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1 / 1)
天还没黑,相国府的两顶软轿就到了寺门口。
相国府的随从见了欧阳克送上个烫金的帖子,“相国大人请欧阳公子过府一叙。相国特地吩咐,欧阳公子可带弟子一同前往。”
欧阳克看了一眼身旁的阿紫,笑道,“相国太客气了。”
走到寺门,欧阳克道,“我这弟子胆子小,我们俩坐一顶轿子就行了。”
“这。。。”侍从面露难色,“相国会怪小的们怠慢了公子。。。”
“你不说我不说,相国又怎么会知道?”欧阳克拉着阿紫上了轿。
相国府的人做事细致,轿子抬得也挺稳。
欧阳克轻声嘱咐,“一会儿到了相国府,你不要偷着动手。”
“那怎么行,我答应了我侄孙的。”
“你要是还想活着出大理,就听我的。”
“姓欧阳的,你当本姑娘是吓大的?”
“这个相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听不听随你。反正,横竖是个死,也犯不着跑雁门关那么远。姑娘喜欢火葬?土葬?还是天葬?”
相国府门院不深,布置也挺简单,要说特别之处,就是那无处不在的茶花了。
纵然是夜深灯暗看不真切,但那扑面而来的香气却是不绝如缕。
“没想到这个相国也是个花痴。”阿紫小声咕哝着。
“姑娘说的没错,本相的的确确是个花痴,尤爱茶花。”人未见声先至,高相国摇着扇子从花厅里出来相迎。
欧阳克颔首低眉,“舍妹极少出门不会说话,失礼了,相国见谅。”
“还以为是欧阳公子的弟子,原来是令妹。。。本相唐突了。。。姑娘天性率真,有一说一,实在可贵。。。两位请。”
“相国请。”
席上的菜精致考究,味尚不知,色香便能令人垂涎三尺了。杯盘碗盏都是清一色的银器。
等该客套的已客套完,酒过三巡后,高相国道,“欧阳公子远在白驼山,不知为何来到大理?”
“家叔让在下四处游历,长长见识,大理天龙寺名满天下,在下仰慕已久。幸得了尘大师和相国大人多方照顾,不胜感激。”
“公子言重了,天龙寺的镇寺神功六脉神剑和凌波微步,公子可曾见过?”
“听说这两门功夫已失传,莫非相国见过?”
“哈哈哈哈,那自然是没有。。。不过听说那天去劫狱的人轻功了得,步法倒有几分像传说中的凌波微步。本相开始以为是了尘大师,结果是个误会。”高相国说着摇摇头,“恐怕真的是失传了。”
“相国也对武学感兴趣?”
“不不不,本相于武功一窍不通,只是想这世间罕有的神功就这么失传了,未免有些可惜。”
“当今武林的翘楚,当属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贵国一灯大师的一阳指,也是独步天下。这一门神功失传了又会有另一门创出来,相国又何须惋惜。”
“欧阳公子不愧是精通佛法之人,对万事都看得透彻。”
“哪里,在下也就是逞逞嘴上功夫。想不开的有很多,只不过不足为外人道也。相国通达豁朗,非常人之所能及。”
阿紫听着两人互相吹捧听得有些不耐烦,便夹起盘中一块珍珠扇贝自言自语道,“这东西真能磨出珍珠来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高阿育接过话茬道,“欧阳姑娘喜欢珍珠?”
阿紫夹着那块扇贝细细端详,心不在焉道,“相国大人,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谈不上喜欢。另外,我不姓欧阳。”
欧阳克忙解释,“她是家叔收的义女。。。”
高阿育放下筷子起身作了个揖,“那请问姑娘尊姓芳名?”
“我姓。。。。萧。你可以叫我阿朱。”阿紫将扇贝放进口中,一吞而下。
“阿朱姑娘,这些饭菜吃得可还称心?”
“嗯,马马虎虎吧。”阿紫想起欧阳克的熊掌宴,虽没怎么吃,可论新鲜好玩的话比这强多了。
“本相最近收了个不错的舞姬,来给二位助助兴。”高阿育打了个响指,屏风后的乐工奏起丝竹之声,一个身着紫衣体态轻盈的女伎袅袅娜娜的甩着水袖上来。
咣当一声,欧阳克端着酒杯的手一抖,一杯上好的竹叶青全喂了大腿。
那舞姬便是欧阳克那天晚上派去假扮阿紫的姬人,双目空洞嘴巴紧闭,似是给毒瞎双眼又割了舌头。
“怎么,这舞不合公子的口味?”
“哦,不是不是,在下失礼了。舞美人美曲美,相国好眼光。”欧阳克另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阿紫看得兴起,指着堂上的舞姬道,“高相国,你府上的舞姬,都是瞎眼的么?”
“哦,自然不是。天下哪里去找那么多眼瞎又善舞的姑娘。阿朱姑娘你说是吧?”
“找到善舞的,把眼睛弄瞎还不简单?相国大人,你要不弄几个来,我做给你看?”
欧阳克皱起眉头,“阿朱,不可造次。”
“无妨无妨,本相最欣赏阿朱姑娘的心直口快。”高阿育笑道,“姑娘是西毒的义女,自然用毒高明。本相虽不通武功,但难得能请到二位,倒是很想见识一下白驼山的功夫。这样吧,也不用找别人,姑娘就拿本相一试如何?”
“相国说笑了,小妹年少失教,相国万万不要见怪。”
“欧阳公子的功夫必然比令妹高明,阿朱姑娘下毒,欧阳公子解毒不就是了?”高阿育让歌舞都停了,又对阿紫道,“姑娘,若你可让本相在半个时辰内中毒而不觉,本相可以允你一个心愿。”
阿紫闻言大喜,“当真?”
高阿育道,“只要本相做得到的,无所不从。”
“好!你要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不过若是姑娘做不到,姑娘可要答应本相一个条件。”
阿紫努起嘴,“什么条件?”
“总之不会要姑娘的性命,不会危害到姑娘的家人就是了。”
“那好,这桩生意本姑娘做了!”
“欧阳公子,若阿朱姑娘成功,公子千万记得要给在下解毒啊。”
“那是自然,不然我兄妹怎么出得了这相国府。”欧阳克一旁冷眼看着,心想这高阿育不知耍的什么花招。他既然敢赌,必然是有备而来。之前自己已经摔杯示弱了,他必然已经看出阿紫的身份不一般,不过既然他说不会危及阿紫的性命,且看看他如何躲得过阿紫的毒,倒也无妨。“阿朱,跟相国比划不可用暗器,你在相国两丈开外走上一圈,是输是赢便可见分晓。”
“是。”阿紫心说,这姓欧阳的真是啰嗦,自己还没有蠢到会当场用毒针把他射死。于是规规矩矩站起来,从高阿育面前走过,转了一圈,至他背后的时候暗发掌力,直劈他后颈风池穴。这毒掌本是当年眼瞎的时候跟游坦之学来解闷,没想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场。只是自己掌力不甚深厚,断然不会像游坦之那样掌掌取人性命。
。。。。。。但是,这位号称不懂武功的高相国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阿紫走了一圈,高阿育笑道,“姑娘使的是慢毒?多久毒发?”
阿紫怔怔的呆着说不出半句话,心里暗骂,这姓高的使诈,比那姓欧阳的还可恶。
“这一回,是舍妹输了。”欧阳克起身一抱拳,“相国过谦了,若是没有深厚的内力,怎可抵过舍妹的毒掌?相国自言不懂武功,莫非是有意晃点我们?”
晃点这种话说出来,阿紫忍不住一笑,这姓欧阳的,斯文装不下去了。。。
“哪里哪里。。。欧阳公子误会了。。。在下确实不懂武功。”高阿育拿着把扇子与欧阳克对摇,“不过本相刚想起来,曾蒙一位高人看得起,输了点内力给本相。。。。如此算来,虽然本相不是有意相瞒,但确是有晃点公子之嫌。。。这样吧,就算本相输了,姑娘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欧阳克心道,这个相国果然高明,恐怕此赌局只为试出阿紫的武功路数。金城公主曾是星宿派门下,随便去国史馆查查就能查到。同为使毒,星宿派擅毒掌毒针,而白驼山长于毒虫毒蛇。未等阿紫答话,欧阳克道,“本来就是玩笑之举,何必一定要分个胜负呢。。。我看就算是和局吧。”
阿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吃过喝过赌过,夜色也晚了。
临别的时候高相国说,“欧阳公子襟怀宽广,本相佩服。”
欧阳克淡然一笑,携阿紫同乘一马而去。
“谁要骑你的马了?我要坐轿子!”
“那相府的轿子,你敢坐,我还不敢让你坐呢。”
“有什么不敢的,他们敢杀了我不成。”
“只怕那高相国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他今天不杀你,不代表明天不会杀你。”
“那怎么办?我还要帮我侄孙杀他呢。”
“从现在起,片刻也不要离我左右。”
“。。。。。。小淫贼,你说什么?!”
“阿朱姑娘该不会这么小淫贼小淫贼的叫吧?”
“我姐姐要怎样说话用得着你管?”
“果然,阿朱是你的姐姐。”
“你。。。!!”
“紫不能夺朱,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
“闭嘴。好好骑你的马。”
“我倒是希望这马永远也跑不到天龙寺。”
。。。。。。。
“欧阳克!!!!你这个乌鸦嘴!!!!!”
“这万万不能怪在下。。。你们大理的马经常会暴毙吗?”
“滚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