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初战(上)(1 / 1)
刘裕带着大军离开了,安和张楚离开了。
这时刘夫人才发觉好几天没见到明朗了,问女儿道:“明朗怎么几天没见了?你见过他吗?”
“女儿还是送爹的那天见过的。是不是明朗回安府了?”
“派人去找找。”
这一找就闹翻了天。原来两家人都好几天没见到明朗了,都以为她在对方的府里。于是满城的派人去寻,一无所获,最后在她的房里发现了几封信,给刘府的,给安府的,还有一封是给龙山的爷爷的。亏她想的周到,一个不漏的都打点好了。
小红把信给爷爷送去,一路上就没住过嘴,把明朗抱怨了成百上千次,怪不得明朗耳朵痒痒的。爷爷看了信后,望着西天呵呵的笑了。
小红不解的问:“爷爷怎么笑了,明朗不辞而别做的可不好。”
“娃娃正做她想做的认为是对的事。很好。”
“那也不应该不告而别啊!我们都很担心的。”小红还是不能接受她竟然被明朗给抛弃了。
“她是不告而别的吗?我早就知道娃娃要走了。前几天娃娃跑这边跑的可勤快了,总说我要保重身体,多多运动之类的。”爷爷含笑的看着小红说。
小红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明朗吵着要和她一起睡觉的,一向明朗都是喜欢一个人睡,说这样才舒服。原来只是要和她多呆一会儿啊。
“娃娃信里说不让你跟着是怕你有危险。你应该可以理解。”
“万一他遇到危险怎么办?”小红红着眼担心道。
“不会有事的。娃娃生命力很顽强。”爷爷肯定的说。
于是刘裕和安煜祺各自收到家里的来信,就是明朗离家出走了,而且是跟着刘家大军一起离开的。安早该想到明朗是不会乖乖的呆在城里的,也绝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大胆的跑到军营来。可是她也不想想,就算她再聪明再大胆,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怎么经得起军营的折磨和残酷。就算她能够能够应付这些,那他,能不担心她吗?
安从接到信后就没说过一句话,手里拿着信沉思。张楚只好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心里着急。直到有士兵来说将军有请,安才将视线移到他们身上。一进刘裕的营帐,将军就道:“你知不知道明朗这孩子跑到军营来了?他真是比兴弟还捣蛋。”
安看着将军着急的样子,心里竟然高兴不少,至少能看出刘家人对明朗是真心的疼爱的。兴弟小姐,能和明朗的捣蛋能力比吗?安答道:“家里也来信了。幸好现在暂时不会打起来,明朗呆在军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在此之前找到她就没事了。”
将军听后才稍稍平静,道:“那这件事就交给煜祺你办吧。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安听刘将军发牢骚,没有一丝的厌恶,心甘情愿的为子女头疼,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子女的关心吗?
将军也注意到了安的视线,询问道:“煜祺,还有事吗?”
安说没有,和张楚一起告退。刚出了帐,安吩咐道:“去把嗣之叫来。”没一会儿,鲍嗣之就到了安的住处。“嗣之,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公子只管吩咐。”
“我要你在军中找一个人,不要声张。”
“是。”
“她叫明朗,不过改了名字也说不定。还不到十岁。”
嗣之还在等安继续,谁知就没有了,呆了半天,不知道这该怎么找,等退下来后只好问随后出来的张楚。“张兄,你看能不能说的详细点?”
张楚看嗣之哭笑不得的脸,道:“我家公子的确说的少了点,可是,这样也足够了,估计军中不会有第二个那么小的士兵。”嗣之只好点头。临走,张楚又叫住了他,“长的俊美,声音爽朗,可能偶尔会调皮捣蛋。”明朗的性格太多面了,让人难以描述。
可是,他们都没想到,长相可以遮掩,声音可以变声,调皮捣蛋可以收敛。所以,一个月过去,鲍嗣之还没有完成安公子托付给他的第一件事情。为此,无比郁闷。那个孩子到底藏哪里去了?
当每个人都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明朗正挽着袖子搅动一大锅粥,军帽太大,一会儿就歪下来挡住了眼,明朗不得不时而腾出手把它扶正。满头大汗的,也顾不得擦拭。
“开饭了,大叔大伯大爷快来吃饭啊!”明朗扯着嗓子喊。从军帐中陆陆续续的出来一些老弱残兵,有的甚至还需要人搀扶着。不过大家脸上都挂着笑,不知道的人绝对想不到他们是要上前线去打仗的刘家士兵。这些人都是经历过生死交战、刀头舔血的勇士,只是他们或伤或病了,却仍旧不肯安养老家,对刘将军不离不弃,誓要把这条命奉献给他们崇拜的刘将军。
将军见劝不过他们,便安排他们作后援部队,不必随大部队一起前进,可以慢慢行军。明朗便是被安排在了这支部队,难怪鲍嗣之怎么找也找不到她。本来明朗想着一进军营就去找安的,现在可好,其实明朗不是走不了,只是不忍心看着这群人没人照顾。先前的火夫秋叔煮的饭菜不仅面目全非,还难以下咽。明朗看不下去了,只好取而代之,一代就做了一个月的火夫,伺候着两百来个人。秋叔就给明朗打打下手。
“明朗煮的粥就是好喝,大伙说对不对?”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兵道。
“老哥说的不错。”
“对,好喝,以前就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奖,把明朗夸的都不好意思了,只好陪着大家说笑,每顿饭下来,明朗的嘴都要笑酸一次。可是明朗还是很乐意。她不仅要做饭,还帮随军的老军医照顾伤员给他们清洗换药,成了一个大忙人,每天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想想安,想想家。
他们行程很慢,已经远远落后于大军了,一路上走走停停,过的也还惬意。每晚都会围坐在篝火旁听大家讲行军打仗的辉煌过去,听的最多的就是她干爹的英勇故事。
一碗酒,一堆烈火,一个英雄的传奇故事。
带着这支部队的是一个有些瘦弱的中年男人,王辉。此时,他正坐在明朗的身边,端着一碗酒。“明朗,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大人说哪里的话,这本就是明朗的本分。”明朗谦和的说。
“我知道你本可以跟着大部队一起走的。”说完往嘴里送了一口酒,抿了抿唇。“你为大家做了很多事,我们都看见了记住了。”说着,手往胸口上拍了拍。
“明朗做的很乐意。”明朗由衷的笑着说。“将军怎么会让大人这样的人才带这支部队的?”明朗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
王辉也不见怪,笑道:“这就是将军派给我的重任。好好带着他们,完好无损的交给将军。”说完坚毅的看着篝火四周围坐着的士兵。
篝火照到他们的脸上,忽明忽暗。明朗想,他不像他看起来的那么瘦弱。
经过一个小镇,明朗和秋叔出来买些快用完的补给,王大人还派了两个士兵来帮忙。“秋叔,你看还有什么买漏的吗?”秋叔除了厨艺差了些,随军多年,经验丰富。
“都齐了。来,把这些都搬上车!”秋叔指挥跟来的士兵把东西都搬到车上,几个人就往回赶路。明朗隐隐觉得身后有人跟踪,借着眼角的余光,见到一个背着捆柴的农夫,就在他们后面一百米的样子。一直保持着这么长的距离,眼死死的盯着他们。
秋叔也发现了,悄声道:“不好,我们被跟踪了。”
“现在怎么办?”推车的士兵问。
“秋叔,你看!”明朗指着前面的密林,正好可以挡住视线,然后附耳对秋叔嘀咕起来。进入密林后,秋叔吩咐两人尽快推着车回去,秋叔和明朗则藏在一颗大树的背后,等那农夫一靠近,就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了中间。
农夫见此情景,做出一副吓坏的样子,“大爷,公子,我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全身抖的厉害,跌坐到地上。
“谁说要杀你了?”明朗道,“问什么你一直跟踪我们?”
“我没有,小的砍了柴正要回家呢。”说着看了看他身后的柴禾。
“瞎说,你明明从一出城门就跟着我们了,还狡辩。”明朗有些气愤的说。
“明朗,不要和他废口舌,把他绑了带回去。”秋叔走到柴堆旁想解下绳子,谁也没料到农夫已经从柴禾里抽出一把快刀,闪着刺眼的光芒。明朗一个飞腿却没来得及挡下砍向秋叔的刀,等刀落地时,刀口沾着几滴鲜红的血。
明朗气极了,对着农夫的胸口又是几脚,然后把他反手绑在了树上。然后从衣服上撕下布条替秋叔包扎手臂。
秋叔看着明朗紧皱着眉头,眼中已经有泪花涌出。安慰道:“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想当年比这严重得多的伤,秋叔我连眼眨也不眨。顶多几天不能给你淘米劈柴了。”
“秋叔现在还说笑。”明朗哪里经历过这种刀枪无眼的生活,以前也就是动动拳头而已。虽然明朗决定从军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的,可是看着那长长的伤口,她宁愿它是伤在自己身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明朗,这么容易就哭啦!”明朗点点头,却流出更多的眼泪。她才不管呢,反正她又不是男儿,她是小女子,哭哭没关系。现在,她的眼泪不归她管了。
好一会儿后,明朗用袖子擦了擦泪水,走向那个伤害秋叔的人,“说,你为什要跟踪我们?”明朗厉声问道。
“小公子,小的真没跟踪您啊。”
“你不会到现在还说你是老实的农民吧?农民砍柴有用杀人的刀的吗?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还不说吗?”
“小的不明白公子要小的说什么,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嘴够硬的,虽然明朗没有折磨过人,也不想对他用酷刑,那多残忍啊。可是不代表明朗没办法让他开口。
明朗笑看着他,一张笑脸多好看啊,可是他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忍不住缩缩脖子,明朗的脸凑近他,笑着说:“最后再问你一次,说不说?”语气就像是问你吃饭了没。农夫看她笑颜如花的脸,忘了呼吸,忘了回答。脆脆的声音继续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我只会让你快乐的回答。”直到胸口被点了一下,再也忍不住笑个不停。气喘不过来了,还是笑。
秋叔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指着那个笑得像哭的脸问:“他怎么了?”
“被我点了笑穴。”明朗平静的说。闪亮的眼里藏着笑,满满的要溢出来。等明朗觉得差不多了,对着他的胸口又是一点,难听的笑声终于止住。待他顺了口气后,明朗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吧。”明朗伸出两只手指作势又要点下去。
“我说我说,公子饶了我吧。”明朗侧耳倾听,“是四爷让我来的。”
“四爷?哪个四爷?”
“杜无情,杜四爷。”明朗想问他是哪根葱啊,她哪里认识,可是在这种场合还是不要问这种丢脸的问题了。
“他在哪里?”
“小的真不知道了!”可看到明朗靠近的手指后,小心的说,“估摸着现在应该是到了镇上了。其他的就真的不知道了,小的只是个跑腿的。求公子饶命啊!”
“你放心,说了不会杀你的。你就乖乖的等你家主子过来找你吧!”
秋叔听了着急的问:“明朗,就这么放了他啊?”
“秋叔,他也不好过了,要是他主子找不到他的话,他也只好自生自灭了。你就放了他吧。”明朗调皮的笑道。
明朗和秋叔两人边笑边往回走,留下一个头被衣服罩着,只剩一条裤子在身上的男子,被绑在树上。
“明朗,你会武功啊。”
“一点皮毛而已。”明朗道,“不过教训小瘪三小流氓还是绰绰有余的。”秋叔听了哈哈大笑。
“这个杜四爷是谁啊?”
“还以为明朗你什么都知道呢?秋叔慢慢告诉你啊。杜无情杜四爷,就是‘五斗米教’的四当家,是孙恩的拜把兄弟。为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冷酷无情,听说从没人见他笑过。因为见到的人都死了。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渴望能见到他的一笑,世人都传说他妖冶妩媚,一笑倾城,再笑倾国,总之就是长的比女人还女人。”
明朗想,难道世间有人长的比安还好看么。她才不相信呢。有机会她一定要见上一见,看看他有传言的那么夸张没。“秋叔,你不是说你没念过书吗?怎么说起成语一套一套的?口渴了吧,喝口水。”明朗细心的递上一壶水给他。
秋叔讪讪的笑说,“那都是听人讲的,我哪里能说的这么好听。“
“真是饭桶,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指着乔装成农夫的男人狠骂。那倒霉的男人仍旧只穿一条裤子,唯唯诺诺的站在堂中央,俯首无语。
“好了,能让他开口的绝不简单。你先下去换身衣服。”堂上坐着的绝美男子语气平淡,平静无波。
“四爷,他连一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真应该好好惩罚一下。更何况他还把您说出去了,要是破坏了大事……”
“他们知道了又如何呢?”被称作四爷的男子冷笑道,“结果会改变吗?一起好好玩玩吧!”说完示意他下去,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