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第7章(最新更新)
当脚重新踏上故乡的土壤,对于故乡这个词我顿时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果真是千好万好不如自家好,故乡的风,故乡的云,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让人觉得安心和惬意,回到属于自己的空间里顿时觉得周身都轻盈起来,似乎连倍受污染的空气也变的清新许多。
由于沈燕冰他突然接到公司的电话,所以我们不得不提前结束了蜜月旅行的行程,风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我怎么可以忘记,我嫁的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一个日理万机的青年实业家,一个以工作至上的大忙人,一个被众多人仰望着的决裁者啊。
难怪有话说的好,女子嫁人千万不要嫁商人,否则年轻时是重利轻别离,中年有钱就在外搞三捻四,老年落的一身病骨却又拖累结发妻子照顾——果真是百害而无一利。
从机场匆匆忙忙的赶回我们的新居,甚至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换好衣服,他便急着要出门。
“事情很严重吗?”对于商场上的事情我完全是一窍不通,自然也不明白事件到底是否紧迫。
“出了点岔子,不过应该问题不大。”他一边宽慰我,一边低头穿鞋。
“哎,那个……燕冰。”我犹豫了下,轻唤住他。
“怎么了?”他抬起头,不解。
“你的领带……歪了。”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动作显得是这么的亲密,我轻轻伸手到他领口,将歪的领带理正,他身上传来一种温热而又好闻的味道,和他的笑容一样令人沉醉。
“……嗯,好了。”后退一步,再审视一下,我满意的笑了,不期然的抬头,却望到他澄如碧海的眸,脸顿时就烧了起来。
“晚上我会回家用饭,等我。”他的声音低低的,浅浅的,响彻在耳畔,震撼却是在心里。
轻轻吻了一下我的颊,他回了我一个温和如风的淡淡笑容,便坐上前来接他的车往公司去了。
抚着脸颊,上面还残留着他温暖的唇热,我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门口,目送着车子的远离,兀自傻笑。
仅是这样为他纠正不经意歪掉的领带,仅是这样默默地目送着他的背影出门,我的心里就已经洋溢着一种满满的暖意,一种莫名的东西像水一样注入心田,将整颗心涨的满满的,似乎只要轻轻挪动身子,就会因为溢满而洒出来。
又不是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为何现在我会像一个未经情事的小女生,仅他一个声音,一个动作,一个微笑,都让我的心跳若擂鼓?
摇头暗自嘲笑自己的傻,我走回到屋内,这是在结婚前,由沈燕冰买下的一栋三层楼的独立小别墅,是用来作为我们的新居,房屋设计装修家具布置都是由他一手操办。由于婚礼当天我们就马不停蹄的赶往香港,之后又直接飞去了日本渡蜜月,到现在,我才终于得以一窥它的庐山真面目。
屋内几乎都是以浅蓝色作为主基调,一楼的客厅内家具大多以浅色为主,线条明快而简洁,给人一种窗名几净的明朗感觉,而书房内却是以深褐为主色,家具都是一些极富中国特色的红木家具,而二楼的主卧房则装点的颇有欧洲十四、十五世纪的风格,走廊尽头古朴的橡木门和墙壁两旁精美的壁画,让人疑心是走进时光隧道,推开门印入眼帘的是一张仿欧洲宫迁式罩顶帘幔大床,雪白的纱幔遮住了床头,微风拂过,尤显的如梦似幻,而且房外居然是一个外置型阳台,在门廊上还悬吊着一只水晶风铃,风一吹就丁零作响,很是好听。
难为燕冰他竟然花这么大心思布置,我有些汗颜,明明自己才是学设计哪个,却在结婚前把所有事情都一股脑推给他,什么婚纱,婚礼,新居……之前是因为觉得这是一场商业性质的婚姻罢了,所以提不起半点兴趣,而现在却觉得自己也应该为我的婚姻而做一份努力。
家中处处洁净的不染瑕尘,看来应该每天都有钟点工来定时打扫的,因此我完全没有打扫收拾的必要,到厨房晃了一圈,想起自己实在是不谙厨艺此道,为了避免让燕冰累了一天回来,还得吃坏肚子,我还是放弃为他做晚餐这个念头,直接叫外买的好。
将随身行李收拾妥当,人也就跟着无所事事起来,正在百无聊奈中,手机不期然的响起来,吓了我一小跳。
“喂——?”我懒洋洋的窝在沙发上,眯缝着眼面,像只渴睡的猫。
“白大小姐,现在哪儿潇洒啊?”兰浩宇特有的嬉笑口吻自另一端传来。
“没在哪儿,在家……”我皱着眉,不悦的将手机拿开,离耳朵远远的,浩宇这家伙!这么大个人了,行为举止还是像小孩子一样,没个收敛,我不就是回来了吗?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那你过来吧——对了,心兰也在!”他的声音里似漾满了兴奋。
“好。”反正现在闲着也闲着,没什么事做。“你们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我家。”
挂断电话,我连忙起身,一有事情做,,立刻一改方才的懒散立刻变得精神百倍起来,收拾妥当后,出门拦了辆的士,向浩宇家驶去。
虽然距离婚礼那天不过是短短的一周,但心里却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仿佛人走方一日,世间已千年,一周不见他们,心里竟然有些些格外的想念。
付过钱下车,穿过那极具欧式风格的雕花铁门,直接印入眼帘的迎面是一片茂密的玫瑰园,远远望去宛如一片汪洋花海。兰伯父是铁骨铮铮的八尺男儿,浩宇那家伙也是整天以顶天立地之大丈夫自称,自然是不屑于打整这些花花草草的,能够有如此闲情雅致栽种这些玫瑰的人,除了兰伯母外,绝无其他人选。
丁冬——丁冬——门内响起悦耳的铃声,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然后门刷的一下拉开。
“晓筠——”
迎面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放手啦,我才离开多久又不是几十年不见!”我一边挣扎一边叫道。
“想你嘛。”兰浩宇嘻嘻的一笑,没大没小。
“真是的,什么时候你才能学的正经点?”我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头,“心兰呢?在哪里?”
“哇——我好伤心,你一来就找心兰,都不关心我,我怨恨啊——”他捶胸捣足哭天抢地一副“怨男”状,像是真得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你够了吧!”我简直是哭笑不得,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竟然靠在一个身高刚刚一米六的女子的颈窝里假哭,这像什么样子!
“哎哟,人家一颗小心肝被你伤透了,我不依——我不依——你要赔人家啦!”尖着嗓子,他嗲声嗲气的装可怜。
我鸡皮疙瘩顿时只差没有当场落地,几乎快要晕倒了。“你今天吃错药啦!有病就去医院,别来烦我!”
“啧!真没幽默感!”兰浩宇撇撇嘴,“走吧,上楼喝茶。”
“心兰呢?”我四下张望了一下,心兰怎么还不见人影?换做是以前早就冲出来了,怎么会等到我和浩宇都闹了这么揪却连影子都看不到?
“那个……心兰……”他突然变的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他,“对了,今天才有人送了一包蓝山咖啡豆给我,是专门从牙买加呆回来的哦,我们……”
“兰——浩——宇?”我瞪着他,眼神甚是犀利。
正僵持着,身后突然被一双手紧紧抱住。
“晓筠!!”心兰那特有的,极具活力的嗓音从身后穿来。
我回头,愣住。“心、心兰?!”
“怎么了?”看到我一脸愕然,她满脸的不解,“看到我不高兴么?我可是接到电话后,专门请假过来的耶!”
“电话?什么电话?”我怔住,不解。
“就是……”
“好啦,好啦,要叙旧我们上楼再说啦!”兰浩宇哈哈的干笑,一个劲的把我们往楼上推。
虽然心里满是疑惑,但我还是大人大量的放他一马,懒得和他计较。
“这是送你们的。”我拿出从日本带回来的礼物递给他们。
“哇啊——不公平!凭什么心兰是这么漂亮的玻璃樽而我却是傻兮兮的招财猫?!晓筠,你偏心哦!”兰大少爷满脸不爽的叫道。
“废话!什么马配什么样的鞍,当然是兰大少爷你适合这种傻呼呼的招财猫,本姑娘适合这漂漂的玻璃樽啰!”心兰转过头,脸上漾满了甜笑,“晓筠,买的好!”
“心兰!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不是同一战线上的伙伴么!”
“伙伴?谁跟你是伙伴了?”
“你、你……背信弃义!”
“这叫做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听着他们俩类似于学龄儿童式的争吵,我不由得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也只有他们,只有我们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才会如此的轻松自在,不用再戴上平日那个虚伪的假面,以最真实的自己示人。
“我看你们感情挺好的嘛,干脆凑成一对得了。”我笑着道,此刻的自己必定笑的是一脸不怀好意,像只老奸巨滑的狐狸。
“你吃错药啦!”
刚刚还吵的不可开交的二人,已经齐齐的转过头,异口同声的冲我吼,默契好的没话说。
“呵呵,这么心有灵犀啊。”我还在不知死活的玩。
“晓筠——”下一刻,心兰特有的阎王脸已经陡然放大出现在我眼前,眼里满是闪电和火花,怪吓人一把的。
“拜托!你结婚结疯了是不是?巴不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结婚啊?”兰浩宇亦也没好气的冷哼。
这两人……
我真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前一刻还吵的像八辈子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居然在下一刻就立马同是一条心了,真是……
“不说这些啦。”心兰笑盈盈的拉过我,真是难为她向来义正词严的脸竟然可以笑的如此三八。“怎样?结婚感觉如何?”
“还好啊。”不过是从一家里搬出来搬进另一个也称为“家”的地方,没什么差别。
“那……沈燕冰对你如何?”
“不错啊。”这是肺腑之言。
“也对,看你现在眼角眉梢全是一副幸福表情,猜也猜的到。”心兰笑的满脸揶揄。
“有这么明显?”我下意识的摸摸脸,并不打算掩饰。
又何必掩饰呢?事实上,我是真得觉得自己幸福啊。
“你觉得幸福就好。”心兰浅啜了口咖啡,一脸的漫不经心,“说起来你们齐家还真不简单。”
“我才不是齐家的,我姓白。”我有些不悦的睨了她一眼,我向来极厌恶别人说我是齐家人,更坚持这一点,心兰偏偏还故意这么说,存心惹我生气。
“好,好。”她双手举手投降,“这么说行了吧,继你结婚之后,齐家要办喜事了。”
“喜事?谁?”我意兴阑珊的随口道,是齐衾舒还是齐穆然?齐主母向来万事都要和母亲争个高下的,如今我先嫁,怕是她又觉得母亲涨了威风,决心要板回一成。
“猜。”心兰笑的意味深长。
“齐穆然?”毕竟他是长子,长幼有序应该是轮到他。
“错!”摇了摇食指,心兰笑的很是得意,“是你二哥齐朗然啦!”
“他……要结婚?”心中猛然一震,说不出这一刻心里到底是怎样感觉,一种复杂莫名的情感不期然的涌上心头,百味杂陈。
我应该是已经遗忘了的,我已经决定忘记他的,忘记我们所有的曾经,我所有的所有的回忆,我的爱情,我的思念,我的等待,我的一切纪念……都在跨入礼堂的那一刻,被我下决心遗忘,那些回忆,那些往事,都应该已经烟消云散,化为子虚乌有的不存在……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一刻,在得知他要结婚的时候,我的心会如此的震撼,一种莫名的酸楚像浪潮一样席卷而来,将我吞噬,而至淹没。
曾经已经结痂的伤疤仿佛又硬生生的被撕裂开,依然滴着漫天的血。
“怎么了?”见我异样的神色,兰浩宇不解的上前问,脸上满是关切。
我愣愣的望着他,心中漾过一丝窒息的痛,就像有人用手将我的心脏握住,死命的纠结拉扯,痛的让人喘不过气。
“没什么。”我努力的扬起微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无动于衷。“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其实心中又何止是惊讶呢?
“那个……我……我还要回一趟家里,我……先走了。”
站起身,我几乎是逃跑似的离开。
因为我怕自己,怕当自己以为自己遗忘了一切,已经可以得到幸福的时候,才猛的发觉,原来我的心,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它依然为了他,而时时抽痛。
爱一个人,真得很难,很难。
可是,要遗忘一个人,却是更难,天很蓝,没有一朵云。
天空像展览一样翻露着自己的伤痕,面无表情,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势与姿态。
阳光很耀眼,没有一丝风。
阳光仿佛没有经过任何的折射和反射,带着刚刚离开太阳的温度与炙热直直的从天顶穿透下来,照在人的皮肤上,火辣辣的烫。
我恍恍惚惚的抬头,看着眼前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建筑,唇角扬起一抹苦笑。
仓促的离开浩宇家,我的脚竟然像自己有了意识似的,在我大脑处于一片空白的情况下,自顾自的走回了家。
是啊,我的家,我熟悉的只要闭着眼睛都可以从大门畅通无阻的走到屋中每一个角落,一桌一椅,都洋溢着我熟悉的味道,这里是我从小就生长的土壤,这里埋藏着我那些年幼如嫩芽的日子,它就像经过千百万年的树木,终年散发着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馥郁馨香。
房中的每张壁纸,每扇窗,每块玻璃,都透着我昔日的身影,房外的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每一片叶,都布满了我曾经的足迹,我怎么可以忘,又怎能忘?
衣橱所散发的樟脑香,厨房里淡淡的油烟味,窗外花朵凋零时嗦散发的甜美腥香……那些味道,全都融合在了一起,浓的再也化不开,它们已经深入了我的骨髓,和我成为了一体,终年散发着透彻骨髓的忧伤。
站在门口,我竟犹豫了,踌躇着不知是否应该开门。
似乎只要开了门,那已经决心遗忘的过往,那决定抛离的曾经又将像候鸟一样,重新栖息回我的心上,让我再也无法遗忘。
“晓筠?”温柔而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的惊讶,带着些许的难以置信,轻轻的在我身后响起,轻柔的就像拂面而过的微风,浅淡的几乎让人以为是幻觉。
我怔了。
我的手在抖,我的心更在颤抖,因为那嗓音是这样的真切,这样的熟悉莫名。
迟疑了很久,我缓缓的回头——一双眸子。
那曾使我魂牵梦萦的碧蓝之瞳,那曾让我沉醉的无法自拔的深蓝色彩——它依然散发着那宛如冬日海洋般的忧伤气息,宛如海潮般抨击着我的心。
我扬起嘴角,漾出一抹似有甚无的弧线。
“二哥。”
“你……回来了?”他眼里弥漫着惊讶。
“是啊,有事,所以赶回来了。”喉咙里干干的,嗓音像得了伤风感冒一般嘶哑难听。
“是这样啊——”
“是啊。”
“你……还好吗?”
“嗯。”
索然无味的对话,乏味的像白开水一般的语言——曾几何时,曾经相谈甚欢,无所不言的我们,也到了相对无言的地步?
我轻敛下眼,定定的望着他的脚尖,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我听说你要结婚了——这……是真的吗?”
他愣了下,然后笑了,薄薄的唇角微微的上扬着,露出一个我所熟悉却又是无比陌生的微笑。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原来是真的。”我低低的笑,笑声仿若秋夜里低低啜泣的雨,“我本来还以为又是一则社交界的八卦消息,原来……竟然是真的。”
“下次找个时间,我们一切出来吃顿饭吧。”他的声音亦也是低低的,淡的几乎没有温度。
“好啊,找个时间,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吧。”我附和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兴致高昂。
又是沉默。
我们一直这样呆呆的站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这么呆呆的傻站着,像两尊屹立在空气中的塑像。
“……他……对你好吗?”
这次,换他开口打破沉寂。
“好。”
“……那就好。”
不知道谁说过,当两个人面对时,再也找不到任何言语的时候,那就代表着,这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
或许,现在的我们真得已经走到了那尽头,彼此的心已经停滞,再也无法维系,曾经的爱已经荒废,曾经的梦也跟着封闭,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一点点的感应与曾有的心有灵犀……
“要进去吗?”良久后,我终于抬起头,望着他。
他的眼里平静的宛如月下的湖泊,没有一丝波澜。
“不了,本是想把这个给白姨,你在,正好也可以给你。”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大红的喜贴,轻轻的递给我,在交递之间,指尖轻轻相触,却又迅速的分离开,仅仅是短短的那么一瞬,我却依然感觉到他指尖所传来的温度,依然是那么的炙烈而灼热,如同我们曾在一起的时光,是那么的热烈,奔放,全心全意,和,义无返顾……
喜帖做的很漂亮,很精美,那艳丽的色彩,耀花了我的眼,它是那么的红,那么的艳,透过它,仿佛就能够看到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对璧人牵着手,走上那白色的殿堂,许下一生一世的誓言。
“……我回去的。”我轻轻的笑,宛如春晓之花,无比的粲然。
“那……再见。”他笑了下,声音浅浅的,淡淡的,轻浅的几乎落下的顷刻间就消失了痕迹。
我看着他,看着他转身,看着他的背影向前——然后,我的脚在我的意识外,向前挪动,我看见自己的嘴唇在翕动,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彻在空气里。
“……等、等一下!”
他停下脚步,然后转过头。尽管背对着光,我还是如此清楚的看到,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写着淡淡的诧异和不解,笼罩在太多阴暗光线下的脸庞上,那深沉的如海一般的眸子在幽幽的闪烁着异样微光。
“……能……握一下手吗?”
我的声音轻轻的,惴惴的,仿若羽毛,轻浅的没有一丝重量。
他愣了下,尽管眼里满是不解,但还是将手伸出,与我相握。
他的手很温暖,手心里仿佛有一团跳动的火焰,透过他的肌肤,在我的掌心里燃烧。
这是最后的告别了,从此之后,将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纵使再魂牵梦萦,也将是人心两隔。
风在我的耳际吹过,呼呼的响,我那最初的爱情,如同阳光一般灿烂,泉水一般清澈,春风一般柔媚的爱情,就像这风一样,恍恍惚惚间,就过去了。
过去就像小鸟身上掉落就再也长不回的羽毛,岁月已经在悄然间让我们苍老。
所以——让我以这样的方式,向你做最后的告别吧。
让我这样与你握别,再轻轻抽回我的手。
因为只有这样,思念才会就此停滞,曾经的欢笑终将变成耳际呼啸而过的风声。
让我这样与你握别,再轻轻抽回我的手。
因为只有这样,爱恋才会就此停顿,曾经的热泪终将在心底变成干涸的河流。
过去已经一卷而去,记忆的天空已洒下了漫天的星斗。然而,山依旧,树依旧,我脚下却已不在是昨日的水流。
从现在开始,我终于可以,不用在害怕遗忘和分离,不用再害怕曾经那些灿若春花的思念不堪岁月风霜的一剪,我终于可以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慢慢的,慢慢的,遗忘,然后,老去……
即使,我曾经是,那么的,那么真挚而热烈的,爱过你。
所以——再见……朗然。
再见……二哥……
关于齐朗然即将结婚的对象--赵惜敏,我虽然没见过,倒也是听过不少关于她的传言。
与齐家同时N市名门望族的赵家,在政界的地位,就宛如齐家在商界的地位一样,举足轻重。
由于赵惜敏是赵家的老三,所以一般人常以“赵三小姐”作为对她的代称。我对她了解的不多,只知她是牛津大学法学院毕业的高才生,精通六国语言,是个琴棋书画皆有涉猎的才女。
一般来说,出自官宦世家的子女总有些心高气傲或盛气凌人,尤其赵惜敏是赵家的幺女,更是众人的掌中宝心头肉,所以,在见面之前,我心里还有些惴惴,生怕一不小心便会在言语上有所冲撞--可是--当我真正见到她的时候,之前的诸多顾虑全都烟消云散,我没想到,坐在我面前的,竟然会是这么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子。
活泼而俏丽的短发,忽闪灵活的大眼,说起话来时眉眼间神采飞扬,顾盼神飞,情绪激动起来会满脸漾满兴奋的红晕……没有那种在政坛里沉浮的矫柔造作,她的一切一切,就像一条澄澈而明透的小溪,一眼望去,清澈见底。
假如,我是一个男子的话,我也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吧,她就像是快乐的代言词,似乎只要和她在一起,就不再会有伤悲与忧虑,有的,全都是发自内心而来的愉悦……
想来,这就是二哥他会选择她的原因吧。
“晓筠,晓筠。”她这样笑着唤我,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风中摇动的风铃。
“嗯?”我抬眼望着他,不解。
她笑的一脸粲然,宛如夏日原野上盛放的葵花,“我听然说你是学设计的,嗯……那,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呢?”
她双手合十,又黑又亮的眼珠里闪烁着祈求,俏皮而可爱。
“然”……
原来--她是这样唤他的……
记得以前,我和他还在一起的时候,我总喜欢拖长了声音“朗然朗然朗然朗然……”宛如嘶鸣的蝉般在他身后叫的嘶声裂肺,而每次,也总是换来他无可奈何却又是无比宠溺的眼神--呵……都到这时候了,我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心里暗自嘲笑自己的傻,我轻轻的微笑,“什么忙?”
赵惜敏轻轻地瞥了齐朗然一眼,似有些惴惴。“我想……我想请你帮我和然设计我们的结婚礼服……”
“惜敏!”齐朗然沉下脸,似满心不悦,“我说过,晓筠她还在蜜月期,你不要去麻烦她!”
她立刻像受了惊吓的兔子般,弹簧般迅速地缩回自己的头,暗自吐舌,好不可爱。
“二哥,你这么凶干嘛?”我笑着打圆场,“若是你把二嫂吓跑了,看谁和你结婚去?”
赵惜敏一听我站在她这边,气焰顿时也水涨船高起来,“就是说嘛!然!晓筠都这么说!你要是再敢凶我,我、我、我就……”
“你就怎样?”齐朗染然斜过眼睨着她,口气中似满含期待的等着她的下文。
“我就……我就一辈子不、不理你了!”
我不由得的轻笑出声,向一直微笑旁观的沈燕冰低声道:“看来还是二哥厉害,竟然把这赵小姐完全压的死死的啊。”
燕冰挑了挑眉,狭长的眸子似笑非笑,“我不和赵小姐一样,被你压的死死的?”
“是正好相反吧!”我不服气的反驳,“我简直被你欺压的毫无翻生之地!”
“真的是这样?“他的眸里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亮.“怎么不是,每次都是你--“我倏的住了口,瞥见坐在对面的赵惜敏正瞪大了双眼,宛如一只求知欲旺盛的猫般一眨不眨地望着我们,心中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脸上似有火在烧。
“怎么了?有事吗?”
“哎,哎,然!”她转过身,拉了拉齐朗然的衣袖,“你看看晓筠他们--好幸福哦,你怎么都不学着点?老是那样对我?”
“二哥他怎么对你了?”我有些好奇。
“他啊--”赵惜敏皱了皱鼻子,一脸的不满,“他对我每天都是一凶二恶的,不是骂就是吼,老是命令我不准这样不准那样,我都快被他管成犯人了,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
“那是因为二哥他爱护你啊。”我轻轻地笑,“俗话说的好,打是亲骂是爱嘛,何况,我看你不也是挺乐在其中的吗?”
“嘿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倒也是。”
“对了,继续刚才的话,你们怎么想让我来做礼服?难道现在还没有做好?”他们的婚期在半月后,这样来得及吗?
“是这样子的啦。”赵惜敏有些难为情的笑了下,“礼服我们是已经定好了,只是我听说晓筠你是学设计的,所以想请你再帮我们做一套嘛,可以在晚宴上穿……然一直都反对,说你才结婚,叫我不要来麻烦你,可是我又忍不住……不过,你要是没有时间就算了,没关系的,完全没关系的!”
看着她竭力申辩的模样,我暗自觉得好笑。这女子,定是爱极了二哥,否则不会奉他的话为圣旨,愿意以他为天,万事以他为重--深情之处宛如昔日的我,可与我相较,她更多了些执着与惨烈,爱的更加义无返顾,明知面前是冲天的火焰,却依然无悔……
“好啊,反正,我现在也回来了,也没什么事。”我笑着道,“设计稿做的快的话也就是一两天的事,再联系我所熟的成衣店做,一周就可以做好了。”
“真的吗?”她顿时喜笑颜开,黑亮的眼睛笑的弯弯的,宛如月牙。
“是啊。”我微笑,“就当我这个做妹妹的为哥哥和嫂嫂送上一点心意--何况这又不麻烦,只要你们不当是在便宜我就好。”
“哇啊--晓筠!我真的好爱你哦!”她乐的手舞足蹈,扑上来,狠狠的亲了我的脸颊一下。
“别爱我,我已经嫁人了,要爱,就爱我二哥去。”轻轻退开,窝进燕冰的怀里,我笑盈盈的道.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倒也融洽,于是在与赵惜敏约好量尺寸的时间后,我们便分手离开.“今天很开心?“发动了车子,燕冰轻笑着问.“是啊,他们看起来好幸福.“我笑着道,“看着别人能够得到幸福,我自己也会觉得幸福.““难道你现在不够幸福?“他狭长的眸子睨来,闪烁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啊呀--“我撒娇似的笑着,板正他的头,让他老老实实的注意着前方路况,“我只是让自己感觉的更幸福而已嘛.“是的,我现在已经很幸福,很幸福了--所以,就这样吧,让一切都像这样保持下去,不要再出现任何的改变……
“呜……这件……好,那件……也--好难抉择的呢!“抚着头,赵惜敏皱着眉,一脸为难的模样.今天我是约赵惜敏到店子里来量尺寸,也顺便让她决定婚纱设计图.这两天我设计了好几个方案,都是根据她的气质,性格设计的,只等她一决定,就可以立刻把设计稿送到成衣店,通知他们做了.“晓筠,你真的好有天分哦!这些我都好喜欢.“她浅抿了口咖啡,冲我笑着道,笑容灿烂而耀眼.“哪里啦,没你说的那么好的.“我谦虚地笑笑,“你看看还有那些不满意的,我还可以修改一下.““问题是我都很满意啊……根本决定不下来,好想每件都做哦,可惜时间又来不及.“她皱了皱鼻子,即便是愁眉苦脸的模样也甚是可爱.“白姐--“小王在楼下唤道.我起身,冲她笑了笑,“那你再看看,我去一下就来.“待解决完小王的事,我重新走到楼上的会客室,却见赵惜敏一脸的聚精会神,像是在仔细的看着什么.“怎么了?哪里有问题吗?“我随口问.她吓了一跳,随即扬起一张葵花般的笑脸,“晓筠!““怎么了?“我不解地走上前.“你这套婚纱是有人事先预定的吗?“她冲我扬了扬手中的设计图.我茫然地望向那张图,看清楚后不由得愣住--那那是我得学院奖的婚纱设计图!
“我刚才随手翻了翻你的那些设计书,结果看到里面夹着这张设计图!“她一脸的兴致勃勃,“这个设计好漂亮,我好喜欢的,是别人定的吗?要是不是的话,我可不可以选这个?““……你,你要选这张?”我心口猛的一紧,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不可以吗?“她瞪大了眼睛望着我,目光是满是祈求,“虽然其他的设计图都很漂亮,我也都很喜欢,但……看到这张,我心里就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所以,真的好喜欢--““也也不是不可以--“嗓子干干的,心中竟然泛起一种微微的酸涩.那张设计稿当然会让人觉得幸福了----因为,那是我在最爱他的时候画下的,当时的自己一心想象着将来若是与他携手走上礼堂,自己应是何等幸福的模样,全身心都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蜜里,这张图里饱含着我的脉脉深情,当然也能引起共鸣了--“晓筠,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她惴惴不安的望着我,担忧之情一览无余.我笑的有些干干的,“只、只是这是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设计的,感觉太青涩了--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哇--那么说,我可以选这件了?“她满脸欣喜的道.“……当然。”
“哇!太好了!我想然也一定会喜欢这件!“她喜孜孜的道,兴奋地打量着手中的设计稿,神采飞扬.是啊,他一定会喜欢这件的----我苦涩地笑笑.我和他,我们曾有的联系已经在不经意间一个个悄然失去,连这最后仅有的凭证--也将离开,不再属于我……
放手吧,真的要放手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已经嫁人了,他马上也要结婚了,白晓筠啊,白晓筠,为何你总是这般放念以前----你再留恋也是于是无补,何必再这般的耿耿于怀?
我爱燕冰,我爱他,所以我不能在这样总是纠结在这段已经消逝的过去上,我要展望未来,他和赵惜敏有着他们的将来,我与燕冰有着属于我们的未来,我们已经是两条不再有交集的平行线,不能再这样痴缠下去……
我笑靥如花,“如是这样,我们就开始量尺寸吧。”
是的,我不能够再这样缅怀过去了,我要真真正正的忘记他,忘记过去--所以,就这样吧,就这样吧--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