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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喝了两瓶酒?”
“因为彼此需要。”
“酒后乱性?我不想要乱出来的。”
“不是。早就想了,我想要你。”
“你确定?”
“你不能一次一次挑衅我。”
他扳开我的手,很粗鲁,把手伸进我的衬衫,探进内衣,满含挑逗。我看着他,第一次,离得这么近,他的眼神里有渴望,有爱欲,炽热,狂野。
在他身下,我的身体开始变得柔软,我开始喘息。湿湿的衬衣贴在我的皮肤上,是冷的,他的手在我全身蔓延,滚烫的,旖旎得让人无法自持。我的身体不自觉地扭动,腰肢拱起了美好的弧线,没有思想,没有理智,我呻吟着,回应着,完全失去力气,等待他硬挺的欲望进入我的身体。
我叫出声。
(十一)
我从床上起来的时候,脚步虚浮。捡起内衣,去卫生间把自己清理干净,热水淋在皮肤上,微微的发痒,发红。
何一鸣敲了敲门,推开,却没进来,“你衬衫都是湿的,穿我的吧,裤子估计不合适,衬衫我挂门把手上了。”
我穿上他的衬衣,并不太大,开门从卫生间里出来,他就站在门口,帘子后面,看着我,从头到脚。我意识到自己的打扮太过勾引,就越过他,去捡床边的牛仔裤,他拉住我。
“会后悔吗?”
“不会。只要你确定不是乱的。”
“会恨我吗?”
“可能以后会吧。”
“那为什么不喊停?”
“不为什么,我没想喊停,而且就算喊停你也不停。”我补充,“彼此需要吧。”
“师楠——,我现在有点儿乱,”他握着我的肩,“我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你是男人,你不会让我对你负责吧?”
他抱住我,抚摸我的脊背。我环抱他的腰,脸就枕在他的肩上,看见茶几上的烟盒,我说:“你看,烟盒上写的,吸烟有害健康,可是谁在乎啊。还有俩礼拜,还是有五个月,这是我的事儿。你不用取舍,不是鱼和熊掌,就算是,在德国我也是鱼,你回去以后,我什么都不是。”
我想要挣脱他,他仍然抱着我,不肯松手,我感觉到他胸口起伏,身体僵硬。
“我得走了,11点46的末班车。快11点了,我得坐上10分的22路。”我离开他的怀抱,笑着看他,“从这头儿到那头儿,点根儿烟就过去了。”
我说着,捡起裤子,穿好。
他去壁橱里拿了一件外衣给我披上,“我送你。”
“嗯,送到Thon(站名)吧,要不你没车回来。”
雨已经停了,积水被路灯照着,显得油光发亮。偶尔开过来一辆车,溅起水花,就算知道不会溅到身上,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躲。在车上,我们什么都没说,我只是蜷在他怀里,他抚摸我半干的头发。
车站上没什么人,何一鸣陪我到28路站牌子底下站着。我的车比他的车早五分钟出发。
“上次我从你那儿回去,我还坐我门口的台阶上看了会儿星星,比今天天气好。我当时想,终于了断了,脱离苦海了,回头是岸了。”我在站牌底下的椅子上坐下,反正裤子也是湿的,然后抱着他的腰,把头也靠过去,脸能感觉到他的皮带,“你刚才什么时候摘的眼镜,我没看见,你不戴眼镜像另外一个人。”
他帮我拉拉披在身上的衣服,“师楠——,”
“不想说就什么都别说,要是想说,说什么我都听着。”
“这几天要过来我这儿吗?”
“不知道,我回去想想。”
“下礼拜五,我去学校接你吧。”
“纪念五卅运动?”下礼拜五是5月30号,“我们今天就约好了,下礼拜我不想再跑了。”
“张希去你那儿?”
“高彦博也去。”
“那下下个礼拜五?”
“纪念你走?”
“想喝酒吗?”
我抬头看了他一样,“不想,喝茶吧,茶能养心,酒后乱性。”
“我跟你说了,不是乱的。”他俯下身子,直视我。
“Pfingsten的时候咱们去E城吧,去不了Oktoberfest(慕尼黑啤酒节)就去Bergkircheih(E城啤酒节)。”
“嗯,好,晕晕乎乎的把你送走。”
“我等会儿给你打电话。”
“别打了,我丢不了。我有需要了,自然就打了。”
车来了。
“亲爱的,你可回来了。”张希听见我开门的声音,跑出来迎接我,“怎么连衣服都换了?”
“我把伞忘22路车上了,淋湿了,就换了一件他的。”
张希看着我,眼神凛然,口气郑重,“没出什么事吧?”
我摇头,去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陪我下去吃饭吧,我饿了。”
“你在他那儿没吃饭?这好几个钟头的,连饭都没吃,那你们俩干嘛啦?”
下了楼,我把湿衣服扔进洗衣机,把给我留好的饭菜放进微波炉。
张希又问:“他哪天走啊?”
“下个月9号。”
“这么快啊。舍不得了?反正德国也没多大,去别的城市一样能见面。我上星期就看出来了,你们俩不是那么简单。”
“本来挺简单的,后来一口气没憋住就复杂了。”我看着饭菜在微波炉里转,鱼香茄子上盖的那张保鲜膜胀得鼓鼓的,眼看就要爆了。“还有,我那天没说实话,我在M大根本不认识他,我是3月20号来了N城才第一次看见他的。”
“什么?”张希一脸错愕,“别跟我说,这就是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你面前。”
“不是爱情,是□。”说法欠修饰,但是是实情。
“那就是我上次就猜对了?有老婆?满林子都是好鸟,你这又何必啊?最多也就是个恩人,送两条烟就行了,你别犯傻了,赶紧让他走吧,走了就心静了。”
“嗯,反正时间一到,一切归零。”
“姐,早。”星期一早上,我在车站毫无悬念地碰见了高彦博。
“怎么改叫姐了?”
“你都许我上你们家吃饭、洗衣服了,还不叫姐,叫姐显得亲。”
“我那是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没什么亲不亲的。”
“下学期的Zulassung你申请了吗?”
“申请了。”
“BL(企业经济学)?”
“嗯。”
“就申请了咱们学校?”
“对,懒得换地儿了,除非慕尼黑,可是我跟国内申请慕尼黑了,人家没要我。咱们学校的还是寄了两次才寄到呢。”
“慕尼黑也没要我,我觉得我们H大也是好大学啊。而且,咱们学校的我也是第二次才收到。”
我笑了,“套近乎也不带这样的哈。”
“不蒙你,那张纸上是不是盖个戳子,Zeitschrift(复本)?”
我看看高彦博,点点头,这个词我就在那张纸上见过。
“我除了咱们学校还申请多特蒙德了,我想去那边考DHS,7月18号就考,咱们学校太晚了,10月初才考。而且,我爸他们单位在多蒙还有个办事处。”
“挺好的,还能有人照顾照顾,或者帮个忙打个工什么的。我上礼拜也查呢,想找个地方早点儿把DSH考了,没定呢,反正还有几天时间,再考虑考虑,现递材料也来得及。”
“跟我一块儿去多蒙吧。”
我摇头,“我就是想考DSH,多蒙也没听说容易,考完了我还回来,我喜欢N城。”我又问:“你是要申请irtschaftsinformatik(经济信息)?”
“我国内大学没毕业,不能转专业,国贸申请不了irtschaftsinformatik,只能念BL。”
“那以后就是同学了,不是学姐了,你要是还回来的话。”我又问他:“礼拜五,想吃什么啊?”
“我不挑,有肉就行。”
“行,那炖锅排骨吧。”
礼拜五,吃完饭仍是张希刷碗。我给高彦博找了个饭盒,把剩下的排骨统统打包带走。
“赶紧追你姐,两年之后你就吃喝不愁了。看这,还打包,饭盒记得刷干净送回来啊。”
“为什么两年之后?”高彦博问张希。
“这两年我定了她了,我找着房她就跟我搬。我念的是Master,两年走人,你们Diplom(德国硕士)怎么也得四年,我走了,正好你接手。得赶紧追,听见没有,省得她犯傻。”
电话就在这时突然响了。
张希叫着:“又是8310?你今天可不能再走了啊。”
“喂。”我接了电话,走出厨房。
“不是说打电话吗,怎么一直没打。”是何一鸣。
“没需要,就没打。”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们语言班结课以后跟我去不莱梅吧。”
“让我想想吧。”
“我们项目现在就有人在不莱梅,我托她打听了,她隔壁的小孩上个学期在奥登堡考的DSH,说不太难。奥登堡离不莱梅半个钟头的火车,大学语言中心考前有两个月的语言班,九月中下旬考,比N城大学早。我算了,奥登堡的语言班跟你们语言班结课的时间大致衔接,所以,把你材料给我,我过去以后给你申请,或者你现在就申请,结课了,你跟我走。”
“让我再想想吧,你走之前,我告诉你去还是不去。”
“明天过来吗?”
“不是约了下礼拜天吗,然后晕晕乎乎的把你送走。”
“我明天去找你,你跟我过来。”
“我没想这样!”我对着电话那头提高了音量。
“已经这样了,没区别了。你不是不想再装了嘛,不是不想再端着了嘛,明天我下午过去,你同学应该走了吧?明天再细说。”啪的一声,何一鸣挂了电话,我要回厨房,看见高彦博就在过厅里站着,看着我。
“怎么了?”高彦博问。
“没你事儿。”
我没理高彦博,回了厨房。
“是那男的吧?”他又问。
“我跟你说了没你的事儿。”而张希则问他:“你见过那男的?”
“见过。”
“什么样?”
“就是一男的。”
高彦博晚上九点刚过就走了,张希要给家里打电话,今天上午不到十点也回去了,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了,安静得让人心慌。我想着何一鸣的提议,自恃多年的坦坦荡荡和拖泥带水的左摇右摆严重的背道而驰。
别看来路也别看退路,别怕泥足深陷,别怕积重难返,就这么去吧,义无反顾一回。反正都上个他的床了,放下道德观、善恶观、是非观吧,就把羞愧和尊严扔到一边吧。可是,我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不知自爱,一夜偷欢。我要是跟他去了,就是道德沦丧,万人所指了。这是老天设的局,我早知道的,趁我还有只脚在外头,清醒了吧,就算痛不可当,咬咬牙,忍一忍,我能安稳百年,真要把那只脚也放进去,不管天堂地狱,都是有死无生。
(十二)
门铃响了,我收拾起南辕北辙的思路,去给何一鸣开门。
他站在门外的阳光里,我站在玄关,从阴影里看他:黑色的长裤,有极细的浅灰色条纹的白衬衫,修身,框出胸肌的线条,微敞着领口,隐约露出硬挺的锁骨,袖子挽到手肘,配上没有微笑的脸和那一副眼镜,有一种中年男人恰如其分的性感。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没觉得他帅啊。
“看什么呢?”
“没什么,要喝水吗?直接倒好,就不下楼了。”
“别麻烦了,上来,有话跟你说。”
他拉起我的手,转身上楼。
“手这么凉?”
“在屋里坐的,有点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