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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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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好久没有梦到父亲了。

虽然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梦中的感觉依然是那么清晰和真实。

父亲站在一棵大榕树下,脸上洋溢着慈祥的温暖笑容,背后是亮的耀眼的阳光,他向我伸出手,冲我微笑。梦中的我回复到孩童般的模样,穿着荷叶边镶的小碎花裙欢叫着迎上去,但在触摸到父亲手的那一刻,所有的影象在顷刻间化为沙砾,所有的阳光,树木全都消失了,周遭只留下一片浓烈如墨的黑暗。

“……爸……爸爸!”

我翻身坐起,呼吸不稳,额头上渗满了薄薄的冷汗,心脏怦怦的跳着,声音大的惊人。

还好是在做梦……我抚着心口,有些如释重负吁了口气。

明明知道是在做梦,为何自己却觉得如此的害怕?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嘲的笑。

房间里一片漆黑,静逸而安宁,只有闹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不知疲倦的响,除此之外,别无其它声响。

下意识的望向身边,却发觉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燕冰呢?我打开床头灯,身边不但没有人,而且连枕头上也无人躺过的痕迹。

我抬头看了眼闹钟,时针横在三点与四点之间,这么晚了,燕冰怎么还没睡?

随手披上件外衣,我推开房门,果不其然,在走廊的尽头,晕黄的灯光透过门窗静静的洒落,温暖而明亮。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办公呢?我无奈的摇摇头,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轻步走到书房门前,我迟疑了一下,燕冰是不喜欢别人打搅他办公的,在渡蜜月的时候他就曾告诉过我这个“怪癖”。

“为什么?”对于这一点,我倒是没什么异议,毕竟夫妻并不代表非要紧紧的栓在一起,每个人都应该拥有独立的空间的,我只是单纯的很好奇。

“我会分心。”他揽着我,眉眼温柔,“这么多生杀予夺的大权握在我手里,要是我一个不注意筹下大错怎办?叫你才嫁我就跟着我一起颠沛流离无家可归?”

“才没这么夸张呢!”我不满的叫,“何况,我才不会吵人,要是你在办公,我一定乖乖的呆在旁边画图。”

“傻瓜!”他拥着我,目光清朗温润的宛如一澄如碧的海水,“只要你在,我就会分心……”

思量了片刻,我轻轻的敲了敲门,“燕冰?你在里面吗?”

门内静静的,没有任何声响。

“……我进来了哦。”

半天等不到回答,我轻轻的推开门,屋内依然是静悄悄的,或许是因为甚少到书房里来的缘故吧,房中的家具摆设熟悉而又陌生,待看清屋内的光景,我不由得哑然失笑。

偌大的书桌上,各式的文件平排着屹立在桌的左侧一脚,右边的电脑屏幕早已经进入休眠状态,呈现一片漆黑,只有台灯橘黄色的灯光在孤单的亮着,燕冰斜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燕冰?燕冰?”我轻声唤,却没得到他任何的反应。

轻手轻脚的上前,看着满桌的凌乱,我不由得摇摇头,他实在是把自己逼的太紧,即便是到了家中也不得松懈片刻。

回首望着那趴在桌上的俊颜,呼吸均匀,睡意沉沉,看来是真的累了,连眼底都有着淡淡的黑眼圈,想叫醒他叫他回房睡,却突然发觉他趴着的手里还捏着一样东西。

轻轻的自他手指间将那纸片抽离,发觉竟是一祯照片,里面的风景让人莫名的觉得熟悉:碧蓝的天空,漂染的白云,白云下是一望无垠的熏衣草花田……是了,这不正是日本的富良野,我们渡蜜月的地方吗?

没想到燕冰居然还有摄影的爱好……看着手中的相片,我轻轻的笑,不过,以美学的角度来看,这张相片已然带着专业的风格,拍摄的极好,清晰自然,光的处理也恰倒好处,天空的明净和熏衣草的馨郁表现的真实而贴切,让看之人也觉得身临其景般。

轻笑着将照片放下,我轻轻的拍了拍他,柔声唤:“燕冰,醒一醒?燕冰?”

“……嗯?”他含糊的应了声,却并未睁眼,依然不动。

“你在这里睡会着凉的,回房里再睡,嗯?”

他仿佛极累,累的连眼皮也睁不开,好半天眼睛才懒懒的张开,却又像是涂了502粘胶似的挣扎了两下又重新闭了回去。

我想笑,他这个样子好似那些渴睡的小孩子不满睡的正香时被人不期然的打搅,好可爱。

果然有句话说的好,男人不管年龄再大,他们依然是孩子。

喏,我眼前不就是一个年满三十的大孩子?

“燕冰,我们回房间再睡。”我语气轻柔的类似于哄,他终于半眯缝着眼摇晃着站起来,意识朦胧的在我的搀扶下往屋里走。

燕冰这模样是我难得见到的,因为我有低血糖,每天清晨起床对我而言像是一场人生的重大考验,总是在拖拖沓沓三催四请后方能起床,而他却时间一到就自然睁眼,起床后不似我的意识不清,他起床后便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活像只人型闹钟似的不知疲倦,要见沈大公子这等迷糊模样,实在是太难得!

扶他到床上躺下,又帮他脱去外衣,正想把被子替他盖上,未想到这时他却突然手一伸,将我抱住。

“燕冰?”我半趴在他胸口,不解。

“……好香。”他特意的嗅嗅我的颈脖,“是我才送你的Eaud’Lssey?”

我愣了下,茫然的眨眨眼,对上面前那双清润的眸子,再眨眨眼,这才恍然醒悟过来,没好气的用拳捶他一记,“你分明就已经清醒了,还装什么迷糊?”

这人——他轻笑,却依然搂着我不放。

“你放手啦,这样子怎么睡觉?”我不满的抗议,方才他的迷糊行径还可以解释为刚睡醒,意识不清,现在人都清醒了,他还发什么神经。

“就这样睡好了,不动。”他一手拥着我,另一只手还顺带把被子盖在我们身上,“好了,睡吧。”

“这样不舒服啦……”在他的臂弯里,我抗议的声音犹为微弱。

这种抱着的姿势好象无尾熊,最重要的是,他的手埂着我的脖子不舒服。

“你睡好。”他不但没把手松开反而还拥紧了些。

我愁眉苦脸的躺在他的怀里,脸正好贴着他的胸膛,虽然这样睡的感觉的确是很亲密很温暖没错啦,可是——呼吸却好不舒服!

呼出去的气还未散发开又被重新呼吸回来——这样怎么可能睡的好嘛,几乎可以预见明天早上起床后,我两眼又挂着两个老大的黑眼圈。

我眨巴着眼,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一下身躯,想转个方向,没想到才微微动一下就又被他再度拥紧。

“……你好好睡,不要动。”他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这个样子我睡不好啊……”我不满的抗议,“燕冰,你今天怎么这么粘人哦。”

以前一起睡的时候,也没见他把我搂的这么紧的,这种搂法已经不能称之为“搂”了,简直像是生怕我会突然消失似的紧紧拥着,就像小孩子在捍卫自己心爱的玩具被他人抢去。

他怔了下,连我都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突然的一僵,片刻后才重新把我放松开些,“这样可以了吧,睡吧。”

虽然还是被搂着,但比刚才已经好太多,至少呼吸不会那么困难,于是我老老实实的闭上眼,本以为靠的这么近会不容易睡着,没想到熨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平稳而又有规律的心跳,燕冰身上那种特殊的好闻味道又透过来,两者夹杂在一起,居然形成一种特别的催眠效果,不一会儿眼皮就沉甸甸的,睡意袭来。

算了,今晚就牺牲小我一下,当做他的抱枕吧。

我打了个呵欠,陷入沉沉的睡眠。

对于我,早上起不来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低血糖是我赖床最有利的理由,所以,今天早上一觉睡到九点才睁眼,这没什么好稀奇,可是连燕冰都同我一样睡到这时才起身,这就不能不说是件稀奇的事。

“惨了惨了--”我慌慌张张的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与我急的宛如热锅上的蚂蚁的状况相比,另一当事人似一点不急似的,还慢吞吞的坐在餐桌前喝咖啡。

“晓筠,慢点。”燕冰一边轻声的安慰我,一边帮我拿着包包,送我到门口,活像个居家男人。

“不行不行,真的迟到了!”我手忙脚乱的穿上鞋子,接过他梯来的手提包,然后胡乱的吻了下他的唇,“我走了。”

“……晓筠。”

由于他突然拉住我的手,使得我不由得一怔。

“还有什么事吗?”我诧异的望着他,不解。

燕冰怔了下,脸上依然是我熟悉的温暖笑容,“……没有,你路上小心。”

“嗯。”我冲他笑笑,然后匆匆忙忙的跳上车,风驰电掣的往店里赶去。

若是平日里,我真的没必要这么赶的,可是今天事情好多,不仅约了成衣店联系衣服问题,而且还约了宝石公司的人做首饰,而且今天还有客户来去她们定的饰品……一大堆事情都排在一起,偏偏我却迟到!

都怪燕冰!我在心里忿忿,定是因为他昨晚搂着我睡,害我睡眠不足所以才赖床!

急匆匆的跨进玻璃门,发现宝石公司的王先生已经来了。

没想到我紧赶慢赶,还是迟到。

“不好意思,王先生,今天早上突然有急事,所以耽搁了。”迟到的原因是因为自家老公,这理由打死我也说不出口。

“没关系的,白小姐,我也不过才刚刚到。”王先生不以为意的笑笑,“上次白小姐在我们那里订做的首饰我们已经做好了,所以今天我正好一起拿来。”

王先生从身旁的提包里取出八个绒盒,一个一个的给我过目,我一个接一个的仔细看了看,看到最后眉头不由得一紧。

“王先生,这次的首饰有些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做啊。”八件首饰里有三件虽然和我设计的外型如出一辙没错,可是那用的材料却都改了。

“咦?怎会?”他也显得诧异,“我们绝对是按照白小姐你传真来的图纸做的,这一点绝对不可能有错。”

“你看,这个蜘蛛胸针,我要求眼睛用红宝石,背用黑水晶,可是你这做的却用的蓝宝石,还有这个手链,我明明要求上面嵌紫水晶,上面居然嵌的是玛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一指给他看,心中有些不悦。

作为一名设计者,我最厌恶的就是自己的设计不经我的同意被人私自胡乱篡改。设计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并不是单单只考虑设计的图案,样式,还要考虑各种色彩之间的搭配,色调的综合……等等,这样子的成品,根本就不能算是我的设计图!

“王先生,我与贵公司之间一向是合作愉快的,可是现在居然出了这样的岔子,你叫我怎么同我的客户交代?”我脸色微沉。

“这怎么会……”王先生也显得诧异,“白小姐你是我们的老客户了,我们每次订做你的东西的时候都很仔细,若是有改动也绝对是在得到你的同意后才做的,这……”

“可这不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吗?”错了就是错了,事实胜于雄辩,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这--怎么会……”

“白、白姐……”小王有些犹豫的轻声唤。

“怎么了?”我抬头,不解她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插话。

她满面通红,欲言又止,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其、其实……那些改动是我……同意的。”

“什么?!”我吃了一惊。

“小王,这是怎么回事?”

“那、那天白、白姐你没、没来……”见我神色格外的严肃,小王也有些紧张,“正好公司的人来说要用的红宝石和紫水晶暂时缺货,如果要等货来就没办法按照约定的时间做好,他们问可不可以改用其他的材料,所、所以……我才私自做主……”

见她满面通红,颞颥不成声的模样,仿佛只要我再说一句重话,她就会顿时潸然泪下,我也不忍再凶她,只得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我柔声问。

“本、本来我是想第二天告诉你的,可、可是那天你一直关在会客室画图,我、我没敢打搅……结果后来就、就忘记了。”小王无措的揉扯着衣摆,满面惶然。

我叹了口气,抬头望向王先生,“不好意思,王先生这件事我没了解清楚,让你见笑了。”

“不妨事。”王先生笑笑,“解释清楚就好,要不然若真的是我们公司出错,我还真对不起白小姐。”

“那里,是王先生你太客气。”

之后又寒暄了一番,将王先生送出门,我疲累的走会沙发仰躺,现在的问题才大,一会儿张太太来拿首饰,我怎么跟她交代?

事实证明,是我太多虑。

“哎呀,白小姐,虽然原来的红宝石也不错,可是现在配上蓝宝石还更有一番风味的。”看着改动后的首饰,张太太满意的笑道。

“咦?”我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本已经做好一番深刻检讨和道歉的准备,我万万没料到居然还会受到褒奖。

“其实上次我来看设计图就觉得到我年纪用红宝石会太艳了些,现在改成蓝宝石反而刚刚好,白小姐你的设计果然独到,改一改反而增色不少呢!”张太太笑的眼睛都弯了,看样子十分的满意。

“是、是吗?”我的笑容有些僵硬,“既然张太您喜欢那当然最好。”

将欢天喜地的张太太送走,我缓缓的坐下身,不知为何,心中闷闷的,就像气管被一团棉花塞住了一般,呼吸不畅。

“白、白姐……张、张太她、她怎么说?”小王轻轻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开口。

“……她说……她说没关系。”我眼也不抬,淡淡然的道,“不过,小王,这次的事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是!”小王仿佛舒了好大一口气似的,方才的惶恐顿时一扫而光,“白姐,下次我绝对不会了,我保证!”

见她满脸欢喜的模样,我突然觉得有些气闷,“你先下去吧,把我上次交给你的饰品做好,这次的展览很重要,你可不要出岔子。”

“好!”小王答的精神抖擞,欢欢喜喜的下楼去了。

我站起身,喝了口水,却依然冲不走心中的那种闷闷的感觉,那中感觉依然横在我的胸腔里,哽的我好难过。

承认吧……心里一个声音在对我说,承认事实,承认你在嫉妒她。

是的,我的确在嫉妒小王。

嫉妒她那更甚于我的设计才华,嫉妒她对色彩感知的天然直觉,这些她都比我强,比经过系统学习的我更强。

设计是属于一种行为艺术的,光凭努力没有天分是怎样也无法有所大作为的,若将天分比做为星星燃烧的能量,那么我的能量已经燃烧了大半,而小王她才刚刚点亮自己的光芒,不出几年,她必定是设计界内横空出世的一匹前途不可限量的骏马,我怎能比的上?

她的设计天分已经开启,虽然现在还稍显青涩,可是经过几年的磨练后,她必大放异彩,在她身上,我看到自己达不到的那海岸的彼端--那是我永远飞跃不了的海域,但是她却可以。

同为学设计的人,她这与生俱来的才华与天分让我嫉妒的几乎可以发狂,她仅仅是展露才华中的小小一角,却已经让我失色,心脏仿佛是穿插在铁板上的肉串,又熏又烧,而且还被涂上了各色的作料,酸甜苦辣麻,一丝一丝,灸的心脏一阵一阵痛,细软而又绵长。

原来……嫉妒竟然是如此难过的一件事。

从来没有嫉妒过谁,一直以来,我都是很听天由命,做好自己,可是,如今才发觉,嫉妒竟然让我如此的难受。

嫉妒中的女人是最丑恶的,我不想让自己被心中的嫉妒冲昏头脑,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人。

吸气--吐出--吸气--吐出--如是这般好几次,纷繁乱杂的心似乎才稍稍平歇下来,使我能够再以平常的面目去面对小王,面对其他人。

刚才自己的心情好丑陋--真的好丑陋,丑陋的连我自己都鄙视自己。

下了楼,正想叫小王一声,看看她在做什么,却看到她正和一个陌生的女子交谈。

“小王,她是……?”我不解的走过来,打量着那女子。

一个长发女子,穿着打扮不是特别的考究:一条淡蓝的雪纺纱质裙外边罩了件简单的半领小罩衫,虽然并不是名牌,但搭配却很简洁素雅,很舒服,她的穿衣风格和她人一样,不美艳,但却格外的舒服,感觉和那些常常光顾我店内的太太小姐是大相迥异的人。

“白姐,这位小姐说她想要订做一件首饰。”小王转过脸,笑盈盈的道。

“哦。”我从小王示意了一下,她立刻转身到茶水间准备饮料,换由我这个老板接手。

“不知您怎么称呼?”我微笑着将她带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傅。”纤薄的唇吐出淡淡的一个字。

我挑挑眉,还真没遇到这么惜言如金的客人,不过,这与我无关。

“那么傅小姐想定做什么首饰呢?”我微笑不减,拿起茶几上的目录递给她,“这是我们经营的项目和一些设计成品,您可以看一下。”

她接过,却并不翻看,转眼看了我一会儿--我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在看我,因为她的眼睛……怎么说呢,并非是那种盈如秋水般的明眸,而是像终年笼罩着一层薄雾的江面,朦朦胧胧,不甚真切。

一个宛如雾气般飘渺虚无的女子。

“我想做一条项链。”她道,声音亦也是轻轻浅浅的,宛如暮霭。

“项链?请问您是喜欢长一些的还是短一些的?我们这里有一些样式,你若喜欢可以直接从里面挑选……”

“无所谓,你觉得哪种适合我就可以。”

咦?我有些惊愕的睁大眼,这么奇怪的顾客我还是头一次遇到。

“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拿到?”她继续问。

“十五天。”这是最快的时间。

“好,我到时再来拿。”

留下这句话,她已站起身自顾的推开门走出去,倘若不是看到那本目录清楚的躺在她方才坐过的地方,我真怀疑是自己眼花了看到了幻觉。

一个像雾气般朦胧的女子,来和去都没有痕迹,轻浅的像黎明时那薄薄的朝雾。

“……咦?那个小姐人呢?”小王端着咖啡出来,却没见着人影,诧异的问。

“走了。”我愣愣的答,脑筋还顿在那个女子离开时没有转回来。

“这么快?!”

我站起身,缓缓的走到那落地的玻璃门前,门外,风吹动着门外的树枝,左摇右摆,四处摇曳,将一个在暴风中垂死挣扎的人。

“要到秋天了啊……”我喃喃的道。

“是啊。”小王不明所以,随口接到,“后天就是立秋了呢。”

“是吗?”我轻轻的应了声,目光依然集中在那风中左右摇摆的树。

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天,怕是要变脸了呢。

如果,有一天,你所信赖的信仰在你面前全部崩塌,你心里会是怎样的感觉?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以往所信赖的世界不过是一个不存在的虚无,你又会有怎样的感受?

我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照片,有些呆楞。

等一下……我抚着额,试图理清楚脑里的思绪,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到店里,原本正在和赵惜敏讨论这次定做的服饰,由于我突然决定要将其中的一个设计改动,所以在将她送走后,为了设计方案我驱车到母亲家查找放在家中的设计书,结果在自己的书橱里找了半晌也没见着,疑心是母亲从这边拿去看了,于是便到母亲卧房里找,结果在书橱下边的柜子里发现竟然有一个小木盒,好奇之下,打开一看,竟然是母亲的老照片,然后便看到这些--相片中一个微笑如风般飒爽的男子拥着母亲,两人笑意融融,神色亲昵。

母亲……与这人是什么关系?绝对不会像普通朋友般单纯,以前的情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我不解,因为最让我心惶然的是照片背后用漂亮的钢笔字写着:1981年3月,与薇同摄于翠园。

那字体是我陌生的,而且在相中男子微笑的神色竟让我觉得莫名的熟悉,而且盒中相片不止一张,很多很多,有母亲的单照,也有二人的合影,还有一些单纯的景色,背后的时间就像一条时间的纽带,一点一点的向前移动,最后停留在1978年上,那张照片上有三个人,其中两个是我熟悉的,一个是父亲,一个是母亲,还有一个……是方才照片中搂着母亲的男子,他们围坐在一起,笑容的愉悦而恬静。

我知道自己长相大多来源于母亲,我的面容有七分来自于母亲的美丽,这也是为何父亲在子女中格外宠爱我的原因,父亲总喜欢抱我坐于他的膝上,微笑着凝着我,说晓筠长的很像妈妈,这样很好。

小小的我一边吃自己的冰淇淋一边仰起头,目光清澄的望向父亲。

像妈妈很好吗?

当然,这说明晓筠以后会很漂亮,爸爸也会觉得很高兴。

因为我长的漂亮爸爸就高兴?那……要是我不漂亮爸爸是不是就不会喜欢我?

呵呵……怎么会?晓筠是爸爸最爱的女儿,就算不漂亮爸爸也最喜欢你……

我是如此的坚信,坚信自己绝对是父亲的孩子,可是--现在我却不能不怀疑,因为,自那个陌生却又有熟悉感觉的男子身上,我看到了自己与他酷似的三分面容,自己的脸是熟悉的,而他的脸我亦熟悉!

那种微笑的方式,笑的时候习惯性的轻扬眉角,眼角微扬的弧度……我不是想自欺欺人,但若是说我和那男子没有丝毫的联系我绝对不信!

最让我惶恐的是最初那张照片背后的时间--1981年3月!

我出生的时间是1982年1月,就在我出生前的九个月!

我的心,宛如黑夜的深海,不安像潮水一般袭来,一波又一波,将我湮没。

“……他叫江洛云。”

柔柔的嗓音突兀的在门口响起,我诧异的回头,母亲正站在门口,默默的看着我。

她的面容上我看不出任何的感情,她的目光悠长而深远,落在我身上却又不似在看我,她的目光仿佛带着穿透力,透过我的身躯,看着另外的一个遥远记忆。

“妈……”我的嗓子里干干的,竟有些微的嘶哑。

我就这么傻傻的坐在木地板上,看着母亲一步一步走近,然后走到我的身边,她的目光细碎而温柔的落在那些被我翻摊在地的旧相片上,她的面容是如此的宁静而温和,看着那些照片就像在回忆一段悠远的记忆。

“他……”

我声音还没出,母亲在下一刻已经给了我答案,我隐约感觉到,却又不敢承认的答案--“他--”母亲突然笑了一下,“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的心在跳,我清晰的听到它跳动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我应该惊讶的,我更应该震惊的,我应该像电视剧中的主人公一样,在听到这种这样的事实下,马上跳起来,用难以置信的口吻叫嚷,大声吼着“这不可能”或是因为震惊过度昏厥过去……

这些应该才是我的正常反应,可是,我现在居然如此的镇定,镇定的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它是这样的平静,平静的像湖水般波澜不惊,甚至不泛丝毫的涟漪。

“……是吗?”

我居然还可以笑出来,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我的嘴角在上扬,像春天开满枝头的栀子花般,轻轻浅浅的扬起。

母亲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似乎为我的反应过度平淡而不解,“……你为什么不觉得惊讶?”

我还是在笑,笑的居然眼睛都开始酸了,可我还是在笑,有一种莫名的液体在眼里,记忆中,那站在榕树下冲我伸出手来的父亲,那笑容慈祥而温暖的父亲,那喜欢抱我坐在他膝上的父亲,那喜欢买各种各样东西给我只因为我会甜甜叫他“爸爸”的父亲……全都渐渐的暗淡下去,在我的脑海里渐渐的碎落,叮叮零零的变成一堆破碎的玻璃。

“我该惊讶吗?”在我看到这照片的那一刻,我就心理准备接受这一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母亲怔了下,细细的看了看我,又笑。“你和他……真的很像,连这种处世不惊的风格也一模一样,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晓筠,你知道吗?”母亲的笑容格外的温柔,目光深邃而悠远。“他很优秀,也很温柔,他明明是个才华横溢的人却从来不愿意显露自己,这一点你跟他也很像,每次我看着你,就在想,为什么你们会这么的像呢?明明你从来没有见过他,为什么你们会这么像……我真的真的不明白--就像明明我是这么爱他,为什么我们却不能在一起……”

她的眸中,泪光闪动,宛如黎明时分闪耀在草丛中的露水。

“妈……”我打断她的话,轻轻的唤。

母亲抬头看了我一眼,满是疑惑。

“你爱爸爸吗?”

母亲突然笑了,她向来温柔的宛如水般的面容上浮现出我陌生的尖刻和凌厉,狰狞的像浑身长满刺的仙人掌。

“爱?我为何要爱他?”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扯了下,疼痛尚未停歇,我再次被母亲的话给震慑。

“这个世界上我最恨的人,就是齐琅文!”

轰--我闭上眼,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毁坏,轰隆一声碎了。

塌了,我的世界坍塌了……

从儿时将所有温馨记忆累积起来的城堡在母亲这句话下,轻而易举的崩塌,分崩离析化作尘渣。

母亲还在说,我却再也听不清。我只是茫然的看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宛如离开水缺氧的鱼般,她向来如花般温柔的脸上充满了一种叫做“恨”的东西,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她是如此的陌生,陌生的让我觉得恐惧!

我支起身,摇摇晃晃的向门口走去,母亲还在说什么,我再也听不进去,我的头脑里空荡荡的,宛如废墟,空旷而虚无。

这世间,到底什么才是真实,什么是情?什么是义?掩盖在浮华背后的真实到底是什么?

我不懂,更不明白。

一切的爱与情原来都是假象……假象!

我突然想笑,想大笑,想狂笑,我活了二十二年,到今天才知道我的父亲原来不是父亲,他是我真正父亲的仇人,是剥夺了母亲一切幸福的万恶之源,他是背叛好友信任,抢走朋友之妻的恶棍,而我这做女儿的,居然还在人贼做父,不仅不感到羞耻,居然还会替那仇人觉得难过……

我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母亲会在父亲的葬礼上落泪,为何在遗嘱公布会上痛哭失声,也终于明白你上次所谓的无所牵挂是何意义……原来,母亲,随着父亲的死去,你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不是吗?

难怪以前,每一次你看到我与父亲在一起笑的是那么心满意足,你的目光是那么的温柔宁静,因为你知道,父亲越爱我,他最后受到的伤害就会越大,他真心疼爱的女儿,竟然是仇人的遗腹子,是不是?

母亲……你为何连我都当做你报复的工具?

阳光好大,明明已经立秋了,为何阳光还会这么大?

阳光直直的从天空照射下来,刺入我的皮肤,刺痛了我的眼睛,在我意识这么模糊和混沌的时候,居然眼泪还混同着一起来胡闹。

然后我听到了风声--和那天一样的风声。

风从远方灌来,吹着我的头发,一下一下的上下飞扬,那天的风也是这么的大,这么的猛烈,那天我也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然后我听到一个低低浅浅的嗓音:“晓筠……”

对,他当时就站在这里,递给我他婚礼的喜贴。

我恍恍惚惚的抬头,却发现那人正站在我面前,那耀眼的宛如天空般澄净的眸含满担忧的望着我。

呵……居然连幻觉都来了。我笑。

“晓筠!齐琅文他根本不是你的父亲!他是你的仇人!”

母亲尖锐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然后,世界安静了。

好象电影里的慢镜头一般。

母亲眼眸突睁,呆呆的站在原地。

齐朗然就站在我的面前,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惊愕,怔怔的望着母亲。

我夹在他们两人中间,居然是唯一一个有反应的人。

我笑了一笑。

“多好的日子,居然这么巧。”

侧过身子,我闪过齐朗然,笔直的向外走去。

风好大,不止吹动着我头发和衣裙,还吹动着我的心。

我的心里空荡荡的,像枝头即将落下的枯叶,在风中摇晃挣扎。

“晓筠--”

“晓筠……”

身后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者带着担忧与犹豫,后者则是不解与错愕。

我转过头,笑脸粲然。烂漫如春花。

“不要过来……”我望着他们,母亲和齐朗然的影象在我面前不停的摇晃重叠,呵……好奇怪,阳光这么大,为何我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冰冷的,惟独只有自己的身躯传来阵阵热度。

风中有股淡淡的香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香气闻起来很像茉莉……却有不觉一笑,这时都已经八月,怎么还会有茉莉?

我转过头,继续走我的路,天好蓝,云好白,湛蓝的天空中浮云朵朵,它们就这样朝为行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度过流年。

这些流动的风,飘然的云--就如同那些曾经让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思念和守望,我只是在守望着幸福,希望自己能够获取那小小的一点幸福,可是流动的云带走了我所有曾经停驻的目光,飘渺的风吹散了我所有的祈祷与守望,一切都云散烟消,连同那些停滞的岁月,一并化为虚无。

一个渴望获得幸福的人,最怕的是刚刚好不容易将满盈的小小幸福拥握在掌心,却又刹那间将要失去,再度回归到孤独的最初,那种恐惧,最为骇人。

若不知温暖的感觉,就不会惧怕寒冷了……

若不识幸福的温暖,就不会在意失去的寒冷……

若不曾得到过父爱的温暖,我是否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伤心?

眼前茫茫,天晕地转,我看不清,只知道天突然转了个方向,然后耳边传来重重跌倒的声音……

在沉入黑暗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那晚做的梦。

梦里父亲站在阳光下,微笑着冲我伸出手,然后我欢叫着扑上去,在触摸到父亲手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碎了,只留下我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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