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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七 春蚕不老,昼夜怀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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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春蚕不老,昼夜怀丝

洞房花烛夜就在懵懵懂懂的拜堂、入洞房中过去了一半。宫中数不胜数的宫女太监好不容易退下了,云霜才得以安静的坐在帐中等候那个所谓的合卺之礼。李弘还没有来,云霜独自坐着,本以为会浮想联翩,偏偏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她的人生就要在今夜发生转折,而她却不情愿也不希望一切就这样的结束又这样的开始。

“殿下,”身边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太子殿下今天不过来了,上官姑娘让奴婢来侍侯你休息。”

云霜眉头一皱,上官姑娘?是那天李弘身后的紫衫少女吧,她就是久负盛名的上官婉儿?听说,她和李弘的关系不同寻常,如今看来果然是如此啊!可是,今天毕竟是自己嫁入皇宫的第一天,他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应该顾及自己的面子和裴家的声誉。他想逃,自己又何尝不想逃开。就这样由一个罪臣的女儿派一个使唤丫头来告诉自己,李弘,你未免也太失礼了。云霜的双手紧紧的握住裙衫,刚想发作,身边的疏梅已经忍不住了:“你是干什么的?这些话也是你说得的?我们家小姐是由二圣亲选的太子妃,就算不来,也应该由太子自己说!”

“疏梅!”云霜喝道,她忽然改变了主意,用一种轻缓柔和的语气向丫鬟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里的?”

小丫鬟忙跪下施礼:“奴婢叫柔儿,本来是在合璧宫伺候上官姑娘的,上官姑娘说龙吟宫人手少,派奴婢来龙吟宫服侍您。”

“噢,是这样啊!”云霜漫不经心的道,“不过我一向的起居都是由疏梅打理,你帮不上什么忙。既然上官姑娘好意,那么你就在外面听差吧!”

“殿下……”柔儿欲言又止,犹豫着不肯退下。

“怎么,我说得不清楚吗?”云霜的声音有些倦意,“疏梅,你收拾一下,我想睡了。”柔儿无声,默默退下。听她走远,云霜轻叹一声:“疏梅,以后说话要留神,再不要像今天这样的口无遮拦了,会闯祸的。这儿不是家里,我们名义上虽然尊贵,可是实际上却是宫中最低微的人,说话的分量可能都比不了上官婉儿。”她手臂一扬,想要掀起盖头,不想却被疏梅挡住了。

“小姐,您说的疏梅谨记在心;可是这盖头您千万不能掀,这是规矩,新婚夜新娘子是不能自己掀的,到了明天早晨,如果太子再不来的话,您才能掀。”“可是我……我又睡不着,”云霜顿时觉得气馁,她无聊的垂手坐着,“疏梅啊,这可是要闷坏了我呀!你去屋里看看,有没有什么书可以看。”

疏梅答应着去了,一会儿就传来她失望的声音:“小姐啊,这里什么都没有,您想想,哪有在新房里摆书的?”忽然她叫了起来:“这里有一张琵琶,小姐您要不要弹?”云霜莞尔一笑:“这还用我说吗?拿过来吧!”

这是一张独特的琵琶,通体荡漾着碧绿的辉光,龙首高高扬起,形状恰似菩提树的树冠,四根琴弦也做成碧色。云霜轻轻拨动琴弦,发出柔美的有如三月春暖花开的乐音,使人如沐春风。疏梅正要喝彩,忽然哎呀一声捂住了胸口,云霜忙道:“快运功调息,你受了内伤。”听疏梅的气息稳了,云霜才道:“疏梅,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座宫殿附近应该有树林,也许是竹林吧!”“小姐,你怎么知道的?”疏梅忙惊讶的问。

云霜还没有开口,突然屋外传来了一个男子温和有礼的声音:“你果然聪明,不错,这座龙吟宫的东侧的确有一座竹林。可是你猜得出这琴的名字吗?”红色一闪,云霜的盖头飘然落下,她抬眼望去,却是李弘出现在面前。李弘也是一身喜服,眉目间仍然是那种雍容华贵之气,手中轻轻摩挲着云霜的盖头,向疏梅笑道:“你不让你们小姐掀盖头是怕不祥,可是又让她在洞房玩兵器,岂不是更不吉?先下去,这里不用你服侍了。”

疏梅施礼欲走。就在这时,云霜缓缓道:“你等等,我跟太子就说几句话,说完了你还要服侍我休息,下去干什么!”她抱琴起身:“太子殿下,这张‘绿绮’是您放在洞房之中的,疏梅不懂得这是什么,她有什么错。汉代著名琴师师癸留下五大战琴,分别按照五行所制,后来不幸四散,一直没有凑齐。这张琵琶‘绿绮’是木相的战琴,所以宫殿四周必然有树木滋养,古人用龙吟形容竹子,所以此宫周围一定是竹林,我说的对不对?还有,这座宫殿附近一定有水,水生木,以相生之法养护战琴,不愧为太子殿下的奇思妙想。”她眼睛望着李弘,手指又轻轻的轮动了一下,和蔼华美的声音居然可以有如此大的杀伤性,以前也只是从书上见过,如今琴抱在怀中,反而有些不真实。她又道:“太子殿下博学多才,这张琴的来龙去脉不会知道的比我少,这座宫殿被选为洞房,太子殿下也不会不知。试问殿下,是您刻意将战琴留在宫中产生不吉呢,还是我的侍女有意让你我的婚事不吉呢,或者谁都没有故意,而是上天的安排呢?云霜不懂,请殿下教我。”

李弘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微微一笑,走到桌边斟了两杯酒,一杯自己握着,一杯递到云霜唇边:“难怪母后会选中你,真是好口才,你们裴家人都是这样吗?一个柳暮,我已经见识过了;就连你一个女孩也有这般利齿,在下真的佩服。不过,先喝了这杯酒,我们有话慢慢说,好吗?”

云霜单手抱琴,用另一只手接过酒杯,正待饮下,李弘却用手臂绕过她的臂,二人的距离顿时挨近了不少。云霜哂道:“这也是礼数之一吗?”旋即一饮而尽。李弘看她喝完,也笑着饮毕。他放下酒杯,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我想,我们要谈谈了,我有些话要和你说。”伸手拿过云霜怀中的绿绮,放在一边,眼睛紧紧盯着云霜,“你是不是觉得进宫是受委屈了?刚才的事,你听我把话说明白。我——”他声音有点沉郁,声调也压低了。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云霜反而比他自然,“我不会干涉你的,你大可以像以前一样,只要做的不过火,而且不要太让我没有面子,我都可以接受。不过,你也要答应给我一定的宽限,我们约法三章,好不好?”她俏皮的一笑,神情里又流露出少女的天真。

李弘愣了一下,反而有些阴郁,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有一丝不快。他没想到云霜居然会这样看得开,又这样洒脱,他本来的确不想影响她的生活,因为他与上官婉儿之间有太多的情思倦怠、海誓山盟和爱恨交织。他娶云霜,只是由于他一贯服从母后的安排,无奈中答应了这桩旨在笼络重臣婚事。他不想就这样随意的走进一个少女的生活,也不想让他和婉儿之间的纠缠影响到云霜的宁静。他想过了,如果云霜不答应,他绝对不会无礼;可是喜宴时,柳暮曾经把他请到一边,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耐人寻味的话语让见惯了大场面的自己感到一种深深的震撼——

“我把世上最珍贵的至宝交给你了,不管你是否同意这桩婚事,请你一定要尊重她,必要的时候,请你保护她。”

短短几句,匆匆数杯,身为大殿司仪的柳暮就这样离去了,干脆利索,一如他一贯的风格。

为了这几句话,李弘决定去会会自己的新娘,不是以男女之间的方式,而是用他对待朋友的态度。他早就来了,他听到了柔儿的话,不禁摇了摇头。他从未向别人说过自己不入洞房,婉儿居然——也许是因为她太在乎自己,李弘又不由自主的原谅了她。就这样,大唐尊贵的太子就在窗下听起了窗根,越听越难以离开。他有点同情云霜的处境,她的敏感,她的聪慧,她的练达,处处都显示了大家风范。他更不能随意的对待她,也许,柳暮是对的,他要尊重她。可是,没想到她却比自己还讨厌这桩婚事,始料不及,却又有些让人失望。

云霜看他不说话,继续道:“你放心,我一定会遵循宫中的规矩,做个好媳妇的。还有,虽然你们男子可以三妻四妾,我保证不会向你帽子上镶翡翠。不过,我有三个要求。第一,你能不能把东宫的图书借我看看,我知道东宫的藏书可是大唐最多的;第二,能否每隔十天让我出城散散心,我知道这有点与礼数不合,可是我在家的时候,要天天出去的,我怕闷坏了我的马;还有,你可以不来我这里,但是在大典和宴饮中,能不能委屈你一下,给我点面子,毕竟,我代表的不仅仅是我自己,还有裴家。”说到最后,云霜的声音有点哽咽,但她还是向李弘笑了一下。

李弘没有笑,他突然握住了云霜的手:“就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你。可是,你说你要做个好媳妇,那么,你为什么不想做个好妻子呢?”

“我……”云霜抽出手,回身低下了头,“我还没有准备好做你的妻子。你不是也不喜欢我吗?你可以和上官婉儿……”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了吗?再说,我和上官婉儿之间又有什么事?”李弘紧紧的逼问她。

“可是,我不喜欢你啊!”云霜羞愧的低下了头,“你和上官婉儿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是吗?你是我妻子啊,当妻子的不理会丈夫的事,是不是有些怪异?”李弘自失的笑了笑,“算了,刚才是我失言,天晚了,你早些休息吧!”他慢慢向外走去,路过疏梅身边,看了她一眼:“你叫疏梅是不是?快去服侍你们家小姐吧!”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

屋中又恢复了寂静。窗外是下弦月,月色甚明,只可惜屋内红烛高照,掩去了清冷的月光。云霜真想一口气吹息了这些烛,但是这是喜烛,不能灭的,惟有燃烬,才能保佑天长地久。微微长叹,没有情的婚姻,正如同缺少明珠的华贵木匣,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买椟还珠,尚且有珠可还,而她的婚姻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的结局。百年皓首,宫娥们道喜的话语言犹在耳,但这句话此时听来却变得讽刺。空荡荡的宫殿只能映衬出她内心更加寂寥的空虚,云霜沉吟片刻,竟向屋外走去。

月色把黑漆漆的暗夜撕开一角,冷月在云霜的眼中也成为了唯一的温暖,她伫立龙吟宫前,感受着初夏深夜的一丝温凉。她不知道该去何处,没有方向,没有寄托。在她近十九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的茫然无措,她不敢睡,她很害怕。

抬头远望,在龙吟宫的西角隐约氤氲着一种似梦似幻的银光,云霜不觉心动,向西走去。龙吟宫西侧居然是一个大湖,湖水看上去很深,湖面也很宽。月亮投下银灿灿的倒影,摇曳着水中的莲花。莲花刚开,幽幽的香气拂来,似梦若幻。月影下白色的莲花显得分外清明。水雾袅袅升起,衬着莲,仿佛白衣仙子临风而舞。

“这大明宫中,也会为芙蓉留下一席之地吗?大唐不是以牡丹为尊,怎么会容纳这淡泊的芙蓉呢?”云霜沿湖边缓缓而行,水气沾湿了她火一样红的喜服,一种彻骨的湿气让她觉得有些难受,但是又让她觉得清醒。

忽然,她脚下一滑,许是湖边久已存在的青苔作祟,身子一晃,不觉向前倒去。她刚想定身,却不料青苔光滑,难以立足,眼看就要跌入水中。就在这时,有人揽住了她的腰,云霜飘飘被带起,又就势落入了那人的怀中。她尚未看清来人的容貌,双脚已经稳稳落地,那人也松开了双手,跃至距她数丈之遥。

月光下,那个人一袭白袍,宽袖长襟,随风摇曳;束发免冠,风仪洒脱。他背对云霜而立,没有离开,也不曾说话。

云霜怔住了,痴痴唤道:“飏天,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真的很像他吗?”白衣男子柔和的道,“你两次三番把我认做他,是不是我们的确很像。”熟悉的声音,永远的平静淡然,永远的那么沁人心脾。云霜脸红了:“原来是你,抱歉,我又认错了。”

旭轮还是没有转过身来:“你不该在这儿的,已经初更了,你现在应该在洞房中。”他微微停顿,声音有些断续,“你更不该在湖边,你又不会水,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我——”云霜一时语塞,她的确不应该在这里,略一施礼,“我是应该回去了。不过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这是我的寝宫,我从小就住在这个太掖湖边的太掖宫,这里也是我的禁地,没有我的允许,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那我就更应该道歉了,打破你的禁地,我也本是无心的。”云霜低头,转身要走。刚走几步,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我还没有说完,你是例外,我不会拦你。”忽然,他的语调一挑:“你……和他,还好吗?是不是他让你受委屈了?”

“我们?”云霜微微笑了,“他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是我把他赶走了。”

“什么?”有些疑惑,又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惊讶和喜悦,“你怎么会这样,我真的没有想到。可是我只知道,你现在很不快活,你独自在湖边梳理心情,对不对?你一直在想念那个冷冰冰的木头人,所以你会把我认做他。他这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对他如此眷恋?他值得吗?”他的语气变得急促起来。

“你住口!”云霜猛地打断他,“你又不曾了解他,凭什么这样说他?”她身子颤抖,话音里也含着悲凄,“就算我是一个傻瓜,你就让我傻到底,为什么每一次你都那么明白?为什么你总要戳穿我的心事?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隐秘,好不好?”她不禁抽泣起来。忽然,一阵暖流从身后传来,她的手被握住了。不知何时,旭轮在背后抱住了她,什么都没说,任由她偎依在怀中啜泣。云霜没有挣扎,她渴求一个避风的港湾,虽然这样做对旭轮并不公平,可是她固执的不肯离开,正如耿耿长夜中找到了长庚星,迷途的行人就可以得知前行的方向一般。

过了好久,云霜喃喃的道:“我又错了,不该对你发脾气,你是体贴我,怕我伤心,我都知道。”

“在我面前不要总是自责,好吗?我不想只听到你一直对我道歉,可是今天晚上,你已经说过三回了。”旭轮在她耳畔低语,温暖而又带有一丝莲花清香的气息拂过她的脸庞。

“可是我真的有错啊!我任性,自私,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也许这些飏天在刚进我们家的时候对我说的话注定要成为我今生的谶语,我怎么也改不了这种毛病,在他心中,我永远是那样一个女孩。其实,我当时去夺他身上的玉佩,现在想来也都是为了引起这个沉默寡言的木头人的注意,就连我永远穿红色,不是也是为了他吗?”云霜闭上眼睛,头靠在旭轮的肩上,回想这些年的往事。

“他的那些话真的对你有很大的影响吗?”旭轮轻轻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这样说也许也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毕竟,当时你是众星捧月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他只是一个寄人篱下无依无靠的可怜虫。”

“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云霜笑了,“你不知道,我已经知足了,我终于等到了他温柔的眼神,而且我知道,那完全是为了我一个人的。我很高兴,真的。而且,我还有像你这样一个好朋友,你难道不觉得我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吗?可能,我这样会引起你的误会,你真的不在乎吗?”

“别想那么多,我也是一个容易知足的人。知道吗,今天看到你又穿了红衫,我很高兴,虽然我知道,那不是为我而穿,但我还是开心。”

“是吗?”云霜忽然俏皮起来,“那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她转身向旭轮脸上望去。可是旭轮的身手更快,他借力推开云霜,一个闪身,白影飘摇,早已到了远处。他似乎有些局促的道:“对不起,这不行,我还不能面对你。你走吧,快走!”

“为什么?”云霜又固执起来,“我们不是都成为好朋友了吗?朋友之间难道连彼此的容貌都不能见吗?你怕什么?”

“不是这样,云霜,你非要固执的一定要见到我吗?朋友一定就要见到彼此的容貌才可以称得上交心吗?这么说如果我不让你看我的脸,我就不是你的朋友了,对不对?”旭轮越说越快。

“当然不是。”云霜步步紧逼,“真正的朋友的确不应该看重容貌,可是明明可以见到却要躲躲闪闪又是朋友之间坦诚以待吗?我不会强迫你,可是,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旭轮变得无奈又无助,“你真的要知道?我不想让你因为害怕而离开我,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我不是因为天生的丑陋,那样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他止住不说了。

“是疤痕,对吗?”云霜许久才开口,“我本该想到的,对不对?”

“你……怎么会知道?”旭轮惊讶的道,“我的确是有一块疤痕,它很大,我的整个左脸都被它毁了。”

“是因为你小时候玩耍被剑锋伤的,我猜得不错吧?剑可以伤到你的眼睛,自然也可以伤到你的脸。也许我错了,你是可以看清的,只是不想看,原因不在于你不想看到身边的东西,而是因为你害怕看到你自己。”她慢慢的走到他身后,轻轻的道:“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旭轮微微侧过右边脸颊,勉强挤出几分笑容:“我没有怪你,只是,我太懦弱,不敢面对你。从小到大,很多人都是因为我的伤疤而远离我,我怕你也会这样。”

月光下,他的右脸清晰可见,他很俊逸,面庞线条柔和,就仿佛他的声音一样,给人以温暖柔和的感觉。他鼻梁挺拔,眉峰若剑,唯一不足的是他一直闭着眼睛,似乎在逃避云霜的逼视。云霜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真的很英俊,甚至超出了她的想象,在她见过的男子中,柳暮是她认为最英俊的,而眼前的男子,却给她说不出的舒服。飏天是有棱有角的,而旭轮是柔软亲切的;飏天是刚毅的,而旭轮是柔韧的,但是他们都有一种洒脱飘逸的气韵和文雅高贵的风度,甚至在五官和脸形上都有几分相似。也许,这又是自己在旭轮的身上寻找飏天的影子吧!

云霜缓缓拉过他的身子,旭轮有些犹豫,但还是顺从的转过身来。云霜的手抖了一下,因为他左边的脸的确是触目惊心。一道暗红色的疤痕由眉际向下一直延伸到颌下,整个脸由于伤疤而变得扭曲,甚至有些狰狞可怕。看过他右面的脸后的赏心悦目一下子消失殆尽。云霜又是叹了口气。

旭轮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如果真的让你害怕,你就走吧!以后也不用来了,我——我不会怪你的。”

“我什么时候说要走的?”云霜柔声道,“我叹气是因为我觉得可惜。如果没有这道疤痕,你的几个哥哥都比不上你,也许,他也比不上你。”

“你是在可怜我吗?”他的口气有点冷。

“我从来不会可怜别人,因为,我没有资格随便施舍给任何一个人怜悯。每个人都有他的自尊,也应该得到别人最起码的尊重。”云霜的神色变得凝重,“我这样说不是我不会体恤别人,我也有感情,只是我觉得对于一个在困境中的人,除了物质的帮助外,他最需要的其实是我们的鼓励和理解,而不是假意的怜悯。”

“你不会理解我的,也许你现在可以接受我,但是时间久了,你一定会厌恶我,到时候受到伤害最大的还是我,我不想……”云霜掩住了他的嘴:“现在是你错了。我也有不愿让别人知道的伤痕,我体会的出你的心情。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穿露肩的衣裙吗?说实在的,那种衣裙的确很美,可是我不会穿,一辈子也不会穿。因为我肩上有一块伤疤,我不想让它展现在众人眼前。我的伤是在肩上,尚且可以遮挡;你的伤是在脸上,我明白你的心情,真的,相信我,好吗?”

旭轮慢慢抚上她的左肩:“美丽对一个女孩子很重要,你的痛一定不比我少。对不起,云霜,真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弥补?”

“我想一定可以的。”云霜笑了,双手放在他的肩上,“睁开眼睛,好吗?不想看自己,就看看身边的人和物吧!不要总是这样锁住自己的心。”

慢慢的,旭轮睁开了紧闭的双眸。他的眸子十分清澈,像是在微笑,但又极其平淡,淡得让人不知道在那清澈的目光中究竟藏有了什么。他的注视,让人很舒服;但又不明确他究竟是在望自己,还是透过自己注视着身后的别人,甚至都不是,而是望着远处的天际。他的眼睛中含有的究竟是什么,难道是浩瀚的云天。云霜有些痴了,他的清秀刚毅冷静沉着的确像飏天,但是那一切都掩盖在淡泊与平和下。他和柳暮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柳暮是张扬外露的,而这个男人,很飘逸、很平淡、很洒脱,又有几分闲云野鹤、水弥雾罩气质。这真的是他吗,一个皇子?如果说,李弘有牡丹的富贵之气,李贤有牡丹的傲慢之势,李显有牡丹的奢华之态,太平有牡丹的娇媚之姿,而李旦身上却找不到任何一点特征可以用大唐国花牡丹来形容。

“你都看到了?”他轻轻的问。云霜顿时红霞飞上双颊,低下了头。旭轮柔和的托起她的脸,又道:“别低头,好吗?看着我,我也想好好看看你。”他的眼中有一种逼人的火焰,让云霜整个人都要融化了。她想逃开,可是不知不觉间他的双臂已经环在她的腰间,让她不能逃。她几乎可以听到他的心在跳动,感受到他周身的血液在沸腾。她心中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虽然她和柳暮之间有过比这更亲密的举止,但是那种感觉却是与这迥异的。她不能再这样,猛地推开他,后退几步,努力平静自己的心神。

旭轮也仿佛清醒了过来,他锤了自己的头一下,低声道:“对不起,我失态了,我情不自禁。云霜,能原谅我吗?不,我还是错了,你是我的大嫂了,我不该,不该……”他回身而立,不敢面对云霜。

“不是你的错。”云霜已经稳定了情绪,“今天谢谢你陪我说了这么多,我怎么会怪你。至于不该记住的事,我会忘记,也希望你也能忘记,好吗?这就算你答应我的,好不好?”她对他又施一礼,“我走了,你保重!”

月色西斜,蝉声渐起,云霜缓缓向东而行,红衫拂过这片荷塘,溶于漫漫长夜中。夜色,又恢复了平静。

龙吟宫中,云霜打开窗户,月光透过竹影落入殿中。参差的疏影和着沙沙的竹声,愈加显得灵动凝谧。她斜倚在窗下的竹榻上,手指慢慢滑过绿绮的琴身。她终于明白了那片莲花,在凤凰山中,在太掖湖里,处处都有它的身影。如果真的要用一种花来形容他的话,那真的只能以莲花作喻。云雾轻拂,烟霞轻笼,孤高自洁,与世无争。可是,他为什么会喜欢莲花呢?

窗外,隐隐约约传来了淡雅柔和的琴声,是他的。只有他,才能在纷繁芜杂的宫中保持如此恬淡的心态。云霜微微的笑了,她很幸福,在她身边有两个一样出色的男子。飏天是飞扬的,他身上体现着所有大唐男儿的豪迈潇洒与英雄气概,他是她的梦想,是她热切的追求,是她想紧紧拥抱,永不分离的男子,是她想要托付终生的夫婿。旭轮是含蓄的,他平淡的像水,柔和的像风,他的心灵是那么的细腻,他的胸怀又何尝不是广大的呢?他是她的朋友,她可以无话不谈的挚友,他还像是她的哥哥,当她累的时候、烦的时候、想哭的时候、孤独的时候真的只想靠在他的怀中,听他安慰,重新找到快乐的自己。

一个爱人,一个朋友,她很知足。

慢慢的,在琴声中,她进入了梦乡,这夜,她睡得很香很沉很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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