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生日礼物（1 / 1）
夜色未央，皎月盈普，北风凛冽中夹杂着淡淡清甜的雪味扑面而来，冰冰的感觉粘到皮肤上有点刺疼，但是很快便消失了，余留下晶莹的雪珠儿，顺着皮肤滑下，直到用体温暖热，沾着点淡淡的温香……
“小心着点儿……别慌……”
“你还是搂好我吧，我有分寸的。”胤祥笑着看看她。脚下一步不停，抱紧了，大步向暮晴的院子走去，这个院儿离主屋还是有些偏僻的。
十月一日，雨雪霏霏，青石板的道路上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踩上去甚滑，他生怕暮晴一个不小心摔倒，所以在散了家宴之后，走出主屋，便打一个横抱起她走向她的的院落。
“你小心点儿，路上怪滑的。”这个情景，她要说点话，即使是已经说了好多遍的废话，不然这么尴尬的气氛会让她……自己明明没有使力，心脏却一直“突突”跳个不停，本应该冷的脸上却越发红热，仿佛刚刚跑过一场马拉松似的。
“好，知道了，放心吧。”胤祥笑笑，抱住她又紧了点儿。六七个月的身子了，暮晴就像顶着个大球，他是不放心她走这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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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呼……终于到了。”胤祥把暮晴轻放在地下，才舒了一口气，一旁早有人开了门迎他俩进屋。
“好了，你们下去吧！”刚等点了蜡，胤祥就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是。”丫鬟们都是嘴角都挂着暧昧的笑，鱼贯而出……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昏暗的烛光和两个人。
“怎么样？可以给我了吧！”胤祥在暮晴对面坐下，带有薄茧修长的手伸到暮晴面前。
“就这么急？”拍开他的手，她一歪头笑问，扶住大肚子缓缓的站起来。
“哎，这可是你第一次正经的送我礼物，我能不着急吗？”胤祥撇了撇嘴，倒杯茶。“刚才可是吊足了我的胃口，这下能给我看了吧！”刚才在席上，每个人甚至是他的一儿两女都送了他生日礼物，可是就单单他的嫡福晋什么表示也没有。
“你就这么笃定我给你准备了？”听到他的话，暮晴走了半路就空着手从里间出来，又一下子坐在胤祥面前，懒懒的看着他。“不好意思，今年没有！”
“嘻嘻，别闹了，你都知道我都惦记着好几个月了。好暮晴，快拿出来吧。”胤祥嬉皮笑脸的拉住她的手，左右摇晃着……
“扑哧”暮晴笑了出来。“我过生日的时候还没给我礼物呢？”
胤祥一顿，随即坏笑着在她身边坐下，趁她不备环住她。温热的唇压在暮晴的耳廓上，慢慢的吐气……暮晴心里“咯噔”一下，身体僵硬了起来，有种不好的预感，都说女人的直觉是很灵验的，这话一点儿都不假……
“怎么没有？礼物还大了呢！”胤祥紧紧抱着她僵硬的身体，不让她挣扎，自己轻轻晃着，暧昧又湿润的热气从嘴巴里喷出：“这不是……”手在凸起的小腹上游移，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她把头深深埋进他怀里再也抬不起来。他可是给了礼物的，那天他不但把心交了出去，人都打包好了送给了暮晴。
“礼尚往来，嘻嘻，这回你要有回礼吧！要不……”胤祥眼睛一眯，坏坏的上下打量着她。“要不，我再忍几个月，到时候加倍还我可好？”灼热的大手开始悄悄来来回回上下移动……
“好了好了，放开我，给你就是！”暮晴换了口气，现在心跳加快，面色通红，赶紧逃走，要不再等会儿她非得沦陷不可。
“呵呵……”胤祥笑着放开她，没有任何阻拦，她如果现在不走，下一步就该轮到自己骑虎难下了……“非常时期”，他悄悄安慰自己。
“给你，这就是你的生日礼物。”
正想着，眼前就多了一个大布包，方方正正的，用杏黄色的锦布包裹着。
“呵！这么大个儿！我的福晋真待我不薄！”胤祥眉眼一笑，双臂把大布包拦在怀里，“还挺沉！”他抱了抱，放下。
“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见他高兴，暮晴也乐了，但不知为什么，这笑不是单纯的笑，而是有点儿……但是某人没注意便好。暮晴悠悠的倒了一杯茉莉花，放在鼻下嗅着……颇有普点儿看好戏的感觉。
原本就不是很明亮的烛光，一个俊朗的男人坐在桌边左右观赏，竟不知从何下手，一个悠闲的女人捧着一杯茶饶有兴致的看着那男人，嘴角微微翘起。
“那我可就打开了！”话毕开动，修长的胳膊在烛光下挥舞着……
一层，两层，某人抬头看看坐在对面正在专心致志喝茶的女人，叹了口气，然后继续……
三层，四层，五层……“怎么还有？”胤祥不耐烦了。
“怎么？不想要了？”暮晴把杯子放下，“那行，那就还给我吧。”说完就想要伸手去拿回包裹。
“哪有哪有，我继续就是了。”他摇摇头，继续着自己的大业……
六层，七层，八层，九层……
“哎，终于完了。”大功告成，一层层的包裹打开之后，最终的果实是一个不小的红木的盒子。
“就是这个？”他笑着拿起来盒子晃晃，“哟，还挺沉。”
“当然挺沉，打开看看。”暮晴胳膊肘放在红木桌上，身子向前一趴，笑着看他，满是看好戏的样子。
胤祥觉着怪怪的，但也没多想，今儿个爷高兴，就算是被耍了也心甘情愿。“行！”他爽快的答应，又开始一层一层的追觅之旅。一层，两层，三层……
“哈！到底有几层？别逗我玩儿了好不好？”
“你自己慢慢数呗！”悠闲地撇撇茶末子，暮晴又喝了一口清香的茉莉花。“这才六十层，快了，耐心着点儿！”眼看着盒子越来越小，胤祥是真的没底气了，到了最后，可识别什么都剩不下，那才有的瞧呢！
“碰”一声，大功告成，最后一层终于缴械投降了。胤祥大呼一口气，“咦？这是什么？”他从盒子里拿出一个有点类似于不规则圆柱形和圆锥形结合的，白白的，带着点儿绿头的，一头儿是两篇青青的叶子，一头儿是尖尖的，还带着点儿根须……“这个……这个就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胤祥一手拿着那个不规则的圆柱圆锥结合体，托起举在脸颊旁，一手指着这个——东西，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扑哧——”暮晴一口喷出来，水花四溅，尽管她已经尽力了，但是她还是没能保住自后一寸土地，“哈哈哈……你的表情太好笑了！”的确，他看着那个——东西，是一种哭笑不得，外加恼怒，还有疑惑，以及……等等多种难以表现的表情，这么高难度的动作，恐怕他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能做，不，应该是自己竟然有机会做。
“别笑了！”某人恼羞成怒了，大声恐吓，脸色红彤彤的，但是似乎没什么作用……
“呵呵，呼呼……呵呵……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不笑了……呵呵……”
“还笑！”
“呵……嗯嗯，呼……不笑了，不笑了……”暮晴拼尽最后一口气，憋住笑，终于能正色道：“怎么样？这个礼物别致吧，一般人可是不能想到的呢！”
胤祥彻底懵了，就这？“一，一颗，萝卜？一颗萝卜？”嘴巴大大的张着，一只手指着另一只手中的——萝卜。
“不对不对，你说错了！”暮晴一本正经，除了刚才因大笑而有的红彤彤的脸颊，毫无玩笑之意。“这个呀——其实是——”
胤祥把头伸得近点儿，希望能够第一时间听到这个让自己期待已久的答案……可惜……
“花心——大萝卜。”
“什么？”
……
他不知道，多年后，当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每天晚上都要捧着这个萝卜看上一会儿。盈盈月光，照在这颗独一无二的萝卜上，他会不由自主地笑，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想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想起她对自己温柔的笑，想起她时不时的小撒娇……这，就叫做幸福吧，既是可能永远再也见不到她，只要——有回忆——便好。
“为什么会是这个？”
“哎，就是，为什么会是这个呢？”她用手托着下巴，一副苦思冥想状。原来捉弄人真的很好玩儿，怪不得他喜欢拿她开玩笑，这一回可是落在她手里了！
“别装蒜！”他一脸严肃，隐隐还有些生气。但是心里却是挺开心的，自从暮晴接受自己之后笑容多了太多，记得以前她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都是和众人一样，最普通不过的东西。或者是一个做工精致的小荷包，或者是一个小巧可爱的小饰品。今年……虽然是一个萝卜，但想必这礼物她也是花了心思的，否则以她的性格，保准还会再送来一个不是自己绣的，做工精细的手帕。
“呵呵。哪有哪有，这个萝卜不好吗？我叫人找了好几筐萝卜，你看，这颗可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然后又把它洗得干干净净，多漂亮，是吧！”暮晴笑笑，伸手来来回回指指点点着那个某人千挑万选出来的花心大萝卜，甚是满意，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
“哎，真是服了你了！”胤祥无奈的摇了摇头，装作失望的样子，但是嘴角遮掩不住的笑容还是出卖了他。
“你看，它和你多像！”
“像？哪里像了？”
“都是花心大萝卜呀！”
“哦——”胤祥挪动身子，在暮晴身边坐下，“这才是你想说的是吗？”伸手接过他的花心大萝卜，放在一边。
暮晴没有搭理他，狡辩了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她其实也是在纠结，根本不知道送什么好。后来吃到了萝卜，她灵光一现，大手一挥，最终拍板，就是它了。说什么没有骂胤祥是花心大萝卜的意思，那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别的，就今天的家宴上，几个红妆翠抹的福晋在她身边一坐，她就不高兴了。
“花心大萝卜……花心大萝卜……”胤祥自言自语，躺在躺椅上，一遍遍看着这个萝卜。“我不是不花心了吗？为什么还要送我这个？”他扭头，问暮晴。
“我乐意！”又想到了胤祥身边的另外几个女人，火一拱一拱的，语气自然也不善。
“好好好，看在爷儿子的份上，爷躲着你。”胤祥小声嘀咕。
“你嘀咕什么？”暮晴也坐在那躺椅上，躺椅挺大的，两个人有余。
“暮晴，就真的只是这个吗？”胤祥还抱有一点儿希望。“你说，我自从……之后，不是……心里就你一个人，你还这么狠心，再给我个花心儿的大萝卜吗？”胤祥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有点儿委屈。
暮晴有点儿心软了，被他盯得免疫力直线下降，最终好事顶不过某人的攻势，投降了。“你打开它试试。”
“打开？”
“嗯，打开。”胤祥将信将疑的双手握住萝卜的两头，使劲一掰……“咔吧！”挺脆的一声响，然后从里面掉出来一个挺沉的小册子。“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暮晴示意他。
小巧的册子，只有巴掌大小，却挺沉，轻轻翻开，里面写着一排一排娟秀的蝇头小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一行一行读着，胤祥嘴边的笑容一点点扩大，再也收不回去了。“谢谢，我很喜欢。”没有平时的爽朗，压低了声音，几乎只是在吐气。她还记得，这是第一次自己表现出喜欢她，只是第一次自己给她写的东西。
他搂着暮晴，拉着她的手，温柔的目光落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慢慢念着：“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