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1 / 1）
第二天语文课前，小茜在座位上屏息凝神地等卷子。拿着卷子的课代表稍走近一点，小茜眼睛就大一圈。几次是旁边人拿到卷子，小茜紧张得要跳起来。终于，课代表华哥一脸嫉妒地把卷子扔到小茜桌子，两眼睛斜成异面直线。
小茜张大了嘴，双眼放光，拿起卷子吻一下，然后她又甩着卷子给Kevin看，笑开了花。
Kevin看了笑着点头，向她竖两个大拇指。过一会，卷发到Kevin手上，他看了一眼就塞到位子里，一句话也不说，胳膊撑在桌上，手轻轻揪着头发。
“你多少？”小茜指着Kevin的位子笑问，手上还抓着自己的考卷。
Kevin目光有点呆，强作欢颜笑一下，摇摇脑袋。
“Kevin，没事吧？”小茜不笑了，轻轻碰他一下，“考得不好呀？”小声问。
“嗯，”Kevin抿着嘴唇，移开目光。
“噢……”小茜轻轻拍一下Kevin肩，“没事，不管它了……”小茜说着，也把自己的卷子塞到位子里。
语文老师让大家静下来，开始讲话：“这次的考试，整体还不错，平均分82分，大家记一下……”小茜看Kevin拿起笔又搁下，于是自己也没有记。
老师清一清噪子，笑得一脸褶，宛若手风琴：“先表扬一下考得不错的王婷，98分！”
掌声四起。王婷挺起身子，和蔼地笑着，向四周招手。
老师接着说：“第二名95分，小雅和小茜……也很不错……”小雅回头，远程冲小茜咧嘴。然后又小声喊哥哥，Kevin没理她。小雅怏怏回身。
“还有小晴同学，92分。特别说一下，她笔答部分全对！”大家继续鼓掌，小茜没拍，Kevin拍了等于没拍。
“当然，也有考得不怎么样的……哼……那个得六十几分的，站一下吧。”同学们开始嬉笑，议论，老师在讲台上故作悠闲地踱步。
Kevin慢慢站起来，深吸一口气，盯着前面讲台的空地。
“卷子呢？”老师伸长脖子。
Kevin掏出来，轻轻打开在桌面上。
“你是怎么考的！啊？都高二了，还不管学习呐？我认为你自己知道……你得这分好意思吗？！”老师瞪大眼睛，尖声骂道。
Kevin只是听着，咬着嘴唇，手上折起卷的一角。
“老师……”小雅回一下头，轻声解释，“哥哥他昨天考到一半出去了好一会，和小茜一起……然后他们又回来接着考的。”小雅又看一下Kevin。
“噢，是吗？”老师鼻子里出气，“那小茜呢！她也出去了啊……难道出去之后，Kevin你借给人家十几分？呵！”老师笑，同学也笑。小茜只是盯着看，反感地眯上眼睛。
“你学学你同桌……还有小雅……你整天都干吗呀？上高二你学过语文吗？”老师声越来越大，班上一处死寂。Kevin依然沉默，手死死抓着卷子。
“你根本不是没考好，你就是不学！你花时间在这上面吗？你就为了考试垫底是吧？让你不学，我……”
“他学了！”小茜再也忍不住了，喊出来，她站起来，“老师……”
所有人都愣住了，惊诧地望着她。Kevin张口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来。
“Kevin有好好学习，写作业，还有复习……”小茜直视老师，声音不大却字字着力：“我知道的……”
“好好学？笑话！”老师讽刺地一笑。“学出个69分？学得真好！这分倒过来看还一样！真棒！下次可别是一位数……”又笑。
“老师，请你别说了。”小茜平静地说，老师瞪着她，又眯上眼：“你说！”
Kevin看着她，压低声音：“行了，小茜……”
小茜只作没听见。“我说了，Kevin很努力了。”她望着老师，“他只是这次没考好……”
“小茜，用不着你帮他说！你先给我坐下。”老师示意一下，小茜没动。老师又盯着Kevin，“都高二了还这状态？！你以为你是什么？上课听几句就得了？就算学好了？”老师又冷笑一声，“你就是没学，这是态度问题……”老师指着Kevin。
“老师……”小茜还在争。
“你知道什么呀？！！”老师吼，抡起手拍在讲台上。
“我知道！”小茜瞪着老师，丝毫没被吓到，只是轻轻喘着气。
安静了一会，老师微微点点头，“得，爱向着这种学生算你行，我也没办法。下了课去我和你们班主任办公室，礼拜一交我一份1000字感想……”老师很轻松地说，扬起眉毛，从盒子里抽出一根粉笔。“满意的话就坐下。”
Kevin坐下，小茜跟着坐下。
“好，”老师吐出口气，拿起自己的卷子抖一抖，“我们先看这篇阅读……”
……
Kevin从办公室出来回班，小晴就跑上来。
“Kevin，你没事吧？”关切地上下打量着，好像Kevin打架了。
“没什么的……该谢谢小茜……到最后老师就给我留了一堆作业，然后让她写检查了……”Kevin声音和脑袋都很低。
“小茜姐呢？”小雅跑过来问，Kevin答声“外面”，小雅就跑出去。
“Kevin，你……嗯，别放在心上就好，没关系的。”小晴拍一下他胳膊，“下次一定考得好的。”笑一下。
“哦，但愿……”Kevin沉吟片刻，抬起头，“你考得很好呢……”
“噢，是呀，我好高兴……”小晴兴奋地笑，“第一次笔答这么好……从来没有……”小晴突然不说了，Kevin还很没精神地笑着。
“嗯？”Kevin挑起眉毛，等她继续说。
“先不说考试了，我真是不会安慰人……”小晴皱着眉，歉疚地笑，“你心里一定想我怎么这么讨厌……”
“才没呢……我没事的。”Kevin摇头。
小晴想一下，说：“这周末或者……下周末你有时间吗？我有公园的赠票，我想……嗯……”小睛睁大眼睛望着Kevin，又微微低下头。
“下周末吧。这周大概不行，第一是要练舞，下同一就比；第二还有一堆作业，老师给我留了三十页练习册呢！……”Kevin苦笑，用食指和拇指截出一个三百页的厚度。
“哦，那就下周，说好了~”小晴探一下身。
Kevin笑着点头，又忘了自己还要藏一个小茜在身边。
“跳舞要加油！还有……真留了三十页是吗？”小晴惊异地笑，“好惨，叠起来可以砸死人！”作出很同情的表情，仿佛Kevin是那被砸死的人。
到下午放了学，Kevin、小茜去礼堂彩排，他们坐在前排的椅子上，看其他班的一对对先后在台上表演。
“小茜……”Kevin有点结巴，“上午，你怎么……不过很谢谢你啊……我……”Kevin的口腔如同装了□□，每句话都会屏蔽掉几个字。
“哎呀，别说了，那是因为我看不下去了。换别人也一样的，我就讨篇检查嘛……”小茜看着台上说。“现在怎么办啊？！”
“我帮你写……”Kevin说。
“不是这个！……你看人家跳的……多好啊……”小茜嫉妒地嘟哝，“过会咱出定洋相了！这舞鞋我还没试过……”小茜抬起脚，看鞋跟一眼。
“我觉得……咱们已经……很好……比起以前，”Kevin回想一下，坚定地点头。
“那是因为以前跳太差了！”小茜叹口气，“瞧他们……唉，咱俩在一起就没干过什么好事……”噘起嘴。
Kevin冤枉地瞪着她。
“啊，我是说，咱俩在一起，就没干好过什么事！……”无奈地耷拉着脑袋。
“语言的力量。”Kevin伸出食指。
“哎，行了，……啊——咱们怎么办……”小茜双手抱头，不停地扭动身子，“他们都怎么练的啊……”
一排座椅被小茜震得直晃。Kevin搭着扶手，伸出食指：“屁股的力量。”
小茜呲牙咧嘴，然后不屑地转过头，甩给Kevin一只辫子。
“好啦，对不起。”Kevin拿出练习册，开始做。
“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跳成这样呢……”小茜盯着台上在一边干着急，又开始晃椅子。
过了十几分钟，二人被叫到后台，准备上场。
“你一定好好跳啊！”小茜碰Kevin一下。“不会的话就看我。”
“我知道。”Kevin深呼吸一口。“不会就看你……好，加油了！”
——“下一组！”
两人走到台上，站定位置，相互对视着，等音乐开始。前奏响起，Kevin拉起小茜的手，两人跳起熟悉的舞步。刚开始跳得很好，动作优雅而柔和，看上去很美。然而，不是真金，一定怕火炼，越到后面越乱套。先是步点渐渐开始不统一；接着Kevin一紧张，忘了一串动作。到最快结束了，小茜转身时鞋底一滑，竟一屁股摔在地上，一直坐到音乐终了。
台下爆笑，所有来彩排的人前仰后合，好像在做人浪。
“他们舞是故意这么编的吗？”
“那练起来就太辛苦了……”
……
小茜坐在地上听他们喝倒采，都快哭出来了。Kevin蹲下身去安慰她，结果小茜一把推开他，疾走下台。Kevin默默地跟着。
小茜下台阶时还有人在喊：“小心点。”二人径直去拿书包，却被台下看彩排的一个老师叫住：“你们俩，对，过来一下。”招招手。
两人不耐烦地晃过去，老师示意他们坐。
“跳得真烂……对吧？”小茜眼睛盯着一边，“我们知道了啊……”
“没错。”老师笑着拍一下Kevin的肩膀，“你觉得呢？不许说‘烂’……”
“那么……烂的同义词。”Kevin自嘲地一笑。
“你们吧，其实……”老师坐正上身，正要说。
“我们可以不参赛吗？”小茜注视老师，面无表情。
“先听我说，你们其实有一个最大的亮点……”老师慢条斯理地吸口气。
“对呵……”Kevin轻笑声，小茜狠狠地瞪着他。
“听我说！”老师用手势把二人摆平，“就是你们跳舞时的情感，比别的组都好……”老师用心地说。
“哈哈！”二人异口同声地微笑，瞥一眼对方。
“哎，你们……”老师缩着脖子笑，“是男女朋友吧？”双目发光。
“哈哈哈！……”二人又同时大笑出来，台上跳舞的每人次赏他们一白眼。
“咱小点声……”老师清清噪子，“我跟你们说，刚才那么多组，只有你们是一直注视对方眼睛的……直到女生那个屁蹲……”
小茜愤怒地噘起嘴。
“反正我觉得你们的感情远比技术好，你们要充分发挥……”老师做手势引导。
“比如在台上不跳舞干瞪着？”小茜斜Kevin一眼。“他是因为不会才看我的！”
“或者在台上不跳舞只摔跤？”Kevin回击，“嘁”一声。
“听我说……”老师力不从心地劝。两人一扭头，望着对方相反的方向。
“你们不许吵了……相互体谅嘛……你们俩肯定老在一块，老吵吧？真是！……道歉！快！不团结哪行？！快跟对方说对不起……”老师拉着二人的胳膊。
“dbqi……”小茜说出一个浓缩型的“对不起”，声音很小。
Kevin看不过去，冲她说：“uì——ù——ǐ”
“什么东西呀？”小茜瞪着他。
“哼，你自己只说声母，不许我只说韵母啊？！”Kevin赌气地看着她。
“你们就俩小孩……”老师摇摇头。“你们回去练去吧，别着急，慢慢来。练的时候一定要带着感情，觉得自己怀有最浪漫的情调，要有感觉……要是没有情感，干脆不要跳！”严肃地看二人，“你们俩会成功的。”补一笑。
Kevin，小茜静静地听着，都偷偷时不时看一下对方。
“可是，我们……步子总乱，老不默契。”小茜说，Kevin也微微点一下头。
“那我也没办法……”老师无奈地皱眉，“我唯一的建议就是……”
二人都倾身向前，老师一笑，转向小茜：“把你的鞋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