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怒火中烧（1 / 1）
“来，琪雅，坐这儿。”四福晋亲切地向柳氏招手，指了指自己下手的位子。
“奴婢不敢逾矩，谢福晋厚爱。”柳氏诚惶诚恐。
“哎——没事儿，今儿个福宜百日，你家爷又得了皇上的夸奖，都是自己人又没有什么外人在。”那拉氏笑得亲切，又指指那个空位。
柳氏为难的看看年氏，看到小姑给自己了个眼色，便也不便推辞，只是依旧诚惶诚恐告罪，在那个椅子上的坐下。
今日是雍王府小阿哥福宜百日，又正值年羹尧回京述职，在皇上面前露了脸，雍王府便借着这个由头摆了酒席，请了一些亲近的自己人庆贺。这是暮晴在回京后第一次在贵妇圈子里露面。果然如她所料，以前的“熟人”每个看到她都是大吃一惊，甚至还有脸色惨白的，然后再慢慢淡然。当然也是有两个不长眼色的，但是随着她引开话题后也不再多问，毕竟能跟雍王府来往的，没有几个是笨蛋。
“雅琪一直盯着暮晴看，可是她今天的装束有什么不妥？”那拉氏笑着问柳氏。
暮晴也在一旁露着雍容的微笑，这个柳氏就是年羹尧的嫡妻，自从坐到位子上目光就一直跟在自己周围。中等容貌，中等身材，中等打扮，中等行为，反正什么都是中庸的。
“回福晋的话，没，没什么。我只是看着这位福晋有些……”柳氏顿了顿，还是说出“面生”二字，其实，她想说的是“面善”和自家爷书房里的那幅画……“还请这位福晋恕罪。”
那拉氏用帕子捂着嘴笑道，“这是老十三的嫡福晋，平时里最是宝贝得紧呢，都不舍得放出来。前些日子身体欠佳就到别院儿疗养了一段儿时间，现在才大好呢。你不认得也是自然的，还有这个……”那拉氏又介绍暮晴身边的一位妇人，“这个是桐英贝勒的福晋塔拉拉淑宁，去年才从盛京回来的。”
“奴婢给十三福晋贝勒福晋请安，二位福晋吉祥。”
“年夫人客气了，请坐吧。”暮晴大方得体的微笑，让柳氏落了座，看到她，她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这就是人的劣性根吧。
席上一直热热闹闹，暮晴也在和身边的那拉氏还有他拉拉氏交际，只是时不时地总觉得有视线在自己身边游走，她猛地回头，果然不熟所料，又是她——柳氏。暮晴冲她颔首一笑，她也不好意思的回礼笑笑。
“十三福晋喜欢什么花样子？”他拉拉氏似乎发现了什么，出来解围。她是个温和秀丽的妇人，四十岁上下，行事并不出挑，但是跟她接触的人才能发现，她也是个胸中有丘壑的。
“这我倒是没什么偏爱，平日里的什么花样子都试过，都能用。不过不怕堂嫂笑话，我的针线活儿可不怎么样，平日里的东西都是找裁缝或者是针线上人做的。”
“那你可真要跟淑宁好好学学了，她的针线可是一顶一的好呢！你看这针脚……”又是一片歌舞升平，而跟随着自己的那道目光，是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浛儿怎么还没回来？碧潭，你去找找四格格。”那拉氏吩咐旁边的丫鬟。清浛因为深受雍王夫妇的喜爱甚至还认做了女儿，因此在雍王府也是有位置的，不时的就被雍王夫妇接来住上一段儿时间。
“不用了，我去看看吧。估计这丫头肯定是躲哪儿玩儿去了。”暮晴笑着起身，在一群阴阳怪气的人“不经意”的注视下，即使有再好的功力又难免有些受不住。
“叫人陪着你吧。”
“四嫂，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怕我走丢了不成呀！”
“是呀，怕你走丢了十三弟来要人，我这做嫂子的上哪儿再去给他弄一个心尖尖子？”一向温文的四福晋今日似乎兴致特别好竟也开起了玩笑。但是桌上的人却是神态各异，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若有所思的，有不为所动的……什么神色的都有。
“没事的，麻烦四嫂照顾一下一一了。”暮晴权当做没看见，这么多人，无论她说什么话都不可能让大家都满意。
“去吧去吧，在这儿没事的。”
暮晴在雍王府四处转着，有些后悔刚才没叫人陪着了，这府邸比之五年前又扩建了不少，有好多地方自己都是没有见过的，一会儿迷路了可不好了。不知逛了多久，心里算是舒畅了不少，却一直没有见到清浛的影子，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心下不禁有些急，便四处乱逛着。
“暮……暮晴？”远远地，似乎有人在喊她。
暮晴回头，是……“年……年大人，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我……”年大人？这个称呼深深地刺痛了他，茶色的眸子带着凄离。“你……还好吗？他……对你如何？”他喝醉了，甚至说话都有些打结。
听到他这么问自己，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了那个灯笼，心下变得有些愧疚，但是这里毕竟是雍王府，人来人往的，让人看见什么就不好了，狠了狠心，“年大人还是自己慢慢逛吧，我先走了。”他们的距离相差不小，现在逃脱应该还来得及，毕竟他喝了酒，思维动作都会慢半拍。
可是她低估了年羹尧的能力，即使是喝醉了身手也一样敏捷，至少比她想到要敏捷，她还没走两步，人就被他捉住了，“暮晴，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他的眸中闪着伤痛，手上的力道不觉加重了两分。
“放开我，快放开我，来了人就糟了！”
他似乎没有听到，自顾自地说着，“那盏灯笼你还留着吗？那……就是我想说的呀！灯笼是我亲手糊的，本来是想等到七夕送给你的，可是……”七夕，他没有资格陪她过。
“好好好，我接到了，很喜欢。来，你把手松开一点好不好？你捏得我很痛。”暮晴哄劝着他，醉酒的他就像一个小孩子。
“真的？”年羹尧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很单纯，没有一点杂质，“我就知道你会受下的，你会收下的是不是？你会喜欢的是不是？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暮晴，我会一直这么爱你的。”虽然很激动，但是手劲儿却明显小了许多。
暮晴见有成效便顺着他的意思继续哄着，虽然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深，但是——跟许多方面比起来，这点愧疚根本不算什么，比如——她和胤祥的名誉。直到，小臂完全从他手中舒展出来。
“暮晴，跟我回去吧，跟我回江南，我不求你能爱我，就让我能看见你就行，好不好？”
暮晴一边应付他，一边不动声色的慢慢后退，见差不多了，便猛地扭头就跑掉，直到进了一个小树林里。
“暮晴，你在哪里？”
屏住呼吸，心紧张得差点儿停止跳动。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角……“啊——”
“嘘——”清浛把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跟我走吧。”她道，言语中透着愤怒。
暮晴会意，拉着她的手左拐右绕出了林子。
“怎么去了这么久？瞧暮晴满头大汗的。”
“刚才额娘迷路了。”清浛抢先一步回答，笑眯眯的。
“你呀！都多大的人了还会迷路，早就叫人陪你去了。”那拉氏笑着。
“没想到王府又扩建了这么大，我也没想到竟会迷路呢！偏生刚才一个下人也没见着。”暮晴脸红了，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
“今儿客人不少，都在忙里忙外伺候主子呢。那你额娘是怎么找到你的？”那拉氏把清浛抱在腿上笑问。“自己都迷路了呢！”
“额娘一直在花园儿里转悠，我就躲在假山后面直到看见她急了才出去的。”清浛嘻嘻笑着，满脸得意。她按照阿玛说的把小广场变成了花园，把林子变成了假山。
四福晋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这丫头，就会欺负你额娘。”
清浛攀着四福晋的脖子撒娇，“四伯母就饶了浛儿吧，浛儿再也不敢了。您也是浛儿的额娘呀！”她认给了雍王夫妇做女儿，按理也是应该叫一句“阿玛额娘的”只是他们没有坚持，便也作罢了。四福晋被她这一声“额娘”逗乐了，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儿，“还不赶快给你额娘赔罪。跟我这儿充什么乖。”
“我就知道四伯母最疼浛儿了。”然后在那拉氏脸上印下一个圆圆的口水圈儿，又颠儿颠儿地跑到暮晴身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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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惊魂未定的身子回到屋里，换了身常服，又松松地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暮晴几乎是瘫倒在软榻里的，可是刚一躺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跟来了。那人狠狠的一脚把门踹开，然后让所有的下人都离开院子，不准留下一个。暮晴疲惫的直起身子，然后就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的戾气。她该准备好的，当清浛有告诉她胤祥去拖住来人的时候他就应该准备好的。
“你知不知到那里是雍王府！私会情人都私会到别人府上去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胤祥把她从软榻上拉起来，迫使她紧紧盯着自己，低声咆哮，面目狰狞。
“你应该是从头看到尾的，我是去找浛儿的，不是去找他的。”不要脸？他就着这么想她的吗？他竟然这么侮辱自己。
“既然是去找浛儿的，那看见他就应该立刻掉头跑掉，搭讪搭讪，你到底还要不要脸，要不要命！”胤祥也知道自己是在强词夺理，可是自己一想到他拉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地望着她，心里的妒火就噌的一下熊熊燃烧起来，烧毁了他的理智，除了妒忌，什么都不剩！
“我不要脸，不要命？胤祥，你别太无理取闹了！我要是真想和他在一起，你拦得住吗！”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他只觉得自己的手热辣辣的疼，但——哪里有心更疼？
“爱新觉罗胤祥！你打女人算什么本事！”左手捂着通红的火辣辣的地方，暮晴歇斯底里的叫喊，他打她，他竟然打她！暮晴的理智一丝不剩，要上去还他一个，可是还没挥下去，手臂就被牢牢的抓住，眼眶涨得发疼却干涩，半点泪水也流不下来。
“你闹够了没有！你想让整个十三贝子府都知道你红杏出墙给爷戴绿帽子吗？”漆黑的深玄的眸中怒烧着熊熊大火，他是打了她，可是她的疼痛哪里比得过自己？一想到她也曾在别的男人怀里温声细语，她也曾跟别的男人花前月下，她也曾……他就嫉妒，遏制不止的嫉妒！她是他的，她的可爱，她的娇柔，她的妩媚，怎么能让别的男人看到？怎么能让别的男人……
“我红杏出墙？我给你戴绿帽子？爱新觉罗胤祥，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能不能不无理取闹了！我根毛你说了多少次了，根本没有那回事儿！是你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凭什么把我拉下水？”
“凭什么？凭我才是你的男人！凭你是我的嫡福晋！入了玉碟白了祖宗的嫡福晋！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凭什么让别的男人窥视！”
“我不是你的私有物品！我是我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拥有物，附属品！”
“不是？”眸中的怒火又旺了几分，磨牙的声音“霍霍”响起，“那我就让你看看你到底是谁的！”
“嘶——”锦帛撕裂的声音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