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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散(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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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高,到处明晃晃一片,坚石和沙砾混合沉积的丘壑起起伏伏,在碧蓝的天空下蜿蜒出广袤的一片,一眼望去不见边际。

这是荒漠。

人行走在浩大无边的荒漠里,宛如蝼蚁,甚至比蝼蚁还要脆弱。因为,没有水源,这是荒漠最为恐怖所在。

独孤无涧仰头看看天,这是正午,日头正烈,他的嘴唇因干渴迸裂了血口子,喉咙也在冒烟,因此他不想说话,转头看看身后,将士们无一不被干渴和饥饿折磨得歪歪倒倒,这支不足千人的精锐军队,几乎已溃不成军。

初一提起精神跑过来,拿出早上在那处绿洲装满水的水囊,递给独孤无涧,“将军,喝点水。”

独孤无涧摇摇头,推开水囊,“下一处水源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我说过,全军统一喝水,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有人破例。”他压低声音,“你和青鹰务必带人守好水囊,谁敢逾规,斩立决。下令就地休整片刻。”

初一收好水囊,点点头,转头传了令下去。令声一下,大家如释重负,不少人干脆一头栽在地上,躺着休息。

独孤无涧走到一个半人高的怪石后,坐下来,背靠怪石,闭目休憩,蓄积精力。

初一也坐下来,连日辗转行军,令他容色发暗,面目憔悴。他眯眼看了看广袤无垠的黄沙碧天,一种微如尘粒的感觉忍不住油然而生。

“将军……”他迟疑着开口,“已经是第十三天了。我们连马匹都快吃完了,接下来……”他又沉默了一下,“那日的雪崩委实厉害,万一少游他……”

他说到这里不说了,眼前仿佛起了一片雪雾,回到了半月前那个惊心动魄的夜里。

那一夜,敌军似乎下了最大的决心,发动了战事爆发以来最为残忍最为亡命的一次攻击,誓要血洗他们驻扎的那个小镇,端掉大营,因此不惜以命搏命。

时至半夜,四野俱静。鉴于敌军已连番发动几次攻击,双方人马均已疲惫,各自休整,在将士的劝说下,已多日未好好合眼的独孤无涧回营帐中小憩片刻。然而,就在这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敌军将一大群俘虏的中原妇孺老人赶出来,让她们从四面八方跑向中原大营以求一线生机,待片刻后,又在其身后放出尾巴绑着火把的成群战马,一路追逐俘虏而去,直奔大营。

于是,夜半惊醒的中原将士就看到这般诡异一幕:似乎在忽然之间,四面八方的痛哭尖叫,四面八方的火光闪闪,铺天盖地又混乱不堪,完全不成体统,也完全不似敌军往日的进攻。

就在众人还未回过神之时,那些痛哭声已近,无数衣衫褴褛的女子和老人正拼命奔来,身后疯狂的火马毫无章法地乱追乱跑,一旦有人慢了些,便被战马无情地践踏在蹄下,血肉模糊。

更令人惊奇的是,那些马匹除了尾部绑有火把,马背上竟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有女子惨叫着跑过来,衣不蔽体,哭声凄厉,见着中原将士犹如亲人,嚎啕扑来,愕然之下,将士们刚刚举起的刀端起的戟不由得落下,来者多为妇孺,怎么下手?

被骤然惊醒的独孤无涧奔出营帐来,登上一处瞭望台,眼见这番混乱从天而降,也有一瞬的恍神,但很快他发现黑夜里大量奔来的无人战马,心底一沉,连连拳击瞭望台上的战鼓,敲响了惊天动地的战鼓,下令全线出击。

然而,就在此时,大量妇孺老人已奔来,将士们砍也不是杀也不是,包括高台上守备森严的弓箭手,面对一群妇孺也不由迟疑,松了警惕,多了惊疑,于是一时间阵营大乱,而几乎与此同时,成群结队混杂其间的无人战马杀机毕现,马腹下蓦然刀光森然,竟是大批敌军攀在马腹下而来,一瞅时机成熟,纷纷从马下翻身跃起,趁着中原军队心神不定不知所措,狠狠杀来。

独孤无涧心知坏了。如此残忍又如此混乱的进攻见所未见,那群妇孺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当战争的祭品,来不及多想,他跃下瞭望台,下令杀无赦。

顿时,这片孤漠小镇,刀光血影,长枪冷箭在月色下闪闪发光,冷风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哭喊声,怎么也吹不散。将士们咬着牙红了眼,挥刀砍去,纵然想起自己的妻儿,纵然想起自己的老父母,都不得不闭眼杀去,敌军来势太凶狠,稍一迟疑便会一败涂地。

就是这一时犹疑一时混乱,已为敌军抢得先机,远处大地轰轰作响,铁骑部队在这个深夜汹涌而至,黑火器射出的燃烧弹重重砸在地上,整个大地似乎都被震得晃动。

这是初一跟随独孤无涧从军以来,经历最为惨烈的一战,天昏地暗,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谁惶惶长喊一声,“雪崩了……”

那时,杀红了眼的他转头望去,只见远处漫天雪雾,天地间白惨惨一片,崩塌的雪雾犹如惊涛骇浪,携千钧之势,席卷而来。

对了,这是冬末春初,塞北的雪融得迟,一冬的高山积雪都在这时被惊醒了,正在这时,他听到独孤无涧一声暴喝,“少游回来!”

可惜晚了,庞少游带领的部队,正追着一支敌军而去,想掉头,似乎已来不及了……

此后的事就有些模糊了,不停地杀杀杀,不歇地跑跑跑,整个人都浑噩了,有一瞬间,初一想起自己少年时,无处为家,常为了生计被追得四处奔逃,那时他以为很亡命了,岂不知与眼下一比,那不过是游戏。

想到这里,他在明晃晃的日头下有些痛苦地合上了眼。

少游,少游,那个笑起来一口白牙打起架来不要命的小子,就那般,长眠于冰雪之下了么?

这时,独孤无涧沉沉的声音传来,“初一,我昨晚细细想了想,这般不是办法。大营既毁,幽城必已有难,但城中兵力不弱,敌军一时也无可奈何,这些日定以围守为主。那夜大战中活下来的将士,想必也失散在这大荒漠中,孤立无援,不过那夜我曾对所有副将都下过命令,若一旦活命,便想尽一切办法带领剩下的人前往红山口会合,那里地形多变,可以隐蔽待命,如今只望他们不要在大漠中迷失方向便好。”

他顿了顿,以舌尖润了润干裂的唇,继续道,“我们这支队伍一直被敌军追击围歼,他们咬死不松口,很大程度是因为我。那擦擦尔恨我入骨,誓要取我性命,乌仁赫怕我未死,定要见我尸首。可继续与他们这么在大漠中周旋下去,纵是我熟知塞北地形,我们也会因为弹尽粮绝而亡,再者若有将士前往红山口潜伏会合,却苦于群龙无首,也是大不妙。子邑在城中,这些日还能据城以守,但只怕时日一长,流言猜忌四起,军心免不了要乱,敌军终会瞄准时机进攻。初一,我们得分头行事。”

初一顿时瞪大眼睛。分头行事?他言下之意是……

独孤无涧点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带领两百人,引开追击的敌军,剩下的七百人由你带领,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命去红山口。你我都在塞北待了多年,熟悉地形气候,你最合适。”

初一道,“可是……”

独孤无涧打断他的话,“还有少游。那夜他带的队伍人数众多,虽遇雪崩,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活命。若他也还活着,一定也会拼了命去红山口,所以你一定要活着去红山口,想办法与城里取得联系。”

初一焦急道,“将军,不如由我来引开敌人。”

独孤无涧摇摇头,“这次不行。他们一定接了上头的死命令,不惜一切,诛杀独孤无涧。我现身,才有把握引开他们,给你们时间。”他缓了一缓,语气平淡道,“不然我们都得死。又何苦?”

初一张张嘴,说不出话了。

独孤无涧疲惫地以手抚额,微垂头,合上了眼,看不出什么神情来,只是声音低了许多,“前线危急,想必王爷得到消息,不日后便会赶往幽城,你一定要活着见王爷一面,除了把那件事告诉他,还记得告诉他,他们母子三人,便托付给他了。”

他沉默了半晌,又哑声道,“子邑想必已送了他们母子三人出城。初一,你今后见着她,就说……”

初一看着他,但他再也没有说出什么来。一个哨兵却慌慌张张跑过来,“将军,好像有追兵循迹而来。”

独孤无涧猛抬头,按刀起身,神色已变得凌厉,他看着初一,一字一句道,“初一,你记住,你要拼了命活命。”

初一蠕了蠕嘴唇,苦涩道,“是。”

时至正午,日头越发毒辣,白花花的晃得眼睛生疼。

又是不歇地奔跑,打杀,令人疲惫到厌恶,无望到平静。

至一处浅峡谷时,独孤无涧停了下来。大量的追兵从山头上策马而来,密密麻麻蜂拥前至。他坐在马上,静静看着,不言不动,立在他身后的两百兵士,或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命运已尘埃落定,倒也镇定下来,面容凛然。

独孤无涧仰头看看天,长刀一指,冷然道,“杀!”

浴血搏杀,天昏地暗。

有一瞬间,独孤无涧甚至想起了师父古木生说过一句话,“若有来生,我愿一生不嗅血腥,平淡最好。”

他想,若有来生,他也不嗅血腥,不报仇,不杀人,不恨人,爱一个人,好好的,平淡地……

对了,爱一个人,他忽然心神一震,他还没有好好爱一个人,从前到现在,他的爱都不曾放肆,要么在恨里挣扎,要么在悔中压制,到底完完整整爱一个人是怎样的光景?

这么一想,手里刀起刀落更加凌厉,整个人须发倒竖,跃身下马,越发骁勇,直有横扫千军之势。

将士们见他愈战愈勇,也犹如打了鸡血一般,视死如归,奋力搏杀。

敌军中一将领见势不对,往后退了一步,忽然高叫一声,“独孤无涧!”

独孤无涧抬头望去,面色冰冷,右手长刀一挥,齐刷刷砍去两人人头,鲜血热辣辣溅了一脸。

那敌军将领面色似有戚戚,想是以为今天终要取得独孤无涧首级,就此立下大功,扬名立万,却没料到独孤无涧远比传闻中厉害,一般人等根本不能近他身,若要取他首级,只怕要等他力竭而亡。所谓杀人杀心,这时他忽然想起昨夜得到密报,于是这时扬声道,“我主有命,若你肯投降,尚可保得你两个儿子不死。”

果然,独孤无涧闻声一震,面色顿时如雪,连那半面鲜血也遮不了他脸色的苍白。只见他默了一默,忽然拔地而起,踩住几人人头,身子几纵几起,便已要至眼前。

那将领顿时骇然,赶紧大呼下令命人团团围住他。

重重叠叠的包围中,那将领只见得独孤无涧抬头看他,面色幽冷,双眸奇黑,手里长刀滴血成河,令人望而生惧。

打斗嘎然而止。

他说,“你再说一遍。”

那将领腰板一挺,森森笑了,“我主说,你两个儿子还小得紧,喂狼都不够塞狼牙缝,倒是你那女人美得很,谁若立功,便赏给谁。怎么样,听得清楚不清楚?”

独孤无涧不说话,脸色腾腾的青,披头散发,身上遍是鲜血,别人的,自己的,混成一片。

那将领又得意道,“我主有令,你若肯降,便有资格与我主谈条件,换得你那两个幼子不死。如何?”

独孤无涧还是不说话,忽然扯唇冷冷一笑,伸左手一把扯下自己身上那厚重的盔甲,扔在地上,只余胸前一个护心镜,在日头下灼灼生辉,映得他双眸杀意泠然。

随即,猛然跃起,直飞半空中,连连旋身。那将领仰头看去,只觉得日头十分眩晕,头顶忽有乌云飞来,眼前一黑,头顶已尖锐一痛,顿时全身都僵直了。

所有人都傻了。

那将领座下战马长嘶。

独孤无涧正立于马头之上,一刀从那将领顶上直直贯入,鲜血四溅。

一切发生得太快。那将领直至倒下马,还圆瞪着眼不可置信。

就在众人回过神来之时,峡谷两边忽有数条黑影纵下,扎入敌军中,大杀四方,无一不是身手矫健,形势一时逆转。

独孤无涧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恍惚想,他们怎么知道他有两个儿子?他们怎么知道?

------题外话------

大家新年快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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