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1 / 1）

【12月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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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此星辰非座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夜深露重，锦书沿着弯弯曲曲的长廊往前，脚下漫不经心地踢着碎石子。

书房里的灯火明暗不定，窗外树影婆娑，里面那人瘦削单薄的身影投在窗纸上，朦朦胧胧。

锦书倏然停在廊子里，随即走到书房门口驻足，怔怔向里望去。

那人坐在案前，手里执着竹简，全神贯注地看着。瑟瑟风声，时而夹杂着轻微的咳嗽声，迎面扑向锦书，冻得她不停打哆嗦。

月华清润如水，泄了一地，锦书的影子映在地面上，晃悠悠的，拉得有些长。

不知站了多久，她恍然回过神来，茫茫然地转身，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书房里的人蓦地放下竹简，问道：“是谁？”

只这一句不轻不重的问话，就让锦书生生地阻住了前进的步子，却不回头，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的拱门。

轱辘的滚动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每一声都似是敲在锦书的心上，痛得她全身僵硬，风灌进了喉咙，呛得她只想流泪。

玉笙寒拉开门，一眼就望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颜锦书。她背对着他，站在不远处，脊背笔直，只是她的姿势太过拘谨，透着一股子独有的倔强，而那种倔强里却夹杂着丝丝无奈的悲凉。隔这么远，却能想象出她抿紧下唇，刘海遮住前额的模样，玉笙寒停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面上的沉郁之色稍纵即逝。

“颜兄？”他的面色沉静，语气和缓，“有什么事吗？”

锦书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没有接话。

“颜兄？”玉笙寒推着轱辘往前进了几步，语气里却听不出一丝波动，“夜已深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歇息吧。”

锦书的脊背突然抖了一下，随即就一发不可收拾，整个人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双手也攥握成拳，喉咙里发出如欢笑般的声音。

她慢慢转过头来，明亮的眸子直直盯着轮椅上的人。

玉笙寒握在轱辘上的手蓦然收紧，微微蹙起了秀气的眉。

颜锦书正面对着他，站得直挺挺的，嘴角挽起了个显眼的弧度。

但是，她泪流满面。

两侧脸颊上满布着还未被风干的泪痕，眼角边滚烫的泪珠还在簌簌往下落，滚进了白皙的脖颈间，流进了严实的衣衫里。

她立时反应过来，一边狠狠地抹着脸，一边憨憨地笑起来：“这大晚上的风可真厉害，躲都躲不开，把沙子都刮进了眼里。”

可是，泪却越擦越多，她急了，扯着袖子就往脸上使劲揩，擦得脸颊一片通红，还笑嘻嘻地说：“王爷您先进去吧，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正好路过。”

玉笙寒看着她火辣辣的脸颊，又瞧着她那张笑得几近扭曲的脸，双手放开了轱辘，交叉放在膝上，便轻声唤道：“锦书。”

“我在。”颜锦书条件反射地答道。

他叫的是……

锦书。

颜锦书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呆呆地看向他。

“我现在要写份折子，其他人都睡了，我不想惊动他们，你可愿帮我研墨？”玉笙寒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颜锦书愣了一秒，只一秒，她就咧开嘴角答道：“好。”

本糊成团状的浓墨慢慢散开来，颜色也淡了些。

锦书盯着手里的研钵，缓缓转过墨砚的边缘。

偶尔瞥过身边全神贯注的那人，那份能如此近距离看他的欣喜之余，还有莫名的酸楚压得喉咙一阵发涩。

“能害了天下的妖孽有哪个不是有些本事的，不过若是用在歪门邪道上，那些个本事便像是破鞋一般，不堪得很。”

锦书的脑子里轰轰作响，垂下眼来，手蓦然抓紧了案边，指关节隐隐泛白。

“你不说，我便不问。”玉笙寒没抬头，清清淡淡的声音在房里慢慢散开。

锦书怔怔地望向他，方意识到他说的是她莫明其妙哭起来的事情，微微有些不自在，抿紧下唇，一言不发。

“但是，”玉笙寒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看向她，“有些话憋在心里难受，哪天想说了，就来找我，无论何时，我都愿意听。”

一侧香炉上方烟雾袅袅，空气里弥漫着安神香的味道。

锦书的眼睛蓦然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玉笙寒。

无论何时，无论何时……

不知不觉间，眼眶里有泪水开始打转。

不同于刚才因心疼，委屈，不甘和无奈等齐齐涌上而喷薄而出的酸楚，这次是因欢欣而萌生的悸动流进了四肢百骸，漫过了眼里眉间，宣泄着内心的万般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但唯一知道的是，这些个滋味都是甜的。

“锦书，好吗？”玉笙寒微微笑了，浓密的睫毛轻颤，略显苍白的脸上竟似有了光一般，令人移不开视线。

锦书别过脸去，抬起袖子狠狠蹭了一下眼角，回过头，定定望向眼前如玉般温润清透的人，缓缓弯起嘴角：“好。”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好。因为，从过去到现在，我都清楚地知道：见你蹙眉抿唇的模样，我的心口总会隐隐作痛；为了时常能看见你那样艳绝的笑容，我愿倾尽一生。

明知晓这要付出怎样深重的代价。

而因为是你，我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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