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学院祭之塞翁失马(1 / 1)
(1)
新年在温度骤降的冰冷中降临,这意味着,立海大终于迎来了学生们期待已久盼得脖子都长了的新年文艺汇演。
走进立海大校园时,幸福注意到了挂在校门上的文艺汇演海报以及竖立在校道两旁的随(寒)风飘扬的彩旗。向来朴素严谨的立海大校园每到这一天,总是被装饰得犹如婀娜多姿的妙龄少女,不仅是因为新年的缘故,还因为会有外校学生进场参观。
所以现在虽然仍是寒风凛凛的清早七点四十五分,却已有大批的外校学生陆续地进入了校园。
“丫头,看什么呢。”恰好和幸福在上学路上碰见的夏花轻敲了幸福的头一下,“帅哥?”
幸福转过头,淡然地回给夏花一个”你看我是这样的人么”的眼神。
其实她只是难得没由来地八卦好奇一下今年的外校参观者有没有比往年多而已。
忽然,本来还很好心情在微笑地夏花用力地拽住幸福的衣袖,愉悦的表情不知为何在眨眼间急转直下,被满脸惊慌失措取而代之,她的身体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冰冷,而是因为张惶害怕。
“怎么了?”幸福惊了惊,随即握住夏花冰冷的手,轻声询问。她所认识的夏花,完美得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除笑以外的表情,而且这种笑容还仅限于微笑或浅笑,连开怀大笑都不包括在内。
夏花不答话,然而目光却死死地钉在了不远处刚进入立海大校园的一群男生身上,仿佛跟他们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样。
幸福疑惑地顺着夏花的目光看过去,最终她的目光穿过眼前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学生们,定格在能够与夏花的目光相交的那个地方。
只有一个地方。
在那里,站着几个穿着东京有名的贵族学校冰帝学园校服的男生——幸福会认得这套校服是因为在她考高中之前她亲爱的父母也曾经建议过她考冰帝,不过查看过各种资料后,出于各种考虑,她最后并没有在志愿表里填上“冰帝学园”。
和立海大网球部正选群一样,那几个男生都是光站着什么都不做都能吸引路过的女生们不断回头的散发着十万伏特超强力光芒的花样美少年。
幸福不知道他们和夏花认不认识,也不知道夏花到底在瞪他们之中的哪一个。她只知道再这样下去,被瞪的那群人就要发现了。所以幸福当机立断决定拖着夏花先闪为妙,不然被发现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毕竟能进入冰帝的都非富即贵,随便得罪一个都不是开玩笑的。
结果还是很遗憾地晚了一步。
正当幸福拉起夏花的手准备闪人之际,那几个冰帝男学生之中的一个明明属性为男却留着可爱妹妹头的男生无意间转过头,瞥见了正死命盯着自己所占的这一个角落的夏花。然后他用手肘轻轻捅了捅他身旁背对着幸福和夏花而立的留了一头海蓝色及肩中长发、双手插着校裤口袋的男生。再然后便是,在那里站着的那几个花美男有默契地一起齐刷刷将目光沿着妹妹头男生所指转移到幸福和夏花身上。
“糟。”幸福喃喃地自言自语。
夏花还是不能自拔地死命瞪着同一个地方。
幸福顾不上这么多,反射性地用尽全身此刻能用上的力气,将夏花扯到自己身后——因为,冰帝的男生,已经迈出向这边踏来的脚步了。
“喂,星野,见到面都不打声招呼啊?”率先走到这边的是刚才首先注意到夏花和幸福的妹妹头男生。他似乎直接忽视了护着夏花的离他更近一步的幸福。
幸福无语问苍天——搞了半天,原来夏花竟和他们认识?
之后幸福清楚听见了身后的夏花用比刺骨的寒冷更冷漠的语调回答:“向日君,我不认为我适合在你们面前出现,难道不是么?”句末的那一声反问,充满了浓重得如散不去的大雾的讽刺。
被夏花礼貌称作“向日君”而全名为向日岳人的向日被夏花的话呛得一愣,半天答不上一句话来。
幸福有感,站在自己身后的夏花,陌生得仿似自己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有个叫“星野夏花”的女生存在一般。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拥有一头在冬日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的银灰色头发、长相极之优秀、眼角有颗泪痣的男生已然慢步到幸福面前。他很高,幸福目测至少有180cm,比身高171cm在女生当中算高的幸福还要高出十来厘米,再加上他浑身都散发着帝王一般贵气逼人的气势,仿如正站在世界之巅睥睨众生,居高临下的感觉强烈得不言而喻。
他微启薄唇,目光跳过幸福降落在夏花身上:“嗯哼,依旧还是很不符合本大爷美学的女人。呐,桦地?”
“是。”站在他身边的高大健壮的男生,背上背了两个网球袋,只有一个字的回答在旁人听来十分恭顺。
看着眼前一幕,幸福心里的难以置信丝丝绕转——原来在这个先进的二十一世纪,还流行着少爷和仆人这样的关系么?
“忍足,你该说些什么了。”帝王样男生连头也懒得转,直接对自己身后的海蓝色及肩中长发男生凉凉地说。与其说他是提醒,不如说是命令更来得贴切。
忍足扯起唇角,笑得慵懒且魅惑,看得幸福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层又一层。她才知道,原来“性感”这个基本为女性专属的词,也是可以放在男性身上贴切使用的。
“迹部,你说得没错。星野桑,好久不见。”不像向日不客气地称呼“星野”还擅自加了一个“喂”字在前面,也不像幸福才知道原来叫迹部的帝王样男生骄傲不屑得连称呼也省了。忍足说出来的称呼,是熟悉或认识之中仍然在经意间隔开了一段距离的礼貌却也疏离的称呼。
“就算一辈子不见也不会觉得有多可惜。忍足侑士,拜托你别再我面前装了。”夏花很不客气地反击,不留丝毫能够转弯的余地。
说话听话的都是聪明人,幸福看得出这几个男生都不是如此自讨没趣的人,在她预想之内的,他们没再多费唇舌跟夏花你来我往地讽刺对方,很快就抬脚离去了。
而忍足在离去时有意无意的一个回头以及从他那被鼻梁上的圆眼镜挡住的双眸透露出的意味深长,让幸福确信,夏花与这些人的确有过一段认识却从未被她本人提起过的历史。
待确定他们一路在女生的注目中走远后,夏花这才稍微放松武装了全身的警戒防备。
“还好吧?”幸福拍了拍死党僵硬的肩膀。
至于为什么她的问题不是“你认识他们吗”抑或“你和他们有什么历史遗留未解之谜”,是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现在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何况老实说她不是很感兴趣当狗仔去挖掘八卦好友深藏不愿展示他人的过往。直到夏花能够释然地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的那天,她都不会去故意问。但如果夏花要说,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做夏花的最佳听众。
“如你所见,不太好。”夏花无奈苦笑。在幸福面前,她从来都很坦诚,“抱歉我不想提起和他们的事情。”
“没什么可道歉的,”幸福浅笑着托了托眼镜,指尖触碰到冰冷镜框的那一刻她的笑容冷凝住,“就如……我也从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我这副眼镜的事。我们扯平了。”
夏花完全没想到幸福会给出这样的回答,先是下意识地一愣,才缓缓开口回应——
“我没有跟你提起过吧?我的国中三年……是在冰帝度过的。”
(2)
《灰公子》一众演员坐在准备室内,各人脸上都是或明显或不明显的严肃。准备室里寂静得诡异,程度不亚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清楚捕捉到的这种静。
演员们已经换上了戏服,唯独缺少了夏花这位恶毒后母的扮演者。属于她的戏服正安静孤独地挂在门后,而本应穿上它坐在准备室中等候工作人员叫出场的夏花却不在。
穿着高贵纯洁的白色蕾丝公主裙的佐藤未莎首先开口,略带焦急的声音划破满室安静:“怎么会突然急病告假的?早上在校门我明明还看见夏花了。她没什么事吧?”
“哼,临阵逃脱到底还是得找个借口。”浅仓桃很火爆地直接攻击并不在场的夏花。在她眼中,佐藤未莎和夏花就是一国的,殊不知其实佐藤未莎内心也并不怎么满意夏花。浅仓桃将被佐藤未莎如此记挂的夏花完完全全地当成了对敌,说话的语气便因此充满了毫无疑问的讽刺意味,“怎么,原来敬爱的校花大人也会怯场?”
最应有发言权的唯一被正式被冠以“校花死党”闪亮头衔的幸福却在这个重要关头沉默不语,没有开口为夏花辩护。
事情是在出其不意间发生的,快如闪电。所以她在思考。
幸福和夏花到达准备室前夏花已经收拾好残留在脸上的惊恐和怒气,还笑着对幸福说“一会儿我看要不要提议大家再小小地排练一遍以防正式演出途中忘词”。
幸福对于夏花的恢复能力以及危机应对能力一向没有怀疑,所以她当时投给了夏花一个欣慰的眼神。
然而在经过舞台后方时夏花无意透过巨大且处于下垂状态的幕布间的缝隙看到了什么,脸色刹那血色尽褪,刷得变得苍白,连带本来平稳的步履小小地踉跄了一下。
没来得及等幸福追着夏花的目光看清夏花看到的东西时,夏花便惨白着一张精致的脸转过身往与准备室方向正好相反的地方跑去,丢下幸福一人来不及反应过来,满脸掩盖不住的震惊。
等到幸福以她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跑出去时,夏花已经不见了踪影。
再后来,就是中村丽奈很紧张地疾步走进准备室里向众人宣布夏花突感身体不适已经获得回家批准的事情。
幸福有马上掏出手机拨打夏花的电话,可是电话里只传出了标准礼貌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她也打了星野家电话,可是接电话的星野妈妈说夏花没有回家。
“有用吗?这种有心在重要时刻打退堂鼓的人会开手机么?”浅仓桃仍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踩低夏花名声的机会——校花?到头来还不是胆小鬼一个!凭什么可以她站得比别人高?!
“浅仓同学请注意你的用词,”幸福被浅仓桃的喋喋不休吵得无法继续思考,语气随即冰冷得像是北极存在了几百个世纪之久的冰川,眼神也不禁凌厉起来,即便隔着眼镜仍能让人清楚感受得到,“中村老师已经说过夏花是请-病-假。”为了让浅仓桃住口,幸福特意咬重了最后三个字。在场的人无不听见了幸福这一强调。
“噗哩,既然病了,也没办法,是吧,比吕士?”虽然幸福不觉得仁王是单纯地在帮自己,不过这个时候他的赞同对于她而言显得尤其重要——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在这么多人当中,她是最没有说服力和地位的那个。
柳生显然已经提前料想到仁王一定会拖自己去淌这趟浑水,只见他很淡定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点了点头,算是默认自己站在了幸福那边。
“各位难道不觉得我们的校花病得太及时——”浅仓桃可不是这么简单就会害怕住嘴的女生,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的性格。
“浅仓桃,你有完没完,我警告你最好马上给我闭嘴!”
幸福这回是真的发怒了。面若冰霜的同时语调也拔高了几倍。
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任由它冲破自己早已达到某一个境界的淡然,如同被点燃引线的炸药一般,最终难逃“轰”一声炸开一切的结局。
准备室因为幸福忽然爆发的怒气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当中。比之前更加令人脊背发凉的沉默,比半夜爬去看《午夜凶铃》或者《咒怨》更恐怖的沉默。
“我替夏花去演,你满意了?”幸福不客气地狠瞪了浅仓桃一眼,很好地说明了她眼下身处在多么难以浇灭的熊熊怒火当中。
仁王随即吹了一声口哨。十分响亮地。
不是因为回答幸福问题里的满意不满意,而是因为幸福的话适时地提醒了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件他早有计划然而因为幸福这一句话就改变了作战计划的事情。
深知自家搭档品性的柳生用余光瞄了仁王嘴角边越印越深的玩世不恭式笑容一眼,当下就看懂了仁王的想法。
“呐,比吕士,你成绩这么好,你看,天助我也能这么用么?”仁王笑得那叫一个放肆,简直打定了柳生一定明白自己的主意。
没有得到柳生的回答完全在他意想之内。
倒是浅仓桃质问的声音在这间并不大的准备室里显得尤其刺耳——
“代演?你在开玩笑?先不谈你会不会演,台词你能记得吗?”
听到这个问题,仁王饶有兴致地看着幸福,耐心等待着她给出回答。
佐藤未莎对于浅仓桃的咄咄逼人仿若未闻,并没有像之前记挂夏花一样帮幸福说话。有史以来第一次她没有出面反驳浅仓桃的话,因为她确实也有心好奇,想要看看幸福这个双引号校花会不会丑上加丑。
“有疑问的话,你尽管试试。”
幸福毫不退缩。
她不会退缩,也不能退缩——
这一次,轮到她来守护她最重要的朋友!
(3)
和幸福对戏的浅仓桃目瞪口呆地握着薄薄的剧本。
佐藤未莎惊讶得连手中准备用来补妆的唇膏掉在地上也不自知。
就连一向甚少有表情、一直站在准备室内对夏花一事不予置评的柳、真田、柳生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隐隐约约的赞赏夹杂着大跌眼镜的惊奇。
仁王更甚,直接走过去搭住幸福的肩膀,笑得眉眼弯弯,一副“我没看错人”的模样:“噗哩,小同桌,干得不错嘛。”
幸福不着痕迹地移出两步,尽量保持与仁王的最佳距离,表情已经恢复到平常的淡漠,让人有种她没有发过怒从刚才开始就这么平静的错觉。
“谢谢夸奖。”幸福微微点头,以示对仁王陈赞的感谢。其实她一点也不觉得仁王是纯粹在赞她,他笑容背后隐藏了什么她并不知道。
幸福认为自己也没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不过就是将夏花的台词完完整整一字不漏地背诵出来而已。殊不知,在其他人看来,每一次排练都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幸福可以将台词背得完整无缺还流畅顺利,的确是值得震惊的。
“那么,浅仓同学,请问我有资格代演了吗?”幸福转过身,朝浅仓桃发问。其实她同时也在询问站在室内的其他人。
浅仓桃攥紧了剧本,面露难色。她没想到竟然是她亲手将自己逼到了这进退维谷的地步!
幸福见她没反应,懒得费功夫再跟她磨嘴皮子,直接当她在发愣期间默认了。
“喏,小同桌,你的。”
幸福话音才落,仁王修长白皙的手便毫无预兆地伸到她面前,距离近得差点就碰到了她的眼镜。
一瞬间反应过来以为仁王要伸手夺走自己眼镜的幸福猛地后退一大步,随着“砰”一声巨响,用力地撞上了身后的门板。
她深深深深地皱眉,撞到的地方疼得入心入肺,她却连一个简单的“疼”字都倔强得不愿意说出来。
似乎是一早就料定了幸福会有这么大反应的仁王也不急,只是没几分诚意甚是悠哉地道了一声“抱歉”,然后将手中的东西又拿近幸福一些。
幸福这才看清,拽在他手中的,是本应属于夏花的戏服——一条在雍容华贵中带了几分神秘的黑色拖地雪纺长裙。暗示着后母的黑暗内心,刚好与衬托公主美好光辉的正面形象的白裙相反。
原来仁王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取下了挂在门后无人认领的裙子,递到了幸福的面前。
“天守同学,我们的话剧将在半小时后上演。”柳翻开他随身携带的数据本,事不关己一脸淡然地提醒幸福。言下之意是,时间已无多,要演就别再磨磨蹭蹭婆婆妈妈。
半小时等于三十分钟。换上裙子最多只要十分钟。那么,时间还是足够的。
幸福用很具她个人风格的思维飞速地转动着大脑思考。
然而下一秒,佐藤未莎的一句话就轻易地将她这个念头狠狠打入永不复生的十八层地狱之中——
“我去找中村老师来帮忙化妆。”
化妆……化妆……化妆?!
幸福激动得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她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么一件重要的事?!
在幸福余惊未散的时间空隙里,中村丽奈已经回到了准备室,二话不说将幸福塞到了化妆桌前的椅子上,顺手拿起了在幸福看来似凶器多过似化妆工具的粉饼。
中村丽奈刚要下手,却又僵硬打住。她微蹙眉心,道:“天守,把眼镜摘了吧,你不摘老师化不了妆。等到表演完再戴回去行么?”
“可是老师我——”
“我们没剩多少时间了,等会儿你还要换衣服,”中村丽奈好声催促,“我相信星野会很感谢你挺身帮她,老师也很感谢你。”
幸福默叹。
该来的总是要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来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照她现在的情况来看,那就是“我不入地狱难不成推夏花入地狱”。
幸福缓缓抬起头,直视镜子中的自己——
一副很夸张的黑框大眼镜。半张脸都隐藏在了眼镜之后,什么都看不清。确实很丑,很难看。怪不得他人喜欢会用奇异嘲笑的目光看她。
她深吸一口气。
都到了这个地步,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才不帮夏花。她相信夏花是有苦衷的,而且恐怕和她经过舞台后方走向准备室时看到的令她恐惧的人或事有关。
是她自己决定她要守护夏花的。
所以。
她,已经做好抉择了。
(4)
夏花漫无目的地漫步在街头,久久未能散去的惊慌仍然萦绕在心头。双手握成拳头,缩在大衣的衣袖里,指关节用力过度攥得发白。
她看见了。清晰得像高清电影一般。看见了。
迹部、忍足还有冰帝网球部的其他几个正选凤、穴户、向日、桦地、日吉,甚至连没停止过打瞌睡这件人生大事的慈郎,全部都在。他们就坐在舞台前的第二排座位上,等待开演。
她没有在他们面前镇定自若地表演的勇气。她做不到。她心乱如麻,脑海里搅成了一团浆糊,背过的台词全部忘记,连自己身在何方也在刹那间失去记忆。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似的。
她忽略了迹部升上高中之后一定还会是学生会会长,他会接到文艺汇演观赏邀请是免不了的这个事实。其他人也在,而且都看见了她。
夏花苦笑。当初她花了好大力气去追赶,现在想起来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最终却落得了被剥夺保送冰帝高中部这一大好机会的悲惨下场,中间有着狗血无比却又真实无比的曲折。
她以为自己已经收拾好心情,然而重新看见他们心里那种入洪水决堤般疯狂涌动的愤怒、惊慌、害怕、无奈,令她彻底明白到这两年的躲避不过是自欺欺人。
就像是将头埋在沙堆里以为自己看不见别人就会看不见的可笑的鸵鸟一样。
风呼啸着不留情面地刮过她的皮肤,吹进她的眼里,宛若针刺的生疼。
双眼胀得酸疼,喉咙发紧,不知何时灌满眼眶的眼泪无声无息地顺着她的脸庞蜿蜒而过。
经过的行人,偶尔有几个抬头看她一眼,更多的则是冷漠地抬脚走过。
她眼里的世界开始分崩离析。最后的最后,逃不过坍塌成一片荒芜废墟的命运。
她任由自己将自己抛弃在黑暗的异度空间,自生自灭,浮浮沉沉——
她学会了怎样对人微笑,她学会了怎样与人友好,她学会了怎样和人交往。
却始终学不会,怎样拿得起放得下。
她假装自己已经忘记。从某个特定的日子开始,她以为自己真的这么容易就忘记了。
然后她再也没有故意去寻找搜索那些散落到脑海某个角落的记忆。
于是两年来,始终,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