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 / 1）
就连同一个坑里的战友韦伯也被一发子弹打中了前额，软软的倒在了斯达克的身边。
“我四下看了看，发现阵地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平生第一次，我感觉到了自己就快要死了。但是我的手还是死死扣在扳机上，眼睛还是死死盯着那震颤跳动的准星，我还要射击，还要开火，希望能把他们都打回去。就在我几乎打完了第三条子弹带的时候，三辆德军坦克几乎就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上面的并列机枪对着我扫个不停，同时炮管都转向了我的这个位置。”
一发机枪子弹打在了一等兵手中的机枪上，打断了枪栓，打碎了机匣，最后打在了他左脸上，把左眼给打瞎了。一等兵一调头朝后方猛跑，从一辆起火燃烧的德国坦克上跳了过去。一口气就跑回了三天前他刚开始加入战斗的地方。在圣诞节，他失去了一只眼睛，得到了一枚银星勋章。在一等兵的防区里，德军和美军就一个阵地反复争夺着，谁也不能前进一步。 作为前线步兵，不多的一个好处就在于——你始终在战争这个大舞台上有一个最好的位子，可以尽情的观赏那些火炮、炸弹在德军头上一连串的落下来，那一团团炸起的烟雾和火光直冲云霄。
战场的景象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永远无法想象的，火线步兵蹲在自己的散兵坑里，只要有心情，就可以一直欣赏那些壮美的战争景象，很难有人会面对如此雄壮的场面而不动容的。
要知道就在他们的头顶上，常常进行着异常激烈的空中战斗。在两国陆军的头上展开的空中大厮杀从某种程度上看就如同一场发生在空中的橄榄球赛一般。
德军在战场一侧为他们的帝国空军喝彩欢呼，而美军也在战线的另一侧给自己的航空队加油打气。
圣诞节当天，上尉库帕就亲眼看了这么一场‘空中球赛‘，当时是黎明时分，天气如同镜子般的明亮，空气的透析度非常好，能见度也是相当的高。上尉在地面上用肉眼就可以看见在两万英尺高空的那些B-17轰炸机，一排一排的向德军的后方地区飞过去。
“那场面常常之壮观，简直就是圣洛战役的翻版……带队长机飞在最前面，机身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如同在玻璃板上的散落颗颗钻石一样闪闪发亮。”
德军战斗机出现了，它们如同一只只恶狼一样冲向带队长机，地面上的库帕上尉几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的看着。
“我的全部吸引力都被那场面抓住了。就在我眼前，那架带队长机凌空爆炸了”
那些在空中的德军战机小心的保持飞行，在那些B-17轰炸机的•50(12•7毫米)自卫机枪的射程之外开始发射火箭弹了。
库帕上尉回忆到“从德军战机上所发射出的那些火箭弹准确度高得惊人”另有一架B-17被击中了，引发了炸弹舱里的大爆炸，飞机被炸成了三段，划着长长的火焰和浓烟从空中坠了下来。另外还有两架B-17的引擎被击中了，冒出了滚滚黑烟。
“那些被击中引擎的飞机在空中盘旋着，机翼上的黑烟更是越冒越多，越冒越浓。看起来就如同被枪打伤的鸟一样，在空中挣扎着，翻滚着，最后似乎再也无力保持在空中的高度了，拖着长长的烟雾一头扎了下去”虽然库帕上尉再也看不下去了，但是那场面的确真够惊人的。
十二架飞机中有五架被击落了。天空中顿时都是机组人员降落伞，在蓝天下一朵朵飘来飘去荡的。库帕上尉数了数，一共只有二十五个。天空中除了降落伞，一并掉下来的还有飞机被打坏的油箱、一块块的机翼碎片、半个机轮什么的。
当然了，落下的还有大颗大颗的炸弹。即使这些炸弹都没有装上引信，但很多还是在落地的巨大冲击力下爆炸了。其中一架B-17几乎是一头撞在了地面上，
“飞机油箱再加上上面装得满满的六吨炸弹一并炸响了，那威力巨大到了简直难以想象的地步。一个明亮的火球拔地而起，巨大的爆炸力和冲击波把几千码内的地面上所有的东西都炸了个粉碎！”
库帕上尉和地面上的其他人都注意到了有一块巨大的机翼碎片从高空飞下来，而就在那碎片的下方空域里，就有一个下面挂着机组人员的降落伞在距离地面只有五百尺高度上飘荡着，地面上的所有人都疯狂的喊叫着，希望能引起降落伞下面那家伙的注意力，让他把降落伞调整到一侧去，避开那巨大的机翼碎片，但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机翼先是划开了降落伞，然后砸在下面那个倒霉蛋身上，一起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另外有一个降落伞是正朝库帕上尉的方向飘了过来，一架德军的ME-109战斗机冲着那降落伞就飞过来了，那上面的机枪喷出了长长的火舌。地面上的美军士兵都从地上跳了去来，一边挥着手一边大喊大叫着。降落伞下面的美军空军不知道是听到了地上的呼喊，还是感觉到了危险，他操纵着降落伞在空中来回躲闪着，果然那架德军战斗机没有打中他。
但那战斗机居然兜了个大圈子又飞了回来，看来他打算再尝试一下，想解决掉这个降落伞。结果由于太关注降落伞了，而完全没有注意自己飞机的高度，一头就撞到山上去了，在一团巨大的火球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而那降落伞就落在了距离库帕上尉不远的地方，大家立刻就冲了过去，降落伞下面的机组人员安然无恙，他是其中一架B-17飞机上的投弹手，库帕上尉连队里的医护兵给他做身体检查，发现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双脚被冻僵了——这老小子在跳伞逃生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居然把自己的靴子给踢飞了。 平安夜当天，第九装甲师的一等兵乔•塔特曼和他的班躲藏在一栋位于巴斯托尼郊外的小房子里，当时这个班已经身处德军战线后方。他们在那里已经躲藏了足足超过五天了，所有的弹药和食物都用完了，“但是我们都在谈论圣诞节，谈论如何能回家去，我们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任何希望！”
就在下午四点，他们班还是被德军部队发现了，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就只有被迫投降这一条路可选了。接受他们投降的是一个德军上尉，他给这些大兵拉起了家常，这个上尉曾是一个纽约的律师，本想来德国接管父亲的遗产的，结果反而被卷入了这场战争。
他把这几个美国大兵带到了一个农舍的厨房里，在那里他队伍上的厨子正在准备圣诞节大餐。上尉先给了大兵们牛奶和一些面包圈，让他们吃点东西垫一垫。然后和他们大聊特聊起笑话和军中逸事来了。他希望战争能能很快结束，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的回家去。
等大兵们吃完了，上尉带他们去个热水澡，其间还给了他们若干条干净的毛巾和刮胡刀。上尉告诉这几个美国大兵，让他们先好好的洗个澡，刮刮胡子，然后一起去参加他所举办的圣诞节聚会。
等几个大兵洗漱完毕后，他们来到了一间很大的装饰的非常漂亮的餐厅里，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品以及德国传统圣诞节食物——火腿。德美两军的士兵一起坐在桌边吃着，说着，聊着，乐着。
各种牌子的美国香烟在手中传来穿去，吃完了饭已经快到午夜时分了，美军先起了个头，唱起了‘平安夜之歌’，德军也加了进来。两种不同的语言、同一旋律的歌声在夜空中回荡着。最后，上尉向这些美军士兵表示了最真诚的祝福，他解释说为什么会邀请他们来参加这个聚会的一个最大理由就是——明天，也就是圣诞节当天，你们就要开始一段‘下地狱之旅’了。
‘地狱’就是指那些德军战俘营。在十二月下旬的时候那里面已经是人满为患了，自突出部战役开始以来，不停的有美军大兵被送到那里去。从阿登地区到这些位于德国东部的战俘营，就这一路上已经让美国大兵尝尽了苦头。就那第一零六步兵师的一等兵冯格内特来说吧，他的经历可以称得上是个最典型的例子。
就在一等兵投降后，他们先是一路走到了卢森堡，这段路程足有六十英里长，在路上没水喝，没饭吃，也没有休息时间，睡觉更是想都不用想，凡是拒绝执行命令的一律就地枪决。在卢森堡，他们被送上了那些称为40-8的法国车厢，其中40是指里面可以容纳四十个人，8则代表八匹牲畜。所有这些车厢都是法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设计生产的。
而德国人则每节车厢里塞上六十个战俘，而一等兵毛瑞森所在的车厢则里更过分，居然挤进了一百多人。在冯格内特的车厢里，多少还有让一半人能躺下睡觉的空间（另一半人站着，轮班休息），而在毛瑞森的车厢里，就连坐下去都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密密麻麻的人填满了车内的所有空间，个子小一点的几乎悬空了。很多人就这么站着足足四天。车厢里完全没有卫生设备，地面上屎尿横流。空气浑浊不堪，恶臭难当。
就在平安夜的夜晚来临的时候，从毛瑞森的车厢里只能传来士兵的呻吟声和粗重的喘气声。突然从另一个车厢里传来了唱歌的声音。
“那家伙绝对受过专业训练，是个非常好的男高音”一等兵乔治•匝克回忆到“一曲‘平安夜之歌’唱得是荡气回肠，动情之处，所有人都有潸然泪下之感”很快，一个车厢，两个车厢、最后是所有车厢里的战俘都加入到这大合唱中去了，歌声响彻云霄，就连看守他们的德军士兵也不禁扯起嗓门一起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