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1 / 1）
我伸手拿过御医手上的药，狠下心坐到床边对着紧阖双眼的真叶说到。“真叶你听着，我好不容易把你弄出来，你可还欠我的人情没还，要是死了我找谁讨去。我……朕乃一国之君，说的就是金口玉言，天下黎民苍生都归我管，何况是你小小的真叶！现在命令你把药给我老老实实的吞下去，要是再敢吐出来，当心朕好好整治你……”这番威胁的话说完了才觉得有点*的，奶娘和老御医看我的眼神都有点变了。
“陛下，您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那个……大概什么也听不到……”御医好心的提醒，我瞪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谁不知道啊，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么。好好做了番心理建设，我志在救人，更何况眼前清秀难描的少年颇对胃口，即使献出初吻算起来并不吃亏。
没给自己反悔的机会，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自己喝了一大口药，然后伏下身体，嘴对上了他那微凉的唇，舌尖撬开他紧闭的牙关，然后慢慢把口中苦涩的药液渡了过去。
察觉他想挣扎，我便用力的禁锢了他的动作，强迫他必须接受，昏迷中的他力气自然不如我，也许是强不过我，真叶僵硬的身体放软了下来，终于一口一口把药咽了下去，眼见机不可失，我一口气把剩下的药全部喂了下去。等了片刻，他果真没再吐出药来，我这才松气转过头。
端着空碗，没人来接，屋子里一干人等都大惊小怪的瞪圆了眼睛看我，连基本的避忌都忘了，表情像是发现了妖怪。我撇嘴，瞧瞧那副深受打击的摸样，又不是要他们这么做，更何况我救人一命，积德不小啊。
最先醒悟过来的是桑眉，虽然动作稍显僵硬的上前接过我手里的空碗，但还是找来了茶水让我漱口，果然是挑出来的，凭这机敏和适应能力我就该给她记上一功。
回过神来的众人纷纷神色不自然的散开别头，似乎想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过。
“那个……陛下，你……”只有奶娘的脸色还在一派震惊中，话都说得不利索了。此举于礼教不合，但也是情理之中，看样子她也只有每次说得开放而已，临到头来却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我皱着眉头吐气，御医开的这药苦得难过，我都漱过口还一股子涩意，下次打死也不干这事了。“奶娘，快给我拿糖来。”不然我也要吐了。
懵懵懂懂的遵从了命令，奶娘还是一副惊疑不定的表情。
含到嘴里的糖冲散了些苦涩的难过才好些，“奶娘，我下次不会这样了，这不刚才是一时情急嘛。”赶快认识错误才是正道，老人家的心脏也不太好。
基于我的态度良好，奶娘无法，又不能真的训斥我，只好语重心长的唠叨几句算了，对真叶更加另眼相看。鉴于事件暧昧，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清楚要三缄其口，我也就没再多加放在心上。
御医说这一两天是危险期，我放心不下，反正也不娇惯，拒绝了奶娘回宫休息的提议，临时在露兴宫的正殿设了简单的歇息地方，如此一来，奶娘更加认定我与真叶的关系不止是暧昧那么简单了。
解释是多此一举了，我懒得多费唇舌，虽是个误会，可反而这样奶娘会更照顾真叶，也不是全无好处。
我有择席的毛病，睡得本来就浅，半夜里醒来，担心真叶的情况有什么反复，也没惊动身边伺候的人，独自披了件衣往内殿去了。
清冷的月光洒满了殿堂，我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可还是惊醒了守在一边打盹的桑眉，她见我来到微微吃惊，刚要行礼就被我一个轻声的手势制止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真叶，她很快低头退了出去，还反手带上了门。我心下微赞，果然是个办事稳妥的伶俐丫头。
过去试探了下真叶的体温，依旧有些热，可比之前已经好许多了。呼吸也粗重起来，看来那碗药还是有用的，他睡的也安定了，虽然依旧没有放松那皱起的眉头，但如果能恢复元气清醒过来，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我舒了口气，然后坐到了桑眉先前坐的地方静静看他，柔柔的灯光映照出那俊逸的容颜，少年的稚气里又多了点清朗，即使伤病缠身也不能抹去他半点隽永。
大叹了下，他明明是个陌生人，可却总有点奇怪感觉，按耐下心底的悸动，我朝他缓缓伸出手去。
“……绵宁！”他低低的一声呼唤惊得我差点跳起来，还以为他醒了，原来不过是在呓语。
“……对不起，可是，为什么……为……会是你……绵宁……” 他像溺水的人，抓不到一点能浮上水面的东西，只是颠三倒四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可我却明白的看到他脸上那极度痛苦与矛盾，他满头是汗的挣扎，以致连表情都有些扭曲。
眼见他陷在梦靥里无法抽身，不禁皱了皱眉头。
不过还是个少年，他到底经历过了什么，把自己逼到了这样的地步。我叹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然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低声安慰。“放心睡吧，我不怪你了，真的！”
也不知道是让他在噩梦中找到了依靠，还是那安慰的话起了作用，他终于不再呓语，只是紧紧回握住我的手，任我擦去了额头的汗水后沉沉睡去……
等再睁开眼，阳光已经显得有些刺眼，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伏在真叶的床边睡过去了，姿势不对的睡眠让我觉得腰酸背痛，刚一动才知道真叶竟拉着我的手整晚都没有放开。
啧啧的犹豫了下，还没想好要不要把手从他手里抽出。
抬头，却被一双明亮的眼眸对了个正着。
我很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你……醒了。”
他的脸色虽还是很憔悴苍白，眼睛里有迷蒙的水光，不过总算已经逃过一劫了。他清淡一笑，仿佛有春风拂面的芬芳。“原来那不是梦，我……一直听到你的声音在我耳边，威胁我不能死去……咳咳，说你不怪我……”他的脸上散发出异样的光芒，“绵宁，是你吗？我……眼前的人真的是你吗？”
忽然听他这么说，让我想起昨夜为了灌药使的那招，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记得，一时窘得飞快从他手里抽出了手。“也没什么，你醒了就好。”
他看我的眼神依旧有些恍惚，只是缓缓摇头。“原本，我想这样死掉的……我竟会想杀你，竟会把剑刺进你的胸口……那一瞬间，我就想要把自己的命，赔给你……”
乖乖不得了，他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有点颠倒的重复那些话。
我只好随口说。“我都还没弄清楚和你之间的关系，你不能就这样死掉，不然我可不是亏大了。”
也不知他听懂没听懂，不过那开始涣散的焦距似乎在慢慢凝聚。“咳咳……是这样吗？那我还……真不能就这样死了。”他自嘲着笑了，不过病后体力不济，很快气喘嘘嘘。我刚忙扶他重新躺好。“我并不记得我们之间的过往了，但已经决定既往不咎了，所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调理身子，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情。”我这人性懒，今天不忧明日愁。
他只是那样用乌黑的眼珠看我，幽深的如同一汪黑水。
我吞了吞口水，差点忍不住扑上去狠狠掐他一把，病中的真叶消瘦纤弱，楚楚可怜，这小正太的摸样正点啊。
再呆下去唯恐把持不住自己的心神，我借着整理了衣物的关系偷偷咽下口水才正色道。“你先养着，我有时间就来看你。”还要赶快溜回去换衣服才是，奶娘肯定是发现我不见了，回头要担心被她唠叨了。
“……绵宁，对不起！”身后传来低低颤抖的道歉，即使他很清楚这三个字是不能抵消他与皇甫绵宁之间的那道鸿沟，可他依旧为自己所犯下的而忏悔。
我没有回头，只是心里暗暗叹息，你的这声抱歉真正的绵宁已经听不到了，她已经被你杀死，可这身体对你依旧眷恋的程度看来，她并没有真正怪你。就像是惊红说的一样，也许因为你的理由是情有可原吧，我相信她会原谅你的。
……
真叶慢慢好转，按老御医的说法是他的底子不错，所以恢复得顺利，只要慢慢调养，自然就会康复。我也就渐渐放下心，开始专注自己的事情。那日与夏轻衣虽不欢而散，可之前已经与他约好为了尽快熟悉政务隔日就会去书房一趟，不管喜不喜欢，不能改变我现在身为女皇的事实，没想过成为千古一帝，不过未免成为祸国殃民的昏君，还是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认真跟着夏轻衣学习如何好好做个合格的帝王。好在还有惊红在，不懂的地方多问问她就是了，惊红极通政事，又有想法策略，不愧是周南国里有名的女官，有她辅政顿让我安心不少。加之重华虽远赴边城，不过也时有联系，他带领重兵把守疆域，休养生息，我便也开始慢慢进入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