆地跟了上去。

“喂,他们好像很怕他的样子。”紫鸢看着男人彪悍的背影雀跃地说,好像找到靠山。

“看他的装束,应该是将军。”

“太好了,成功打入敌人内部!”

“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廷玉眉头紧锁摸着下巴道。他认为他们的境地更加困难了。

一阵刺骨的秋风裹着落叶吹过来,营地的木门瞬间关了起来……

******

“用力,往下,再往下……啊~~~对,就是那里!”水气氤氲的帐内,紫鸢和廷玉卖力地为之前的黑马男人搓背,只是他话语暧昧,不禁令人往歪处想。他是吐蕃的将军,而他们则稀里糊涂地成了他的侍从。谁会想到平时甚少表情的将军在私下会是这副德行。怎么看怎么像**极强的棕熊。

紫鸢惊于男人魁梧如墙的身材和有若鱼网的刀剑之伤。这就是战争,他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在沙场上杀人如麻。如果每杀一人就多一道伤疤的话……她想着,在他新生的伤口上陡然加大了力道,引来男人一阵闷哼。随即她娇嫩的手被铁掌握住,停在他肌肉如铁的胸口。紫鸢立时面红耳赤,徒劳地挣扎着。

“对不起……请……请放开我……”她垂首,涨红了脸。如果意念可以化为利刃,她早把这头“棕熊”千刀万剐,在想是该清蒸还是红烧了。

男人迸出刺耳不羁的笑,“怎么像个娘儿们。”脸部肌肉有节奏地晃动着,显得十分骇人。他握起紫鸢的下颌,调笑道,“这么细皮嫩肉,不如一起洗吧……”说着右手不安份地揽上她的腰身。紫鸢头脑一片空白,只是条件反射地像被掐住脖子的小鸡做些无谓的挣扎。

“真扫兴!”一直冷眼旁观的廷玉总算吭声了,眉眼含笑,“得到将军的宠幸是你的福气,竟然这么不守抬举。不过……”他朝紫鸢皱皱眉,“不过你身上那些毒疮还真是……”未待他说完,男人已甩开她的手。这时一个通报军情的侍卫闯了进来,男人有些意兴阑珊,挥手示意紫鸢他们离开,他们如蒙特赦地奔了出去。

“喂,你身上才长毒疮呢!”紫鸢嘟着嘴抱怨道。虽说他替她解了围,可也不必这么咒她吧。

“记住,以后不可以和他独处。他很危险。”廷玉正经地强调道。

紫鸢一颠一颠地追上前,信誓旦旦地说:“该担心的人是他。我早晚要为民除害!”她拉上他的手,“咱们去看看韦皋,修战壕一定很辛苦。”廷玉惊于她牵手的举动,也不多言,唇角牵起温暖的笑意,握紧“他”的柔胰。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他”,和“他”一起平安回到太和城。他相信:不多时吐蕃军便会灰头土脸地狼狈滚回老家,倘若一切顺利的话……抬首,南城墙上的破损的旗帜仍在迎风飘荡。

******

“真是身心上的双重折磨!”紫鸢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这段时间的心惊肉跳。由于害怕晚上梦游她不得不把自己绑起来,次日身上总会留下骇人的勒痕。长此以往,不死也会半残废。她舒展了身体,肚里空空如也,欲哭无泪,“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一旦灭了他们,我一定要吃遍‘一筷天’的招牌菜,特别是沙锅鱼、火腿炒海宵还有跳菜……”说着说着垂涎都不止三尺了。

“喂喂!!你说就说别弄湿了我的褂子,只有这一件了。”廷玉挪开肩头,看着口水印皱眉,抬手猛扇,“千万别留下痕迹才好。”

差点来个“狗啃泥”的紫鸢事不关己、幸灾乐祸地跷起了二郎腿,继续看天。这时,远空绽出一朵烟花,转瞬即逝,却使他们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顿时放光。因为一切将在今晚作出了断。

当吐蕃将士为南诏投降大摆宴席时,他们的行动才紧锣密鼓地展开。廷玉的任务是把将军灌醉,紫鸢则趁此机会溜到军帐盗取军情,至于韦皋,就在荒地里“静候佳音”。

“奇怪,到底藏哪儿了?”紫鸢翻箱倒柜也没找到有用的情报。恨不得自己化为蜜蜂可以钻头弥缝。帐里血红的地毯令她很不爽,她索性用墨汁在上面画起了豪迈的泼墨画,好不解气。突然,耳畔粗重夹着浓郁酒气的鼻息声令她心里骇然。接着“熊掌”搂住了她的*,力道之大差点令她窒息。

“放……放开我!”紫鸢无力的推拒着,声音细如蚊讷,她可不希望招来更多看客,那样只会雪上加霜。

“说,你为什么在这儿……”将军戏噱地笑着,眼忽闭忽睁,已然宿醉,“是在等我吗?”说着满是胡茬的腊肠状的嘴就像彗星撞地球一样落到紫鸢脸上。还没待她抗议,身体就被重重甩到铺上。她的手脚像被上了镣铐动弹不得,唯一可以动的就只有眼睛和嘴巴了。

“将……将军,我是男的,这样不太好吧。要召军妓的话,我这就为你找去,包君满意。”她心虚得大汗直流。

谁知他邪邪一笑,露出黄森森的牙,色眯眯地说:“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的。要不然才不会把你留在身边。”他又向她吓得发抖的唇袭来。紫鸢低呼着别过头,令人作呕的吻落上她不知何时已暴露在空气中的雪颈,束胸的纱布差一点就露出来了。就在她绝望之际,一阵如筝语的清脆男音从身后响起。

“将军您原来在这儿呀,将士们还等着给您开庆功宴呢。”她看到了希望——廷玉站在门口,一脸讶然。她的泪顷刻间涌了出来。

“没见我忙着吗?出去!!”将军咆哮道。

“那种发育不良的身体怎么够格得到您的垂青呢。如果将军真的好男风的话……”

廷玉在做什么?他竟然在为自己宽衣。紫鸢的脑袋都快成糨糊了。

“怎样?”男人抬起邪魅的眼眸,看到已然**上半身的廷玉。他莹然如玉的肌肤在暧昧的烛光中显出令人兴奋的桃红,他幽幽地道:“那么,就让小人来侍奉将军好了。小人仰慕将军的威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没等他说完,将军已上前抱住了他。廷玉也忙不迭地替将军宽衣。

紫鸢虽脱离了钳制,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她看着抱得越来越紧的两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会吧,难道他们真的打算在这里上演一场春宫大戏?想到这儿,她条件反射地闭起眼睛,耳朵却没闲着。可是良久之后竟然没了动静。她好奇地睁眼,看到已穿戴好的廷玉。

“你不是……”

“你以为我会真的献身呀。”廷玉窃笑着朝倒在床褥上不醒人事的男人狠狠揣了几脚,得意的晃晃手里的羊皮,道,“不把他扒光,哪来的情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他捉起紫鸢的手向帐外走去,还不忘交代,“不要慌张,微笑,微笑。”

迎面撞到巡逻的小兵,廷玉神秘兮兮地对他说:“将军已经睡着了,没事别打扰他,否则……”他右手往颈上一划,摆出狰狞的表情,“到时别说我没提醒你哦!”见小兵点头如捣蒜,廷玉得逞地笑着离开了。

“喂,你是用什么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就作掉他的?”紫鸢小声好奇地问道。

“他只是昏迷而已。我不过是让他吞下**,作为乱摸我的惩罚。”

紫鸢因惊吓而冰凉的手在廷玉炽热的掌里慢慢回温。她斜睨一脸镇静的廷玉,觉得自己其实一直都不了解他。损她的廷玉、护她的廷玉、热情的廷玉、冷静的廷玉……仿佛拥有了千万个面具,令她猜不透他的想法,看不懂他的心。哪个才是真实的廷玉,也许要用一辈子才能找到答案。

一辈子?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羞红的脸颊在篝火的映照下格外动人。

“发烧了吗?”廷玉注意到她倏地变红的脸。

“没、没……阿嚏!!”

“快披上。” 廷玉窃笑着把外套很绅士地给她披上,还没心没肺地补充道,“今天出去了,我可不愿把奖金花在替你治病上,我要到‘一筷天’大吃一顿……”果然是他“廷玉式风格”,总是口不对心。紫鸢习惯了,当作没听到,跟着他继续往前。她没有半点危机感,因为她相信他,没有原由的……

酒宴仍在继续,迷离的篝火像在嘲笑,嘲笑吐蕃将士未注意到表面欢庆下的危机,兵败如山、回天乏术的危机。

******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紫鸢把羊皮图纸捆在事先做好的黑色板式纸鸢上。他们坐在荒芜的高草丛里,等着足以把纸鸢送到城内的夜风。

“谢谢你救了我。”紫鸢想到刚才的事还心惊肉跳、面红耳赤。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真的喜欢男人吗?”

廷玉一本正经地反问:“是又如何?”见紫鸢语塞的憨样,他笑得像只小狐狸,手覆上了紫鸢的瘦削的肩道“如果你说喜欢我的话,我可以考虑。虽然你有些营养不良,没有保护我的肩膀。”

“切,本少爷对你没有兴趣,少自做多情。”拍开他的手,紫鸢往韦皋身边挪了挪,对他避如蛇蝎。

“喂,你们两个,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这些。”韦皋扬了扬手里的丝巾,它在骤起的风里高高扬起。

“我们开始吧”

一段助跑后,紫鸢顺风边扯边放线。墨色的纸鸢很快融入了夜色,带着南诏胜利的一线生机向太和城飘去。线的长度是之前就计算好的,当线放尽,紫鸢利索地剪断了线。

良久,远空绽出绚丽的烟花。她知道他们成功了。之后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如何逃出去。

“呵,我们成英雄了。”紫鸢仿佛已看到自己凯旋时的壮丽景象,忍俊不禁。

“糟糕,他们发现了!”韦皋惊呼。只见无数的火把燃起,照若白昼。营内一片嘈杂,军队全副武装,面若罗刹的士兵向这边巡来。韦皋施展轻功拉着紫鸢和廷玉隐进了竹林。

“听好了,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领头的士兵怒气冲天地吼道。有力的脚步引起共震,连土地都在“打抖”。眼看火光快掠过他们藏身的竹林。紫鸢感到廷玉不正常的震颤,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完了,他对竹子过敏!

啊啼!!

后知后觉,他们已被团团围住。廷玉走出竹林,满是愧疚地说:“大哥,打个喷嚏应该不违军令吧?”

“抓住他!”一声令下,廷玉早一个回身后劈既而跃到韦皋身后。韦皋紧握刀柄,抽出寒光骇人的狼剑朝吐蕃兵刺去,招招致命,见血封喉。廷玉跃到高处,施展他的长项——弹石子。至于紫鸢能自保就阿弥陀佛了。可即便是武义高强如韦皋者,也无法敌住四面八方的围攻。眼看铺天盖地的吐蕃士兵朝这边聚拢,他们只能困兽犹斗。

“轰——”突然一阵惊天的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见西北角的军粮仓已化为滔滔火海。

“不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领队的士兵带上大半人马直赴火场。对军队来说,没有比这更糟的事了。

“你们为什么不一起去呢?”廷玉失望地看着留下的吐蕃兵,从地上抄起一把亮剑动起手来。紫鸢体力不支,动作明显迟缓。突闻南城门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她知道援兵来了。

南诏战胜,势在必得。

还未待她笑出来,嘴角已涌出一屡血丝,背部中箭了。她双膝跪地,骇人的疼痛立时传遍四肢百骸。世界突然间安静下来,可以听到血液流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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