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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二、金甲向日,鼙鼓惊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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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金甲向日,鼙鼓惊雷

五更不到,天色尚暗,大明宫含元殿前,文武两列,正待早朝。已是初冬,天气阴霾,北风凛冽,倍添寒意。文武大臣虽内裹貂裘,犹自瑟瑟发抖。在文武之首,是太子李弘,他仰望昏暗的天宇,心中早已思绪纷纷。八月裴行俭领二十万大军前往征讨吐蕃,十月已经抵达鄯州;十一月又败吐蕃于河州,斩首万余,降者十万,但吐蕃首领审礼携亲兵五百余人逃窜。大漠茫茫,竟了无踪迹。裴行俭已派分兵十路大举搜捕,半月有余,一无所获。为此朝内十分忧心,尤其是母后,更是既催不得,又罢不得。

李弘正在沉吟,突然听到身后沛王李贤在与几个臣子议论,声音虽不大,但却可以分辨。李贤满腹的牢骚,恨恨的道:“这都是朝中主事者的错,看看吧,要是有个得力的人坐镇,怎么会拖这么久。出兵一日,军耗百万,再说又是大雪封路,运粮都难,这可不是拿朝廷的钱打水漂吗?”几个臣子连连附和,李贤又道:“还有四弟也是,这么大了,一点也没有出息,这哪是大唐的皇子。要是母后派我去,一定大获全胜。”

李弘眉一皱,这话恐怕就是李贤的本意了。这个弟弟心高气盛,处处争胜好强;特别是与自己在一起时,更是想显示他的威仪、气概、学识与胆略。他明白,李贤对这太子位渴求已久,四处网罗人才,不但借为后汉书作注之名,在府中公然聚集大批的文人,而且还好武善斗,酷爱骑射马球,跟随他的随从也大多散于各军中承担四品以上的职务。可以讲一呼百应,只等时机成熟,就可以振臂聚旗了。只是因为颇好声色,声誉上略逊一筹,为此父皇母后也很是不满。

风吹过,李弘突然感到有点冷,他下意识的扶了扶领口,这件朝服做的很细致,从外面看一点也瞧不出这是一件貂裘。他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心中也温暖了几分。婉儿——他默默呼唤着这个名字,眼前又浮现出她清丽淡雅而又略显苍白的面容。这是上官仪的女儿,因上官仪之过入宫中为婢。机缘巧合,竟做了他的侍女,从小一起长大,日日相伴他理政论文,他的生活起居也俱出于此人之手。每当他在朝中累了倦了,或是与母后争执得燥了怒了时,都会想起她。可是,他却没法让母后下诏,堂而皇之的迎娶她做自己的太子妃。自己已经二十五岁了,可仍然妃位虚悬,李贤和李显都已成家,李旦一向冷淡,故而仍无所牵挂。作为皇子一定要与世家功勋之女成婚,但是,自己的心真的可以吗?

累了,真的很累。母后的希望,大唐的未来,还有众臣的寄托,自己太累了。而且,就连婉儿现在也渐渐对自己失去了耐心。她要的太多,而且太急。她要他娶她,要他建立自己的力量。可是,自己是大唐的太子,他要代表大唐的尊严和荣耀。

——婉儿啊,你不要逼我,我会实现我的诺言的。然而,我需要时间,你等我,好吗?

景阳钟响,紫雾轻拂,早朝已开。文武按班而入,山呼万岁。李治抱病不朝,武后独理朝政。李弘上前禀过近日朝务与处置,垂首而立,静候旨意。许久,才听到武后缓和但又极威严的声音传了下来:“太子,裴将军可有消息?”李弘略抬头,迎向母亲那双敏锐的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眸子,忽地避开,清朗的道:“回母后,裴将军仍派兵四处搜寻审礼及其余众。想是这几天就有回报了。”

“是吗?”武后目光越过人群,望向远处四合的乌云:“那就托太子吉言,静待佳音了,”

手一挥,朝臣缓缓退下。李弘也欲离开,身后却传来了母后淡淡的声音:“太子,请先留步——”

大殿里又恢复了空落,李弘躬身施礼:“母后,不知还有何旨意?”

武后似乎很疲倦,轻轻的道:“孩子,你的终身大事也该办了,不要总与罪臣之女亲近。这是朝廷的体面,你懂吗?”

“可是,母后——”李弘尚未说完,却被武后打断了:“身为□□太子,应保持身份和尊严,你是我寄托了极大期望的皇子,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衣袂声响,环佩叮咚,已准备离去了。

李弘却突然朗声答道:“母后,义阳、宣城两位公主是萧淑妃的女儿,亦是□□公主,也应保持身份与尊严。可母后先是让她们独守寒宫,三十余岁而不得出嫁;后又将她们下嫁兵痞酒鬼赌徒之流,试问母后,这是否有伤朝廷的体面,有损皇家的威仪?”

武后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注视着李弘,半晌方道:“我想,这还是你第一次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我是一个母亲,母亲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女的幸福。不过,你不要忘了,我不是一般的母亲,你也不是普通的儿子,所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她缓缓转身而行,“有句古语:‘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你明白吗?”

李弘呆立半晌,慢慢的转身,走出大殿。殿外,不知何时已下起了漫天大雪,烈烈寒风卷着如席雪片,遮住了大半天空。

西域,河州城外。一队人马正扬鞭前行。

为首的是一个白衫青年男子,他身上充溢着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威仪和气度,而且在眉宇之间还笼罩着一种忧郁。这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气质,虽然他眉目舒展,表情淡然,但是那种忧郁是挥之不去的,尤其是他那双深泓的眼眸,更是让人不敢对视。他的眼睛像望不到底的深潭,没有人可以把握他的心情;又像至寒至冷的玄霜,没有一丝温暖。可是,他俊逸的容貌,脱俗的气质,连同坐骑白马照夜白,都使见到他产生惧意的人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他叫柳暮,字飏天,是大唐吏部尚书、现在的行军元帅裴行俭的义子。他的父亲是裴行俭的好友,据说是在一次对突厥的战事中,为国殉职,母亲伤心过度,大病而亡,留下年方五岁的柳暮。裴行俭出于对朋友的义气,将柳暮接来家中抚养,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三个年头了。裴夫人只有一个女儿裴芙,字云霜,与柳暮同年,稍小几个月。裴夫人由于身子不好,不能再生育,夫妇恩爱,竟然不再纳妾,就把柳暮作为亲生儿子般抚养,待他比云霜还好。柳暮对义父义母十分尊敬,可是他从小话就不多,一直是冷冷的。裴府的下人们常常议论两位少年主子,如果说云霜是因为尊贵和傲气而令人敬畏的话,那么柳暮则是因为沉默和淡然让人生惧,而且云霜的骄傲也只有在柳暮这里才会毫无用武之地。小时候柳暮总是沉默的接受云霜没有止境的挖苦,但每次总以云霜的赌气无言以对告终。近五六年来,云霜再也没有挖苦过柳暮,每次柳暮出门办差或是游学,云霜反而缠着母亲非要同行,后来也就成了没有危险就可以随行。然而,相处日久,柳暮对云霜却是日渐冷漠。

在柳暮身后,紧跟着一个红衫少女,正是偷偷跟来吐蕃的云霜。她纵马赶上前面的柳暮,笑盈盈的道:“走了这么久,我都乏了,找个地方歇歇吧!”柳暮没有说话,眼睛直视前方,依旧前行。云霜紧追了几步:“飏天,你倒是说句话啊!”

柳暮马不停蹄,冷冷的道:“我们出来是找审礼的,任务为重!”

“任务,任务,你心里就是任务。可是我们已经找了十多天了,人困马乏,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啊!”云霜不依不饶,“累坏了人,谁出兵打仗,如果这时候审礼突然来袭,我们的疲惫之师怎么挡得住他养精蓄锐的铁骑?”

柳暮侧身望了她一眼,深邃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审礼不过亲兵五百余人,而我军却有二十余万,你不会不清楚吧!”他轻叹一声,“大军消耗一日,粮草要耗费多少,饷银要耗费多少,军心又要涣散多少,你想过吗?”

云霜没有说话,低头前行。忽听身边的柳暮高声说道:“往前数里有河流,大家快些走,到河边原地休整半天!”云霜抬头,却见柳暮早已打马扬鞭,身影远去了。

古诗有云:“处所多霜雪,胡风春夏起。”说的正是这西域苦寒和出征之苦。已是十二月末,西域坚冰万里,白雪皑皑。后人也曾有诗道:“风头如割面如割,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这塞外风霜,早已使河水凝成一体。柳暮的军队搭起数十只帐篷,沿河派开,倒也是蔚为壮观。柳暮没有休息,到各营巡视了一圈,遣散从人,独自走到河边。

云霜静静的站在冻结的河畔,眼望着白皑皑的河面,白皑皑的天际,却也分不出哪里是河,哪里是地,哪里是天。柳暮慢慢走到她身后,低声道:“怎么不进帐休息?”

云霜没有回身,用比他还平静的语气道:“你不是也没有进帐休息吗?”

二人无言,并肩而立。许久,云霜轻轻的道:“刚才是我太任性了,我知道,找不到审礼,你心里急。你别在意我说的话。”

柳暮没有接言,也没有表情,只是望着河面出神。云霜又道:“我明白,你是怕审礼突袭。其实,父帅、你、我都知道,审礼可以耐得住大漠苦寒,必然有其藏身之处,而这藏身之处必然有粮草储积,也许还有精兵待命。如今看上去是我们占了上风,并且只要收兵就可以保住胜果,可来年春暖,审礼定会卷土重来。只有趁此机会一网打尽才能免去后患,但这冒的风险就太大了,要是一不小心,就会——”她说不下去了,眼睛望着柳暮,期待着他的回应。

“就会前功尽弃。”柳暮还是淡淡的,他向河中心小心翼翼的行了几步,没有看云霜,坚定的道:“可是你只说对了一半。决定胜负的不但有天意,更有人力。”他回身向岸边走去,“你先回河州父帅那里,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管。”

“你有破敌之计了是不是?为什么不带着我?”

“别胡闹,这是战场,不是小姑娘该在的地方。你看看沙盘也就罢了,在这里只会碍事!”柳暮看也不看她。

云霜紧走到柳暮面前,逼视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难道我拖过你的后腿,碍过你的事不成?别忘了,能够攻破河州城,我也是出过力的,别以为只有男子可以办大事!”她扭头而去。不一会,临时行营中战马长嘶,一匹红色战马冲出营寨,溯河向上。红马上有一红衫少女,火一般的红色在这苍茫白色中格外显眼,像一轮红日,似乎可以融化整个大漠。

“你又错了——”柳暮静静的望着少女远去,长叹一声,垂首沉吟。突然,他长啸一声,一匹浑身雪一样白的龙驹飞奔而至。他上马疾驰,向少女前行的方向追去,白衣白马,融入白色天涯。但穹宇茫茫,飘雪纷纷,朔风呼啸,人影何寻?

五日后,大明宫含元殿,又值早朝。武后冷冷的问李弘:“太子,河州军情如何啊?”

李弘躬身施礼:“尚未接到战报,料是还未找到审礼。朝会后儿臣就发一封廷寄,催裴将军收兵回朝。”

“不必了。”武后依旧面无表情,随手从几上取下一封奏章,“这是河州寄送的六百里加急。今儿四更到的。里面说的是——”她缓缓起身,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于李弘身上:“两日前,裴行俭已于河州城外百里之处的哲赫寺中生擒了审礼及其五百亲兵,另外还围歼了审礼藏匿的两千精兵,我朝损失不足百人。而且裴将军已经请旨,除审礼等贼首解送长安外,其余十万余降兵就地遣散,使之各归部族,以安土著。诸卿以为如何啊?”

殿中鸦雀无声,李弘心中大惊,裴行俭居然能从寻常之处找到意外之得。茫茫大漠方圆不下千里百里,搜寻了月余,这贼首却偏偏藏在身边,此为第一可惊可叹之处。其二,这六百里加急依照惯例应先送兵部,经他这位太子之手才可上呈二圣。可是一向谦恭的裴行俭却越过兵部和自己,直接送达母后,其心何安?其三,大唐建国以来,战胜后一向举行献俘大典,而这次裴行俭却放了所有的吐蕃败军,为的又是什么?李弘心中忐忑,但仍然翩翩有礼的答道:“母后,儿臣以为应重赏裴将军及随行将士……”

“不,还不够!”武后打断了他,“裴将军立此大功,除去我大唐西南大患,更帮文成公主解决了内患。太子当亲迎以示礼敬。传旨,裴行俭回京沿途各州官员一律跪迎;太子携沛王、英王及在京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出京百里相迎——”她略沉吟,又道:“如果豫王身体无恙的话,也让他同去!至于封赏裴将军的旨意,日后待我与皇上商议后再做定夺!”她回身坐下,威严的道:“都明白了吗?退朝吧!”

群臣缓缓退去,整个含元殿中只余武后一人,淡淡的寂寞与冷清逐渐笼罩过来。忽然,殿后有一人款步走来,低声问道:“媚娘,裴行俭擒住审礼,又把十万降兵就地遣散,这都是真的吗?”

武后微微一颤,随即欠身答道:“皇上不是身子不爽吗,怎么又来了?裴行俭的军报千真万确,有随军探子回报,吐蕃降臣指认了审礼,错不了的;那十万降军也就地解甲,各返乡寨。”

“是吗?”李治似乎没有用心在听,默默坐在武后身边,“这个举措很好,积了民望,平了民愤,省了献俘大典的开支,也避免了不少麻烦。只是略有损于大唐雄风啊——”

“皇上,臣妾倒以为这法子不错,可以施行。大唐雄风并不是体现在这些大典之上,皇上若是喜欢献俘,以后可以隔些日子搞上一个,不过这就地遣散的规矩却可以立下来,以便后世效法。”

“媚娘,你总是与祖宗不同,爱标新立异,可是用心却是好的。”李治温柔的望着武后。

武后酡然一笑,宛若少女一般:“不成了,臣妾老了。皇上知道吗,这法子并非裴将军提出来的,而是他的义子柳暮想的,这次破敌制胜,也多亏了这个年轻人。臣妾想这次裴将军可以封为礼部尚书兼检校右卫大将军,手下将士俱升一级。这个柳暮,臣妾倒是想让他改为文职,让他做门下省谏官之首,如何?”唐代与后代不同,谏官多挑选年轻后进、有学问、有气节而政治资历不深的人充任。唐制,皇帝朝见文武百官后,如无大事,很快就散朝,独留宰相从容讨论。唯独谏官可以随侍于宰相之侧,言宰相之不敢言之事,道帝王之难言苦衷,既可以成为君权相权间的调节,也可以纠绳天子丞相之过失。所以,这谏官虽是小官,实际的地位倒是比一般的大臣都重。武后提携柳暮为门下省谏官之首,显而易见是要重用于他。

李治眼望殿外的云天,不置可否,微微一笑:“柳暮,听裴行俭说过,想今年也应该有十七八岁了吧?”

武后轻笑道:“臣妾打听过,他今年十八岁,正是有为之时。”

“噢——是这样吗?”李治慢慢道,“旦儿也是十八岁啊,同样的年少之时,媚娘,你不觉得你对旦儿过薄了吗?比如说迎接裴将军,似乎不该让他也去的——”

“皇上,您错了。”武后打断李治的话,“我没有薄待他,只是他太让我失望了。他本来可以有机会的,这次出征就是历练的大好时机,可是他却这样放弃了。生儿如此,当父母的又能怎样呢?”

“可是媚娘啊,他自从四岁被误伤了眼睛后,就一直看不清东西,身体又不像他几个哥哥那样强壮,再加上他脸上的伤疤。我们总不能强他所难吧!”

“这不是理由,生在皇家的人从出生就注定要在争夺和拼杀中终其一生,就注定要在油锅中煎熬、刀山上摸爬。他看不清楚,但不能代表他心不清楚;他身体不好,不代表他不能有抱负和追求;他认为自己的容仪风范不如他几个哥哥,但不代表他不能驾驭政治的风浪和疆场的搏击。我的儿子,一定要是强者中的强者,否则他就连竞争的机会都要失去,毕竟,我不是一般的母亲,他也不能是平常人家的子弟。”

李治没有说话,起身向外走去,临到殿门口,他长叹一声,似乎在自言自语:“也许,是因为你们都太好强了。这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武后独自坐在殿中,殿内静悄悄的,只有风吹动殿角的风铃轻轻作响。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侧身问道:“你都打探清楚了?”

殿角黑影中,似有一人施礼而答:“是,回皇后。裴将军这次大捷,除了与柳将军有关外,还离不了一个人,要不是她探敌被挟持,恐怕也没有这么快就峰回路转。”

“是谁?”武后端起身边的茶盅,细细呷了一口。

“是裴将军的千金小姐裴芙,字云霜,今年十八岁了。据说这裴小姐是无意中发现的审礼隐匿之处,不想却被擒住。幸好她留了记号,后来仗着柳将军的筹划,才得以化险为夷,大破敌军。不过,具体的情节小人实在不知。”

武后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盅,望着殿外的冬日冷冷的太阳,慢慢道:“裴云霜,名字素雅,倒不知模样如何,这姑娘我还真想见见。明年就十九了吧,残冬将尽,等他们回来就是三月阳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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