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家礼（1 / 1）
一夜好睡。清晨迷迷糊糊醒来，竟还以为是在尚书府，姿势不雅地伸了个懒腰。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凉风一下把我吹得清醒过来。胤祥正半躺在旁边，看我醒来，洋溢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清晨的一缕阳光落在他的眉间。
我赶紧往被窝里一缩。这才想起来昨天已经嫁给他了，但我依然不能习惯与他“□□相对”。
“你看我做什么？”我随便找个话题掩饰自己的尴尬。
胤祥一手搂过我的肩膀，把我紧了又紧，下巴顶着我的额头道：“看不够，总怕一眨眼你就不见了。”在这个时代，一个男人能这般深情真是少之又少。幸福在心房里溢得满满的，我主动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动情地轻声说道：“别怕，我就在这里。今后，我都会在你身边。”这一刻，我抵达了幸福的顶端。
温存了一会儿，便穿衣起床。我正欲站起来，腿上却是一阵虚软。胤祥伸手扶住我，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明明是罪魁祸首，这会儿倒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低低一笑：“纵欲过度呀！”
胤祥一愣，转瞬大笑起来，引得窗外的丫鬟直往里探头。胤祥坏坏一笑，贴在我耳边：“敢问娘子，昨晚可否满意？”我往他怀里一缩：“你又欺负我。”胤祥顺势亲我一下，笑着拥我出门。
外面天气依旧寒冷。胤祥把我裹在他的披风里，小心叮嘱道：“注意别着凉。”我不以为意：“哪有这么娇贵啊？”胤祥笑了又笑，最后才说道：“没人告诉你，欢爱后容易受凉吗？”我像一个无尾熊一般贴在他身上，口气酸酸地说道：“没有呢！没有你经验多。”涟碧、沁蓝随在我们后面，保持一定的距离。
说着话的空隙就到了吃饭的地。
“爷，早！姐姐早！”屋里三个窈窕华贵的女人立即站了起来。为首那个，我认得，是瓜尔佳氏。康熙家宴上，我见过她。看看后面那两个女人的穿着、神态，我瞬间明白过来。笑容僵在脸上，心重重地一击，腿上仿佛灌了铅一般，脚步踉跄了几步。胤祥仿佛感觉到我的异常，揽着我的胳臂更加重了气力。
想必这几个都是胤祥的小妾了。真是可笑，在此之前我竟一直以为他是我自己的。我听得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原来，天堂到炼狱的距离是这么近。
不愿任何人看到我的脆弱，不动声色地走过去。胤祥一直拥着我走到餐桌旁，示意我坐在他旁边。
“这是福晋，以后府里的事都交给福晋了。你们以后要听从福晋教诲。”胤祥缓缓开口说道，口气里略带严肃。她们三人微怔，随即恭敬地低头称是。胤祥又给我介绍了她们几个：侧福晋瓜尔佳*玉瑶、侧福晋富察*云嫣、庶福晋石佳*婉宁。
落座后，早膳一一端上桌来，我吃什么都味同嚼蜡。胤祥变着花样地给我夹吃的，我只是推说不饿。
用完早膳，玉瑶眼珠灵动，脸上露出蜜般的笑容：“兰心真是聪明呢。昨儿个爷没去看她，任谁哄也是哭个不停。” 胤祥询问自己幼女的情况，云嫣和婉宁在一旁赔笑。我忽然发现，我对这里是一无所知的。他们所熟悉的，对我是那么陌生。就连胤祥的这个幼女，我曾经也只是远远一瞥罢了。
“爷请慢用。”我压抑着心底的苦涩，恭敬地说完便起身离开。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走出房间，迎面的风吹得我牙齿打颤。“姐姐，姐姐……”沁蓝一连串的呼声，我才发现沁蓝、涟碧一直在身后紧跟着。“姐姐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别憋坏了身体。”沁蓝在一旁劝到。沁蓝是了解我的，我曾经多次与她说过不愿与他人共侍一夫。
我强扯着嘴角笑笑：“我没事，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这个笑，一定比哭还难看。
胤祥的府邸虽然不比尚书府大，但在里面转了几圈，竟把自己绕晕了。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小雪！”胤祥在后面急促地呼喊我。我听到他的声音，潜意识里拔腿就跑。我玩命地跑，只想快点跑，快点躲起来，让他们都不要找到我。
一双手臂将我牢牢钳住，“不许跑，我不许你跑掉。”胤祥用力扳过我的身体，把我紧紧拥在怀里：“我知道你委屈，是我不好，没有提前告诉你。”
他的体温、话语暖了我早已僵硬的意识。我扬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胤祥双手还住我的头，让我看着他：“皇阿玛给的女人，我不能不要。但你一定要相信，我爱的人只是你自己。她们只是个摆设，我绝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胤祥的声音笃定有力。
何其有幸，在这里，我遇到的是这样一个男人。一席话说的我不禁动容。我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仿佛在安慰自己，又仿佛在安慰他：“世间的事岂能尽如人意？幸好有你待我如此。”胤祥慌忙为我拭泪，当他温暖的指尖触碰到我冰凉的脸颊时，忍不住惊呼起来：“你怎么这么凉？快跟我回屋。” 胤祥大手拉住我的手，就赶紧带我回房。
这一整天，胤祥只在房里陪着我，午饭也是在房里用的。
傍晚，胤祥带着我进宫行家礼。一般阿哥大婚，给太子在毓庆宫行礼，就代表了皇上。康熙却传下话来：这次家礼在乾清宫行。也就是说，康熙要亲自出席。除了太子大婚，这是前所未有的。有康熙端坐那里，我倒是不怕十阿哥他们捣乱。但是，康熙把我们捧得这么高，我心里却有了一种恐惧。是不是站的越高，摔得就会越痛？是不是越是得宠，就越是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昨日才和胤祥大婚，此时也不愿说这些煞风景的话，还是以后再给胤祥说好了。
不一会儿，胤祥和我就到了乾清宫。康熙、太子和众阿哥都已在那里等待。看到胤祥和我携手并肩而来，康熙欢喜地眉毛一翘一翘的。太子端着茶杯，也是会心一笑。
“瞧他们，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呢，这会儿还热乎着呢！”大阿哥咧开嘴且说且笑。
我不理会他们的哄笑，恭敬地端了茶，走到康熙跟前：“皇阿玛请用茶。”康熙笑着接过茶碗：“终于听到琦雪这丫头叫朕皇阿玛了。”走到太子跟前，我缓缓递上茶，发自肺腑地说道：“二哥，请用茶。”其他阿哥对我不称呼“太子爷”而称呼“二哥”颇为惊奇。太子眼底闪烁着明灭不定的情感。
依着年龄顺序一一给他们献茶。十阿哥这会儿还没完全好利索，说话还是有些大舌头。这会儿见我了，竟有些不好意思。想想，他昨晚放话要灌醉我，结果在众目睽睽之下反被我灌的给让人抬了回去。终究是件不光彩的事。康熙只作不知。九阿哥神色淡淡，十四依旧紧绷着脸不理我。
我心里知道，从前的那些日子当真是彻底过去了。从今往后，只有九阿哥、十四阿哥和十三福晋，再不会有共进退、同甘苦的情谊了。
康熙端着茶，若有所思地问道：“跟了胤祥，可有委屈之处？”我揣摩着他是不是在暗指胤祥的那几个小老婆。我看了一眼胤祥，胤祥虽然在微笑，但眼底掩饰不住的不安。我笑靥如花，坚定地说道：“今生有他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胤祥震动不已，眼神大放异彩。
康熙大笑：“好个‘不羡鸳鸯不羡仙’。”
小坐了一会儿，康熙无非是告诫我们要和睦相处，为爱新觉罗家族添加子嗣、绵延香火。子嗣啊，这个问起我之前还没有想过。我这个身体才十六岁。根据现代科学来说，16岁还没有发育成熟，生孩子……我不禁打了个寒噤。
夜色降临，时间也不早了，康熙便叫我们散了去。四阿哥叫住胤祥，两人在一旁商议着什么。我站在不远处等着胤祥。胤祥时不时抬头看我，示意我耐心等待。我失笑：有这么不安稳吗？
太子踱步走过来，低声问道：“今天哭过了？为什么？”我本想遮掩一下，可看太子的眼神早已看得透彻。我低头，腼腆道：“他有三个小老婆……”太子愣了一下，斟酌地劝我：“我想，老十三自己也不愿这样……他这次去德州办事前，还专门修了房子。据我所知，老十三在府里一侧专门修了一个别苑，他的侧福晋们都安置到那里了……我想，他是不想她们干涉你们太多的生活吧！”
怪不得府上看上去簇新，我还以为是迎接大婚打扫过的。怪不得府上道路九曲十八弯，原来他是把她们安置到角落里……要是让康熙知道了，我心里一谎。
“四大天王”——八、九、十和十四自我们旁边经过。十阿哥见了我还是发怵，溜溜地就走了。八阿哥对我友好一笑，我只是点点头回应一下。曾经，我把九和十四当作自己的朋友，最后呢？与其这样，不如根本没有过交集。十四的眼神被嘲讽、怨恨、受伤充斥着，仿佛我亏欠了他一般。
九阿哥却微微一叹，独自抽身离开，一个人孤单萧索地走在夜幕里。原本就颀长的身体，这会儿看上去更是淡薄消瘦。那声叹息，让八阿哥都脸色微惊。
胤祥迈步向我们走来，一手牵住我的手。太子轻笑道：“早些回去吧！” 胤祥与太子道别后，边走边低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等烦了吧？我们这就回家。”我本不愿在四阿哥、九阿哥或者十四面前与胤祥太亲密，奈何胤祥的手攥的紧。只好轻声应了一声，匆匆跟着胤祥离开。
上了马车，胤祥跟我说话，我几次都回答的心不在焉。“小雪！”胤祥忽然叫了我一声，声音专注、认真。“嗯？”我抽回游离的眼神，把视线放在他脸上。胤祥握住我的手，声音沉沉：“小雪啊小雪，你不要再神伤了……感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如果你嫁的人不是我，我可能比老九和老十四还要沉不住气。”
他原来都知道！我又惊又羞，可胤祥的眼神真诚，没有丝毫不满。我慢慢向他靠去，胤祥顺势张开手臂把我揽在怀里。“我不明白，难道只有夫妻和陌路人两条路吗？为什么不能像朋友……”感受着胤祥的温暖，我毫无顾忌地诉说。
胤祥抚摸我的发，安慰、宠溺道：“真是个傻瓜。要是我心里的人不是你，你又能坦然与我相处吗？”电光石火之间，我明白过来。是这样啊，当初见到胤祥和曹婧相处亲密，我不也是与他划清了界限吗？胤祥接着说道：“你这般执迷不悟，只是因为你对他们没有心，所以不能体会他们的心思。”
心结慢慢解开。念及往事，我靠在胤祥肩上轻笑：“好像真的是这样哎，是我自己太傻、太认死理了。”胤祥一手搂着我，一手紧攥着我的手，眼底全是迷恋。我感叹道：“能跟你这般畅所欲言，真好！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后会生气……”胤祥摩挲着我的手指，笑言：“我不愿你有事埋在心底，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两人再没有言语，只是安静地靠在一起。我知道，这一刻我们之间再没有间隙。宁静之中，只听到马蹄的“嘚嘚”声，车轮滚滚声……
一会儿，胤祥忽然问道：“以后你想在哪里吃饭？还是说就在寝殿里吃？”我的头不安分地在他身上顶来顶去：“不是全家子都在一起吃吗？”胤祥说道：“那是从前。现在你进门了，怕你不高兴，咱们就改了。”我抓着他腰间的玉佩，绕来绕去：“这些定下来的规矩，哪能随便改的呢？左不过就是吃顿饭而已，人家哪有不高兴呢？”胤祥捏捏我的鼻子，笑道：“真是个促狭的小妮子，看这口气酸溜溜的。明明不愿跟她们碰面，还存心这样说。规矩不是人定的么？定了也可以改。”
我忍不住大笑出声，胤祥还真是宠我呢！胤祥也大笑起来。胤祥笑起来的时候，略微卷曲的睫毛会微微闪动。每当这个时候，也就是我对他的感情无以复加的时候。胤祥且笑且把我往怀里收：“小雪呀，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太子虽是我们的二哥，可也有着君臣之理。别人家的福晋还是都称他太子爷，偏偏你今天叫了一声二哥。”我轻笑：“我看太子哥哥倒是很愿意让我称他二哥，你看他当时眼睛都笑弯了。”
赶马车的荣海听着我们的笑声，也欢快起来，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荣海是胤祥身边的侍卫，向来对胤祥忠心耿耿。
谈笑间，两人就回到府门。胤祥先下了马车，伸手要拉我下来。旁边的小厮在一旁抿着嘴笑。我一调皮，自己一下子跳了下来：“不要，你长得那么丑。”胤祥大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开溜了。
“小雪，你总欺负我。”这个后知后觉的人，边喊边追过来。没跑出几步就让胤祥追上，他一把把我打横抱起，时不时亲吻着我的脸颊，一副□□中烧的样子，直冲寝殿走去。一路欢笑，沿路的丫鬟小厮都惊得闭不上嘴。
胤祥一脚踢开寝殿，所有的丫鬟很有眼色的退下去，关上门。胤祥把我放在床榻上，在我耳边呵气：“今晚在乾清宫，我总是心不在焉，连四哥跟我说话的时候，满脑子里也全是你这个小妖精……”他的声音越来越暧昧，一只大手伸向我的衣衫，动手解起衣扣来。
“添加子嗣、绵延香火。”一想到康熙这句话，我打了个机灵，连忙推开胤祥：“不要！”胤祥看我坚决，也没再勉强。他眼神温柔、怜惜，帮我摘下发髻上的钗环：“为什么不要？是昨晚弄疼你了吗？”
我看着胤祥，犹豫再三，才开口说道：“不是……因为，因为……” 胤祥看我面有难色，紧张地问道：“因为什么？不要瞒我，要是我不好，我可以改。你不要委屈着自己。”我垂首：“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我不想要孩子。”我声音几不可闻。胤祥却是听到了，只是看着我不说话。也许，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索性坦诚地说道：“可能你觉得不能理解，或许其他人也不能理解。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这么年轻就要孩子对自己、对孩子都不够负责。等再过几年，我思想成熟了，管教孩子可能也会更成熟些。而且，那时的身体状况可能要比现在好。”我尽量说的浅显易懂。
胤祥抚摸着我的长发，叹一叹道：“你这个小东西，总是有自己一套想法。好吧，一切都依你。明儿个，我遣人去准备些避孕的汤药。”我有些不放心：“会伤害身体吗？会影响以后的生育吗？”
胤祥笑道：“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吗？你愿意，我还舍不得呢。” 胤祥眼神灼热，大手覆过我的胸。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他狡黠一笑：“孩子晚几年生没事，可让为夫的禁欲可不成啊！”说罢，便吻住我的唇瓣，缓缓把我压倒在床上，反手放下幔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