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小番弘晈(1 / 1)
怡亲王府,花园
“在哪儿呢?”采晴急得直跺脚,清浛派人来告诉她,让她来花园找她。“公主,公主?”
“啧啧啧。”弘晈坐在树上,看着那个在树下急得团团转的女孩儿。“说你笨你还真是不聪明。”他一个纵身,利索的从树上跳下来,把采晴吓了一跳。
“给贝子爷请安,贝子爷吉祥。”
“你找了半天了。”弘晈促狭的笑。
采晴脑筋一转,“你又耍我!”
弘晈拿扇子敲敲她的头,“谁让你就不长进呢!小笨蛋呐!”虽然自己和清浛也吃过她的亏,但不少时候都是她被弘晈兄妹俩刷的团团转。
“弘晈贝子你有意思吗?整天拿我们这些人开涮。”她当然生气,自己顶着这么热的太阳围着整个花园找了半个时辰!
“好了好了,小丫头别生气了。咱们走吧。”
“去哪?”
“上次我答应你的,我若高升凭自己的本事有了爵位就请你吃饭的。”
“可是公主她……”
“我跟她说过了,借你半天。走吧,爷带你去吃好吃的去。”弘晈敲敲她的脑袋,转身在前面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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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要在这里吃?”
“嗯。”采晴点点头,这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馆子了,里面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二般人能常吃的。好不容易他请吃一顿饭,不宰他一顿怎么行!
“那就这家吧。”
采晴乐昏了头,没看到弘晈阴险的笑容。
“哟,三阿哥您来了,要什么,还是老四样?”
“把菜谱拿来,让这位小姐点。”
“你……经常在这里吃饭?”这里的消费可是不菲的,他是有钱?还是败家?弘晈微笑不语,把菜单递给她,雅间的隔音效果很好,把外面大堂的喧闹都挡在了外面。采晴眼珠一转,不看菜名,只盯着后面的价钱点菜,哪个贵要哪个。“红烧海螺、糖酥鲤鱼、一品熊掌、龙井虾仁、西湖醋鱼、叫花鸡、芙蓉鱼翅羹……嗯,就这几个吧。”她笑眯眯的把菜单递给小二,就两个人,她可点了不少,十二个菜,两汤,还有三个小甜点。
“你可真不客气。”
“承蒙三爷厚爱了。”
“点了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采晴笑得更奸诈了,“让贝子爷破费了。”这顿饭没个百八十两银子是拿不下来的,一想到等会儿弘晈付账心疼银子的模样她心里就乐。
谁知弘晈一摆手,一副大爷样儿,“甭客气,你可劲儿吃,不够咱们再点,反正也不用付钱,多吃点儿!”满意的看到采晴变了脸色。
“不用付钱?”
“嗯,是呀。”
“为什么呀?哦,我知道了!”采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还冲他调皮的眨眨眼睛,一副“同道中人”样子,只是嘴角奸诈的笑还是出卖了她,“放心,我不会把您吃霸王餐的事情告诉福晋的!”她只会直接找机会告诉怡亲王爷。
“想什么呢!”弘晈当然不会让她的奸计得逞,等她嘻嘻笑完,就拿扇子敲碎了她的好梦,“不好意思,恐怕让你失望了,这家酒楼——是我额娘的私产。”
“什么?私产?福晋的?”采晴这会儿才是真正的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刚才一点儿都不心疼银子,怪不得他跟小二这么熟,谁吃自家的东西要付钱的?
“哈哈哈……这可是你选的,我又不是没问过你。”看到采晴吃别的样子,弘晈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三小姐,我可是早就帮你打罚了那两个姑子,你的承诺呢?什么时候兑现?爷可是等着呢!就这家怎么样?”
采晴咬咬牙,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都是什么猴年马月的事儿了,他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一咬牙,一狠心,“行!那就等我满了二十五岁出宫吧!”
“用不着。等浛儿一出嫁,她必是要还你自由之身的。”
这家酒楼是暮晴的私产,不属于叶家,也不属于王府,只是暮晴的,“归乡”,网罗了天南海北川鲁粤淮扬各大菜系,标标准准的当地正宗口味,绝对能让远离家乡的人吃一口就能感觉出家乡的味道来。因此要价也是不菲的,这家酒楼虽不算是日进斗金,也差不离了。
“尝尝这个,这是我每次来都要吃的。”弘晈加了块鱼给她,“海鱼,没刺的。”
“嗯,谢谢。”采晴也不装淑女,把鱼吃完就开始吃螃蟹。她是个利索的人,更何况自己什么德行弘晈早就是知道的,何必做作?“不到不是秋天这菊花蟹也这么好吃。也不知道春天哪儿来的新鲜菊花。”
“你喜欢吃蟹?”弘晈捏了一块点心给她。
“一般般吧,吃这个挺麻烦的。平平时吃的时候都是有丫鬟帮我弄好的,现在没办法,只得自己动手了。”她呵呵一笑,“倒是菊花挺稀奇的。”
“你喜欢菊花?”
“嗯嗯。”采晴喝了口水,用帕子擦擦嘴,“这是我最喜欢的花了。”
“为什么?说来听听。”
“菊花可以入茶入药入食,它发出那种淡淡的清苦的香气哪是一般俗魅香甜能比的了得?而且菊花和没有一样都是独自开放,不去同俗媚的百花争春,这种即使拥有高雅的花谁能不爱?”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不是,应该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你不是一直积极用师世吗?什么时候又向往陶公消极避世了?”弘晈嘲弄。
“嗯——”采晴摇摇头,“非也非也。我本就爱陶渊明。孟子曰:‘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虽然觉得人活一世总要追求个名利什么的,但也非常喜欢‘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那种闲适。”
“那你可真是矛盾。”
“也正是因为这种矛盾,所以我的目标很具有压缩性呀,不管怎么样总是会满足的,知足者常乐嘛。”讨论结束了,采晴又继续饱口福。
“知足者常乐……”弘晈若有所思地说,“喂!你吃的这么多不怕以后你丈夫养不起你呀!”其实她吃的也不算很多,只是自己想吃的那盘水晶虾饺已经没有了,就变得有些小气。
“那就让我阿玛养我一辈子吧。连老婆都养不起的男人还能干什么?”
“呵!你的口气还真不小!你知道挣钱有多难?”
“不了解对方我就嫁已经很吃亏了,它他若是连养我都养不起,那我岂不是亏大了?”采晴对这个事情似乎不感冒,大大方方的就说了出来。
弘晈摇头笑,她还真是可爱,“那我养你可好?”
采晴愣住了,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而后装作什么也没听懂,“辈子也不怕我把你家给吃穷了?”
弘晈也笑,跟她打哑谜,“你觉得我的家底儿会被你吃穷吗?就算是天天来这里吃,我也养得起。”
采晴装不下去了,“你都是这样哄女孩子的?”
弘晈摇头,三分笑,七分认真,“对于那些我不喜欢的女孩子,我从来不承诺什么。小采,我养你一辈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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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晈和采晴肩并肩走回王府,天色已经快暗了。“你要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饭呢!下一次我也不会客气的!”
“知道啦!”就会欺负她这种平头儿小老百姓。两人很默契的把吃饭时的话都没有提起,但是在心里都已经给了彼此不同的定位。
“好了,你回去吧,我告诉浛儿说你是偷偷跑回家了,别说漏了嘴!”弘晈笑眯眯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采晴脸一红,挣脱开来,“奴婢谢过贝子爷。”
“行了,去吧,有时间我再带你出去玩儿。”
“嗯,好。”采晴调整一下新呼吸,才向清浛的小院儿飞奔去,用狂奔来掩饰自己的脸红和心跳。“公主我,我回来了!”
“小采,你可回来了,见到你阿玛额娘了吗?放心吧,这次由我给你瞒着呢,不会有人知道,但是下次出府一定要带上我哟!”
“当然当然,奴婢也是偷偷跟在三阿哥的背后才出去的。”采晴半真半假的说。
“对了小采,今儿皇阿玛下旨来了,把中书卓林泰之女西林觉罗氏指给三哥做嫡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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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秤杆挑起那修龙盘凤的盖头,一下子甩到房梁上,露出一张娇艳娴静的脸,她很漂亮但是和自己想象中的那张容貌却大相庭径。那天,他刚暗示了自己的心意,回府后就接到这个消息,一时间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现在坐在他身侧,打了永结同心扣的女人才是他的嫡福晋——新林觉罗静娴。
——“本宫听说弘晈想娶个贤妻,巴巴的挑了好久。西林觉罗家的这个丫头是最贤惠的,必是能让弘晈满意!”
他满意吗?问自己的心,心也不知道,或许吧。娶妻当贤,贤惠的妻子才适合当自己的嫡福晋撑起整个府邸。只是——他真的非常想像阿玛额娘那样琴瑟和谐,这个看起来很是娴静的女人,会是他一生最好的伴侣吗?为什么自己希望……是她呢?他们的感情,应该还不算很深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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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喝茶。”
“哦,谢谢。”弘晈微笑着接过茶杯,啜了一口,清甜伴着淡淡的微苦冲入喉间,“菊花茶?”
“还放了些金银花呢,是给您清火的。”静娴恬淡的笑。
“哦。”
——“菊花可以入茶入药入食,它发出那种淡淡的清苦的香气哪是一般俗魅香甜能比的了得?而且菊花和没有一样都是独自开放,不去同俗媚的百花争春,这种即使拥有高雅的花谁能不爱?”
“爷,妾身给您做了一套衣衫,您试试看合不合身。”
“这些交给针线上人做就好了,你何必操劳。”弘晈微笑,脱掉外衣,在她的服侍下穿上那件新衣,衣服很合身,样式也很规整。
“这是做妻子的本分。”静娴羞红了脸,“爷穿上合身就好。”
这就是他们相处的模式——相敬如宾,甚至动作言语都是照着规矩来的。弘晈对她很好,温柔体贴,让她成为一众贵妇都羡慕的对象,她对弘晈也很好,嘘寒问暖,细致周到,用心打理着家里的事物对公婆恭敬有加。“仔细别累着,你的身体可不怎么好。”
“爷放心,妾身有分寸的。”腼腆的微笑。
这就是他要的贤妻吗?这就是他要的生活吗?千篇一律,毫无新意,甚至自己连玩笑都开不起来,在自己院里甚至还没有在阿妈额娘面前温馨,只能摆着一张永远不变的笑脸对她,有些拘谨,有些,公事公办。在朝堂上劳心劳力的他,在家里竟然也不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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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清浛大婚的日子到了。现在,他最疼爱的这个妹妹也已经出嫁了,虽然,嫁的那个人她并不喜欢,但至少她心里没有别人,塞布腾还是有机会的,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他也曾经对自己说这句话,可是面对静娴,他……
“小采?”
采晴抱着礼物转过身来,恭敬地向那人行礼,“给贝子爷请安,贝子爷吉祥。”
“你这个哪儿去?”弘晈尽力让自己看的平常一些。
“奴婢准备了礼物给公主,现在正要送到新房去。”采晴强笑道。四公主也成亲了,他……他的嫡福晋对他很好,他对他的嫡福晋更是好得令人羡慕,自己……还痴心妄想些什么?他本就是纨绔子弟,对自己说那些话……不过是一时随性罢了。
她的身形消瘦了不少,两只水杏眼睛更大了吗,她过得还好吗?回到学士府,一定很高兴吧,明年她还会不会参加选秀?算了吧,她是大学士的掌上明珠,就算是配给皇子做嫡福晋都不为过,怎么可能做自己这个小小贝子的侧室呢?“你……你还欠我一顿饭呢!可别忘了啊!”
他现在有妻子亲自下厨为他洗手作羹汤,怎么惦记着自己小小的一顿饭呢?“那等奴婢大婚的时候,一定请贝子爷来喝杯喜酒,贝子爷可要赏脸呀!”不知怎么,脱口而出的竟然这句话。
弘晈的心脏像是被狠狠的剜了一刀,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采晴低了头,“奴婢不会下厨,想来贝子爷的夫人厨艺一定很好吧,不是人人都有这等福气的。”
“是呀……不是人人都有这等福气的……”
“爷,您怎么在这儿?阿玛正派人寻你的!”静娴不知从何处出来。
“哦,我们回去吧。”
“爷,这位小姐是……”
“奴婢是公主的丫鬟,现在正给公主拿去礼物。”静娴和善的笑。
“哦,那姑娘就快去吧,莫晚了让公主怪罪。”
“是,奴婢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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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弘晈喝了许多酒,不醒人事的被抬回家。静娴打发了丫头小厮,亲自给他擦脸宽衣,“小采……,小采……”弘晈呢呢喃喃地叫着,一把抓住在他脸上的手。
“爷,妾身不是小采,是静娴。”
“静娴?哦,静娴……小采,我不喜欢静娴的。我知道弘历也想要你,你不要答应他好不好?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愿意养你一辈子的……”
静娴强忍着泪水,咬着下唇,想要把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小采,小采……小采别走……我不要吃什么喜酒,我只吃……你亲手做的……”
弘晈一把拉住静娴进怀里,迷迷糊糊的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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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可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四阿哥,我看不清楚。”采晴装迷糊一脸诧异的看着四阿哥弘历。
四阿哥脸色变幻不定,忽而笑了,指着不远处楼下的一对儿璧人,“弘晈和西林觉罗氏还真是恩爱呀!”
采晴被这句话深深刺痛,一点都不比刚才所看到的差,任凭怎么样告诉自己虚妄,虚妄,一切都是虚妄,带两个人相顾看花灯的场面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弘历满意的看到她掩饰不住的伤痛,仁慈的把窗户关上,坐回板凳,“怎么样?三小姐要不要考虑考虑,做我的侧福晋可是要比做他的侧室要有前途多了。说不定将来……”
“四阿哥身份高贵,奴婢不敢高攀。”采晴冷冷地回绝他,“今年选秀还未开始,采晴这么做实在是不合适。”
“反正是已经留了牌子的,我去跟皇额娘说一声,讨个人还是轻松的。三小姐可是要考虑清楚了,这可是关乎一辈子的大问题。”
“所以这就跟由不得我来定夺了。说句不知轻重的话,奴婢的婚事也只有皇上做主,配给谁,怕是要等到选秀之后的事了。”
“我到底哪里不好了?就这么比不上他弘晈?”弘历冷冷地问。
“四爷是天之骄子必有良人来配的,更何况四福晋贤良淑德,奴婢实在是无地自容,萤火之光岂敢同日月争辉,多见不自量力罢了。天色已晚,奴婢的家人该担心了,奴婢告退。”
看着那个湖绿色的倩影从自己眼前消失,弘历握紧了手中的酒杯,脸色阴鸷,“弘晈,上次没让你身败名裂,这次我就要抢走你最心爱的女人!那拉采晴,我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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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斜射在地上,给万物添了一丝慵懒。似乎人人都应该放慢步调来呼应阳光的散漫,去享受这样一个温暖而安逸的午后。然而有人,却不一样,弘晈急匆匆地走来,推开门,看到床上那个身影,“阿玛,您找我?”
“嗯,坐。”胤祥有一瞬间的错觉,似景——他就他就是年轻时的自己,他们很像,太像了。“晈儿,你今年也十七了吧。”
“是。”
“也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了。”胤祥似是对他说又似是自言自语。
“阿玛,您……”
“晈儿,你知不知道,你是阿玛在几个儿子中最器重的,你是阿玛的骄傲!”他曾经跟暮晴说过,弘暾会是他的继承人,而弘晈,是他的骄傲!
“阿玛,我都明白的。”
胤祥拍拍他的肩膀,“所以这个家以后就要托付给你了!”
弘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推辞,“是,儿子明白。”
“我已经奏明皇上,把爵位留给甘珠尔。而你,若是皇上封了你郡王的爵位,那你就立即打住即止,好好守住这个爵位,不要再朝堂上闹出什么大的动静。如果只是一个贝勒,那就想办打在你皇伯伯在位的时候把这个爵位向上提。”
“阿玛,为什么?”
胤祥摆手示意他不要激动,“因为你太像我了,所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儿子重蹈我的覆辙。我年轻的时候就是太过自负,年少轻狂,惹出了这个大个祸端。如今拼着全家人的性命作赌注挣下这份家业。所以,我不允许你再拿着我们全家人的性命去做赌注!一点风险都不行!我不要我们家再变成第二个安亲王府!”
“那我这一身的抱负岂不是毫无可伸展之地?”他不甘心呀!
“哎——雄心抱负和性命相比哪个更重要?我们加以荣耀至极,在这个下去荣极必衰呀!所以你要做的就是慢慢收敛光芒,平平安安地过至少两代人。我在朝堂上战战兢兢就是怕得了皇上的猜忌,所以什么事都要做的谦恭,我就是怕你年轻气盛,把握不好这个分寸呀!”
“阿玛,儿子……”
“你从小就被皇阿玛看重,和弘历是比较着长大的。而弘历这个储君的时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你和他向来不和,又处处爱抢他风头,他平日又是个小心眼的,若是你将来行差踏错半步,遭了他的忌讳,他必是要报复你的!”
“我若有功在身他又能奈我何?”
“年羹尧,隆科多,哪个不是有功在身?他们的功劳又岂是寻常人能比的?”
“可是这……”
胤祥摇头,“你就是功利心太重,权力就好比是一把双刃剑,有可能伤了敌人,但也有可能伤了你呀!你二哥行事沉稳与不出风头,原本是最合适的,可惜……哎……我就是放心不惜你呀!”
“儿子知道。”
“知道就好,有时候荣耀并不是那么重要,平安安稳才能保住一辈子呀!”
“……是……”
“好孩子,生不逢时,委屈你了。”
“阿玛……”
“记住阿玛的话,你阿玛可是把全家都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担起这个责任。”
“是,阿玛放心,儿子会的。”
胤祥拍拍他的肩膀,目光闪烁,“至于你额娘……如果她再找到爱她或者是她爱的人,就让她们在一起吧。”
“什么?”
“我都不在了,又有谁来对她好呢?为了我来耗费她的时间,不值得。她是个好女人,需要有人去疼爱。不要让她过度悲伤,只要她能爱心的活下去,一切都不重要……”胤祥盯着床幔上的花纹,自顾自地说,“我答应了不要抛弃她的,可是……我会食言的。是我对不起她,所以要补偿,找别人来爱她。”他现在非常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留年羹尧一条命呢?就算是让她有个自己放心的依托,那也好呀!他舍不得,但他更舍不得她痛苦,伤心的时候,连一个安慰的人都没有。年羹尧能给她的,才是永恒。“还有庶福晋呐喇氏,我死之后就让她殉葬,还她自由吧,年轻的女孩子,平白害了人家。这些你都着手安排吧。”
“是。”
“我的暗卫都给你了,你要怎么让他们信服于你,那就全凭你自己的本事了。”
“儿子明白。”
“还有那个那拉采晴,我已经进宫求过皇上,把她只给你做侧室。”
弘晈诧异,“阿玛,您……”
胤祥微笑着摆手,“你是我儿子,你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
弘晈激动起来,给胤祥打了一个千儿,“儿子多谢阿玛费心了。”
胤祥欣慰,招手让他坐下,“我的儿子随我,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其实那些名利权欲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紧紧抓住自己爱的,那才是真实,才是幸福。我知道四阿哥对那个丫头也有意思,你提防着点儿。人我是给你要来了,能不能抓住她的心,就看你的本事了。”
“儿子明白,若是失败了岂不是坏了您老人家的名声?”
“臭小子!”胤祥笑骂,随即笑了一会儿,“还有弘历,你就不要再招惹他了。你要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得了那拉采晴,弘历必怒,你要替你心爱的人和一家老小考虑呀,学着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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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八年庚戌五月初四日午刻,康熙皇帝第十三子、和硕怡亲王爱新觉罗允祥卒,年四十有五,诏复其名上字为胤,配享太庙雍正帝亲临其丧,谥曰“贤”,配享太庙。诏令怡亲王名仍书原“胤”祥。
六月,赐怡贤亲王“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八字加于谥上。
八月,命怡亲王子弘晓袭封和硕怡亲王,弘皎别封多罗宁郡王,均世袭罔替,长子弘昌圈禁出释,封多罗贝勒。改原怡亲王府为贤良祠,以怡亲王允祥功勋卓著而奉为首位。怡亲王弘晓,宁郡王弘皎皆另立新府。
九月,指婚大学士查郎阿之女那拉氏于多罗宁郡王为侧福晋,三年后再议婚嫁。
雍正九年二月,宁郡王妃薨。
雍正十二年二月,多罗宁郡王续弦,继福晋为大学士查郎阿之女那拉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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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一次支起了秤杆。挑起盖头,因为激动,手有些颤抖。鲜红的盖头被高高的挑过房梁,盖头下那一张灵动娇艳的脸足以让他惊艳。算起来,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两年前吧,十九岁的她比起十七岁漂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采晴抬眼看看他,然后把羞红的脸埋得低低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笑意。
弘晈笑,蹲下身子,抬头看她,让她无路可躲。
喜娘抿着嘴,笑把二人的仪式走完,就剩下洞房里坐在一起的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害羞了?一点儿都不像以前,是谁大言不惭的说要加一个养你吃一辈子的男人的?”卸下厚重的礼服,弘晈正帮她一下一下拆除头上重重地装饰,乌黑的秀发垂直,很顺,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他自然而然的放松。
“我可是第一次,不像你……”
弘晈捏捏她的鼻子,笑道,“小丫头,吃醋了?”他蹲下身子,头放在采晴的肩头,看着光滑清晰的水银镜里的两人,“我爱的就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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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的就只有你。”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说这么肉麻的情话,但出口时却只有满满的浓情蜜意。弘晈松松的环着怀里熟睡的采晴,嘴角不自觉的弯出一个幸福的弧度。上次见她还是在两年前,那时,自己还在孝中只能相望不相闻,而现在……她就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怀中人。二人虽未见过面,但却一直没有断过信件,故且,即使她变得更漂亮了,变成熟了,自己也没有感到陌生。他确定了这就是他爱的人,他要一生真爱呵护的人。“小采,小采,醒醒。”
“嗯?干什么?还早着呢,让我再睡一会儿,我还没醒呢。”采晴喃喃,皱着眉头抗议,翻个身找个更舒服些的地方睡下,眼皮连抬都没有抬一下。
弘晈好笑的摇摇头,看来还是自己错了,刚才还说她成熟了,可是现在看来……想想她娇憨的样子,弘晈眼中的宠溺又多了两分,刚要再喊她,谁知她竟一下子睁开了眼,翻身对着自己,竟觉得离自己远一些,脸颊瞬间红透,“你喊我干什么?”
弘晈玩世不恭的笑笑,装作一副纨绔样子,邪邪的捏起枕上她一缕青丝,“害羞什么?刚才该……唔……”还没来得及说完,采晴就已经顺手抄起一个用羽毛填充的软软的抱枕盖在他脸上,“不许乱说话,你这个坏家伙!”
弘晈笑着把抱枕抽开,一个利索的翻身就把她固定在身下,看着她红得热得不能再红热的脸,头抵着她的额头,俯下脸在她唇上响亮的亲了一下,“小采,我会像阿玛对额娘那样对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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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还没睡呀。”弘晈淡淡的应了一下,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屋,把外衣脱掉,钻进被子,“今天可吃的下东西了?”
“嗯,还好。”两年前他们的那个孩子才两个月就夭折了,连玉碟都没来得及入,现在,采晴又怀孕了,已经四个月大了。
“孩子呀,别瞎折腾你额娘了,乖一点儿吧,啊。”弘晈对着采晴的肚子道。
采晴笑,“他折腾我倒没什么,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出生,还不是比什么都强。”他们成亲已经五年多了,可是还没有一个孩子。弘晈在三年前被太后赐婚了一个格格祥氏,生了个儿子,还没几个月弘晈就把它过继给弘暾的遗孀富察氏那里去了。
“平平安安的……”弘晈若有所思地念叨着,“光耀门楣不好吗?”他抬头问。
“如果光耀门楣就意味着用性命去厮杀拼搏的话,我宁愿他不要。”采晴摇摇头,“其实权欲什么都是虚的而已,只要一家人都能快快乐乐的,就算是吃糠咽菜,那也是幸福的。”
“可是大丈夫就应该成就一番事业呀,否则不是太没出息了吗?”他的抱负,他的雄心,他的才华,他不甘心被埋没。
“但比起那些来,我觉得还是幸福最重要,若是有了那些,但是你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那岂不是太可悲了吗?弘晈,你怎么了?这么奇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事,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弘晈一把抱住她,他是该好好想想了,面对权欲的诱惑,他到底要不要?
——“所以,这个家就要交给你了。”
——“有时候荣誉并不是那么重要,平安安稳才能保住一切呀!”
——“你要替你心爱的人和一家老小考虑,学者收敛”
……
阿玛的话一声一声又萦绕在耳边,真的,他真的要放弃这个机会吗?这个有可能会流传历史的机会。
“弘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我?”
“没事儿,别瞎操心了,好好安胎就行。”
“是朝堂上有什么烦心事儿吗?”
“别问了,好不好?”她是个好妻子,偌大的府邸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与妯娌贵妇们的交际也未缺过礼数,每个月还到宫里问安和去给在贤良寺吃斋念佛的额娘请安。看他能应付的这么游刃有余,让他有不小的吃惊,大婚前他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千金大小姐,谁知她只是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我额娘从小就教我做这些了,赐婚之后更是加强训练的。”现在若是要拿他最心爱的这些去赌……他后怕了,他赌不起。
“那我就不问了,我相信你能处理好你的烦心事的。”她相信他。
“谢谢你,小采……如果我碌碌无为一生……”“那我们就可以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了呀。我们后院儿那一大片的菊花地也该换换花样儿了呢!”弘晈在宁郡王府的后花园专门为她栽了一大片菊花。
“闲适的生活也很不错呀。”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弘晈想了一会儿,飞快的亲了她一下,“你睡吧,不用等我了。”他从被子里利索地钻出来,穿衣。
“你上哪儿去?”
“去找弘晓。”弘晈飞快的口上扣子,“对了,把理亲王,庄亲王,弘升,弘普,大哥他们近些日子送来的礼物统统退掉。如果有用过了的就那些好的补上。还有,以后尽量不要和他们这些府里的女眷来往了,不要担心,我晚些回来。”弘晈安慰她一下,急匆匆的打马向怡亲王府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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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主子。”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不是,是爷……王爷被皇上关进宗人府了!”
“什么?出了什么事?”采晴猛地起身,忽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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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晈飞快地冲进屋里,可直到看到在床上躺着的采晴,他才松了一口气,坐在床边。他们五个月的孩子,又没了。算了,权欲蒙心,有怪得了谁呢?好在她没事,这已经是老天给自己最轻的惩罚了,原来,真的只有抓住的才是真实的。
“弘晈?你怎么样?”采晴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床边对着她发呆的的弘晈。
“没事,我没事,你放心吧。”
“到底出了什么事,皇上为什么要把你抓起来?”
弘晈惨淡的一笑,“弘皙谋逆,行刺圣上。”
采晴睁大了眼睛,“这关你什么事?”
“前些日子,他们一直拉拢我,弘晓,还有大哥参与。大哥参加了,我的态度暧昧不明,弘晓亦是。后来我就让你把礼物都退还给他们了,表明了态度。他们又来了几次,我都表明了态度,拒绝了,可是皇上不信。出事之后就把我和弘晓都牵连了。”
“那你们有没有什么事?”
“被训斥了一顿。不过我这个铁帽子没有了,咱们的儿子,只能袭个贝勒的爵了。”
“孩子,没……”
弘晈一把抱住她,“别伤心,我都知道。我们还年轻,孩子总会在有的。到时候我们生的每个孩子都能抵他们一群。”
“弘晈……”采晴紧紧回抱他,“只要你没事就好了。权利爵位都是过眼云烟,那些都不重要。”
“谢谢你,小采。有你在我身边,我应该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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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栏深处,金桂树下,凉风习习,带来阵阵香甜的桂香。皓月当空,盈满如盘,佳酿飘香,酝酿了秋意的清凉。树下,一石桌,两石凳,三五盘小菜,两坛佳酿好酒,兄弟俩趁着皎皎的月色在树下把酒言欢。
“不不不,哥,这事儿不怪你,真的……真的不怪你。”弘晓已有几分醉意,连连摆手。“他弘历看我们哥俩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整我们迟早的事儿。”
“哎,小心驶得万年船呀!”弘晈也有几分醉意,“是我自己的心太大,不自量力,哼!”
“别别别,三哥,这现年若不是你扶照着弟弟,我在就不知道……嗝……不知道怎么样了。那诱惑在面前,谁……谁受得了?”
弘晈仰头,又是一杯。“亏的最后关头你跟弘皙和十六叔翻了脸,要不……呃……要不我们就跟大哥一样了。呵呵呵……”因为弘皙逆案,弘昌在其中是最积极的几个分子之一,所以削了贝勒的爵位,成了一个闲散宗室。“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他连累我们,你那个铁帽子也掉不下来!”
“哎,算了算了。嗝!现在过得也挺好的,都是两年前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弘晈摆摆手,也饮下一杯,“我们虽然没差事做了,这小日子不也过得挺滋润的吗?再……再说了。咱哥俩也不是却他那一点儿够塞牙缝儿的俸禄,阿玛额娘给我们留下的产业,那可都是活钱,足够吃几辈子了。反正也不受他待见……我们,何必在他眼皮子底下……嗝……受闷气呀!”
“哈哈哈,哥,弟弟就不说什么客气话了。来,咱哥儿俩碰一杯!”
“行!碰一杯!”兄弟俩又是两杯下肚。
“三哥,要不是你把阿玛留给你的暗卫送了出去,呵呵……”弘晓傻笑,“估计我这铁帽子也保不住。”
弘晈摆摆手,“咱们兄弟,还客气什么,再说了反正我也不参政了,用不着了。四弟……四弟叶家那边儿……那边儿也送来过人,也都是人才,横竖我们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这比起……哎……一朝天子一朝臣呐,咱们这比起安亲王,好了不知道多少了。”在顺治朝荣极一时的安亲王岳乐一族在康熙朝却是接二连三的被削爵革职,有爵位的几乎都变成了闲散宗室。
“嗯嗯,就是就是,咱们比起他们来时好多了。哎……天天养养花溜溜鸟听听戏,嘿嘿,也不错。不过有人的日子可没咱们过得这么滋润,你们昨儿大哥那脸黑的。嘿嘿……”昨天才是中秋家宴,弘昌一家,弘暾的遗孀一家,弘晈一家,还有弘晓一家就全聚到了怡亲王府。本来是应该和和乐乐的,但是席上弘昌拉着长脸,弄得大家很不舒服。弘晈弘晓也憋屈得很哥俩一合计,得,干脆两人就在宁郡王府的后花园儿喝上一顿得了。“那个那个……哦,对了。大哥,他拉着脸我还不乐意呢!”
“他府里没了什么收入进项,府邸也按制改小了,偏生大嫂又疾病缠身的,手头儿紧,咱们看小日子过得这么快活心情不好也是……嗝……自然地。呵呵……”
“哎,三哥,你可别去帮他们,多帮衬着点儿二嫂和侄子们,比什么都强。他?只要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随他吧。他……呃……它给我们添的麻烦,还少呀!”
“嗯嗯,是应该让他长点儿记性。可若太过了也不好,干脆就在年节礼物上加厚着点儿,也给他添添堵!”
“哈哈哈……三哥,还是你行!”两人举杯,又干了两杯。“哎,瞧瞧现在,就剩咱哥儿俩了。以前阿玛在的时候,咱们一家去春游,多热闹呀!”
“行了吧你,你那一大家子人,还嫌少呀!”
“我那一大家子的……老婆孩子,也……也抵不过你跟嫂子一家……四……四口呀!小子虎头虎脑的,偏生聪明伶俐,侄女儿粉雕玉琢的,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我那一群……嗝……那么多,没一个我真的喜欢的。你说我……我怎么就没一个真的喜欢的呢!就像……就像你跟嫂子那样的就行,阿玛额娘那样也好呀!”
“这呀,是可遇不可求的。”
“哥,你说……现在呀!二姐没了,二哥没了,四姐没了,七弟没了,四哥呢,离我们又远,一年才见一面儿,小念念,哎……也出嫁了。哥,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就剩咱俩了!阿玛临走前我还小,他跟我说要我办一件事,要我每年春天的时候带额娘去春游,夏天跟额娘坐在竹林下一起吃点心,秋天带她去山里打果子,冬天陪着她在雪地里晒太阳喝茶,我这……想做都没机会做呀!额娘……额娘也不疼我了,一直呆在贤良寺不出来,看着咱们哥儿俩跟陌生人似的,让人看了就揪心!”弘晓仰头,灌下一杯烈酒,顺着嗓子滑下的酒烧得他心火辣辣地疼!抬头望着满圆透黄的圆月,逼着让眼泪不要流出来。
“哎……”弘晈也饮下一杯烈酒,“这不是还有三哥在的吗?别伤心,额娘……阿玛走了,额娘的心也跟着走了……”他想起阿玛临走前交代他,如果额娘在有喜欢的人就让她嫁了,现在却是……哎……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弘晓似乎感觉到这么好的景致不应该谈伤心的事,揉揉眼睛,找个轻松活泼的话题来,“哥,我可就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你可得管我!”
“管管管,臭小子,你三哥让我什么时候没想着你?”
“嘿嘿……”哄笑傻笑着,“那你得给我找个媳妇儿。”
弘晈摇摇头,“你嫡福晋侧福晋都有了,妾室更是一大堆,我给你找……哪门子媳妇儿呀!”
“可我又不喜欢她们!我就……我就想要个能真心待我好的人,不是……的我身份钱财的。嗝!哥哥……你可得管我!我就你一个亲的了!”
“好好好,行了,别闹了。甘珠尔,你都二十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阿玛走之前就把我托付给你了,长兄如父,我不找你,我找谁呀!三哥……你可得管我!”
“行行行,哎……你……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我叫人给你打听去!”
“嘿嘿嘿,那拜托三哥了。我要……嗯……我要能真正喜欢我这个人的!”
“你小子那我开涮的是吧!什么类型的都不说,叫我……叫我怎么找呀!”
“不管,我……我是不管了。关键是什么样的我都见过,也说不出来偏好哪一口儿呀!呃……那个,能看对眼儿的就好。哥……这事儿就麻烦你了,我也该回去了。”
“你把事儿抛给我就走呀!”弘晈气急。
“嘿嘿,不用找人送我了,我先走了……啊……”弘晓咧嘴,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一溜烟儿跑了,连随从都忘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