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1)
从胤祯府上出来后,胤祥和几个随从骑着马往回走,途经一个叫“迎宾楼”的客栈时,路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胤祥!”
胤祥一愣,在宫外,几乎没人这么称呼自己,可这个声音是如此耳熟。他忙勒住缰绳,让马停下,朝路边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啸尘?”
路边站着一个布衣青年,年龄和他想仿,此人名叫荣啸尘,是胤祥在江湖上结识的朋友。荣啸尘笑了一下,胤祥下马走到他面前:“你怎么到京城来了?”
“我也退出江湖了,想寻个正经事做。”
胤祥吩咐几个随从先回去,啸尘高兴地说:“我到京城之后,就想有没有可能碰见你,结果还真巧!跟我回客栈坐坐吧。”
“你住客栈?”
“是啊。我家里除了一个娘也没有别人,我把她老人家也接来了,我们就在这迎宾楼住。”
胤祥随他进了他的客房,两人坐下聊天。
“胤祥,我们大概有两年多没见了吧?”
胤祥想了想,说:“是啊,自从我离开云南,就一直没见你。你说你要寻个正经事做,究竟是什么事啊?”
他神秘地笑了一下,刚要说,忽然从隔壁传来一阵歌声和一阵嘈杂的喝酒吵闹声,他十分不悦:“小二!小二!”
店小二跑了进来:“荣爷,什么事?”
“隔壁干什么呢,吵吵闹闹的?叫他们安静点,我们这儿都没法说话了!”
“哟,荣爷,隔壁那是魏大公子,我可惹不起呀!”
胤祥皱起眉头:“你说的是魏东亭魏大人的儿子?”
“正是!”
胤祥起身走向隔壁,啸尘见状也跟了过去。魏公子正搂着一个歌伎喝酒说笑,并没看见二人的到来,他们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魏公子才瞧见。他吓了一跳,赶紧让歌伎停止唱歌,斟了一杯酒,走到胤祥面前,客气地陪笑道:“十三爷,请……”
“魏大公子,”胤祥冷笑道,“你爹借来的钱,都被你花在这里了吧?”
“……”魏公子僵着脸色说不出话。
胤祥不再理他,又和啸尘回去了。坐定后,啸尘问:“魏东亭是谁?”
“是朝廷的元老了,他德高望重,挺受人尊敬。可我听说他最近欠了国库不少钱,”胤祥说着又皱起眉头,“难道,他竟然用借来的钱来纵容儿子的荒淫无度吗?”
啸尘看了看他,说:“胤祥,我早知道你是北京人,也是满洲亲贵。可你一直没说明白,你父亲是做什么的?我瞧这阵势,魏家还怕你三分啊。”
胤祥也看了看他,犹豫了片刻,说:“我们是朋友,本不该瞒你,可当初确实情非得以。我父亲……就是当今圣上。”
啸尘大吃一惊:“你是说,你是十三阿哥?”
他点点头。
啸尘忙起身,但刚站起来又被胤祥摁了回去:“坐下。”
“……”
胤祥有些担心地问:“你……不会以后就不理我了吧?”
“……怎么会?”啸尘的这句话似乎说得言不由衷。
“啸尘,你知道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我的朋友永远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曾经就有一些人,因为我的身份而离开了我,他们的理由是:只愿游荡于江湖之上,不愿跟任何政治人物沾边。你还没告诉我你来京城的目的。”
“哦,”他想起来了,“我在争今年的武状元呢。”
胤祥笑道:“想法不错,希望你如愿以偿。”
“你能帮我吗?”
“你愿意我帮你吗?”
啸尘犹豫了。
胤祥说:“且不谈走后门的话题,我现在还真是没时间。今年黄河发大水,灾情严重,皇上让我去赈灾,后天就走。所以,我们这次见面太匆忙了。”
啸尘点点头。
胤祥看看他的脸色:“我回来后……你不会就消失了吧?”
“不会,”啸尘似乎是想通了,“我都退出江湖准备从政了,还躲着你干吗?”
“那就好。我是没工夫了,不过,你方便的话可以到我府上去转转,我回去告诉我的福晋,到时接待你。”
“没什么事我还是不去骚扰的好。”
“你若一趟不去,倒真是见外了。要不你现在跟我家去坐坐?”
“不了,以后再拜访吧。”
“那我就不久坐了,”胤祥站起来,“我得赶紧回去做些安排。”
啸尘送他出来,目送他远去,待他从视线中消失后才自语道:“这究竟是抢手的宝物还是烫手的山芋呢?”
胤祥回府后,向云珠交待了啸尘的事,嘱咐她多关照他,然后又找王明远安排了一些事,王明远赶忙命人给他准备行李等必备品。
晚上,他从书房走出来,看见如玉房中亮着的灯火,想着明天该跟她交待的话。他慢慢往后面的花园溜达过去,今天的月色很好,虽不是很圆,却把夜空中的星星照得异常清晰。
他站在湖边,看着夜空,目光向下,又落到假山上的亭子里,蓦地发现如玉正坐在那里。他走了过去,她低着头,显然在发呆,丝毫没意识到他的到来。
“如玉。”
她猛地断了思路,抬起头见是他,却没说话,又低下头。
他坐在她身边:“想什么呢?告诉我。”
她仍低头不语。
他揽住她的肩:“是为了赈灾的事吧?”
她开口了:“我知道,我不能拦你……”
“别多想,这是皇上在锻炼我,也许以后这种事多着呢。男子汉大丈夫,哪能天天窝在家里儿女情长?”
“你要去多久?”
“两个多月吧。”
“……”
他试图宽慰她,便笑道:“一年多都等过来了,这两个月怕什么?”
她不安地深呼吸一下,靠在他胸前,紧紧抱住他。他抚摸着她的头发:“怎么了?”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你要走,我就觉得很害怕,”她又坐起来看着他,“你能带我一块去吗?”
“那怎么行?灾区的状况很差,连住什么地方还不知道呢,哪能带女眷?要带也只能带个男仆跑腿用。”
她想了想,点点头说:“我能想到,当年我家就是因为黄河决口北迁的。”
“其实,我也不想离开你,”他把她抱进怀里,半开玩笑地说,“你不会趁我不在跑了吧?”
“那难说。”她嘴上虽然如此回答,心里却绝不想再离开这里了。
次日又做了一天的准备工作,晚上有几个兄弟和将军前来饯行,再到天亮时胤祥就该出发了。
一大早胤祥便换好官服来到了前门,胤祯在他之前到了,两府的妻妾和奴才都来送行。
那是如玉见过的最辉煌的出征仪式,前面开路和后面断后的清兵簇拥仪仗队,两挺八抬大轿在飘扬的龙旗下,伴着鼓乐声缓缓启程了。用胤祥的话说,这只是一个锻炼人的任务,而如玉却想起了在老家时的分别,强烈的不舍和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回到府里,她失魂落魄一片茫然,站在窗前发呆。
曾燕正在换衣服:“如玉。”
她没听见。
“如玉!”
她才反应过来:“……什么事?”
“胤祥一走,我怎么觉得这么不踏实啊?”
“我也是。”
“我跟你不一样!”曾燕换好衣服,走到如玉身边,“你是想他,而我,”她看向后院,“是在担心福晋。”
“担心福晋?”
她板起脸:“那个变态的女人,不知她会不会趁机兴风作浪。”
如玉叹口气,去整理自己的东西。
她有些不悦:“你不相信?我告诉你,你还别不信,从今以后,我要尽量和你在一起,以防她玩什么阴谋!”
如玉看了她一眼,说:“好,随你。”
此时,云珠正在自己的屋里吃水果,荃儿在一边给她扇扇子:“主子,这回十三爷出远门,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呀。”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
荃儿笑道:“看来主子在这方面已经轻车熟路了。”
“哼,我忍耐了这么久,就为了让她相信我,上我的当。”
荃儿停止了手中的活儿:“您想怎样?”
云珠放下未吃完的水果,站起来往窗前走了两步:“看在她服侍我一场的分上,我也不想玩狠的,只要能把她从胤祥身边踢开就行。”
荃儿不解:“可现在十三爷不在我们任何人身边呀。”
“我是要让胤祥回来后也得不到她。”
荃儿似乎明白了,但没敢说:“您的意思是……”
“我知道胤祥很少鄙视什么人,哪怕是跪在地上要饭的乞丐。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独占欲很强的男人,要让严如玉失宠,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她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女人!”
荃儿笑道:“我明白了,说到这儿,我倒想起一个合适的人选。”
云珠转过身看着她:“谁?”
“主子,你记得曾在你婚礼上出言不逊的那个人吧?”
“胡树康?”
“对。”
“他可不行。现在如玉是我的丫头,我若给她找这么个主儿,怎么说的出去呀?”
她乐了:“我还以为您真轻车熟路了呢,原来……”
“原来什么?”
“现在您想把她嫁出去?不可能。她和十三爷究竟是什么关系她还不好意思说,但若到了被逼出嫁的时候,她就非说不可了。要是等她说出来,咱们可就被动了。”
“那依你的意思……”
她沉下脸:“我们不妨制造个意外。胡树康是京城的匪头,他欺软怕硬,又见钱眼开。这个意外交给他去制造,他肯定愿意,因为这是人财力两得的机会,只占便宜不吃亏!我们这样……”她走到云珠耳边一阵低语。
两天后,云珠请了一个画师到府上给自己画像,就事给荃儿和如玉各画了两幅,一份送给她们,一份交由自己保存。晚上她去别的王府串门,把荃儿、如玉和曾燕都带去了,回来时在路上碰见一家当铺在拍卖死当的首饰,她便去挑了几件。回府后,天已经黑了。她们把刚买的首饰拿出来把玩,看着看着云珠忽然叫了一声:“哎呀,我的手镯!”
“什么手镯?”
“我额娘送我的那个古董,当初还是她的陪嫁品呢!现在竟然让我弄丢了!”
如玉忙说:“福晋,你别着急,再想想,最后一次摘下时放哪了?”
云珠想了想,说:“我想起来了,刚才在当铺挑首饰时,我随手把它放在边上,肯定忘在那里!”她抓住如玉的手,“如玉,你快再去一趟,把东西拿回来。”
曾燕反对:“福晋,天都黑了,要去找个男仆去吧。”
“还是我跑一趟吧,”如玉应了下来,“我跟在福晋身边,对那个镯子熟悉。男人粗心大意的,哪看得准?”
曾燕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她们临出门前,云珠又嘱咐道:“就事给弘杰捎个银锁来。”
出了王府后,她们沿着刚才路往当铺走,路上行人渐渐稀少。曾燕不高兴地说:“你也真是的,她让你干吗你就干吗,荃儿怎么不去?”
如玉不在意:“不就是跑趟腿吗,也至于你罗嗦?”
走进一个寂静无人的墙间胡同时,一个身着黑衣的大汉突然拦住了她们的去路:“站住!”
她们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想再往后走,又有两个黑衣人拦住了她们。
如玉惊恐不已:“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便是京城匪头胡树康,他不怀好意地冲如玉笑两声,撸了橹袖子:“美人儿,我在这儿恭候多时了!”
她想跑,他一把抱住了她,曾燕吓得尖叫一声,拔腿就逃:“救命啊……”
如玉想挣开胡树康,他却把她摁到了墙上:“别白费力气了,今天你落到老子手里,就是老子的女人!”说完他就动手撕她的衣服,她急中生智,张嘴咬了他的手,他恼羞成怒,狠狠甩了她一记耳光,把她打倒在地。她一抬头,又见他向她逼来,她吓得连连后退:“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他扑到她身上又开始施暴,她拼命反抗起来。
而曾燕的奔逃惊动了一个过路人,他不是别人,正是荣啸尘。他见她魂飞魄散的样子,一把拉住她:“姑娘,你怎么了?”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壮士,救命啊……”
“救命?”
“那……那边!”她慌慌张张地指着刚才的方向。
啸尘意识到有事,飞快地朝她所指的方向跑去,一进胡同就被两个黑衣人拦住:“不许从这儿走!”
但他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如玉的呼救声,于是突然出手,将两人狠狠打晕在地,跑进胡同,见到胡树康正摁着一个女子企图*,便怒喝道:“大胆狂徒,快住手!天子脚下你竟敢当街行凶?”
胡树康住了手,站起来恶狠狠地看着他:“妈的,老子刚要得手就撞见了你这个不要命的,不认得大爷我是谁吗?”
啸尘冷笑道:“我管你是谁,今天非叫你吃点苦头!”
胡树康先扑了过来,却扑了个空,后背挨了一棍,被踹趴在地上。他跳起来,捡起自己刚才搁在地上的大刀:“你个小白脸,还学孙猴子玩铁棒?看刀!”说着一刀砍过来,活像个刽子手,但还是没砍着。啸尘躲过这一刀,转身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猛地一掰,用另一胳膊肘对他当胸一击,他吃不住劲,腰刚一弯,啸尘抬腿又撞了他的前胸,他仰天倒在地上,啸尘又狠狠补上一棍,他起不来了。
啸尘将棍子横在他胸前:“还说我是学孙猴子玩铁棒吗?”
“不敢,壮士饶命……”胡树康急忙求饶。
曾燕见状赶紧跑过来,拉起蹲在墙边发抖的如玉:“如玉,你怎么样?没事吧?”
如玉的嘴角被打青了,衣服被撕破了,身上也蹭破了皮,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没事。”
曾燕回头见胡树康正在求饶,起身走过去,怒不可遏地对啸尘说:“这样的败类留他何用?杀了他算了!”
啸尘却说:“姑娘,恶人也是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可是京城啊。”
“是啊是啊,”胡树康忙附和,“壮士饶我一回,我再也敢胡来了!”
啸尘对曾燕:“这次就饶了他吧。”
曾燕十分不满,但他还是把棍子拿起来了,胡树康忙站起来拱手道谢:“多谢壮士开恩!”
说完转身要走,啸尘却突然一抡棍子,狠狠打在他的膝盖旁,他惨叫一声又栽倒了:“你……你打折了我的腿!”
啸尘冷笑道:“不废你一条腿,能让你长教训吗?”
这下曾燕解气了:“就该这样!壮士你做的太好了!”
啸尘把目光转向如玉,对曾燕说:“快去看看你的朋友。”
曾燕赶紧过去扶住如玉:“如玉,我们赶紧走吧。”
如玉点点头。
啸尘问道:“你们去哪?我送你们过去。”
如玉想起还要给云珠拿镯子,但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样,也不敢前去了,她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说:“壮士你好人做到底,能不能帮我们取样东西?”
啸尘慷慨应道:“你说。”
“是一个手镯,我买东西时落在西边的万永当铺里了。那个手镯是元朝留下的,橙黄色,内侧刻有‘大都’两个小字。”
“好,你们到胡同外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取来。”说完他便往西走去了。
她们往东走出了胡同,在胡同口站着等,曾燕不放心:“我们又不认识他,怎么能让他去拿呢?”
“我这样子怎么去?又不敢让你一个人去。再说,他帮了我们,不会是坏人。”
她冷笑道:“也不见得多好吧?你瞧他刚才的眼神,好像看上你了。”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的人前一面人后一面?”
“跟福晋学的!”
啸尘并没耽误多久,很快把东西拿回来了:“是这个吗?”
曾燕见他直接把手镯递给如玉,很是不满,如玉倒高兴地接了过来:“就是它!谢谢你了!”
他笑道:“没什么,送人送到家嘛。你们住哪?”
曾燕说:“不劳壮士费心了!”
啸尘却执意要送:“天晚了,你们两个实在不安全,我送你们一程也无妨。”
她们扭不过他,便让他跟着她们一起走了,走到王府大门外,他不由得吃了一惊:“你们住这儿?”
“是,”如玉感激地看了看他,“今天多亏了你。可否留下姓名?”
“我叫荣啸尘。你呢?”
“我……”
如玉刚要说话,曾燕忽然一把将她拽进大门:“壮士,有缘再见啊!”说完便关了门。
他在大门外愣了片刻,只得转身走了。
曾燕陪如玉回屋去换衣服,如玉对她刚才的行为不满:“你怎么能那样对待人家呢?”
她自觉得有理:“有什么不对吗?”
“他救了我们,你就那样回报他?”
“那要怎么回报?以身相许?”
“你……”如玉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你怎么说话呢?他是我们的恩人啊。”
“恩人,恩人,如玉我告诉你,你就是好骗,早晚要吃亏的!你爹是胤祥的恩人,现在你就成他的了!你要是跟那个姓荣的纠缠不清……”
“谁跟他纠缠不清了?”
“哼,我都瞧出来了,他就是看上你了!别因为他救了你你就感激涕零,趁早躲他远点!要我说,根本就不该让他送咱们回来,日后他要找上门来怎么办?胤祥知道了你说得清吗?”
“经你一说就严重了。”
“本来就是!我去给福晋送镯子。”
如玉忽然想了起来:“哎呀,忘了给弘杰买银锁了。”
“咱们差点把命丢了,买什么银锁啊?”曾燕说着拿起镯子就走,刚要出门却又转身回来了,“如玉,我觉得这事不对头。”
如玉刚洗完脸,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问:“什么不对头?”
她疑惑地想了想,说:“胡树康是京城的匪头,他平常是做了很多坏事。可是今天,他为什么只针对你而没有针对我呢?我转身逃跑,他手下的两个喽罗几乎没怎么追我。”
如玉皱起眉头。
“还有,他说他恭候多时了,他怎么知道我们从那儿走?大晚上的,福晋偏叫你去拿这劳什子,这难道是巧合吗?”
“你是说,是福晋……”
“就是她!”曾燕开始咬牙切齿,“一定是这个毒妇设下的圈套!也不知荣啸尘是不是她派去的。”
“荣啸尘?不可能啊。如果福晋要对我们下手,干吗还要派人救我们呢?”
“如玉!”她走到如玉面前,语重心长地说,“千万不要想当然,这个地方可不像咱们老家那样简单!你想想,胤祥在的时候什么事也没有,顶多是荃儿跟你吵几句嘴。他刚走两天,就出了这档子事!”
“他在的时候咱们也没在晚上出去过啊。”
“你……活该倒霉!”曾燕气急败坏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