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东之流水（3）（1 / 1）
初夏的凤归，片片绿意，点缀着多彩的斑斓，处处闪烁着鲜嫩欲滴的光泽。皇宫四处，弥漫的还是夹杂的各种花香，深吸一口气，分不清是哪一朵花儿最香，哪一朵最艳，女人的心渐渐迷茫，男人好像甘愿被各种花团眯了双眼。
这就是闻人凤举的后宫，新人不断，旧人依旧。
今年刚过完新年之时，江南世家大户薛家就送来了家里最小的女儿入了东煌后宫。薛家本是小周国的官宦世家，手握重权，乃至小周当朝皇帝心里对其忌惮而又怀恨，无奈薛家在小周国根深蒂固，关系盘根交错，想动又不敢动。
时局动乱，权衡利益之后，闻人凤举灭小周的之时，特使派了心腹诸葛彦暗地里去了一趟扬州，费了一番心思将其拉弄过来。小周归属东煌的那年秋日，薛家将家族中长子薛常平的女儿薛岚，薛家最美丽娴熟女儿送到了东煌皇庭，而薛家成为了江南一方的大诸侯。
今年，薛家送来了薛玥，本是早了点，因为薛岚本身还没到年老色衰的年纪，反而恰恰是风华年纪。一切源于去年的那场天花，她脸上留下了一些痕迹，其实也没什么，早已淡去，美丽依旧。只是薛家以为她姿容不再，害怕失去君恩，历来世家为了家族利益的长远打算，联姻是最主要最平常的手段。于是今年早早送来了刚刚及笄的薛玥。
薛岚反应平和，亲切和煦的照顾着自己初初入宫的妹妹。即使她心里明白这个表妹，是来替代她的，是家族安排的另一条后路。
每次在宴席上看着依旧一身灵韵的薛岚，若慈就好像看到自己一般，外表坚硬实则内心艰难。只是每一次在看到闻人凤举对着自己的微笑里，又感觉出一种不同。他总是用不同于看着别人的眼光来看着自己。在他的目光中，她常常觉得自己不如薛岚那般孤独。却又不太确定，好象是又好像不是。
而若慈宁愿迷茫在其中，千般万般，在心中只是一笔带过，从来不去寻找答案，从来没有。
只是害怕牵扯出太多东西，身后的族人，北月的政权，还有那个神秘的传说。但她知道，这平衡太过脆弱，有一天终将会被打破。只是她从来质疑，打破这平衡的将是谁？她以为她知道，而着实是她弄错了。
“观风看雨，切勿沾湿衣襟……” 低头看着父亲隽秀有力的字迹，若慈低语着这一句话。父亲叫她细观局势，保护好自己，不要再背负任何关于北月的纷乱。父亲有时太过清醒，讨厌无谓的牺牲，却从不懦弱。父亲这样叮嘱，字里行间似乎在透露着什么东西。
还记得当初父亲就是极力反对她远嫁和亲的。若不是她的坚持，父亲即使战死，也不会将她送到这遥远的东煌后宫。
梅家也是一个官宦世家，父亲是这一带的掌门人。既是世家，就会牵扯家族利益，每个世家子弟皆是如此。父亲有父亲的固执，梅家的男儿为家为国可抛头颅洒热血，梅家的女儿只是女子，亦不能背负男儿的责任。父亲对于子女自来都是关怀备至，与她与若莜，都是如此。从不把子女当着维护家族利益的筹码，这是父亲和江南薛家的区别。但若慈知道，做到如此很不容易。即使命运遭遇了不同的变迁，若慈知道有这样的父亲是自己最大的福分。
夏日午后，似有似无的荷香拂鼻而过，牵动着心中暗自的沉浮。若慈站在窗前，看着远处池塘里的十里荷花，粉的，白的，各色皆齐，妖娆绽放，绿色荷叶，带着晶莹的露珠，一片一片的随风而舞，翻动跳跃，似乎有一种难言的萌动，看不真切，却又不能忽略。
今日的“静心殿”果真不再静心，反而像一个丹炉一样灼得若慈心浮气旋。
“若慈，你总是看着远处，心中可有期盼。”慵懒地嗓音从身后穿过，来到耳边，如魔音穿脑。
“臣妾只是在看池塘里的荷花，开得妖娆。”若慈微微一怔，随即挑起唇角，转过身来欠身行礼，看着站在小红门前的闻人凤举，一身明黄的龙袍，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己。
“今日陛下难得悠闲，有时间来静心殿看书，臣妾让福岁给皇上沏壶龙井，陛下觉得如何？”
“也好，爱妃留下与朕一同品茶。”手指竖立一挥，漫不经心却不可抗拒。若慈见了心中明了，从来就不是什么“狭路相逢”，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微微一笑，“是！”答道，便起身走到门外向候在门口的福岁交代。
茶未送来，闻人凤举一把拉住若慈的手腕，笑道，“爱妃，来这里看看。”
跨入小红门，丹青，画纸整整齐齐的入了眼帘。若慈没有刻意掩饰自己已经来过这里，但笑而无语。
来到里屋的那幅前面棋桌前研究棋局的仕女图前，男人忽然回头，一双眼睛深似黑潭。
“若慈，这幅画出自于朕的祖父，画中的女子朕从不认识，在宫中从来没有人见过，不太明白祖父为何将其挂在此处，每每夜深人静时独自观望。有一天朕也看到了一副画，画上那调皮天真的女孩与朕从未相识，只有一眼，便明白了祖父站在画前怅然原因，那一眼朕看了许久，便不再看。
这世间美丽的女子何其之多，能让人倾心又是何其的多。一见倾心，朕并不觉得稀罕，却仍是好奇，于是去了月城。和亲一开始就只是一种诱饵，朕并没有要保留北月王朝政权的意思。
却不想再次遭遇了你，城墙下的长风扶起你的长发，火焰中你的眼眸如水欲滴，而你手中的刀剑伴着坚毅目光散发着光芒。你的美丽和坚强迷了城下所有男人的双眼，透过冰冷的头盔，朕看着眼前的一切。于是朕就留下了北月国，留下了图加岚。
你踏入了凤归皇城的那一天，朕才站在这幅画前，却发现你已经长大了，比起画中的女孩，多了些些女人的风情和娇媚。”耳边的长发被男人拾起，深深凝息，他的气息伏在颈上，惹气了一片片红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