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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六 皎皎明月,悠悠我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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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皎皎明月,悠悠我心

夜深了,大明宫一片沉寂。莲花云拂过天空,凭添了一丝阴郁和惆怅。白天热闹非凡、处处充满了明争暗斗的宫殿,也退去了繁华的外衣,似乎睡着了。

含元殿西侧栖凤阁中,烛火瑟瑟的跳动着,李治随意的拨弄着烛心,独自一人坐在阁中。忽然,他向门外轻声道:“你来找朕是有什么事情吧!怎么不进来说话?”

一个高挑但又有些清瘦的身影伫立在栖凤阁的门口,他一身白衣,衣袖在风中飘然起舞,愈加显得风姿不俗。他没有进殿,略施一礼道:“父皇,儿臣的确是有求而来。儿臣是想请父皇帮忙实现儿臣的第二个心愿!”

“噢,”李治若有所思,“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能释怀吗?一个人对理想的追求可以有很多方式,朕见得多了,可是偏偏是朕的儿子给朕出了一个莫大的难题。朕实现了你第一个心愿,可是你就快乐吗?”

“父皇,儿臣对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儿臣的第二个希望很简单,父皇不会再为难了。”

“真的吗?只怕未必吧!你说说看。”李治慢慢的压灭了一支红烛,屋内暗了许多。

“儿臣想要一个人,儿臣是想和她共度此生。她就是——”

“裴芙,是不是?”李治突然打断了屋外人的话,“你来找朕,是可以面对她了吗?”

“是,虽然还需要一些时间,可是儿臣已经决定了。”

“你为什么不早些呢?朕本来是可以实现你的愿望的,可是现在已经太晚了。”李治又压灭了一支红烛。

“父皇,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门外的人抬高了声音,但听得出他是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难道……”

“今天从祈园回来,皇后和朕商量,想将裴芙许配给太子。已经告诉弘儿了,明天就要当廷颁发圣旨。择于五月二十大婚。”李治缓缓起身,走向了最后一支燃烧的蜡烛。

“原来是大哥,我知道,一切都是以大哥和二哥为重。十几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门外的人向后退了几步,无力的垂下头,“他们永远是父皇和母后的骄傲,而我却注定是一块朽木,不可能撑起大唐的屋宇,不论这块朽木怎样的努力,怎样的想生根发芽,但是总有人会在它最辛苦的时候,砍下它刚刚生出的新枝。我明白,什么都明白。可是,大哥已经有了上官婉儿,他为什么还要和我争一个他不爱的人?就像一个富人已经有了酒山肉林,还要抢夺门前乞丐唯一的活命饭团。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他扶住门框,轻声啜泣。

李治压灭了最后一支红烛,屋内漆黑一片。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依稀辨别他的身影:“孩子,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没有一个人看不起你,就算你有再多的缺点,也是大唐王朝引以为豪的子孙。况且就是帝王也不可能事事如意称心,更何况你还年轻。京城还有很多大臣的女儿正在芳龄,比方说神武将军刘德威的女儿就不错,你母后也有不反对,等办完了弘儿的事情朕一定替你作主。”

白衣人轻轻的摇了摇头:“父皇,儿臣多谢您的疼爱。不过,真的不用了,儿臣的心中只能容纳一个人,又何必再把不相关的人牵扯进来受苦呢?”他摇摇晃晃的转过身子,一级一级的走下台阶。

“你为何要如此执着?再说,弘儿这次不但没有反对,朕看他还是颇为高兴的。朕想他一定会照顾好裴家小姐的,你大可以放心。”

“父皇,你还是不了解我,更不会了解云霜,也许,你连大哥都不了解。我无话可说,也许,失去她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难,毕竟,是我放走她的。”他缓缓离开,没入黑暗中。

值此长夜,裴府中也有不眠人茕茕孑立。柳暮独自站在书斋窗前,仰望天上的一弯新月。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一向沉稳冷静的他也茫然失措。霜儿的感情竟然可以表达的这样直接,也许,率性而为是她一贯的风格。有些话,说出来了就会好受点,可是,听到这些话的人心情又会怎样呢?

他并不是木头人,虽然他在感情上愚钝,可却不懵然无知。霜儿对他若有若无的情愫他知道,他对霜儿又何尝没有类似的情怀呢?从何时产生的?忘记了,只知道很早很早以前,他就爱上了霜儿。

在河州城外,他害怕她受伤,故意要她离开,可是不擅辞令的他却让她被审礼擒住。当得知她被关押在吐蕃密牢昊天塔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去救她。在安排好对哲赫寺的包围后,他固执的要单独行动,把审礼的注意力全部引向自己,以便使偷袭成功。在按照九宫八卦三才四相排布的昊天塔中,他心急如焚,不顾一切的闯过一关又一关,杀退一个个敌人。事后自己都对当时的情况心有余悸,其实,那时的自己拼着一命就是为了救出她。因为,在他心中,霜儿不仅仅是义妹,而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是的,当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在她紧紧抱着自己痛哭的时候,自己又何尝不是贪恋她的温柔相依呢?

忘不了两年多前自己去游学,当霜儿执意要求与自己同去的念头被自己拒绝时,她明丽眸子里滑落的泪水;忘不了从十二岁开始每次帮义父出门办事时霜儿的时刻相随,自己愈是讨厌她像影子一样的纠缠,愈是难以摆脱她固执的追随,他曾经试图逃跑,但是每一次都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而主动半路折回。他明白,霜儿是因为要证实她可以强过自己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同他在一起,他也一直欺骗自己的心。他对自己说霜儿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女孩,而自己只是寄人篱下的养子;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这个大小姐的陪伴,他会悄悄给她买她最爱吃的甜点,他会用眼神来传达他对她默默的关心。也许,他的感情早于她的,更深于她的,可是他不能说,只能埋藏在内心深处。

为什么不告诉她自己的感情,柳暮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是因为他沉醉于事业,把一腔心血全部用于报效国家;不是因为他另有所爱,在他心中只有霜儿一个女人;更不是因为他有断袖之癖,而是因为一个毒誓,一个困扰了他十几年的毒誓——

那是一个狂风大作的黑夜,雨不停的下,间或有雷声轰鸣,在空荡荡的房屋中,一个着长衫的人孤寂的立于窗口,他喃喃的低语,像梦魇般笼罩了柳暮幼小的心灵: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柳暮发誓必须回绝一切女子的感情,永不成家,如若违誓,必当亲睹所爱女子死于面前,终生煎熬,永世伤情。

天啊,为什么要许下如此毒辣的诅咒?爱上一个人,却要让无辜的被爱者承担诅咒的痛苦;爱上一个人,就要用被爱人的性命和自己的伤情来惩罚这一不应有的爱恋。柳暮啊,你当年的执着,就没有想到现在的两难。难道,用无情换来的成功真的可以让自己心安理得吗?

为什么许下这样的诅咒?他问过,记得长衫人淡漠的答道:“你能够给你的爱人什么呢?合情合理的身份,还是她应该得到的地位?你可以吗?除非你可以以你自己最不愿意的身份面对她,你可以做到吗?”

是啊,可以吗?就算可以的话,一定能做到吗?

而柳暮,你是一个不能成家的人,你注定是不能向她表白你的情意的。因为,一旦表白,必须给霜儿一个家庭,而徒劳的表白只能增加两人的痛苦。霜儿应该有她自己的幸福,而你只会成为她与别的男子之间的障碍。忘了这段情意,让它在你的心中死去,不是更好吗?霜儿她也会对你慢慢死心,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姻缘。

可是,霜儿真的也会忘记吗?柳暮啊柳暮,被霜儿忘记,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五月二十,长安城中,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今日正是太子李弘的婚典,裴府上下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一边为裴芙的婚事准备打点,一边迎送往来道贺的人,收受贺仪。在所有人中,惟有一个人不但不忙,反而比平日更添几分悠闲,这就是云霜。

从三月四日圣旨颁下以后,云霜就常常一个人躲在后花园的亭中,静静的望着湖水中的白云的倒影,一坐就是一天。她要嫁了,但嫁的不是心仪的飏天,反而是只见过一次的太子。太子妃?京城名嫒梦寐以求的荣耀,一旦落在她头上,反而成为了一种枷锁。她没有像一般女子那样的哭闹,就是在接圣旨的时候她也很冷静,她的理智甚至让全家人都感到吃惊。她没有别的选择,因为飏天没有给过她一句承诺,就算仅仅只有一个眼神,她也会立即抗旨。可是他没有,就算她抗旨,只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她是裴大小姐,是显赫的裴家里唯一的后代,她有骨气有个性,她不会为了一段得不到的感情冒天下之大不韪,让父母和全家上下为难。

可是,如果真的可以放得下就好了。这些天来,她脑海中反复出现的名字就是柳暮,他的身影,他的面容,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冷漠眼神,一丝丝一缕缕都出现在眼前。她赌气接下圣旨,难道还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的心已经被他所占据,她不可能也不会放弃她对柳暮的感情,哪怕这段情意是无法表白的,哪怕这片痴心是永远得不到回应的,可是她已经不在乎了,真的不在乎了。也许,对一个人的爱并不是一定可以得到回报的,爱就是要付出,这种付出的过程虽然痛苦,但又是充满了无限的向往和等待。

云霜在等待,等待着他会出现。可是他一直没有,在圣旨颁下之前,他就已经搬离了裴家;这些天裴家忙忙碌碌,他也没有出现。他到底是在干什么,难道就算没有爱,义妹要出嫁,他也不回来看看吗?

云霜正在沉思,忽而被疏梅唤醒了:“小姐,您该梳洗了,午时就要进宫,梳洗后还要到祠堂祭祖,将军和夫人也有话嘱咐小姐。”云霜点点头,任由几个丫鬟婆子为自己梳妆,透过铜镜,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有这么美。一直以来,云霜认为自己的美丽在于不施脂粉的清丽自然和英姿飒爽的豪迈豁达,但是现在镜中的自己却是妩媚的、娇柔的、雍容的和端庄的。也许,活泼开朗的云霜已经走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则该是温良贤淑的太子妃和有母仪风范的仕女了。未来的生活究竟要是什么样呢?

一个小丫鬟小心的捧来一件华贵的霓裳,跪请云霜更衣,云霜不觉皱起了眉头:“疏梅,我不是吩咐过不穿露肩的裙裳吗?怎么这件还是露肩的?”

“已经准备了不露肩的,可是夫人看了以后说露肩的衣服可以显得高贵而有风韵,所以又叫人重新做的。”

“把那件不露肩的取来!”云霜容不得别人分辨,回身进了内屋。疏梅没有说话,慢慢率众人退了出去。

云霜的手轻轻的滑过左肩,在那里,有一处伤疤,虽然时间久了,颜色已经淡了,可是那块疤痕和刺伤她的人,都不可磨灭的留在她的心中。那年她十四岁,柳暮去辽东为薛平贵的驻军运送粮饷和一道重要公文。少年老成的柳暮很早就得到兵部的器重,可以讲他从小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中锻炼出卓越的才华和勇气,而幼稚的自己却总是执意跟随着他,有时甚至是悄悄的跟踪。那一次,她故技重施,偷偷跟随着他,而他毫无察觉。这样一直到了辽东大营,柳暮与薛平贵在帐中谈话,她本想躲在帐外吓他的,可是刚刚靠近帐篷。警觉的柳暮就隔着帐篷一剑刺向背靠大帐而立的她。

她赌气跑开,他在后面一路追来。他的解释是因为他害怕军务被奸细偷听,而她虽然不再生气,可还是不停的跑。不料从没有到过覆盖积雪的大山的她不小心从山坡滑落,还是柳暮扑上前抱住自己,二人就这样滚落山谷,她肩上流出的鲜血撒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分外醒目。

在山谷中,总是不擅言辞的他还是让伶俐聪慧的她心悦诚服,他解开她的衣衫为她止血,他收集干柴点燃火堆给她取暖。那夜,她靠在他的肩头慢慢睡着,而他却一夜未眠。在那里,他们还凑巧找到了一对战国名剑,这对充满了水的灵气的剑散发着不可抵挡的寒气和凉意。记得当时柳暮把其中的一柄递给自己时说:“霜儿,这柄‘凛霜’有你的名字,你要好好留着;而我的这柄‘照雪’我也会好好保存。”

往事历历,似在目前。从此以后,她发誓再也不穿露肩的衣衫,不仅仅是因为那里有一块疤痕,更因为那里是他见过的,也只有他才能看到她的肩。至于那对剑,他们的确都好好的保存着,本想等他们成亲后就可以让剑成对。可是,这辈子也许都不可能了。

换好了衣衫,云霜循规蹈矩的到祠堂磕头,拜见父母,然后在疏梅的陪伴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跃入云霜的眼眸,她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抛开疏梅,向那人跑去。

正是柳暮,他还是一袭白衫,还是那么的英俊秀逸,只是隐隐约约可以感到他失去了原来的那种洒脱与豪迈。两个多月来,他不是没有来过裴府,但每一次来都是刻意在躲避云霜。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更害怕毒誓在云霜身上应验。他可以伤情终生,可他不能牺牲云霜,更不能由于自己片刻的放纵使得自己最爱的女子被死神夺走。裴行俭夫妇见他神伤,皆以为是因为不能与云霜结合所致,他们一向疼爱柳暮,故而向云霜隐瞒了柳暮的一切行踪,就是害怕两人见面后彼此伤心。不料,此时此刻,两人却在回廊中不期而遇。

柳暮没有想到会再次见到云霜,他怔怔的望着她,她真的很美,尤其是现在一身新娘盛装的她,更加让他心动神摇。可是,她是别人的新娘,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从此以后,她不会再缠着他,不会再任性的与他吵嘴,不会再给他增添麻烦,这不是他很早以前盼望的吗?等到他的夙愿终于实现的时候,为什么心会在痛?他定住心神,平和的道:“恭喜,太子妃!”

云霜微微的颤了一下,忽而向他惨然一笑:“多谢了。不过,我很高兴你能来。”

柳暮望着她的眼睛,慢慢的道:“今天我必须来,皇上特别下了旨意,委任我为送婚使和婚典司仪,这是我的职责。”

“是吗?那么辛苦你了。”云霜缓缓的转身,向立在远处的疏梅走去,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仿佛两人都是局外人一样。走了几步,她站住了,提高了声音:“飏天,难道你就没有别的话跟我说了吗?”她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等待。

“你——多保重!”过了好久,柳暮低沉的说出了这几个字。云霜闭上了眼睛,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她继续向前走去,脚步仿佛灌了铅一样。突然,有如石破天惊,柳暮唤了一声——

“霜儿——”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甚至有种彻骨的痛。云霜猛地回身,身上的环佩相互撞击,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响声。她注视着柳暮的眼睛,眼中蕴着满满的泪水。

“霜儿,你今天真的很美——”柳暮轻轻的说着,回头不敢再看云霜的双眸。

“谢谢你,我知足了。”泪水再也止不住的从云霜的颊上滑落,她迅速的跑开,将柳暮独自留在回廊中。

她知足了,真的,因为她终于等到了她从小就期待的东西。也许柳暮自己都不曾察觉,在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眼中充满了柔情。柔情让他有棱角的脸庞变得柔和,也让他封锢已久的心解开封印。

云霜终于得到了她最想得到的,她知道,这一个简单的眼神,就可以化解她对柳暮所有的怨恨。可是,这一切,是不是来得太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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