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1)
第十章
爱可以改变一个人吗?
我想回答应该是肯定的。
爱在人生里一直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青春其实是爱情的代言词,一个心里有爱的人,眼睛里都看的见春天。
所以我几乎可以在心底百分百的肯定,小王,肯定是恋爱了。
白里透红的肌肤,若有所思的目光以及那抹始终噙在唇角若有若无的笑容,她一切的一切都鲜润生活的宛如一朵盛放在阳光下的栀子,开的那么恣意昂然,烂漫无边。
发觉我凝视她的目光,小王偏过头来浅浅一笑,“白姐,有事吗?”
恋爱中的女人真的是很漂亮啊!我在心地叹,不过是轻轻的一笑,却也是眼波滟潋风韵无边,看的同是女人的我都不由得怦然心动。
“小王,你恋爱了啊?”我笑问。
小王脸刷的一下红了,顿时手足无措起来,“白、白姐,你、你不要乱讲,我哪、哪有……”
这单纯丫头!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了,还想隐瞒!我笑着望她道,“别不好意思啊,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你怕什么!”
“白姐……”小王愣愣的望着我。
我轻轻的笑,悄悄的凑上前:“咱家小秋妹妹看上那家少爷啦?由我这个做姐姐的帮你说去!”
“白姐--!”小王无比挫败的叫,一张悄脸又羞又红,像只成熟的番茄。
我放下手中的画笔,“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女孩子年纪到了自然就会恋爱,即便没有对象,也有些蜜蜂蝴蝶自己扑过来,忸怩什么?”
小王怔怔地望着我,良久后,才闷闷的开口,“白姐……我不是忸怩,我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配不上?!”我挑眉,然后不由分说的拉过她的手,将她一把按到梳妆台前坐下。
“白、白姐?”她睁着一双小鹿般清澄的眼瞳,不明所以的望着我。
“小王,你看镜子。”我指着镜中那长明艳动人的少女脸庞,“你看,你哪里配不上了?你看,你的眼睛,多细致,多漂亮?鼻子又直又挺,又是一张典型的中国古典美人的瓜子脸,比起有些偶像明星,你比她们都长的出色,漂亮,为什么配不上?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知道吗?要相信自己就算不是最最漂亮的,也绝对是最最出色的!”
小王愣愣的望着我,一脸的呆愣。
“不要觉得自己又哪里不好,也不要看不起自己知道吗?”我再接再厉的对她进行洗脑,“你想想,上次去慈善晚会,不是有很多人都说你漂亮吗?所以你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绝对不输人,知不知道?”
“……那……白姐觉得自己在沈先生心中也是最出色的吗?”她望了我半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燕冰?”我不解的挑眉,然后又是一笑,“那是当然。”
虽然到现在,我仍然不知燕冰到底是喜欢我哪一点,我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性格也不能算顶好,各项平平,不算突出,可是,喜欢本来就是没有任何理由的,不是吗?
她局促的笑了下,轻轻的埋下头,“白姐真的好有自信……我要是像你这么自信就好了……”
“每个人喜欢的类型不同啊,你不需要勉强让自己变成我这样。”我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青菜萝卜个有所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你不需要学任何人,只要做好自己,就一切OK!”
“做好自己?”她扬起脸,满是迷茫。
“是啊,做好自己。”
人生在世不过是短短的数十年,不是每一个都可以当华盛顿和拿破伦,也不是每一个都可以成为并不是每个人都要有什么丰功伟绩来供后人传诵,每个人要做的无非是做好自己,倘若一个人在世却连最基本的自己都无法做好,那么他真的是白白到这世上走一遭了。
抬头看向墙上的钟,时针已经走过四点,我慌忙起身,手忙脚乱的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扫进皮包里。
“白姐?你要走吗?”小王不解的望向我,不明白我为何会突然起身。
“嗯,我今天有事先走,要是有事你打电话联系我。”回着她的话,我一脚已经踏出玻璃门。
“咦?可、可是今天唐夫人会过来拿……”
“总之,店里的事今天暂时由你全权代理,我先走了!”
冲她挥挥手,我快步跨出门,脚步轻盈。
对不起,小王,今天就允许我当一个翘班的不称职老板吧,我在心理满是歉意的忏悔,因为今天我是无论无何都要提前回家的。
因为今天是燕冰从欧洲出差回来的日子嘛!所以我我唇角噙满了笑容。
半个月,时间虽然不长,但心里却总觉得好像和燕冰分开了一个世纪似的--想见面的心情愈发的浓烈,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小别胜新婚吧!
爱,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满心愉悦的心情在面对那一堆琳琅满目的蔬菜水果后彻底的烟消云散,我向来是认为自己智商不算差,如今才明白挑选蔬菜与智商高低根本毫无关系,面对那些看起来差不多一个样子的白菜萝卜我又无火眼金睛怎分得出它们谁好谁坏?
呆楞的望着手中自沈母那里抄来的菜谱,我一个头顿觉两个大。
婆婆的确是知子莫若母,清楚的知道燕冰的喜好;婆婆也的确是吃过的盐比我吃的反还多,知道我这家事笨蛋是绝对不明白那些菜的做法,所以婆婆很仔细也很周到的把所有菜色所需材料的多少,调料放多少甚至下锅的先后顺序都一一陈列其上,一眼望去既清楚又明白,可是……婆婆,你忽略了一点,你的儿媳妇既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厨房白痴就肯定是不对于作菜完全一窍不通的,你应该把如何挑选材料的方法也写的上面,我依葫芦画瓢就好了,可现在--“是新婚吧?”
陌生的口音自身边传来,我诧异的转头。
一个约莫四十来岁家庭主妇模样的中年女子提着超市的塑料栏笑盈盈的望着我,目光温暖而柔和。
我有些窘,但仍礼貌的点点头回应。
“我就知道。”那女子爽朗的笑笑,“看你的样子肯定是才结婚不久,当姑娘的时候在家被父母宠着没下过厨房,所以才结婚就手忙脚乱的。”
我脸红了,比听到自家婆婆数落还觉得窘迫。
“其实也没什么啦,买菜嘛多买几次就有经验了。”似乎看出了我的困窘,她也没有再说什么,热络的拉过我的手,“比如说买黄瓜要挑翠皮硬刺的,这种黄瓜才爽口,如果爱吃酸的,番茄就买硬一点的,口味淡一点的,就买稍微软一点的,买萝卜要挑微微带青皮的,这中萝卜煮熟后才不会涩口……”
拜这位热心的家庭主妇的教导,我总算是将晚饭材料买齐,风急火燎的赶回家中,提包一扔就进厨房。
如果说挑选蔬菜与人类智商无关的话,那么做菜倒是极需智力的一项工作了,我虽不善厨艺但智力还算好能力也算强,手忙脚乱的在厨房里折腾了约莫一个小时,四菜一汤全部搞定,自己尝了尝,味道居然不错,作为第一次的厨房制品,我表现也算可圈可点。
抬头看看时间,不出意外燕冰五点下飞机,现在差不多也该到了。
倘若他回家后闻到满屋菜香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我坐在桌前傻笑,会是又惊又喜吗?他会因为我亲自下厨而欣喜吗?
望着眼前香气袅袅的菜,我突然觉得时间格外的难熬,每一分每一秒都过的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只要屋外传过汽车驶来的声音,就心惊肉跳,竖着耳朵屏息等待大门的开启,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门没有等到人开,手机倒先响了。
我看号码--是燕冰!!
我慌忙接起,“燕冰,你在哪里?到了没有?怎么还不回来?”
“晓筠。”
燕冰的声音还是一如往昔,温暖而又蛊惑人心,声音听起来很悠远,但心里却觉得格外的贴近。
“你到哪里了?机场吗?要不要我过来接你?”透过话筒,我听到燕冰那边的声响格外的嘈杂,使得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像是透过地球的另一端传过来似的。
“那个……”
他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显得有些犹豫。
“怎么了?”我不解。“出了什么事吗?”
“晓筠,我……今天回不来了。”
他的声音依然是轻轻的,淡淡的,恍若拂过耳际的清风,但是在我心里,却像是1000吨的大锤轰然坠落,一种无法言语的失望顿时向心中袭来。
“这样啊……”我努力的想掩饰语气中的失望。“那个……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头的他顿了顿,冰凉的话筒里传来短暂空茫的杂音,若不是能够清楚听到那边嘈杂的声响,我几乎要误以为他已经收了线,不在那一头。
“……临时有点事,不过没关系,不是大问题,不用担心。”
燕冰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平和,风轻云淡又波澜不惊。
“那……那你自己要小心,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哦。”紧握着话筒,我有些不放心的叮嘱。
“嗯,你也是。”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吧。”他又顿了顿,愉悦的笑声从话筒另一端流泻到耳朵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好了,我挂了。”
“哦……哎,燕--”
冰冷而机械的嘟嘟声从话筒里传来,我颓然的挂上电话。
好想在最后跟他说一声“我好想你”,可是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将电话放在茶几上,我回望着桌上那仍然冒着热气的饭菜,心里开始发愁,这么多菜我一个人怎么吃的完?
有一口没一口的嚼着饭菜,原有的欣喜愉悦也荡然无存,心中觉得闷闷的,压抑的紧。
丁冬--丁冬--门铃不期然的响起,我有些诧异的放下饭碗,起身去开门,打开门却见母亲站在门口,看到我,她脸上竟然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
“你在家?”
“我当然在家啊。”我若不在家,那现在站在母亲面前的人又会是谁?心中虽满是不解,但我还是先让开身,将换的拖鞋拿出来让母亲换上。
“房间装修的倒不错,挺有品位--”母亲走进屋,将客厅大小摆设打量了遍,转头望向我,“你设计的?”
“不,是燕冰。”我将门关上,随后跟进来,“妈,吃饭没?我做了饭,要不要一起吃?”
“你做的?”母亲挑了挑眉,然后笑,“我家千金何时愿意屈尊下厨了?这可难得!”
“妈,你别嘲笑我好不好!”我有些挫败的叫,从厨房里重新拿出副碗筷,“我手艺还算不错的。”
母亲笑盈盈的坐下,随手夹了筷肉尝了尝。
“怎样?”我有些紧张的睨她。
母亲以一个赞赏的微笑给我,“稍微咸了点,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不错。”
“那是当然。”我有些得意的笑,这可是我花大工夫做出来的成果啊,虽然原本希望能够吃到的人并没有回来--“对了,妈,怎么突然想到要过来的?”我一边吃一边随口问。
等了半晌,却始终没得到回答,我诧异的抬头,却见母亲愣愣的望着桌上的饭菜,兀自发神。
“妈,你怎么了?”我不解的望她。
“咦?啊,没什么。”母亲拂了下头发,笑笑,“我只是在感叹,原来在我有生之年竟然还吃的到你做的菜,这实在是很难得。”
“妈--”我没好气的睨她,她这是什么意思嘛!
“你现在成家了,也立业了,我也终于可以放心了。”端着饭碗,母亲有些唏嘘感叹的道,脸上竟生出些如释重负般的感慨来。
“妈,你今天……怎么了啦?”我停下筷子,诧异的望着她,心中满是疑惑。
母亲没回答,仅回了我一个浅浅的,淡的几乎类似透明般的笑容,然后像以前在我还未出嫁还待在家里那样,一边唠叨一边不停的夹菜给我,并未见任何的异常。
“晓筠,你现在--幸福吗?”
临出门时,母亲这样问我。
我愣了下,自从我结婚后,不止一个人这样问过我,而我也不止一次这样回答--“幸福啊,妈,我现在很幸福。”
“是吗?”母亲露出一个如释重负般的笑容,像是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她顿了下,像是在心里思量着什么。半晌后母亲又重新扬起笑容,笑着点了点头,似在对我说,却又似在自言自语,“觉得幸福就好。”
她转身向前走,走了几步,却又像突然想起什么,顿住脚步,折回身,望着我,“对了,下个月我准备出国去住一段时间,短期内不回来了。”
“咦?”我瞪大眼,“为什么?”
“看你现在过的很好,我也就放心了。”母亲笑了下,仅是轻轻的勾了下唇角,却依然带着曾经那倾国倾城的绝代风华,母亲实在是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即便已经不再年轻,却依然有着特殊的韵味。
“在国内没什么事让我好牵挂的,所以我想好好放松一下,去国外走走。”
“你今天来……是专门告诉我这个?”我愣愣的问。
母亲又笑了下,走过来拍了一下我的头,“当然不是,我是来看我那宝贝女儿的啊!”
她这个动作好熟悉,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母亲总喜欢这样拍我的头,不管是因为惩罚或者是嘉奖,都是这样。
“燕冰那孩子是个好丈夫,好好珍惜他,不要像妈一样。”
母亲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些微的沙哑,我们隔的是如此的近,近的我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她喉咙里模糊而哽咽的声音。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母亲老了,曾经是支撑着我全部世界的母亲真的老了,尽管母亲依然漂亮可是她却已经不再年轻,那些曾经属于她的锐气与轻灵已经在时光的流逝中被磨损的不剩痕迹,岁月依然在她脸上留下了记录,她的脸庞和眼神在方才那一刻显得是如此的沧桑。
“妈--”站在门口,我大声的唤,就像小时侯爬在二楼的阳台上唤着进门的她一样。
母亲转过头望着我,有些诧异。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燕冰吗?”我有些气息不稳的问。
当初决定嫁给燕冰,我只是很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妈,我下个月结婚。既没说理由,也没有说原因,心情亦也是淡淡的,没有一丝的感情,就像在履行一个告知的义务般,心中没有丝毫新嫁娘的喜悦,反倒是一种莫名的沉重,压的我几乎透不过气来--因为我知道,决定嫁给他,不是因为我爱他,而是为了赌气,为了与母亲和二哥赌气,所以我将自己轻易的嫁了。
晕黄的灯光下,母亲的眸子显的无比清亮,她笑了下,笑中满是宠溺却又是更多的无可奈何。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丫头为了和我怄气就贸贸然的把自己嫁了,所以我才担心你过的幸福不幸福啊。”
目送着母亲离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眼睛里有些酸涩。
果真是知女莫若母,母亲,这个世界上,你始终是最懂我的人……
一直以为自己遭受了亲情的背叛,一直以为自己所向往的亲情始终停驻在过去,所以我想将过去的幸福牢牢紧琐心底,惟恐在稍不注意的不经意间就失去,后来才发现,原来亲情它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只不过我却把它当作空气般的透明存在,一直都未能注意--我忘记了,人没有食物仍然可以存活72天,人离开水,可以生活7天,但在离开空气的下一刻,人类却要死亡。
亲情一直都像空气般存在于我的身边……
妈,对不起……
之后的日子每天都过的忙碌而充实。
为了准备邀请会上的展览作品,我几乎天天都是伏案画图到半夜,店里的大多生意都交给小王打理,每天都是清晨即出,夜半而归。
“少夫人,你这样身子骨会吃不消的。”定时来家中打扫的王妈不止一次这样说。
每次我仅回她一个淡淡的微笑,心中并不以为然。
我毕竟还年轻嘛,这点工作量应该还不再话下。
偏偏老天总是不给面子,心中才这样想于是就立马遭到报应,今日起床时便觉得头昏脑胀,头顶活像顶着个铅球似的,晕沉沉的,料想今天肯定是爬不起来了,于是挣扎着起身摸索着吃了两片药又重新回到床上蒙头大睡。
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该好了吧,我迷迷糊糊的想。
可能是身体不舒服的缘故,睡梦中怎么也睡的不塌实,时睡时醒,朦朦胧胧中仿佛听到楼下有人开门的声音,料想是王妈来打扫也没怎么在意,但接下来,迷蒙中听到那熟悉莫名的温和嗓音:“晓筠?”
我在心底暗自笑,果然生病中的人都是脆弱的,我居然还听到幻音,可见这次真的病的不轻,看来明天真的得去医院一趟了。
“晓筠?怎么了?”幻音还在继续,这次还增加了少许摇晃。
我奋力的睁开沉重的宛如灌了铅般的眼皮,努力的将面前虚晃的影象集中,再集中……拼凑出那张熟悉的面孔,我怔了半晌,直直的盯着他发神,怀疑是不是自己睡迷糊了在做梦。
“你怎么了?额头这么烫?”燕冰的手贴着我的额,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这冰凉的触感应该不是幻觉了……我扬起一个虚幻的笑容:“你回来啦?”
“你不舒服?吃药了没?”他将手贴近我的颊。“有点发烧呢。”
他的手好舒服,舒服的让人舍不得放开,好想就这样一辈子拥有。
“……吃了,睡一觉……就好了。”我懒懒地答,浑身都是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
“都发烧了,要看医生。”他毫无预警的掀开被子,突然袭来的凉意让我浑身打了个冷战,目光涣散的盯着他。
“……你……要干嘛?”
“去医院。”他打开衣柜,拿了件他的风衣不由分说的将我裹起来,然后身子陡然腾空,再醒悟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他怀里。
“燕冰,我没什么啦……不需要去医院。”我挣扎了下,不满的抗议道,但却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倒像是有气无力的呻吟。
“乖,听话。”
仅这简单的三个字,我就乖乖的闭嘴任他抱我出了门坐上出租车向医院驶去,在车厢后座,我闭着眼睛窝在他的怀里,燕冰那独特的气味透过单薄的衣料传到我的鼻子里,明明只是浅浅淡淡的味道,却像是有穿透力般从四面八方袭来,将整个人包裹,分外的温暖。
到了医院挂号就诊排队拿药全是燕冰一人跑前跑后,甚至打点滴还是他把我抱到病床上去,看着他在来来去去的模样,那有平日里大总裁的严谨模样?
“我没这么虚弱的。”躺在床上,我笑着这么说。
他轻笑着拂了拂我的头发,像在哄一个孩子般,“好好睡一下,我帮你看着点滴。”
我乖乖的闭上眼,本来因为生病头就很很晕沉,再加上连日的疲累一同涌上,躺在病床上一会儿重重睡意袭来,在沉入睡梦前,我眯缝着眼看了他一眼,燕冰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柔和的光线头过窗,印刻着英挺绝伦的五官,就这样看着,不觉有些痴了,竟有些舍不得闭眼。
“怎么了?”见我直直的盯着他,燕冰有些不解,抬头望我。
我轻笑了下,拥紧了身上的薄被,觉得分外的贴心和温暖,“没什么,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幸福。”
他怔了下,薄薄的唇角随即漾出一抹那特属于他的温柔笑容。
他起身将被角掖好,然后抚下我的眼,“别多说了,快睡吧。”
或许是他回来的缘故罢,这一觉我竟睡的无比的沉稳和安心,连日来的疲劳也仿佛在沉沉的睡眠中得到舒缓,疲惫的身躯也得到了放松,睡的如此的沉,连梦也不曾做过,甚至点滴打完后燕冰抱我回家我亦没有知觉,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家中的床上,窗外漆黑一片,已是晚上。
房间里黑漆漆的,无比的静逸,偶尔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传来,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声响。
燕冰呢?我摸索着打开床头灯,坐起身。
摸摸额头,烧已经褪了,身上也觉得清爽了不少,肚子有点饿,于是随手捡了件外衣披上,起身出房门。
屋里亦也是静静的,想下楼冲杯牛奶润喉,脚却有些不听使唤,像踩在棉花上一般的,软软的,没个重心,走到楼梯口,却瞥见燕冰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身旁只开了一盏晕黄的小灯。
“燕……”本想唤他,却不知怎的,又住了口。
难得看到燕冰如此凝重的神色,秀黑的眉宇紧的仿佛可以拧出水来,在我面前他一向都是万事风淡云清的,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可以为难到他,他是如此的自信和胸有成竹……如今看起来是如此的心事重重,想来他这次还耽搁了几天才回国,难道真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商界上那些东西我不懂,所以我根本无力分担,可是……
“晓筠?怎么起来了?”可能是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有些诧异。
“口渴,所以起来了。”我回了他一个笑容,缓步走下楼。
“你要喝的话叫我就是了,何必自己起来。”他起身,欲往厨房去却我拦住。
“没关系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事做的来的。”我冲他笑笑,“我想喝牛奶,要不要帮你冲杯咖啡?”
“王妈帮你熬了皮蛋瘦肉粥,我帮你热。”他轻轻笑了下,依旧是与往昔一样的从容与风轻云淡,仿佛方才的凝重神色只是我的一场错觉。
不知是王妈皮蛋瘦肉粥真的如此地道还是我真的是饿坏了我居然足足吃了三碗粥,整个人撑的饱饱的,而燕冰只是端着咖啡坐在旁边看着大快朵饴的我,从始至终只是默默的看,不发一言。
“吃饱了?”看我放下碗,他笑着递了张面纸过来。
“嗯。”我满足的放下碗,冲他笑笑。
“吃饱了就回床上好好睡一觉。”他笑着揽着我的腰上楼。“才好一点,别又病了。”
“嗯。”我笑着点头应,准备回房却发现他已推开了书房的门,“咦?燕冰,你今天刚回来,不好好休息一下吗?”
“我还要再看一下文件。”他轻轻笑了下,然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走上来低下头浅浅的啄了一下我的唇,宛如蜻蜓点水般。
“晚安。”
“晚安。”我怔怔的看着他走进房中,然后关门,只留下昏黄的灯光自门窗的玻璃透进来,静静的洒落在走廊上。
心中有些微微的失落,结婚约两个月了,燕冰对我,总是轻言细语温柔体贴,别家夫妻吵吵闹闹,他却连凶我的一句话也没有,他就如同一海汪洋,对我是无至尽包容与体贴,几乎可以称之为完美丈夫的典型……可是,在这温柔下,我却总觉得失落,我始终走不近他的心房,明明我们是这么的近,却又像是那么的远--就像现在那样,书房的门将世界划分为了两个世界,我在这里,而你却在那里,不管与燕冰是多么的靠近,可心中的始终隔着一扇跨越不去的门。
就是因为太在乎,所以才太想拥有……燕冰,最初是我将心垒起城墙不让你靠近,现在,换你了吗?
夜色深深,窗外,芳草正离离。
清晨,还是和以往一样的清晨,风轻轻柔柔的拂来,空气中带着一点淡淡的甜香,让人的心在不知不觉中飞扬起来。
“唔,好香。”在将冒着热气的咖啡递给我的同时,小王像只小狗似的耸着鼻子嗅了嗅,“白姐,你今天换了香水了啊?”
“闻出来了?”我抬头睨她,笑盈盈的道。
“嗯,因为这个味道好特别,和你平日里用的茉莉香不一样,所以一下子就闻出来了。”小王在我对面温温柔柔的坐下,脸上写满了好奇,“白姐,你不是说香水是一个女人特有的标记,每个人都有一种专属的味道,怎么会突然想起换呢?”
我挑起唇,笑了笑,“是啊,所以以后这个味道就是我专属的啊。”
“咦?为什么?”
“因为这是燕冰送的啊。”
今天燕冰临出门时突然叫住我,然后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包的方方正正的小盒子递给我。
“没买过东西送人,所以出差时随便买的。”
我愣愣的接过,然后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径直坐上前来接他上班的轿车里,心里涌上一种甜甜的窃喜。
他,真的是很不擅于表达感情呢,明明是这么温柔的人。
Eaud’lssey最出名的女用香水“一生之水”,前调为睡莲,玫瑰香水与樱草属植物融合的湿润异香型,有植物般的清新气息,中调漫溢鲜花味,盛放的牡丹和百合弥漫着淡雅幽香,基调充满森林气息,由糅合花香及神秘幻影造成悠远绵长的味道,喷洒在身上,连心仿佛都随着那四散而逸的气味变的轻盈起来。
“一生之水”,我可以把它理解成这是你在对我承诺吗?燕冰?
“对了,白姐,昨天赵小姐有打电话来哦。”小王一面整理着桌上凌乱的草稿一面道。
咦?我挑起眉,猛然才想起昨天生病没有到店里来,“她说了什么吗?”
“赵小姐问你准备的如何了。”提到这个,小王像是突然有了兴致,兴致勃勃的拉起我的手,“白姐,我们到底要用什么参展啊?”
“这个嘛……”我沉吟了下,因为邀请会的场面不大,又是非正式性的,所以参展的作品不可能太多,我是决定将数量控制在十二件以内,所以设计图画了四件衣服,四件首饰,两件皮具,而剩下的两个却一直没有着落……抬头看到小王灼灼的目光,我忽尔一笑。
“白、白姐?”小王瞪着眼睛不解的望着我,不明白我为何突然那发笑。
我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小王,你在我这里也有两个多月了吧。”
“是啊。”
“你是为了学习设计所以到我这里来的吧。”
“是、是啊。”小王越来越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了,脸上更加的茫然。
我又笑了一笑,然后凑近她,“有没有想过要自己亲自尝试一下?”
“咦?”小王眼睛瞪的足以媲美铜铃,模样甚是可爱。“白、白姐……你、你在说笑吧!”
“我没有,我很认真的。”我板着脸孔,正襟危坐的道,以表示我现在的话绝对是坚定如铁,字字甚金。
“可、可是……我、我根本就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啊!”小王惨白着一张悄脸,头摇的像风扇,活像古时被卖入青楼却不肯接客的可怜女子,而她面前的我--则是那丧尽天良没血没泪心狠手辣泯灭人性心地歹毒逼良为娼的老鸨。
“设计是靠天分,没天分再怎么学也没用。”我再接再厉的劝说。
“可、可是我根、根本就没做过,完全不知道怎么下手……”还是在推托,不过已经有软化迹象。
我挑起唇,眼睛滴溜的望着她,然后嘿嘿的笑起来。
“白、白姐……你、你干嘛?”小王被我古怪的目光瞅的坐立不安胆战心惊。
“你不是已经有在画设计案了吗?”
发现小王在偷偷的学习做设计图并不是很可意的,那是某天在二楼会客室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我没见过的画夹,我虽然有时粗心,但对于自己的东西还是有概念的,好奇心怂恿之下打开看,才发现小王做的设计图,不仅包括日常衣服饰品,还有一些晚装和皮具,虽然看起来还有些青涩,但也有别具匠心之处。
“白、白姐……我、我不是……对不起。”自己的秘密被发现,小王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像颗可爱的苹果,她局促的揉扯着衣摆,满面惶然。
“我不是要责备你,你既然有心学设计就要多累积经验,你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跟在我身边做个小妹吧。”我叹了口气,“总有一天你是要独当一面的,现在这是一个机会,你应该抓住利用啊。”
“可、可是……”小王颞颥道,脸上仍然是犹豫不决的神色。
“把胆子放大一点,什么都尝试一下。”我笑着拍拍她的手,鼓励道,“你也别把设计师想的太崇高太高不可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设计理念和风格,就连世界上的顶级设计大师也不能保证自己的作品每一件都令人满意,所以不要顾虑,知道吗?”
小王怯怯的望了我一眼,清澄的瞳像极了那森林中穿梭的小鹿,又垂下头,半晌后又抬起头,“白姐……认为我真的……可以吗?”
我怔了片刻,然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当然了。”
在面临机会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有犹豫和怯懦的时候,一边犹豫该不该抓住这个机会,一边又担心着生怕自己做的不好而弄巧成拙,这个时候,是需要背后有人用一双手推一把的,有时候把人逼上绝路也不能不说是一件坏事,因为这样,人反而能够展现出极大的潜力--小王确实有设计的天分,这我看的出来,所以我选择助她一臂之力,毕竟在我眼里,我是真心的把她当作一个妹妹来疼爱,所以,我希望她能够在我的推促下,站起来,展现出自己,而不是怯弱而又卑微的躲在阳光之外,我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她可以不用我再在背后推她,她就能自信而有骄傲的站在阳光上,那时,不仅是她的成功,也是我的成功。
中午,本该是待在店里和小王一起吃从隔壁餐厅定的简便午餐,没想到燕冰却突然打电话来约我一起吃午饭,于是,只好很抱歉的让小王一个人独自吃饭外加守店--我这老板是越来越失职了,把这段时间忙过以后,我一定要好好的请小王吃一顿,酬谢她这段时间的辛劳。
驱车赶到碧烟楼,离约定时间略微提前了二十分钟,料想这时燕冰应该还没有来,我早些到预定的位置等他也好。
从以前我就很是疑惑,碧烟楼明明需要提前一周方可定位,为何燕冰每次临时起意都能定到位置?想想,却又不觉一笑,自古来,王法都不外乎人情了,在如今的社会,只要有权有钱办事还有什么难的?
在侍者的带领下,随着旋转楼梯步缘其上,上到三楼,远远瞥见那靠窗预定的位置,我不觉一愣--他居然已经到了。
若不是知他性子,实在很难相信,大忙人沈大公子等人居然会提前这么早来的。
燕冰是时间观念甚重的人,他既不喜欢等人,也不喜欢别人等,所以平日里的会议洽谈一般都会在约定时间前五分钟到,今天居然会破天荒的这么早到,实在是很难让人不觉得惊奇。
“小姐……”
见我顿住脚步,侍者不解的回望,轻声道。
我冲他笑了笑,“没关系,我自己过去就行了,谢谢你。”
话虽是这样说,脚步却一直稳稳的生在原地动也不动。
不是不想动,而是不敢动,怕过去打扰到他,因为这个时候的他,表情看起来好严肃。
他只是那么默默的坐着,清润的眼出神的望向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竟然看的如此出神,专注的根本没有发现我在看他,他就这样默默的坐在那里,就像一尊孤傲的神祗,面无表情,目光冰冷却又漠然,仿佛世间万事与之无关般。
轻咳了声,我故意加重脚步走过去,他亦发觉我来了,眉头随即舒展,目光回复到往昔的温柔,微微的一笑:“晓筠,来了?”
“怎么突然想起一起吃饭呢?”我自顾自的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笑盈盈的道。
“来负荆请罪啊。”他温和的笑笑,伸手招来旁边的侍者,吩咐上菜。
“请罪?请什么罪?”我瞪大眼,一副浑然不解的模样,天真又无辜。
“妈告诉我你那天做了菜等我回来。”如沐春风般的微笑,宛如他的招牌,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暖,心里也更加疑惑方才见他那般漠然的模样是否真的是因为自己眼花而导致的错觉。
“所以,对不起。”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语音温柔。
“……夫妻间这么客气做什么。”我愣了下,随即不以为然状的笑笑,“你今天好奇怪哦,燕冰。”
我本是随口的一句话,没想到他却陡然的愣了下,虽然只有短短的片刻,但我却已然察觉。
燕冰真的很不对劲,很不对劲,可是我却又说不出他不对劲到底在什么地方,但心里就是有隐隐约约的感觉,尽管那温和的笑容和温柔的眼神依然属于他,与平日里如出一辙。
“……没事。”他松开手,然后笑了下,正好这个时候侍者上菜来,端来的菜盘遮住了他的脸,使我看不清他那刻的表情。
接下来的时间就在有一句没一句的东拉西扯中过去,而且燕冰看起来似心事重重般,心不在焉的,有时侯我的说话结束,还是我提醒他,他才醒悟过来。
“……燕冰。”在吃完饭后下楼时,我回头唤住走在我身后的他。
“嗯?”他抬起脸,笑了一笑,还是一样的温和。
“如果……如果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话,你可以告诉我。”我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将昨晚思考了一晚的话说出口。
在这样的情况下,总得有一个人先开口。
“不、不管是什么事,我都愿意帮你分担的。”我直直的看着他,眼神深深。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夫妻是要互相依赖的。”
在我们去日本渡蜜月的时候,是你告诉我,要我依赖你,不要那么逞强,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换做我来告诉你,你也可以尝试依赖我,不要独自逞强呢?
燕冰怔了下,随即又笑了,他走上来了,拢了拢我的头发,“没事的,只是工作上出了点岔子,有点心烦罢了,你别担心。”
“真的吗?”以前也不是没出过意外,却没见他情绪波动的如此明显的,所以难免我会担心。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他笑着揽过我的腰,偕同着我一同下楼。
见他如此笃定的模样,我也稍稍有些安心,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不要太累了,你才回来呢。”
“好。”他微笑着应道,“对了,我还没有尝过你的手艺,听妈说你专门到她那里抄了菜谱。”
“妈怎么连这个都拿出来说啊。”我有些不好意思,婆婆也真是的!
“等这段时间我们都忙完后,我们专门抽一天空,我陪你去超市买菜,我们一起在家里做饭好不好?”
“好啊。”我笑着应道,上次做的菜让我一个人整整吃了两天才吃完,虽然当时心里的确很失望的,不过,我不介意为他再做,而且一辈子这样做下去。
“那我需不需要提前买喂药?吃下去应该性命无忧吧?”沈大公子一脸小心翼翼的问,仿佛我做不是菜,而是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毒药似的。
“燕、冰!!”我没好气的睨他,这人!
不过,看他笑的一脸愉悦的模样,一直悬挂的老高的心终于安稳的落地。
燕冰向来处事甚有分寸,我怎么怀疑他的能力?我摇摇头,暗自嘲笑自己操心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