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 53 章(1 / 1)
一灯大师住的地方,在桃园县以西的山谷之中。
当年一灯大师禅位后在天龙寺为僧,身边有渔樵耕读四大弟子,平日里的闲暇时光都用来钻研医术,施救于民。
重阳真人曾经把能克制□□功的先天功传与一灯大师,所以欧阳锋千方百计地想要除掉他。一次一灯大师上山采药,遇见等候多时的欧阳锋,二人大战半日,迟迟未分胜负。后来一灯大师的徒弟们赶到,得以护送师父全身而退。一灯大师为了躲避欧阳锋的追杀,便来到这样一个世外桃源隐居。
“那和尚以为老夫找不到他,哼,他前脚到,老夫后脚就跟来了。只不过当初有些事情耽搁了没来杀他,再后来,他再没有出过这山谷,老夫也就懒得理他了。”欧阳锋指着山峰间的一条羊肠小径,“从那穿过去。”
那小路只容得一人通过,欧阳克一路上颠簸,虽有九阴真经的内功护体,但身体还是越来越虚,走起来摇摇欲坠。待穿过小路后,里面豁然开朗,一条瀑布倾泻而下,水声震耳。
阿紫惊叹,“果然是世外桃源。”她小时候生活的星宿海孤立与大漠之中,也可以算是与世隔绝,但是却完全没有世外桃源的景致。不知这个地方是不是因为人迹罕至,故而多了几分仙气。
走得近了,只见瀑布旁的柳树下坐着一个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坐在石头上正在垂钓。
阿紫笑出声来,“瀑布下面的水这么急,怎么钓得到鱼?”
欧阳克伏在他叔叔背上,淡然一笑,“愿者上钩。这位大概就是南帝四大弟子中的渔夫了。”
“这位公子好眼力。”那渔夫大笑着走上前来,见是欧阳锋,立即将钓竿护在身前,满脸杀气,“欧阳先生见谅,家师不见外客。”
欧阳锋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能挡住我吗?”
那渔夫一脸的视死如归,还是那句话,“欧阳先生见谅,家师不见外客。”
阿紫在欧阳锋出手前抢先一步上前,十招之内便将那渔夫制住,笑嘻嘻地将五根手指慢慢扎进他肩膀的皮肉中有半寸,虽未伤及脏腑,但是血水已经浸透了衣衫,“大叔,我们是来请段皇爷治病的。”
渔夫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姑娘好内力。”
阿紫手指动了动,那渔夫疼得冒下冷汗来,“姑娘这功夫如此阴毒,可是跟欧阳先生学的?”
欧阳锋对阿紫道,“不用管他了,去那边取那铁舟铁桨。”
只见那渔夫方才垂钓的急流旁边,横着一个铁舟,看上去只能装下两人。
欧阳锋带欧阳克上了船,“我先带克儿过去,一会儿来接你。”
阿紫点点头,只见欧阳锋滑动铁桨逆流而上,顷刻间消失在那瀑布后面。她本来觉得好生奇怪,从未听说铁舟可以浮于水上,此刻亲眼见了,只得感叹这位段皇爷果然非同一般。
这时候那渔夫大笑三声,然后一声脆响,阿紫回头看时,只见一枚鸣箭射向那急流的上游方向。
渔夫笑道见阿紫神情凌厉,笑道,“姑娘,就算你杀了在下,也是救不了那位公子的。”
阿紫亮出九阴白骨爪,“那我现在就杀了你怎样?”
渔夫一脸释然的表情倒是让阿紫有些错愕,又想到那段皇爷与自己原是本家,便收了招式,“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就先饶了你这条小命。”
此时欧阳锋已经乘着铁舟回来,阿紫跳上铁舟,欧阳锋铁桨一挥,阿紫只觉得耳畔尽是风声水声,大抵过了两三个险滩,阿紫睁开眼时只见小溪潺潺,美景如画。此时本应是初冬时节,这山谷里却一片春暖花开的景致。
欧阳克端坐在一颗柳树下,手握蛇杖,周遭围着数十条毒蛇。正前方不远处一个樵子背着一捆干柴手拿一把斧头而来。只听他作歌道,“城池俱坏,英雄安在?云龙几度相交代!想兴衰,若为怀,唐家才起隋家败,世态有如云变改。疾,也是天地差;迟,也是天地差!”
欧阳锋驱走众蛇,取了蛇杖,背起侄儿,向那樵子喝道,“带我们去见你家师父,老夫就不为难与你。”
那樵子走近了,向欧阳锋抱一抱拳,“原来是欧阳先生大驾光临,晚辈失礼了。”
阿紫上前打量了那人一番,“你比刚才那位大叔看上去顺眼多了。”
“姑娘谬赞,只是家师近日闭关修行,不能为这位公子疗伤。”
“如果我们一定要见呢?”
那樵夫笑道,“在下自知难以敌过欧阳先生,这位姑娘看起来武功也不俗。不如这样,今日我们不比武功,比诗文如何?”
“诗文?你这大叔,倒是挺会耍赖。”
这时欧阳克笑道,“先生刚才所吟,气势不输当年的谪仙,在下班门弄斧,请先生指教。”
樵夫道,“欧阳公子请。”
欧阳克沉思片刻,“悲风成阵,荒烟埋恨,碑铭残缺应难认。知他是汉朝君,晋朝臣?把风云庆会消磨尽,都做无名山下尘。便是君,也唤不应;便是臣,也唤不应。”他知道这渔樵耕读四大弟子都是当年大理朝中的重臣,方才那樵夫的歌子中自有一股英雄慷慨之气,以此曲相和,正是顺了他的意境,又凭添了几分悲凉之气,他听了定无心再战。
“欧阳公子高才,在下佩服。”那樵夫一指数丈之外的一条长藤,“几位上去吧。”
只见那藤条从山间绵延上去,像是直至云端。
三人顺延而上,攀了许久,终于到了峰顶,下了藤条来,阿紫只觉得双手火辣辣的疼。
这峰顶是块平地,有二十来亩的稻田。一头黄牛伫立在田间,旁边的大汉扛着锄头,对他们喝道,“来人可是欧阳先生?要打就快打,打完了,我还要耕田呐!”
阿紫听得一乐,“这人倒是爽快,可是他怎知打完了他还有力气耕田?”
欧阳克道,“叔父,我们毕竟有求于人,还是不要伤他们性命。”
“老夫也懒得和这帮废物动手,”欧阳锋对阿紫道,“你去和那农夫周旋一阵,我先带克儿过去。”
这山顶上只有一条路,欧阳锋背着欧阳克沿着小路前行,阿紫玩心大起,以凌波微步转眼间闪到那农夫跟前,“大叔,你能捉到我的话,我就不去打扰你家师父。”
那农夫追着阿紫绕着山顶转了几十圈,终于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你这丫头,哪里学来的邪门功夫,怎么比前几天那个丫头还邪门?”
阿紫听这话有些蹊跷,便问,“前几天有人来过?”
“是黄药师的女儿来求我师父医治,那丫头鬼点子可多。”
“那你师父治了么?”
“治了,还损了大半的内力,所以,你们就算见到了师父,他老人家也是治不得你那位白脸公子啦!”
阿紫见这位农夫是个实在之人,他说的大抵不假。若是一灯大师也治不得欧阳克,那岂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想到此,不禁黯然神伤起来。
“哎呀你这小丫头,不要在我面前掉眼泪,去一旁哭去!”那农夫说着,牵起黄牛往田边而去,“我看你还是赶快过去,那书生可不好对付。”
阿紫心道既然走到此了也无路可退,先见到那一灯再说。沿着小路走到尽头,只见一条石梁横在两峰只见,只有约摸一尺宽,并且摇摇欲坠,山间云雾缭绕,山谷深不见底,好像一脚踏上去,就会葬身谷底。
欧阳峰叔侄俩,会不会已经掉下去?
阿紫这样想着,忽然觉得释然了,死在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也是一种造化。况且自己当初抱着姐夫跳下绝壁,何曾怕过?便纵身一跃上了那石梁,果不其然,石梁踩在脚下来回晃荡,阿紫只得施展起凌波微步,她心里暗道,幸亏自己当初看到穆念慈使这功夫便一气之下学了来,不然就要葬身于此了。
转眼间走到石梁尽头,再往前是一个一丈宽的沟壑,原本越过去不难,但那沟壑的对面有个书生盘腿而坐,手里拿着本论语。他所坐之处只容得下一人,身后又是一条沟壑,再往后才是平地。而此时欧阳锋正背着欧阳克站在她前面,
阿紫踮着脚,只觉得横梁开始晃动的厉害。
欧阳克大声叫道,“那书生,你方才说我的对子不工整,你倒是对个工整的给我看看?”
书生一笑,“在下出的上联是,雪岭吹风吹岭雪,欧阳公子对的下联是,龙潭活水活潭龙,倒也算说得通,可是意境全无。就像风花雪月遇上柴米油盐,不搭调。”
这时阿紫大叫,“欧阳克!你跟他废什么话?让我用毒针射死他!不然的话我就要掉下去啦!”
欧阳锋也暗暗运起内力,掌风蓄势待发。
“叔父且慢!”欧阳克灵机一动,“书生你听好了,珠联璧合璧联珠,此联怎样?”
那书生看了看阿紫又看看欧阳克,哈哈大笑,然后跃出那方寸之地,“欧阳公子果然乃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