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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年华谁与度(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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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秋的时候,谢小桐回宫觐见了一次。

他看起来神采奕奕,但又与从前的鲜活热烈不同,眸色里沉淀些岁月的痕迹,藏得住心事了。

锦城召见他时,正在长秋殿后的兵器库里把玩兵器,大殿里空幽静寂,秋阳从圆格黑木窗外投进来,让正在把玩一柄吴钩的锦城,看起来面目静且从容。

他淡淡问,“回来呐?”

谢小桐跪在地上行礼,“师父可安好?”

锦城不回答,慢悠悠从兵器架里抽出一柄过山钺,转身便扔给谢小桐,唇角微挑,“来,让为师瞧瞧,可有疏怠练武?”

谢小桐一跃而起,接了那过山钺,眸色浓烈,劈开马步,稳稳握了那长钺,虎虎生风地一转。

锦城微微一笑,将吴钩换去右手,二话不说,脚下一错,斜斜刺出。

阿鲁闻听响动,悄悄从门外探头一看时,只见空旷的练武大殿上,锦城与谢小桐你来我往,人影交错,吴钩和过山钺相击的声音铮铮脆响,搅得一殿斑驳秋阳都生动起来。

大约过了半柱香,两人蓦然分开。锦城将吴钩往地上一顿,抬起左手扯了扯衣襟,抹了抹额上微汗,说,“找到了?”

谢小桐后退两步,调整气息,因动过武而面膛发红,正擦汗,不期然锦城这一问,将他问得呆住了。

他看向锦城,彼时锦城一身深红劲衣,面目平静,一缕秋阳映照在他脸上,显得目深鼻挺,却看不出任何波澜。于是谢小桐忍不住想起那一夜的五支长箭,还有锦城眼角滑落的那滴泪,夜很黑,谢小桐深信唯有自己看见了那滴泪,他因此越发看不懂这个绿眸男子的心,还是,已经不要心了?

他想了想,“找到了。”

锦城将手里吴钩往兵器架里一放,淡淡道,“孤王命她回宫,便是要她顾看北妃的胎,回宫不过两月,她就莫名消失了,你们,越来越本事了。”

谢小桐道,“王上要怪罪霜霜?”

锦城背过身去,专心抚摸一只红缨枪的铮亮枪头,“怪罪?孤王要怪罪,会等到今天?”

谢小桐道,“霜霜走时,留了两名贴身医侍在北宫。王上的嘱咐,霜霜总是不敢忘,不舍忘的。”

锦城沉默,很久后才道,“还好吧?”

谢小桐看他的背影,揣测不出他此时的面目表情,低了头,淡淡道,“好。”

锦城低低叹口气,“当年,我真真不该将你们带回这里。”

谢小桐说,“这些,我们都明白。去留都是自己的抉择,无论如何,总是要谢师父的成全。”

锦城转过身来,“谢小桐,我们很久没有喝过酒了。”

谢小桐一笑,“小桐愿陪师父一醉。”

锦城一笑,难得的眸色璀璨。

这夜有月,月华如洗。

锦城换了平日爱穿的红袍,散发解襟,和谢小桐坐在月湖上的浮桥上,各执一壶酒,无菜无旁人,对饮成双影。

谢小桐觉得这酒很好喝,忍不住问,“师父,这是什么酒?”

锦城眸色迷离,看他一眼,“中原的糊涂酒。”

他笑了一笑,竟有些凄迷,“糊涂了醒不了。”

谢小桐说,“总是会好的。”他仰头去看天,“草原上的星星,好看得吓死人。”

他叹口气,“我和霜霜在草原上看星星,也看过日出。霜霜说,不好的,终归会过去。”

锦城声音渐渐低下去,“那就好那就好……”他的声音微有些嘶哑,低得几乎听不清,“小桐,把以前忘了吧。”

然后他微低了头,揉揉额角,手里空酒壶滑落在地,他倚在阑干上似昏昏睡去。

谢小桐看锦城散发里苍白的侧面,放下手里酒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布盒子,放在他身侧,轻声道,“霜霜说,你珍重,别太难为自己。小桐也要说,你珍重,小桐并不后悔,也从不因此恨谁。”

更深露重,阿鲁将锦城轻轻唤醒时,浮桥上只剩锦城一人,几只空落的酒壶,一只装满药丸子的黑盒。

阿鲁道,“王上,谢小桐领了王上令牌,连夜出宫了。”

锦城淡淡道,“放他们去吧。让诛杀猎人都回来。”

阿鲁道,“是。”

锦城捡起身侧那只黑盒子,打开一看,一颗颗墨黑药丸,一如这些年霜霜为他做的药丸。

谢小桐的话,他是听着的。

就在谢小桐回宫又离宫一月后,又有不速之客找到噶玛巴,辗转入宫求见。

阿鲁回禀时说,“那老头说,他叫段南坡,早些年,中原江湖上给他起了个名,叫做鬼手妙医。”

锦城微微侧目。

阿鲁继续道,“他还说,王上身中冰蛊之毒,他是受故人之托,前来为王上施针。”

锦城眸子深处有微火闪亮,“故人?”

阿鲁说,“他说,故人能保王上三年不毒发,他则至少能保王上五年不毒发。”

锦城眉头一抖,沉默片刻,“让他进宫。”

这一年冬,皇宫里喜讯连连,先是西妃娘娘传出怀胎三月,随后东妃娘娘也身怀有孕。

这时朝中有人进言,认为王应扩充后宫,但被锦城断然否决。

时日不久,众人才豁然开朗,原来他们的王,鸿志在千里。

金德王朝三十六年隆冬,鲜国那擦擦尔暴毙,锦城再次亲征,率兵攻打鲜国。

而就在这一年初冬,西妃东妃先后诞下一子一女。

德玛嬷嬷私下里悄悄对乌兰儿说,“娘娘莫心忧,西妃所生虽是皇子,却是朝了母亲的黑眸。东妃更不必说,左右不过是公主,也是个黑眼睛的。奴婢瞅着,就咱们恩和小王子,最似他父王,何况还是长子。娘娘你瞧着,王上最疼的定是恩和小王子。”

乌兰儿不置可否。

这次她兄长随锦城出征,她唯盼兄长立下功劳。

金德王朝三十九年冬,锦城凯旋归来,举国欢腾。

恩和已四岁多,一头褐色卷发,双眸澄碧,十分懂事地带着他三岁的弟弟阿古拉,以及还不满三岁的妹妹诺敏,和母妃们站在一起,在长生殿门口迎接他们打了胜仗归来的父王。

当看着一身鲜红铠甲的锦城低头看他时,恩和牢记母亲的叮咛,勇敢地挺起小胸膛,响亮喊了一声,“父王。”

锦城端详那小家伙碧绿的双眼,弯下腰去,与那双宛如照镜子一样的绿眸对视,“恩和?”

恩和用力点点头。

锦城又转眼去看他身边立着的阿古拉,“阿古拉?”

阿古拉有些怯意,但还是勇敢地喊了一声父王。

诺敏还小,一看陌生的父王,早把母亲的叮咛忘了个干净,嘴一瘪就去抓恩和的衣袖,“王兄……”

恩和小大人一样转头对她说,“诺敏,不要哭,这是父王。父王回家了。”

锦城心底终于暖,伸手去揉揉恩和的卷发,笑了一笑,“好孩子。”然后他弯腰去抱起小女儿诺敏,牵了恩和,带着阿古拉往殿里走去。

第二年春暖花开时,连国也是欣欣向荣一片。

就在这时,段南坡再次入宫。

但他这次不是为锦城施针的,他带来一只锦盒,“这,是大王一位故人所赠。”

锦城挑眉,缓缓揭开锦盒,里面装了十粒乌黑的药丸子,旁边有一张叠得整齐的纸笺。

有熟悉的感觉从心里蜿蜒升起。

他明白,故人是谁。

纸笺素白,字也依然婉秀,犹如昨日才见过。

“锦城,珍重。”

段南坡说,“此药以雪山赤血蟒的血炼制而成,每隔三日,子时服一丸,十粒服完,大王终生不再受冰蛊之苦。”

他见锦城一直紧紧盯着那张纸笺看,以为锦城不信,于是又道,“大王便是不信我这老头子,那故人你总是信得过的。大王的故人,每年隆冬都会入天山里去寻雪山赤血蟒,去年冬天,终是寻到。”

锦城沉默许久,才缓缓对段南坡道,“劳烦先生转告那故人,多谢。”

这一夜,锦城在长秋殿里独坐许久。

他想起一些事,时哭时笑,最后抽出那张纸笺,凑在灯烛上去,慢慢点燃,就此埋葬。

阿鲁守值在殿外,听得微不可察的两个字,百草。

就在这一年冬天时,许久不见的谢小桐忽然回宫了,不过这次,他形容憔悴许多。最令人震惊的是,他牵着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头发很黑,皮肤很白,白得像透明一样,但却有一双碧绿的眸子,裹在一身毛茸茸的白狐氅子里,像冬日里雪雕的娃娃。

锦城一看那双眼,手里朱笔瞬时坠地。

他一步一步走下玉阶。

谢小桐满目风雪一脸胡茬,早已不复当年的玉面少年郎模样。他只说了一句话,“她当年出宫,是因为有孕了。”

锦城走到那小女孩面前,缓缓蹲下来看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抬头看一眼谢小桐,怯怯道,“阿锦。”

锦城犹如石雕,看她许久,伸手去想抚摸她的额发,但阿锦有些怕,拽紧了谢小桐的手,抬头去看他,“小桐叔叔……”

谢小桐笑了一笑,“阿锦莫怕,他是你爹爹。”

在后来一个大雪如鹅毛的冬日,霜霜终究还是见到了,她此生爱而不得的那个人。

绿眸红袍。锦城。

彼时她已病得太重,躺在连国一个小城的普通民院里,面色白得如纸,显得一双眸子尤其乌黑。几年前那场生产,为她埋下了病根。

屋里燃着火盆,暖意融融以致于她流下了眼泪。

这是她最后一个冬天,也是她最后一个春天。

锦城抱了她。

她在他怀里终于嚎啕大哭,“那一年在平州,你们走,我就应该喝了那碗迷药汤,睡一觉,然后过我自己的人生。我好后悔。”

她伤心大哭。屋外大雪飘扬。

锦城用下巴抵着她温热的额头,轻轻说,“傻姑娘。”

这一个冬天,王宫里传言,王上去了别苑休养,只是三日一朝。

第二年春暖花开时,霜霜终究是离开了。

谢小桐摘了一束野花,放在霜霜墓前,“谢谢你陪她过最冷的时候,她怕冷。”

锦城立在墓前,不发一言。

谢小桐又慢慢说,“阿锦,就交还给她父亲了。”

说完他站起来,转身就走,满面泪水。

锦城喊了一声小桐。

谢小桐转过头来,见锦城绿眸中隐有泪光。

他于是喊了一声师父,然后勉力笑一笑,转身走了。

再后来,宫里朝中甚至王城中,都遍传流言蜚语,说王上出征那三年里,与一个不知名的女子生下小公主阿锦,而这个阿锦小公主,成为了他们的王,最疼爱的那个孩子。

阿锦小公主住在北宫里,锦城让乌兰儿代为照顾。

这一年夏,史官做册时,提心吊胆小心翼翼问锦城,“王上,阿锦公主的母亲……怎么……”

锦城头也不抬,笔下疾走,批阅奏章,“就写,霜霜。”

史官惊,默然而退。

已是夏盛,阿锦穿着一身雪白裙子,头上簪着一朵美丽的玉兰花,挥舞着一把小木剑,兴冲冲从外面一路跑进长秋殿,“父王,父王,你看我的小木剑!”

守在殿外的代钦冲着小公主行了礼,没着声。他晓得,全宫唯有阿锦小公主有这特权,在锦城批阅奏章时敢大剌剌闯入而不被苛责。

锦城莞尔一笑,放下笔,歪头招招手,“阿锦,爹爹这里来。”

恩和一路小跑进来,“阿锦你跑慢点跑慢点……”

他见锦城在,赶紧面色一整,行礼道,“孩儿见过父王。”

阿锦笑眯眯地跑上高台去,往她父王怀里钻,坐在锦城膝头向恩和招手,“王兄,你跑得太慢了。”

锦城点点头,“恩和,你也来。”

然后他和颜悦色地去看得意的阿锦,“你这剑从哪里来的?”

阿锦晃晃剑,笑道,“恩和王兄给我做的。”

锦城端详那木剑一眼,赞扬道,“恩和,手艺不错。”

恩和立在一旁,得了他父王赞誉,十分高兴。

锦城又问,“阿锦,为什么喜欢剑啊?”

阿锦眉眼弯弯,“恩和王兄和阿古拉王兄都练剑,为什么阿锦不可以练?阿锦也要练剑,以后长大后保护父王,嗯……”她看一眼恩和,“还有王兄。”

恩和一挺胸脯,“阿锦,王兄会保护你的。”

锦城唇边笑意更深,“恩和,你要记得今天的话,以后要保护你的妹妹。”

恩和用力地点点头。

锦城于是伸出手去揉揉他头发,“来,拿了这奏章读给父王听。”

身怀六甲的乌兰儿带着德玛嬷嬷走到殿外时,便听得儿子朗朗的读书声,于是唇角一弯。

德玛嬷嬷说得没错。王子里,锦城总是偏爱一些恩和的,许是因他的绿眸,又许是因他的懂事。阿锦这个孩子也是极好的,她甚至渐渐能从这孩子眉目里,依稀看出当年那性敏秀丽的医侍霜霜的影子。这便是锦城最疼爱的孩子也无妨,阿锦,她终究是个公主。

因此,这些年,她照顾阿锦是极其用心的。

代钦通传后,锦城允了她进殿来。

恩和正认真读奏章,阿锦见了乌兰儿,欢快地要喊人,但被锦城用食指轻轻压住小嘴,噤声了。

乌兰儿笑,扶着腰坐在下侧一处花榻上,温柔安静地听恩和朗朗读来。夏日阳光从长窗圆格里洒进来。

锦城抬起头,冲她一笑,一双绿眸盛满了夏日明亮的阳光。

于是乌兰儿的心跳了一跳。

她未必能要他的心,可是能相伴他左右,也是极好的。

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有锦瑟年华,我愿伴你度过。

------题外话------

欢情薄到这里,咬姐已讲完了要讲的故事,虽然历程长了些,看的人也不多,但自问还是善始善终的,总算对得住守坑的几位姑娘。姐还是有人品的,哈哈。

N年前写过无涧和小百的番外,由于潇湘小纯洁,不大好发,又怕狗血得姑娘们来大姨妈,想了想,决定修改一下,还是挂上来,以感谢以千千同学为代表的几个坚贞姑娘。

青山绿水,后会有期呐。

如想看看新坑的同学,请戳作者其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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