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作天人隔(12)（1 / 1）
_1423431"（两年后）她以为这样的凡人日子，一直可以到地老天荒，即使不能，最少也能上个百千万年。
可是，结果，只是短短凡人的两年。她手指轻轻摸上自己的腹部，手心沁着冷汗。
“玉子。”玉帝在叫她，双眼含情脉脉。她转头，怔怔瞧了他一眼，黯然神伤。
他察觉她的异样，轻声问：“怎么了？”微风在轻拂，高高树上的叶子沙沙声作响，仿佛百千万的神兵利器在空中打斗。
声声刺耳。她耳中轰鸣，只是静静道：“我肚里，有了你的骨肉。”他讶然看她，身子微微震了震。
她道：“许是突然了些。可是，着实是有了。”她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你想我怎么做，生下她抑或……”她话音还没落，他便已经冲向她，在她错愕之间，双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臂，双眼睁得死大，绷紧了脸皮，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点头。他紧绷的脸上倏地有了笑容，那笑容像泪水一样，溢了他满脸。
他的双眼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充满了血丝，脸上的喜悦之气更是仿佛快要冲到天际。
他整颗心都在飞翔，那种快乐，难以言喻。他口齿不清，
“玉子，这真真……真真太好了……”她静静盯着他。心思复杂。本以为，他会劝她，说玉子，我们做这凡人也不容易，生个孩子亦是妖孽，不如将她舍弃。
可是结果。他爱她，爱这孩子。比她想像中更爱。他不怕这孩子是妖孽，他心里只是做父亲的喜悦。
她想，许多事，着实是误会了他。他突兀将她抱起，
“哈哈”声大笑起来，他说：“玉子，我太快活了，这亿年来，从来没有这样的快活。”他的快乐仿佛冲破了云霄，
“玉子，我们的孩子，你有了我们的孩子……”她微微抿嘴一笑，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她声音轻轻，却字字刮心的痛，
“这孩子，会是妖孽。”她眼泪冰冷，整张脸死灰似的难看，
“玉帝，我们的孩子，是妖孽。”他猛的一个冷战，将她放下。她凄惨道：“你会不会认一个妖孽做儿女？”他手指温柔，替她撩上几缕碎发，只道：“玉子，只要是我们的孩子，不管他是什么，抑或是一只凤凰，我都会好好待她。”她含泪点头，脸上呈出的笑靥如花。
他笑道：“你真是傻，怎的会担心我不喜爱她。”她依到他怀里，轻轻念道：“现在不怕了。”四周的花，朵朵在绽放，美丽炫烂。
檀香树尖紫色的烟雾一缕一缕在空中散开，香气扑鼻。空中，飞来几只鸟，叽叽喳喳绕着树叫个不停。
其中一只鸟，金色羽毛，闪着豆大的眼珠，那眼珠，黑白分明，它每天必至。
玉帝抱着玉子回到屋内。树尖的鸟，突然闪出微微金光，化为人身。那人身，竟是天后。
她站在树尖，脸色冷漠地看着屋内的两人。竟然有了玉帝的骨肉。她五指攥得死紧，眉头亦是蹙成了山丘，脸色越来越难看，渐渐灰黯如同死人的阴冷。
那孩子，不应该出生。它的出生，只会给九重天闹上天大笑话。玉帝的千秋万世，会被这娃给毁个彻底。
她拿定主意，化成金光，朝观音住处飞了去。南海海面，千万浪花似莲花朵朵，普陀山上，千年古樟遍野，郁郁葱葱屹立在各处。
天后到达紫竹林上空，便听到小童在道：“童子奉观音之命，恭候天后娘娘。”她降落在地。
小童双手合实，道：“观音有请天后。”她随小童进了观音洞，观音见她前来，仿佛心有所料。
她顿了半天，才叫了声，
“大士……”观音只是看她不语。她凄楚对着观音，亦不再言语。观音平静看她，道：“日前算了一卦，知是天上有大事发生，想必天后前来，定是为了那大事。”天后动了动唇，心思复杂。
观音看在眼中，
“天后有事不如直说。”天后想了半天，终只是道：“大士，此来无事，只是因为玉帝不在天宫，凡间又处处找不着他，寻不到他踪影。所以想请大士指教一二。”她强抑激动，只是镇定道：“大士可否掐指一算？”观音不动声色，
“既是如此，天后请回，观音算到玉帝踪影，定会告知。”金色华服下，天后的手指微微在颤抖，明面上，她却平静道：“谢谢大士。”碧色的琉璃瓦上，天后悄然而至。
她低头，庭院中寂静无声，只有房里，可以听到微微的响动。她朝房里叫了声：“玉帝。”一袭白服的身影破窗而出。
冷风微微吹起衣襟，金色袍子下的手冻的有些发僵。她盯着他的素白衣衫，几乎觉得不认得。
这样平凡的衣物裹身，平凡的面容上亦没有威严。以往的玉帝站在她对面，她都感觉压抑，可是如今，形同凡人。
她昂起头，直直盯着他。他嘴角微沉，语气微带怒意，
“你怎么会找到？”她只是笑，当然不会告诉他，为了寻他的遗迹，她几乎寻遍了人世的每个角落。
那样的苦，那样的罪，他没必要知道。她高高昂着头，微笑的脸，语气却冰冷，
“倘若玉帝再不返回天庭，本天后自会唤来天兵天将。”他回她冷笑，
“你以为，我会怕？”她道：“玉帝是不怕，可是，若是全九重天出动，只怕玉子与那肚中孩儿，万一有个闪失……”她收住了话语。
他瞠大眼，攥紧拳头。她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
“玉帝倘若不走，那孩儿，我自会叫她保不住。”天地间，倏那狂风四起。
玉帝已经扬起拳头，直朝她脸上挥了过来。散开的黑发在空中凛凛飞舞，身上的衣袍
“烈烈”声，疯狂作响。她直直瞪他，一动不动，眼都不眨。他的拳头停在她额间，铆死力的捏紧。
她却是镇定如斯，
“倘若不跟我回九重天，那孩子便没命。”他的拳头化成手掌，
“啪”的一声，掴在她脸颊，五只鲜红的指印烙在她脸上。她心痛如绞，然而，只是平静镇定，
“玉帝若不信，可以赌它一赌。”他咬牙叫了声，
“滚。”她果真腾空而起，却是跑到昆仑仙境。仙境的蟠桃园，花开烂漫，王母正在巡视蟠桃园。
她飞到王母面前，王母看着她脸上的五指红印，一切了然于胸。王母怒不可遏：“白泽。”身旁的白色雪兽立刻化成人身。
王母命令道：“去守着玉帝，不让他逃脱。”白泽遵命前往。王母道：“天后，这一切自会结束，如今，你只需坐在九重天，等着那负心人前来赎罪。我一定会让玉帝，向你赎罪。”她停了停，目光锐利，
“这一切，自会回到原点。他是九重天的帝，而你，是天上的后。”人间的凡人，如同蝼蚁，拥挤满街。
王母低头俯视凡世，百思不得其解，玉帝怎会有那样疯狂的念头。在她眼里，这仙妖凡世，实属天地之别。
她最后降落在一幢普通楼宇之外。厚厚的墙垣上，冉冉升起金光，旁人看不出来，可她可以一眼瞧出，这是玉帝施了法术封了结界。
门外站着的白泽立刻上前道：“王母，玉帝在。”她点头，身子穿过墙垣，直走入庭院内。
刚入庭院，一眼便瞧见了准备换地而逃的玉帝与玉子。玉帝见她前来，脸上蓦地僵冷，王母目光一扫玉子的肚腹，火焰冒起，
“玉帝，你要闹到何时？”他生硬的回了句，
“这事，王母莫管。”王母衣袖一扬，
“啪”的一声脆响，震的树上鸟腾腾飞起。玉帝脸上五指鲜活。王母冷冷道：“这巴掌，我替天后还了给你。”玉子眼里震震，将玉帝一扯，用纤瘦的身子挡在他前头。
王母啐骂了一声，
“糊涂。”恼道，
“莫非你天上一帝，还需靠个女妖不成？”玉子道：“并不是他怕你，只是他愧对王母，愧对九重天。”王母冷冷瞥了她一眼，对玉帝喝道：“跟我回去。”玉帝道：“王母，如今这两年凡人做下来，我与玉子是再也不可能分开，何况，她腹中已经有了我的骨肉，此生此世，我跟玉子，会一起陪着孩儿到死。”他走上前，用力将玉子一揽，一脸决然，
“王母可以杀了玉子，让腹中骨肉一起死去，可是王母，到时的我，一定也是消失在天地间。”王母顿了半天，才缓缓道，
“我并不是前来杀她。”她目光移向玉子，用前所未有的蛊惑，
“玉子，我们可以单独谈谈？”玉帝心脏
“怦怦”急跳，有不好的预感。玉子点头，
“依王母之言。”玉帝无耐幻成金光，退至屋外，与白泽一起相守。他不时瞅了瞅里头，总觉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
果然，待王母玉子再次走出之时，玉子竟然对他道：要前去昆仑仙境，与王母做伴。
他不知道王母对玉子说了什么，讲了什么？可是，他有种强烈的感觉，他仿佛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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