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接近他，再（1 / 1）
盛夏的早上亮得早，步离醒得也早，经常是六点半左右就醒了。
想到可以换上漂亮的新裙子，步离又是一夜没睡好。她六点多钟就起床了，觉得有些闷热，便跑到阳光上吹风，眼睛不自觉地朝对面望去。想了想，忍不住又拿出望远镜，躲在晾晒的衣服后面观察。
和平常一样，她并没有看到龙峥，无聊之下便移开望远镜去欣赏小区风景。不经意之间，她竟然在林荫道下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她以为她产生了错觉，便拿过毛巾抹了抹脸，再睁大眼睛仔细看，真的是龙峥！
他穿着一套短装运动服，脖子上挂条白色毛巾，正在跑步。
原来他在晨跑！她忍不住为这个重大发现拍了一下手掌，差点欢叫出声。
她紧紧追随他的影子，观察和记录他晨跑的路线、时间。
去上课的时候，她把已经晾干的新裙子一件件挑过，选了一款饰有白色荷叶翻领及蝴蝶结的湖蓝色雪纺连衣裙，腰间随意系一条浅蓝腰带，飘逸的裙摆轻薄层叠，极有韵味。
她这段时间瘦了很多，穿上这样合身的裙子，再配上银色的高跟鞋，显得身材更高挑玉立，衬着她的长发飘飘，是个清新典雅的美女。
淡淡地打上自然色的唇膏和口红，她微笑着走出门。
走在校园里，开始有目光追随；走进教室，她更是收到了预想中的惊艳目光，她在心里微笑，就是这样，步离就该得到这样的目光。
她一坐下来，就忍不住朝龙峥瞄去。龙峥一定是知道的，否则他不会侧过脸来，对她淡淡地一笑。那种笑，带着几分玩味，她为自己不慎泄露一点痕迹而恼得想打自己两巴掌。
连续好几天，步离每天早上6点一刻就起床，偷偷观察对面的8号楼，很快就弄清了龙峥晨跑的规律。他一般是6点半左右下楼，有时会晚一些，7点左右回来，7点半左右和花瑶一起去学校。
既然他喜欢晨跑，那她就和他一起跑，晨跑——是个好习惯。
于是，她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准时在早上6点起床，6点20分左右下楼，沿着和龙峥不一样的路线跑，6点30分左右在网球场旁边的草地上练习打沙袋。她都观察好了，龙峥会在稍晚一点的时间段跑过网球场，离沙袋的位置大概有二十米，不远不近，刚好能让他看到。
她一向知道她练功的样子很帅气，刚柔并济。
她在镜子里或照片上看到自己练功的模样时，连自己都不禁会被那股英气和大家风范所吸引。父亲去世那年，她心情非常抑郁，一个人跑到嵩山脚下的武术学校避世。全校五百多人，女生不到十个，她入校没几天就成了人气明星。她练功的时候，总有一大群小孩子来看，他们称她为大姐大，说她很有武打女明星的气质，甚至还有小男生给她写情书。那是一段给了她欢笑和安慰的日子。
这样的早上，她面对北方踢沙袋的时候，太阳初升，淡淡的可以直视的阳光会照在她身上，她的左边，隔着一块草地，就是他会跑过的道路。
她知道他从这里跑过去的时候会看到她。她脑后束发，发丝飞扬，穿一身白色道服，四肢在晨光里挥出萧洒的充满力与美的线条，还会镀上一层金光，这可能会让见惯莺莺燕燕的他耳目一新。
练了几分钟以后，她的眼光终于瞄到了那个英挺的身影，唇角不由微微上翘，身体自然而然地摆出她最漂亮的姿势——双手握拳置胸，凌空侧踢，这个姿势曾让她的教练赞不绝口。
龙峥并没有过来打招呼，很快就跑过去了，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看不到也没关系，她会每天早上都在这里练功，他迟早会没法看不到。
看他跑远以后，她收回拳脚，悠然离开。
他至少会沿着小区跑两圈，还会再跑过这里一遍，但她不会两次都让他看到，就这样。
步离也很快弄清了龙峥去练习跆拳道的规律。他一般是周一和周三练习跆拳道，那她就一三五练习跆拳道，二四练习健美操。她进步很快，没过多久就已经是队伍里的第一女生，已经没有女生能承受得住她的力道和强大的爆发力。
又到了练靶的时候，因为有龙峥在场的缘故，她今天练得异常认真和投入，无人可及。跟她搭档的男生一边甩着胳膊，一边叫：“教练，我不干了，我再也不给步离拿靶了。她太有力了，真不像女人。”
步离笑起来：“瞧你说的，偷懒就偷懒，什么叫不像女人？我哪点不像女人？”
男生打量她几眼：“你算得上美女，就是打起来太凶狠，比男人还凶。”
步离哈哈大笑：“说穿了，你们就是喜欢女人弱不禁风。”
教练走过来：“步离，练这么久还不累呀？还想练的话，再找个男生给你拿靶子。你们谁来？”
几个男生举起手。没等教练点名，一直在踢沙袋的龙峥已经走了过来，拿起地上的手靶和脚靶直接套上，盯着步离道：“我来。”
龙峥……要给她拿靶？
步离抿了抿唇，脸慢慢地红了，幸好她的脸本来就因为练功而发红流汗。
“好！”男生们开始吹口哨，女生们开始给她加油，她的脸更红了。她应该感到荣幸的，龙峥是队伍里唯一的黑段，腰间的黑带就是他实力的证明。
他有些散慢地站在她面前，随意之间散发着强悍的自信，比起平时的他更吸引人。面对他，她觉得她只能看到他，却几乎看不到靶。
她侧眼偷偷看他，对上他那不以为然的好玩的目光，他想试试她的力道是吗？她的心里升起一股不服气的斗志，她迷恋他又怎么样，他是黑段又怎么样，她要让他见识她的力量，让他知道女人并不都是那么弱。
她对他微微一笑：“准备好！”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有些玩味。
她收住笑容，目光迅速由柔和转为锐利，摆出蓄势待发的攻势。他随意地摆出几个手靶，显然没怎么当一回事，但她非常认真，他因为他的轻视而被她重重的直拳和踢腿击得手臂微微晃了一下。
于是，他开始认真了，收敛懒散的表情，出靶的速度逐渐加快。
步离觉得很兴奋很刺激，动作愈发凌厉和迅速。
她的出击相当快了，但龙峥的出手更快，她的腿还没有收回，他已经出示了另一个靶位。她疲于奔命，命中率越来越低，力道逐渐减弱，偶有踢中，他也是纹丝不动。
她暗自吃惊，虽然她是女生，但一般的男生，如果不是很有力或很有经验，面对她连续的攻击也会难免站不稳。龙峥，确实是强人一等。
连续数次击空，让她有些烦躁，斗志却越挫越勇，出手更拼命。这时，他出示了一个手靶，她一个凶狠的直拳就杀过去，忽然间却触到他那双紧盯着她的黝深锐利的眼眸，走神之间拳头就击歪了，向他旁边打空。
她的身体随着惯性撞了过去，眼看就要摔倒。
他右臂横空一伸，揽住她倒下的身体。
步离半倒在他的臂弯里，他有力的手臂就抱着她的腰，她浑身僵硬却又如遭电击，只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龙峥盯了她两秒，放开手臂，懒懒地道：“拳头不怎么样，不过作为女生，算是不错了。”
步离还是有些恍惚，她刚才……竟然倒在他的臂弯中，还有他那有些烫人的眼神。是真的吗？她竟然跟他有了身体上的接触……
她瞟向龙峥。龙峥已经走到沙袋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打拳，沙袋剧烈摇晃如荡秋千，她和他的差距显而易见。男生看着他，眼里有着崇拜和……敬畏。
忽然间，她觉得有些骄傲，因为——这就是她看上的男人。
每天早上的跑步练功，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吸引龙峥和接近龙峥。在持续了半个月后，变成了步离的习惯。在早晨清新的空气里，痛快淋漓地出一身汗，然后冲个冷水澡，神清气爽，这样的精神状态让她开朗了很多。
这天早上，她又在练习打沙袋。
助跑，凌空跳跃，转身侧踢，相当有难度的动作，她还不娴熟到位，经常摔跤。可她不在乎，摔了再爬起来，一次次地冲刺。脚下是柔软的草地，摔在上面的感觉挺好。
在摔了七八次以后，她还是不甘心，擦了擦额边的汗，继续练习凌空侧踢。也许是累了，她这次摔得特别狠，四仰八叉，痛得她啮牙咧嘴，揉着屁股半天爬不起来。
“喂，你这么练小心弄伤身体。”
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带着笑意在头上响起，一个英俊得不成样子的男人出现在她上方的视线里。她呆掉了，傻傻地望着他。
“起来吧。”他向她伸出手。
她讪讪地笑，腼腆地把手交给他。他的手结实有力，湿润宽厚，手心里传来的电流和热度让她忍不住哆嗦。一站起来，她立刻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背后，结结巴巴道：“谢……谢！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惊讶并不是装的，尽避她已经幻想过很多次，但她刚才并没有想到他。
“我就住在这里，差不多每天都晨跑。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真的吗？”这次的惊喜是装出来的：“你什么时候住进来的？我前不久才搬来，有个亲戚住在这里，因为她要外出一段时间，让我帮她看家。”
“我在这里住了两年。”
“啊，好巧啊。”
“你好像每天都来这里练功？”
“嗯，早上的空气好，这里的运动设施又齐全，我喜欢来这里呼吸空气。”
“我建议你多练习基本功，像你刚才那么练，很容易拉伤韧带。”
“谢谢建议，我知道了。我现在肚子很饿，去吃早餐吗？我请你。”
“不了，晚点和女朋友一起去吃。”
步离勉强笑道：“你们感情很好啊，吃个早餐都要约会。”
龙峥毫不避讳他和花瑶的关系：“没办法，我不在她就不吃早餐。”
“呵，你们很幸福嘛。怎么不一起晨跑？”
龙峥笑笑：“她喜欢赖床，起不来。我早上起来跑步，从来不用闹钟，就怕吵到她，只能用手机。”
看得出来，他和花瑶的感情相当好，他大概也不希望有人打扰这份感情吧，步离心里一阵黯然。两人聊了几句，步离向他拜拜，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不想让他知道她就住在他对面。
该放弃吗？他已经有了这么要好的女朋友，她不敢想，也没想过要和他有什么发展和未来，但即使是做普通朋友，她怀着这么强烈的感情，只怕也会给他带来困扰吧？而且，她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吗……
她回到住处，冷清的屋子让她倍感抑郁。她走到阳台上吹风，又习惯性地拿起望远镜看向对面的阳台。忽然，龙峥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她的心里猛然一跳。
龙峥就站在阳台上，蓝色的天空是他的背景，他就像镶嵌在天空中的神的雕像，神秘，高远，诱惑，可望而不可及。
这样的男人，她这一生不会再遇到了，好不容易才接近他，难道可以这么放弃吗？
想到从前那种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暗自悲伤和绝望的日子，她就打颤，不，她不要回到过去的黑暗孤寂中。她不敢去想要得到他，她只要让他知道曾经有个女孩曾经如此爱他，让她的名字和她的影子留在他的心里，就够了……就……满足了……
她这么说服自己。
每一次，在坚持与放弃之间痛苦挣扎之后，她又艰难地前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