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1 / 1）
小茜回到房间，盯着左手的疤，双看看床头新买的香油和肥皂，觉得似乎希望并不大，觉得自己挺蠢，还觉得刚才不该那样吼Kevin。她想放弃尝试了。另一个屋子里传来兄妹俩的嘴仗。小茜一头扑到床上，感觉只想睡觉。
直到第二天中午，Kevin、小茜才勉强和好。三人吃饭去，小雅在一旁笑，说哥哥和小茜像是拼图，拼了又拆，拆了又拼，而且“拼”比“拆”要麻烦很多。非要有如自己一般聪慧的人来“插手”才能实现。然而她还在闭着眼陶醉于自我，错过了另两人经典的表情。
“我和你小茜姐就像是……唔，钡离子和硫酸根！不能共存的，见面就要厮杀到底~”
“我看那是两个离子抱在一起，愉快地私奔了……”小雅积极地找打。
吃完饭回到班里，Kevin拉一拉小茜，低声说：“哎，小茜，那个，今天上午，小晴来约我了，出去吃饭……你还记得吗？上次劈叉……”Kevin低着头信手掰开圆规两脚，小茜惊异地瞪一下眼。
“哦，她记性还不错……”
“是啊。其实有好几次我都想去提醒她……”Kevin窃窃地笑。
“……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对吧？”小茜眯着眼笑，“反正总不能说，‘小晴，我来要饭’吧？~”
Kevin气得一边腮鼓起来，像半个河豚。
“什么时候啊！”
“周末！”Kevin两眼放光，大概领会错了人家的本意，以为是星期六凌晨到星期天午夜。不过还好小晴没有只说月份。
“具体时间没定呵？其实最好是晚餐，天黑黑的……”小茜在想着烛光的时候，Kevin在想着劫匪。
“小茜，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Kevin忽然表情呆滞，嘴巴成一个长方形。
“说啊。”
“人家小晴约我去，但我去你也得去。我去是光明正大的，可你呢？”Kevin冷冷地瞥她一眼，仿佛小茜真的偷鸡摸狗。
“你当时想都没想这个就答应下来？！”小茜又皱眉又瞪眼，表情如同眼皮和眉毛在扭打。
“你不是也是这么半天才反应过来？！”以百步笑五十步。
二人都趴在桌上想对策。片刻后同时抬头叫“有了。”瞪起四只大眼睛相互照耀。
“你先说！”Kevin笑着让。
“我的意思是，到时候，我在邻桌吃饭不就可以了！我可以乔装打扮一下呀！”小茜激动的地说。
“对！对！而且最好女扮男装，扮成那种看去特别傻的男生！……”Kevin慷慨激昂地描绘。
“那不和你重了吗？”小茜笑出来，随后抿着嘴，故意不去看Kevin。
“真好笑……”Kevin阴沉地哼两声。
“我也这么想……对了，听听你的！你不也喊‘有了’吗？”小茜期待地望着他。
Kevin挺不好意思地笑一下，在心里重温一下自己策划的那个把小茜藏在桌底下的方案，决定还是不说，巩固一下自己在小茜心中的位置。
“没有……我没什么主意……”Kevin很遗憾地翻一下嘴唇。
“什么啊，你刚才不是喊‘有了’？”
“我……我好心替你喊的。”
“那好吧，继续说我的计划……你说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噢，对了，得先踩点！在哪吃？她说了吗？”小茜换个姿势坐。
“一个西餐厅吧……姓名我忘了。所以你别打扮得太离奇……”Kevin手在空中胡乱飞舞。“会被赶——”
“放心！不会比你傻！先担心一下自己会不会被赶出来吧！”小茜“嘻嘻”地笑，气得Kevin又是河豚脸，这次完整了。
“哎，对了，小茜！”Kevin严肃起来，“你说，”质疑的口气，“你一个人能吃饭吗？”
“什么意思啊？！我四岁就不让爸妈喂了……”愤怒地叉腰。
“不……不，我是说，你一个人吃饭比较容易被怀疑吧？”沉下脸。
“是呵……那怎么办，再约谁去？多一个电灯泡？……”小茜张开手作头部发光状。
“小雅！”两人同时冲对方意味深长地点头。
“可我觉得有了她更容易暴露……”小茜苦笑。“她威力太大了……”
“是啊……那你最好找一个你原来的同学，不认识我和小晴就行。”
小茜点头，然后说：“我这次委屈一下，不过要是将来我也约……男生的话，你也得这样啊！”用手指一下Kevin，不太好意思地收起下巴。
“乐意当灯泡！——散发我的光和热！”Kevin笑着敬一个礼。
“不过这整件事，千，万，不能让小雅知道！”小茜睁大双眼，如同在讲鬼故事。
“没错，小雅知道就糟糕……！”Kevin刚附和着点头——
“我怎么了？”小雅正经过Kevin身后，停下来，不解地眨眼。“说什么？”
“我……我们今天要买蛋糕给你吃……”小茜带领着Kevin笑出来。
“啊，谢谢……”柔和地笑，忽然又发怒地喊，“可我听的怎么是‘糟糕’啊？！！——”
“你不会不知道吧？”两人皱眉笑，摇摇头，搞得小雅没面子，以为真有这样一个糕，竟跑去一边问了同学。
晚上，小茜便打电话约以前的同学。正翻着电话薄，Kevin在一边建议说最好找男生。“要是女生约男生，局面就比较容易控制。两女生在一起就像双键一样不稳定……”
“说谁‘键’？！”小茜拔地而起，呲牙眦目。
“没有……误会！……而且约男生的话，就提前定下来由他买单了。你最近买香油不都财政赤字了吗？……”
当今国际上以恩格尔系数衡量家庭的生活水平和经济实力。由于香油的支出，小茜的食物开销比例雄踞公寓三人之首，不过据此却大可表明其经济地位的优厚，因为她买的一些食物不是用来吃的。杜甫曾奋笔疾书“朱门酒肉臭，”如今小茜一般奢侈，味道却是香的。
“……哎呀，别提了！……”小茜挠一挠头，“我还剩了半箱呢……怎么办……”
“呵，别的女生抹香水，你倒好，抹香油！嘿，也好，价格要便宜，而且还有种‘秀色可餐’的效果！”Kevin很佩服地点头。
小茜先笑，然后骂。
“不过，要是约男生的话……找谁呢？没几个熟的……”小茜皱着眉头，一页页翻电话薄。“而且你说我约人家干吗呀？”
“吃饭。”废话。
“我是问以什么理由！人家总要知道为什么……”小茜抬着头，手托腮。
“饿了。”找死。
Kevin想像小茜打这样一通电话：“喂，你好，我是小茜，好久不见，周末咱俩出去吃顿饭吧，因为我饿了……”
小茜走过来要开杀戒，Kevin连忙躲开：“哎，抱歉，别……你就说想了解一下原来班的情况呗，老师、同学怎样；有什么活动……”战战兢兢，还蜷起腿，抱着果盘作盾牌。
“好主意！”小茜看不见Kevin的脸，于是对着果盘竖拇指。“那我就找……班里‘最可爱的人’……”小茜又翻一下本子，然后拿起话筒。
“‘最可爱的……’哎，哎，不是说好了找男生？……”放下果盘，“不过如果她特可爱，我可以破格……”
“人家是男生！虽说我至今不太信……”小茜吐下舌头，然后拨号码。
“喂？阿Q吗？我是小茜……”
Kevin惊得瞪眼：“你到底在给谁打电话？鲁迅啊？”
小茜做手势欲把Kevin轰走，一边说：“我是小茜，小茜！……噢，对，我就是那个挟西’……一年了都读不对……”嗔怪。
Kevin在一旁指着她：“什么？小溪？哈！那我叫‘小河’！”一边笑一边拍腿。小茜终于还是没把话筒扔过去。
“没事……边上有只猪！”小茜讲着电话，瞪着Kevin。“什么？……不，这是个比喻……是这样，我想……约你出去吃饭……是吃饭！不吃蒜！听清楚……”小茜喊。
Kevin前仰后合，然后装成小茜的声音：“喂？阿Q，我请你吃洋葱！……”
小茜怒，飞给Kevin一只拖鞋，眼睛瞪圆。
“啊，时间？周末吧……我还不确定。你肯定有时间对不对？……OK。噢，我主要想……会会老同学嘛！……对，谢谢，我挺好……见面再说……是，西餐……“这时Kevin递过一张字条，小茜看了点点头，“哎，我送你个小礼物吧？……行，拜拜，阿Q！……是小茜！！”愤然挂上电话，转头打量Kevin，脱下另一只拖鞋。
Kevin一副无辜地神情，摊开手：“我又怎么你了……”露齿一笑——“小西？……”
小茜气极，却又神奇地平和下来，不耐烦：“别闹了，快过来，你说礼物我送什么？……”
Kevin以为“西”线无战事，便回到沙发上，刚要开口小茜把鞋拍在他脑袋上：“好了，从现在开始言归正传！谁都不许闹了~”胜利地笑，见Kevin不满地瞪自己，又被冤枉一般：“我在帮你打蚊子耶！”
“呵，谢谢！”Kevin斜眼，“还好没用电蚊拍！”
小茜又问了一次要送什么好。
Kevin立刻笑逐颜开，顿一下，凑到小茜旁边轻声嘀咕一句。
“什么？！……”小茜下巴坠地。
……
星期六，下午五点半，小茜和Kevin背对背坐在一家西餐店里，各自不时抬腕看表。两人是靠墙的邻座，相互离得不远，所以镣铐保持收缩状。
Kevin打扮得很精神，白T恤蓝裤子，还有红色的外套，除了有点像法国国旗外无其他缺憾。而旁边的小茜却穿得光怪陆离，五颜六色，没有哪国的旗子斑斓得与之相仿，不过却让人联想到破布条做的拖把。迷彩打扮，加之戴了墨镜并正襟危坐，好像要劫机一般。
“嗨！小西！”Kevin不用回头便知来者何人。然而回了头才发觉看此人的相貌是不自重的行为。他穿着粉衣服，绿裤子。头发处处一般长，全都竖着。他眼睛极小，又极圆，仿佛和哪条鱼做了交换。此时他正笑着向小茜招手并走过来——Kevin很难判断那是笑，因为他下唇要比上唇高。
小茜眼睛看着他，脑袋微微转过去，和Kevin耳语：“班上评的‘最可爱的人’。”
Kevin倒吸冷气，咽口口水，几分战栗地问小茜：“我一点也不可爱吧？……”
待他落了座，Kevin才渐渐转回身，缓一下心跳。
“嗨，阿Q！”小茜很宽容，尽管自己的名字被纂改，还是忍住没有把他的名字篡改。“好久不见……喏，这是点小心意……”小茜从椅子边的口袋里拎出三瓶香油，在桌上列队摆好。“祝你的生活也像我送这香油一样……”半天想不出个寓意，“……充满香醇和惊喜！”
“谢谢！！”阿Q感动地把三瓶油搂在怀里，一一打量，欣慰地笑。
“你喜欢吗？我还有5瓶！”小茜得意地把手提袋递过去，“这是……大惊喜！”
阿Q大惊，小茜大喜。
“嗨，你新学期过得如何？……”小茜清空了屯货，心花怒放。
“哈哈哈，好得很，哈哈……”声音沙哑而高亢，顿时衬得餐馆寂静。
Kevin对身后的那只唐老鸭极其愤慨，却也无可奈何。难道小茜班上没有男生了吗？还是说这已经算是上等品？……怪不得她转学。
“阿Q！”小茜几分嗔怪，“我们……小点声……”环顾一下周围，双手在身前作下压状。
“好的！嘘——”本该用气流发声，他非用声带。搞得半数客人转头，大部分抛白眼，一些却只看了一下便转回去，大概是姓徐或许的，以为有人叫自己名字。
Kevin咬着牙，深吸一口，料想过会和小晴吃饭聊天一定舒服不得。邻座二人，一个要偷听，一个要叫嚣；一个是录音机，一个是扬声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