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我的儿子（1 / 1）
暮晴红着眼睛帮思阳上药，动作很轻很柔，但是每动一下，心就狠狠地颤动一下。
“嘶——”思阳下意识想抽回收，却被暮晴牢牢的抓住。“阳阳再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思阳吸吸鼻子，强忍着泪，“额娘，我没事，三哥也被他们欺负了，你去看看他吧。”
暮晴为他的乖巧心疼。“额娘已经叫语柔姑姑去看了，等会儿再亲自去一趟。”弘晈为帮思阳也受了点皮肉伤，但是都不重，只是有点青紫而已，相比之下，思阳就破了皮。“他们为什么打你？”
思阳的眸子暗淡下来，低着头，盯着脚尖，“他们……他们说……我不是阿玛的儿子，不知是打哪儿来的野种，还说……还说我根本不配跟他们玩……”哭腔渐渐重了，“额娘……”
暮晴心疼的搂着嚎啕大哭的他，眼泪也哗哗的不止流下来。别人这么侮辱她的孩子，做额娘的怎么能不心疼？“这话是谁说的？”
“呜呜……”思阳在她怀里哭着，“是弘易，弘晃，还有……还有弘鼎……”
“他们真的这样说？”胤祥带着怒气跨进屋子，摇曳的烛光映着他的脸色极为难看。
“阿玛——”思阳抽噎着向他身边蹭去。
胤祥一把把他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坐下。“老三是怎么管教儿子的？还有老九！是在欺人太甚！”
暮晴擦了眼泪，但是眼圈儿还是红红的，“好了阳阳，不哭了，乖——”
“阿玛……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是你的儿子……他们……他们都是骗人的……对吗？”深玄色的眸子紧紧地盯住胤祥，他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寻求答案。
胤祥心疼的搂紧他，“阳阳，他们都是瞎说的。你是阿玛的亲生儿子这毋庸置疑。只是当年额娘有些事情要办就把你生在了江南，现在事情办完了才把你接回来。你还记得那个小玉牌吗？那叫玉碟，每个皇室成员都有的，那是你身份的象征，你是爱新觉罗弘眖，这谁也改变不了！”
这才几个月，思阳就好像长大了好几岁。“我就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假的！阿玛这么……疼我，三哥和我又那么像，我怎么会……不是呢！大哥说的都是假的！”
“你说谁？”胤祥皱了眉头。大哥？那是……
思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低下头，脸色苍白。
“你说是谁？再说一遍！”
思阳被他的愤怒吓到了，飞快的挣脱他跑到暮晴怀里。“额娘……”
“到底是谁？再说一遍！”
“大……大哥说我要是把他说的话告诉阿玛额娘……哇……”他又大哭起来。“额娘……别……别告诉他……是……是我说的……”
“弘昌！”胤祥脸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瓜尔佳婉眉，她是活腻了吧！”
“胤祥，你冷静一下！”暮晴皱着眉头拦住要起身的他，“别冲动！你现在起找他们，你让我怎么办？你让他们怎么想我？”
见他停住，暮晴才把巧菊唤来把思阳领去睡觉。给他倒了杯茶慢慢道，“你以为弘昌威胁思阳的事我不知道吗？这府里风风雨雨多少传闻想必你也是知道些的。但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言是堵不住的，越禁反而有欲盖弥彰之嫌。只有做些其他的事关系到他们的利益了才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所以我才……”她才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才换了一堆的人。“我的哪些措施是针对下人的，对弘昌的利益造不成半点威胁，他无处散播流言想要来威胁阳阳，也是很正常的。”
伸手拢拢头发，她继续道，“说实话，我是最能体会他们姐弟俩心情的。有十多年的时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她苦笑，“当时我总是埋怨为什么养父母这么吝啬分给我的关爱这么少。现在才知道，是我要的太多了。心只有一点点，装满了就再装不下其他人了。只有真正处身于这种尴尬的身份的时候才发觉，‘爱’，就射如此吝啬。我知道你对我这点很不满意，但是没办法，这只是我能做的。盈盈和弘昌是你和另一个女人的孩子，对我来说是有着尴尬的身份，我自问没有那么大的胸襟和气量把他们装进来，把它们当成自己的孩子去爱。所谓‘贤惠’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都是骗人的，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我能做的，不过是保证他们衣食无忧，该有的身份用量，吃穿用度一样也不会少。我从他们母亲手里把你抢走，我的孩子从他们手里把你抢走，这很自私，但是，我无能为力。你怎么对待他们，那是你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我做的，不过是对的起自己的身份，对得起他们这声‘额娘’罢了。”
“暮晴……”
她摇摇头打断他，“我明白那种看着别人一家幸福欢乐而自己像是多余的一样那种滋味。所以我从不在他们面前对我的孩子多么好。当然，还有你，身为皇子，我想恐怕你体会的不会比我少吧。将心比心而已。无不会天真到他们对我感激涕零，当然，我也不需要他们这么做。他们对我的愤怒压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换做我，我也做不到无喜无怒。或许对他们冷淡一些，这才是对大家最好的结局。今天如果你去质问弘昌，教训瓜尔佳氏，那他们会怎么想我？恐怕大家都没有安宁日子过了。我也明白你对兄弟之间有这种是多么的忌讳，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就连我们的那几个孩子，也是有亲疏的。”唯一和暾儿，晈儿和浛儿。
“哎——”胤祥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又苦笑道，“我们这已经是够好的了，你们看看其他那些个府里，早就乱的不成样子了。”
“这也是无可避免的。”有权利就要有争斗，有争斗就要有牺牲，权力越大，诱惑越大，就越是如此。“先给他个机会吧，等盈盈出嫁了若是再不老实，那就真的要好好管教管教了！”
“哎……我去看看晈儿，他刚才也挨了两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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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弘晈和清浛两个人在屋里。“丫头，来给爷上药！”弘晈懒懒的躺在软榻里冲着清浛扬扬眉。
“上药？是吗？”清浛不怀好意地笑着，抱着狰狞着的松狮犬一步一步走近他。“霹雳！咬他两口，严重了咱们再上药也不迟。”
“好好好，我投降！”弘晈陪着笑，伸手逗着她怀里的小狗，“这么肉呼呼的跟你一样，起个这么敏捷的名字。”
清浛拍开他的手，语气不善，“本格格乐意，你管得着吗！”
“行行行！我管不着，管不着！”弘晈不和她一般见识，拧开语柔送来的药膏，“嗯！茉莉花香味的，真好闻。”
“哥，你平时的功夫都到哪儿去了？这么几个小孩儿都打不过！”
“那你试试，这么多人呢！”弘晈瞪了她一眼，“虽说我们跟思阳玩儿的不是特别好，但再怎么说他也是咱们亲弟弟，总不能看着他受欺负吧。那几个说话的实在气人！”的确，虽然家里的孩子分成了几派，但是却是团结的很，尤其是对待外人的时候。
“就是就是！没看出四弟和你长得这么像吗？无事生非！”清浛把霹雳放下气愤的应和。“欺负我弟弟，不想混啦！”
“吱——”是门打开的声音，“谁又不想混啦！”
“额娘吉祥。”
“免了免了，每次见到我都要行礼，让我看着就心疼。”暮晴是第一次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种话。
清浛低头，抱着自己的小狗玩，不知在想些什么。
“额娘怎么来了？”弘晈仿佛没听到她说的什么，笑问。
“来看看你。”暮晴在他身边坐下，桌子上有两盒药膏，她伸手拿了其中一盒。
“儿子说过了，没什么事儿，脸皮儿都没破，倒是四弟，好像挂了彩。”弘晈看见暮晴拔下头上的银簪子挑了一点儿药膏，
“这不是我叫语柔送来的那盒。”暮晴闻闻，气味不对。
“这是乌苏姨娘派人送来的。”弘晈淡淡地说。
暮晴点了点头，又拿起另一盒低头闻了闻，用簪子挑了一点见簪子没变色，还是不放心，害怕途中有人加了什么进去，她还没把人彻底换完，现在府里并不安全。挑了一点药膏摸在自己手臂上，动作很自然，丝毫没有做作的感觉。
弘晈鼻尖一酸，背过脸去。“四弟怎么样了？”确定语气正常，他才开口问。
“他没事。倒是你，有哪儿不舒服的吗？”
“儿子没事，不过就是挨了两拳罢了。”
“我不亲自看看不放心。”暮晴温柔的说，确定自己的小臂没什么事，才拉过他的胳膊在隐隐泛青的地方一圈一圈涂揉着。
弘晈看见她心疼的神态和淡淡的红眼圈，心里的酸涩又涌上两份。这才是真正的额娘，真情，是装不出来的。他曾经见过乌苏氏为腿上磕破皮的弘昑上药，也是这种神态，眼圈，红红的。
“霹雳，老实点儿！”温馨的一刻被不老实的小狗打破。
“霹雳！”暮晴转头看看那只肥肥的刚满两月的小松狮。“怎么起个这种名字？”
“别的狗都叫什么‘点点’，‘雪球儿’，‘绒团儿’什么的，俗死了。我就要叫个与众不同的！”
暮晴笑了出来，是个有主见的。她想起了四十八年从塞外回来的时候给唯一带了一对儿胤祥亲自捉的小白兔，她就给起名，一个叫“大白”，一个叫“小白”。胤祥知道之后当时就笑了，这跟□□爷那对骑坐“大白小白”是一个名儿呢！
“疼吗？”
“不疼！是儿子功夫还不到家，如果二哥在就好了，那就吃不了亏了。”
“你才多大，已经很厉害了呢！”暮晴点点他的鼻子。
“我还以为您会骂我呢？”
“小孩子打架很正常呀，要是不打架，那就太懦弱了。但是晈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能忍则忍。”
“要是忍不住呢？”清浛插嘴。
暮晴转过头看她，“那就无须再忍了。”
“扑哧——”两个孩子齐齐笑了起来。暮晴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柿子专挑软的捏，咱们为什么要当软蛋呢！老虎不发威，难道要被当成病猫欺负呀！”她和他们一起笑，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