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风声鹤唳（1 / 1）
“小姐，小姐……”
暮晴抬头不悦的瞥了一眼，慌慌张张的冷月，没有回答她，低头继续陪宝贝女儿摆积木。
冷月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忙向一旁的养教嬷嬷使了个眼色。
这两个老妈子本来是德妃派过来监视暮晴的，可是……呵呵，其实收服她们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无非就是钱和势嘛，以暮晴的家底儿和本事这点子小事儿还是不在话下的。
“说吧，什么事儿？”她依旧没有抬头，还是坐在地毯上给宝贝儿递过一个一个亲自定做的积木。
说实话她对冷月的表情很是感兴趣，来这儿两年多了，她还从没看过冷月这样慌张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
冷月关上门窗，确定没有人偷听才道：“万岁爷圣驾回銮，踞京只剩二百余里，太子，十三阿哥被囚，十八阿哥殪。这一次……”
“好了。”她喝住，努力平静住心绪，她心里已经有了底数，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努力恢复往常的呼吸节奏，控制住一直发抖的手，一废太子，九龙夺嫡的序幕终究是拉开了。
对于康熙朝，暮晴并不了解很多，甚至只知道有个两废两立太子，可是年份却都记不得。因为她对于这个年代的了解，也仅限于在《百家讲坛》里看的《红楼梦》讲解而已。真是没想到这事儿竟会来的那么突然，亏得事先已经和康熙翻了底牌，否则如果到现在再去和康熙打好关系的话……那意图就会变曲折了……
“别的主子们都知道这事儿吗？”
“应该，大概，是知道了吧。”
“什么叫‘应该，大概’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她的口气很冰冷像寒冬腊月的飞雪，极有震慑力。
冷月愣了一下，她这是第一次见到她家懦弱的小姐这么，这么有威严，气势逼人。下意识的回答：“这个奴婢不知。”
暮晴的声音变柔了些，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去把这件事的过程仔仔细细查清楚，再把各皇子府主子们的动向告诉我，不需要很具体，有个大概就好。”
“是。”低头看看唯一还在忙的不亦乐乎，孩子就是孩子，什么事儿都可以不用操心，她现在所能做的就只有把一一照顾好，和平度过这一年。如果没记错的话，明年，明年就会二立，也是末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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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十八子胤祄病重，万岁爷亲自回銮看视。十八皇子殪，时年仅八岁。太子对十八皇弟之死，毫无弟兄友爱之情，受到皇上的斥责之后，非但不反躬自省，反而嫉恨在心；在行军途中，每夜逼近皇上所居的布城（帏幄），扒裂缝隙，鬼头鬼脑地向里窥视，不知意欲何为。这些举动使万岁爷日夜戒备，不得安宁。终于九月初四日拘执太子，同拘的还有十三阿哥，具体情况却无人外泄。九月初七日，皇上令留京的八阿哥署内务府总管事……”说了这么多大体也就是这几件事儿：一：太子出行期间鞭打大臣。二：十八阿哥病重的时候太子不伤心，让康熙很失望。三：太子在打猎的时候，曾把康熙的帐篷扒开一条缝偷偷往里窥视。
和历史上讲的差不多，难道十三也是因为打小报告被抓进去的？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可能，可是暮晴总觉得十三没那么笨，这件事儿不会有那么简单。
“那现在各皇子府的动静如何？”
“现在各府都风声鹤唳，只有八阿哥那里隐隐有些喜气洋洋的色彩，想是掌管了内务府高兴些也是应该的。”
仅仅是因为掌管了内务府吗？八阿哥素来与太子是死对头，这件事恐怕他，哼，也有参与。
“好了，那咱们府中的女眷们是什么反应？”她所指的女眷也只有瓜尔佳氏。
“侧福晋同其他各府的福晋一样皆是忧心忡忡，自得到消息以来整日奔波于宫府之间打探消息，不过似乎，似乎也没什么进展。”没什么进展？那就对了，如今圣驾尚未回銮，哪有什么消息，着急也是没用的，在这个敏感时期还整日奔走于宫府之间，呵呵，这可不是给十三帮了倒忙？
因为走神儿了，字倒是毁了最后一笔。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是吗？不应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才对嘛！
“小姐，小姐……”
“哦。”好好的一幅字，这是第二次被毁了。
侧身躺在锦帐中，手里把玩着那一串流转了百年的碧玺佛珠，不自觉中思绪又飞走了……
如今再回头追究事情的经过已经没有意义了，史书上就是这么记载的，再想改变也是枉然。下一步需要应对的策略就是，怎么取得康熙的信任。一废太子，这是一个康熙考验自己忠心的绝好机会，叶家的势力能否在皇城之内站住脚跟，成败就在此一举。对付这个问题最好的策略是：按兵不动，不偏向任何一方，保持中立，向康熙表忠心，以此来取得他的信任。
再者，如何处理和太子，四阿哥，八阿哥，十三阿哥的关系也是重中之重。首先皇太子暂时还不能得罪，毕竟他是康欣一手栽培起来的，还会再复立，此人敬而远之则好。至于和四爷的关系，那就只有通过绣容来连接了，他无非是想从叶家获得些财力上的帮助，这点倒不难办。不过到底要怎么瞒着康熙，来办这件事到还真不容易，日子长了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倒是这个当口儿倒还是不能和他们纠缠不清。还有八爷党的一群人，他们现在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不过终会好景不长的，虽然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事儿，过程是什么，但到最后的确是四阿哥成为下一任皇帝，他们终是战败的一方。务必做到和他们之间不能硬碰硬，一定要委婉着点儿，再怎么说他们的实力可不能小觑。十三这边儿怎么办呢？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和十三保持着这种暧昧的关系。妻不妻，妾不妾，敌不敌，至于友嘛，那更别提了。自己对于他的未来，是一点儿也不了解的，甚至是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不过现如今自己身上的名分还是十三皇子嫡福晋，身家性命全都系在这个所谓的爷的身上，如果有一天树倒楼倾，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十三是康朝政治上的一个敏感区域，既是康熙的密探头子，又是九子夺嫡的人物，是谁的敌，又是谁的友？敏感的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政治上的牺牲品，前途如何？倒是未可知的。
回头想想，他们都有各自固定的命运，而自己呢？自己又是谁？只不过是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尘土，只不过是浩瀚历史中微小的一滴，只不过是在时光中迷路的一个过客而已，数百年后，谁还会记得历史中有这么一位女子叫暮晴？呵呵，可笑之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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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福晋要做什么？”暮晴淡淡的说，温热的素白瓷壶抛出一条完美的弦。
“福晋多虑了，前些日子福晋抱恙，家事交给妾身来打理，如今身体硬朗些了，妾身自是不敢遇阻代庖，恐怕以后要劳烦福晋您了。”瓜尔佳氏满脸堆笑，手中的锦帕在桌子底下很绞着，额头上也渗出了微微的汗珠，她心虚，也怕暮晴不答应。
十三家底儿虽厚实，但由他这个肥肥的硕鼠在这儿，想要有亏空非常简单。十三阿哥被圈，圣宠不再，往后的日子恐怕是要举步维艰了，现在趁十三回来之前把账本交出去的确是个明确的选择。
暮晴的嘴角淡淡的勾了一勾，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的端起茶盅喝茶，仿佛没有听见瓜尔佳婉眉在说话。瓜尔佳氏的心还在忐忑着，脸上堆积的笑容也越来越僵硬，看起来有种怪怪的样子。暮晴随意拭了拭嘴角的茶珠，云淡风轻的说：“侧福晋客气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物，在您手中一向管理得井井有条，今儿个这是为什么呢？”
“呵呵，福晋说哪儿的话？您是府中的嫡福晋，妾身前些日子只是代劳而已，如今这账本也正是该交给您的手上了。您也知道大格格和大阿哥那边妾身也得抽身去管，实在是力不从心。我想爷也是有这么个打算的。”
“呵呵，是吗？”暮晴大方得体的笑道，既是像在问又是像在自言自语。这个烫手山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的。
“主子……哦，侧福晋，给福晋侧福晋请安，主子们吉祥。”徐嬷嬷从外面进来，看见瓜尔佳氏正和暮晴坐在一起忙行了礼。
“起吧。”两人异口同声道，一时间气氛好不尴尬。
“嗯哼，怎么了？”
“回福晋小格格正闹着要您呢，您知道，奴婢这也……”
“好了把她带过来吧。”
“是，是，是。”
“让侧福晋见笑了，这孩子就这样儿，离开我一会儿也不行。粘人得紧，不像大格格和大阿哥那般乖巧听话，想是侧福晋一定没有这么累。”暮晴笑语晏晏的说。
“福晋可说岔了，那两个孩子也没有一个是让人省心的。妾身一方面要交盈盈做女工，一方面还要看着弘昌不让他调皮捣蛋，真真不像小格格这般好哄着的。”
“来尝尝我这厨娘做的千层酥，看看味道怎么样？”暮晴岔开了话题，纤纤玉指拈了一块梅花状的酥递给瓜尔佳氏。
“福晋。”徐嬷嬷怀中抱着小唯一，还是福了福身。
“来宝贝儿，让额娘抱抱。”小唯一挥舞着爪子向暮晴这边扑来。
因为带着一一出去过不少，所以小家伙并不怕生，乌黑的明眸毫不怯懦地盯着，她并不认识的瓜尔佳氏。
“一一，叫姨——娘——。”暮晴怀抱着她一字一句念着。可是小唯一却很不给面子，傲气的偏过头去，摆弄着她妈妈衣服上的小挂饰。
“侧福晋见笑了，这孩子认生。”暮晴委婉一笑，不过她似乎并不介意她宝贝女儿这种不礼貌的行为。
认生？不哭不闹不怯的孩子怎么是认生呢？瓜尔佳氏的面子有点挂不住，可是也只能借坡下驴。“是啊是啊，小格格还小。那么这账本和钥匙……”她把账本往暮晴面前推了推，半路却被拦截了。
“侧福晋何必这么着急呢？爷马上就要回来了，这事儿等爷回来了再办也不迟，不用急于这么一时的。”
“福晋，福晋……”
“怎么了？这么慌张？”趁着跟冷月说话的时候，她又将账本不动声色的挪了回去。
“主子，宫里来人了，皇上宣您立刻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