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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八 高台悲风,朝日北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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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高台悲风,朝日北林

“长安高城,层楼亭亭。干云四起,上贯天庭。蜉蝣何整?行如军征。蟋蟀何感?中夜哀鸣。蚍蜉愉乐,粲粲其荣。寤寐念之,谁知我情?昔君视我,如掌中珠。何意一朝,弃我沟渠。昔君与我,如影如形。何意一去,心如流星。昔君与我,两心相结。何意今日,忽然两绝。”

云霜在读诗,是晋人傅玄的短歌行。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年多了,这些日子,她过得很安静。李弘对她很尽礼数,每天都会来龙吟宫中小坐片刻,他在编《玉台丛览》,她就帮他评价诗文;他议政监国,他们就一起谈论朝政。他停留的时间不久,但天天不断,有时候还会派人送一些最新的书籍和时新的果品,云霜照单全收,自己有了什么东西或是做了一些吃食也会派疏梅给他送去。疏梅常常诧异的询问二人的关系,云霜只是笑笑。不过她明白,现在她与李弘之间已经由尴尬的夫妻关系发展成一种友情,虽然不能无话不谈,可是二人在文章和政局上的观点常常是不谋而合。每次与李弘的见面,不外乎各逞辩才,论尽机锋,直到二人争得累了,才各自罢手。但云霜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李弘对大唐的一片热情和信心,对社稷的一腔赤诚和忠义,已经深深的影响了自己,她慢慢的理解了李弘,也了解了李弘。

如果,她不认识柳暮,也许,她会更快的接受李弘。每次李弘离开的时候,总会意味深长的望着她,像是在期待着她什么。云霜明白,可是她还是不能接受。

其他的时候她大多在读书,有时会绣绣花,练练琴,这些都是她小时候的底子,年长以后多随柳暮出门,又加之沉溺于读书习武,这类女红的手艺反而放下了,如今无事,她又聪明,很快就成为了好手。

另外,每天的必修之业还要给武后和李治早晚请安,晨昏定省,礼数周全。李治从来都是淡淡的懒得搭理,武后有时却会留下她下下棋,或是让她弹琴读诗。日子久了,云霜渐渐发现武后在严厉的后面还有不为人知的慈爱胸怀。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是她以自己独特的方式爱着自己的子女和她的臣民;她不是一个包容一切的女人,她也有强烈的占有欲和嫉妒心,但是她表现得坦诚,她想要的,她绝对不会假惺惺的故作姿态。她很直接,哪怕这种直接不为别人接受。

就这样过了半年,冬意深了,天空常常被阴云笼罩。云霜只省亲一次,而且是因为父亲又要出兵突厥了,不过这次没有柳暮和她的跟随,父亲身上的担子多少沉重了一些。就是那次,她和柳暮只远远的见过一面,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眼神的交流。她看得平淡,既然已经不可能有将来了,那么过多的接触只会增加彼此的伤心罢了。至于旭轮,她也没有再去过太掖湖,有时候会遥遥的望着那个方向,看着荷花由繁盛到枯萎,看着湖水渐渐的结冰。夜深的时候,他会弹琴,琴声依然淡雅平静,一如他平淡的个性。很多次,她会在不经意间看到他独自一个人坐在湖边抚琴,风吹动他的白衣黑发,风撩起他的琴心曲意,他很孤单,可是她不能到他身边。她在刻意约束着自己,因为,他们都有各自的身份。

“小姐,许公公来传信,说是皇后请您过去呢!”疏梅小心的禀报,“还说今天皇后想听小姐弹琴。”云霜点头起身,整理衣衫,抱着绿绮向武后住的熏风殿走去。她已经学会了战琴的用法,只要平心静气,战琴和平常的琴没有什么两样,而且音质还略胜出一筹;心神意乱或是运用内力时,战琴才可以使听者心肝聚裂,元气大伤。

熏风殿中,武后正倚在榻上看奏折,见云霜进来施礼,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她坐下。她信手将一张纸送到云霜面前:“我想听听这首曲子,你会不会弹?”云霜接过来看了,却是一曲琴操‘归风送远操’,词曰:

“凉风起兮天陨霜,怀君子兮渺难望。感予心兮多慨慷。”这是汉代赵飞燕的琴曲,云霜不禁一惊,但立即应道:“母后,这首曲子是琴曲,应该用古琴来弹。媳妇这里只有琵琶,恐怕不合琴曲原意,还请母后另择他曲。”

武后闭上双目:“不用麻烦了,我只是想听听这首曲子是什么样的,你尽管用琵琶弹就是了。”

云霜点头,略一思索,手指轮动,已然将一首琴曲按琵琶曲的形制改换,她边弹边吟,倒也颇有韵致。曲终,武后缓缓睁开了眼睛:“难为你了,还这么费心。我听说当年赵飞燕用她的那张传世名琴‘凤凰’弹这首曲子,让汉成帝神魂颠倒,今日听来,果然如此啊!可是最近,有人拿赵飞燕和我比,京中四处传唱‘武媚娘’,说什么女主当立;还有人在偷偷发帖子,哼,‘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言语之间,竟是说我在效尤赵氏。这些话你怎么看?”

云霜又是一惊,缓缓起身,跪在武后面前:“母后,媳妇从来没有听见过这些悖逆之词,而且媳妇还要劝母后别往心里去。”她没有回避武后直逼过来的目光,朗声道:“自古以来,智者忧,巧者劳,勇者疲,能者倦,而无能之辈、庸碌之人却流言蜚语、指手画脚。民言可畏,但并非民言俱属实,句句可听。有些话也只是别有用心者编造出来的,其心不可测,其意不可知。如今父皇多病,母后为国分忧,日夜操劳,您为了大唐社稷和李氏江山的一片苦心天日可鉴,有目共睹。人人都知道能者多劳,有谁知能者多谗,母后大可不必为这些话烦心。”

“可是流言多了也可以淹死人的啊!”武后眼中闪出了一道寒光,“我想要彻查,你看如何?”

“万万不可!母后,朝政媳妇不懂,可是媳妇知道这种事是查不出的,只会使事情越弄越糟。而且古书上有言:‘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母后对大唐的一片赤诚,天下人迟早都会明白的,还请母后慎重。”

“天下人?”武后冷笑了一声,“也许我的儿子和丈夫都不明白,我还怎么期待别人的理解?有个胡人叫索元礼的有些办法,倒可以一用。这件事你不要再劝了,而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自己该怎么办。”

云霜叩首:“是,云霜不敢多嘴。可是云霜斗胆再进一言,这个索元礼以刑法严酷出名,此时重用,恐怕会不妥。”

武后点点头:“别说了,我自有分寸,你也起来吧。”她端茶抿了一口,又道,“不过云霜,你的确让我很欣赏,当初我没有看错人。你很聪明,这一点大明宫里的人都有,但是他们缺乏一点,就是以国家为重,安分守己,恪尽职责,而你的独特恰恰就在这里。另外,你胆子有点大,可是我很喜欢。”她稍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做弘儿的妻子吗?”

云霜垂首道:“是为了我父帅吧?”

“当然有裴行俭的原因,但并不全是,你想想京中功臣的女儿有多少,和你一般年龄的又有多少?”武后脸上忽然出现一种少见的柔和,“我是为了给大家一次机会。云霜,其实我知道你喜欢柳暮。不用吃惊,我是过来人了,我看得出来。可是,你只有嫁给太子才对得起你的才华,太子也只有娶你才符合他的心意和身份。他是我最疼爱的儿子,也的确不辜负我对他的期望,但他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偏执会害了他,也害了大唐。你入宫,可以都给大家一个机会。你明白吗?”

“云霜不懂,请母后示下。”

“我有个习惯,除非是功高齐天或是罪大恶极,无论赏罚我都只下一次命令,如果有赏不受,我绝对不会再为同一件事赏赐第二次;如果逃脱了惩罚,我也不会往复追究。这一次也是这样,大家都有一次机会,弘儿、贤儿、你、上官氏,甚至包括旦儿。至于这次机会是什么,你以后会明白的,可是我现在要你做一件事情,你无论有多大委屈,也要尽快完成。”

云霜低头不语,心中却抽动了一下。武后的声音又变得威严起来:“我要你真正成为弘儿的女人,而且要给他生个皇子,你明白了吗?”

云霜呆了,一时想不出该怎样应对,双颊酡红,衬着淡黄色的罗裙,煞是好看。就在茫然无措之时,忽然一个太监在门口禀报:“启禀皇后,太子和许敬宗、柳暮两位大人来了,有事相商,请皇后示下。”武后慢慢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进来。云霜忙趁机施礼告退。

刚走到殿外,不想正好遇到李弘他们进来。李弘仿佛有些不快,脸色阴沉着,见她行礼,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经过她身边时悄悄耳语道:“你不舒服吗?脸色这么难看?”云霜脸又是一红,轻道:“没什么,许是累了。”“那就早点回去,我今天晚些过去,你等我。”说者无意,听者却心中大乱。云霜忙匆匆离去,不留神撞到一个人。抬头相望,四目相对,竟都痴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柳暮。百感交集,却无语哽咽,云霜垂首默然,柳暮也沉寂无语;咫尺天涯,倏忽片刻,竟像是过了几千年一般。云霜涩然一笑:“代我向娘亲问安。”柳暮点头,没有说话,目光下移,触及云霜怀中的绿绮,他摇摇头,擦身而过。可就在这一瞬间,云霜听到了他冷漠而又坚决的声音:“小心,不要触这张琴的角弦。”

角弦?云霜哑然,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熏风殿中,适才的平静已被激烈的争论打断。李弘一改往日的温文,言语里透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母后,儿臣以为这次朔州、恒州的大旱的确应调粮赈济,可是还应该按祖制从长安统一调拨,绝不能依柳暮所言而行,请母后深思。”

他刚说完,柳暮立即奏道:“皇后,臣仍然坚持从北都太原府就近筹措,另外还可以从青州兖州等富庶州县运粮。臣已经筹划过,这样至少可以减少开支达一半以上,时程却可以提高一倍有余。而且由于青兖各州一向风调雨顺,府库中的存粮有些已经霉变,这样可以借机清理陈粮,待到旱灾过去,再由国库从其他各处调度,可保青兖粮仓充盈。”

“柳暮,你说的轻巧,我难道不知道就近运粮的好处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太原离朔州恒州那么近,旱灾势必也会有影响,如果太原的粮用于赈济朔恒,一旦太原粮乏,还要用哪里就近接济?再说,你以霉变之粮赈灾,要是引发民变怎么办?周围的府县乏粮,连兵也养不起,到时候谁去弹压?”李弘句句紧逼,不留丝毫余地。

“殿下误会了,”柳暮朗声应道,“臣的主意只是救火的一时之需,在动用太原青兖存粮的同时,京中也要即可调度;况且霉变之粮只是少数,又怎么能激起民变?先救民于水火,才是抑止民变的根本之法。臣还有计算,就近调度后即使再调其他州县的粮弥补空缺,还是可以比在京调度节省得更多。”

“柳暮,你就是知道钱!”李弘打断了柳暮的话,“有些东西是钱买不来的。如果就近调粮,你要给地方多大的权力,覆水难收,这些权力你怎么可以再给我收回来?将来一旦藩镇作乱,你拿什么收场?”

“殿下想多了,藩镇作乱岂是放粮这样一点小小的权力可以做到的?从来都是乱自上生,监国不力,处事不当,用人不信,出兵不武,才会导致臣僚不服,野心陡生。要是这样说来,监国太子难逃其咎!”柳暮向武后跪倒施礼,“皇后,臣知道此言大逆不道,如有冒犯,请皇后治罪。”

李弘已然是脸色苍白,也向武后跪下:“儿臣也知道这场大灾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所以儿臣斗胆再次请旨,恳请母后准儿臣到太原祈雨,肃清朝野,降甘霖于大唐。”

大殿里一霎变得静悄悄的,所有的目光都指向了一直没有开口的武后。连特许坐着议政的许敬宗也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都说完了?”武后的声音冷得可以结冰,“说来说去倒不是为了赈灾,反而成了要清君侧,是不是!”突然武后提高了声音:“柳暮,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改动祖制,还对监国太子不敬,你说,你还想干什么?”

柳暮不但没有惊慌,却昂起了头:“皇后的指斥正是柳暮的指责,身为谏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殒命不惜。臣始终以为就近调粮是大可施行的,即使皇后因此杀了臣,臣也在所不惜。不过,臣相信皇后睿智,不会枉杀忠臣,不纳忠言。”

“哼,你倒颇有自信!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不会杀你?”武后缓缓起身,向殿外喊道,“来人!”

一时间,殿内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就连殿中的空气也似乎凝结了。李弘忽然向上叩首:“母后,儿臣虽然与柳暮政见不合,可是儿臣认为柳暮可以据理力争,有胆有识,这样的人才正是大唐所需,请母后为大唐的未来饶恕柳暮这次!”

许敬宗也道:“皇后,臣也以为柳暮虽然言语有冒犯的地方,可是其情可悯,请皇后三思。”

武后没有说话,微微笑着注视着殿外,这时门外进来两个全副武装的侍卫,向武后抱拳施礼,就要上前拉柳暮。却听到武后缓缓道:“慢着,我说过要把他拉下去了吗?”语气一扬:“传旨宣代诏拟旨,柳暮直言进谏,言之有理;不畏权贵,据理力争,特升为三品谏议,赐紫服、金玉带,佩金鱼符。此次赈粮一事,由柳暮全权总理。”话音一转,对柳暮道:“你是个聪明人,很清楚这是怎样的赏赐,也应该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好了,你跪安吧!”

唐制,三品以上官员服紫,着金玉带;而且为保出入宫廷诈伪,又赐鱼符作为标记。因为皇族为李氏,所以用鲤鱼为祥瑞,三品以上方可以佩金质鱼符,人们说得顺了,读成了金鱼符。不过唐代一品二品多授予功勋老臣,或是世袭荫萌,真正的股肱臣僚最多可以到三品。柳暮自然明白这一点,对于一个既非宗室也无后台的臣子,这已经是极品了,他叩首谢恩而去。

武后似乎有些疲劳,她挥挥手,示意许敬宗退下,殿中只剩下她与李弘母子二人。“起来吧!谁让你是我儿子?”武后的声音中有些无奈。望着自己英姿勃勃神采飞扬的儿子,能言善辩的武后竟一时无语。

许久,武后方道:“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的儿子,难道你还是不能相信你自己的母亲吗?你真的以为这场旱灾是人祸?”

“母后,儿子的话的确有些过分,可是儿子并不是真有所指。”

“我不是说这些,其实,很早以前你就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了,是不是?”武后显得有些颓然,“你相信你身边的女人,却不相信自己的母亲,难道一切男子都是这样吗?”

“母后,不是您想的那样。婉儿她并没有做什么,儿臣也没有因为她而……”李弘连连辩解,却被武后打断了:“她的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的心思,也只有你自己才明白。孰是孰非,美丑媸妍,身为太子,阅尽沧桑的你不会不知道吧?”她无力的摆手,“你也下去吧!机会不是没有,只是不多了,你自己斟酌吧!”

柳暮还没有来得及动身前往太原,是日傍晚噩耗传来,裴行俭虽然击溃西突厥王的大军,可是胸前中箭,加之年岁大了,边塞劳苦,竟一病不起。属下将其火速送回京城,人未归家,遗表先至,表末恳请二圣让一双子女床前送终。武后感喟裴行俭一向的忠心耿耿,特下诏让柳暮移交事务,至裴府服侍;裴芙奉诏归省,李弘陪同。

柳暮接到圣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义父待自己胜过亲生女儿,云霜少时的任性和刁蛮也都是因为义父对自己的偏心而起。这么多年了,有谁知道在军中号令千万将士的裴行俭在家中却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和坦诚的朋友?如果说自己小时候对义父是又怕又敬,而长大后的自己和义父之间倒成为忘年之交,义父的率真、诚恳、热情和对大唐的忠心让自己深深敬重,可以讲,没有义父就不会有今天的柳暮。然而几个月前还虎虎生威的义父,就这样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这是真的吗?柳暮策马疾驰,冲向久违的裴府。

裴行俭倒在帐中,无力的睁开眼睛:“是暮儿啊!你终于来了,我就怕见不到你了。”一行浊泪滑下,柳暮也不由得热泪盈眶。忽然,裴行俭提高了声音,对屋里的侍从道:“你们都出去,不准任何人进来,就是夫人和小姐也不行。我——我有话对柳大人讲。”他的声音依然威严,只是中气明显亏缺,最后几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柳暮跪在裴行俭的床前,哽咽道:“义父,不要这样,无论怎样我都是您的儿子。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想来已经十几年了,我答应你父亲的话言犹在耳,这些年来,我昼夜辗转就是害怕对不起你父亲的托付。还好,你让我可以放心向你父亲交代了。”裴行俭伸手拉住柳暮的手,“孩子,平心而论,你现在的官爵已经是极品了,身为人臣,就算再怎么争取也不过这样,你幼年的理想可以讲都实现了,你说呢?”柳暮点点头。裴行俭继续道:“放开吧,孩子。有些事情不要总是记挂在心中,你是有才华的,这点已经毋庸置疑,何不见好就收?毕竟,他们都是……”

“义父!”柳暮打断了他,“我明白您讲的,可是您可曾想过我的处境?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不能放弃,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您的希望我会谨记,可是现在我做不到,我只能答应您将来我一定会的,请您见谅。”

“我都是将死之人了,又有什么可以计较的?我担心的还是你啊,要知道如果欺骗的久了,就是善意的谎言也会变成无情的伤害,孩子,你好好想想吧!”裴行俭缓缓闭上眼睛,“你出去吧,如果霜儿来了,就让她自己进来。”

“义父……”柳暮欲言又止,一向刚毅的他不觉早已泪湿衣襟。懵懵懂懂走出房门,只见屋外早已跪满了家人,裴夫人坐在临时搭起的绣榻上哭泣,身后站着的却是云霜和李弘。云霜身上披着李弘的外衣,没有穿宫中的盛装,已然是家常打扮,垂首低泣;李弘依然文雅,温柔的将妻子揽在怀中,默默的抚慰她。柳暮心中不由得像针扎一般,他掩去泪痕,来到义母面前行礼:“义父还好,他老人家请霜……呃,是太子妃入内。”

云霜抬起头来,一双泪眼已经红肿,她望了柳暮一眼,又回身看了看李弘,轻道:“我进去了?”李弘拍拍她的肩,云霜点点头,径自向屋内走去。

屋外,柳暮已经恢复了以往了冷静,他指挥几个家人做必要的准备,又派人将义母请至厢房休息。杂乱无章的裴府一下子有了头绪,人们都清楚,将军快不行了,虽然心中感念将军的宽厚,却也不得不为将军的后事奔忙。李弘没有随裴夫人进厢房,只是站在一边看柳暮调度,见他忙得差不多了,微微笑道:“柳大人果然是大唐的栋梁之材,母后没有说错。”

柳暮看了他一眼:“太子果然是一国之储君,言出必信,我也没有看错人。”

李弘的脸色有些凝重:“柳暮,你以为我只是为了你的托付吗?没有一个人会为了别人的托付而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至少在这件事上我是这样,你明白吗?”

柳暮淡淡的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刺人的光,让李弘不敢直视:“你为什么这样?”

“你为什么,我就为什么,事不同而礼同,况且我更加名正言顺。”李弘用一种挑衅的眼光望着柳暮。

柳暮没有说话,他好像被刺痛了,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李弘又道:“你一定又是认为这是对你的不公,对不对?但是我今天可以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对你说,以前的误会我有责任,如果对你有伤害也并非我意,我感到抱歉;可是这次,我们只是两个普通人,面对的是一场无悔的争夺,你敢不敢再与我争一次?上次我占优,而这次你已经抢先了。”

柳暮冷冰冰的看着李弘:“太子这是什么意思,柳暮不懂,而且柳暮也不想懂。不过柳暮明白,只要是太子想要的,总是顺理成章的属于太子,任谁也抢不走。我还有事,太子请自便吧!”拂袖离去。李弘正要说什么,只见裴行俭卧室的门开了,云霜无力的倚在门口,泪水悄然落下。李弘忙上前搀扶,云霜偎依在他怀中,喃喃的道:“爹爹,他……远行了……”一霎那,再也禁不住自己的情绪,号啕大哭起来。整个裴府一片悲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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