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1 / 1）
“鄙寺待客不周，万望欧阳公子见谅。”了尘朝欧阳克行了个合十礼，转身对高远道，“高将军，这位是西域白驼山的欧阳公子，来本寺听佛论禅的。”
欧阳克器宇轩昂的看着高远，高远走过去绕着他前前后后打量了一圈，“听佛论禅？给本将军说说，都听什么论什么了？”
欧阳克摇摇扇子，“将军当真要听？”
“少废话，你这个小白脸，说不出来就是那妖女的同党！”
“佛曰，是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法相，亦无非法相。何以故？是诸众生，若心取相，则为著我、人、众生、寿者。”欧阳克言罢笑而不语，见高远满面怒气，又说，“想必高将军平日不读佛经，这句话的意思是，众生本无相，将军心里认定了在下是什么妖女同党，只是将军心生猜测而已。妖女神女民女，白脸黑脸黄脸，将军和尚与在下，本无区别。”
“你这小白脸叽里咕噜说的老子统统听不懂！”高远骑上马，“老贼秃，今天先放了你！”
御林军撤去后，了尘对欧阳克笑道，“原来欧阳公子还精通佛法。”
“在下只是略懂，在大师面前班门弄斧，见笑了。”欧阳克走出几步又回头，“大师，夜冷露重，厚点儿的棉被有没有？”
了尘道，“阿弥陀佛，欧阳公子不嫌弃的话，就来这边客房住吧。”
“也好，省得打扰你们公主休息。”
于是，欧阳克便堂而皇之地在天龙寺住下，听佛论禅。
了尘吩咐把守藏经阁的武僧，除了他本人和欧阳公子，谁也不许进。
欧阳克这几天在外边晃，听见了那句童谣，“紫气西来终是段，金城一顾莫须高”，回寺说给了尘听，“大师，这不会是你放出去的风吧？”
了尘说，“欧阳公子横竖也是闲着，不如给公主讲讲佛法。”
欧阳克想了想又说，“这断然不会是大师放出去的。。。不过，童谣也就是个童谣而已，大师万万不必放在心上。在下。。。这就去给公主讲经。”
那童谣当然不是了尘放出去的。
了尘跪在佛像面前喃喃自语，“我佛慈悲，莫非真的派金城公主来铲除奸党，拯救我大理？”
“阿紫姑娘，了尘大师让在下来给你讲经，姑娘要听金刚经？大藏经？还是观音经？”
“滚远一点。”阿紫见到欧阳克就没好气。偏偏欧阳克是她唯一能见到的人。当年在辽国王府，每天一群人哄着她玩都觉得闷，这几天在这小小的暗室里头不见天日，当真快闷出病来了。
“姑娘还在为无骨软筋散的事生在下的气？”欧阳克柔声道，“今天在街上听到一句童谣，紫气西来终是段，金城一顾莫须高。姑娘，这是说你呐。”
“关我什么事！”
“大理的相国高阿育把持朝政，那个叫了尘的和尚一直想除了他，这会儿了尘认定你是高相国的克星，断然是不会轻易放你走了。就算他放了你，高相国会放你么？”
这话说得头头在理，阿紫听了也无话可说。
打铁要趁热，欧阳克继续道，“姑娘若是想走，须得答应在下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姑娘要把那凌波微步传给在下。”
“我又不会凌波微步！”
“了尘会啊，有朝一日他传给了姑娘，姑娘再传给我。”
“欧阳公子，你这如意算盘怕是要白打了。了尘他不会传给我的。我看你还是去找我哥哥段誉学吧。”
“姑娘只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当真能帮我逃出这个鬼地方？”
“在下什么时候骗过姑娘？”
阿紫心说，反正远在天边的事，答应了他也无妨，“那好吧，我答应你。”
“那，姑娘到时候反悔了怎么办？”
“欧阳克，本姑娘是堂堂的大理公主，会说话不算话吗？要不这样，我要是反悔的话，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阿紫心说，自己发过的毒誓要是都应验，早就被天雷劈了几百遍了。
“姑娘言重了。”欧阳克笑得满面春风，“姑娘若是反悔，就以身相许如何？”
“小淫贼！你好大的胆子！”阿紫抬起手，却没有力气搧过去。
“姑娘答应还是不答应？”
“小淫贼，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哈哈哈哈，姑娘这么说，我就当是答应了。”欧阳克搬了个蒲团，坐在阿紫的卧榻旁，从怀里取出一本《金刚经》，“天龙寺百年古刹，你我能在此清修实在是造化。在下给姑娘念上一段金刚经如何？”
“。。。。。。”
夜深人静，相国府安插的暗哨也都各回各窝，欧阳克趁着夜色摸进了尘的禅房。
了尘正在打坐念经，眯着眼睛道，“欧阳施主终于来了。”
“大师未卜先知，当真高人。”欧阳克也不客气，顾自倒了杯茶喝。
“公子此来，可是要跟贫僧讨那凌波微步？”
“那凌波微步，大师自己留着吧。反正我欧阳克逃跑的时候也不多，学了也难免荒废。”
“如此说来，公子也不愿去杀那高阿育了？”了尘说着，眉毛拧得苦大仇深。
欧阳克不置可否，咂了一口茶，“大师，听说那高相国明日要来天龙寺上香，怕是来者不善吧。”
“公子打算帮鄙寺么？”
“这几日承蒙大师多方照顾，在下感激不尽。那高相国既然来，就一定知道了金城公主在寺内。到时候若是再搜上一遍，恐怕全寺的武僧也护不住那藏经阁啊。”
“公子的意思是？”
“为今之计，只有送公主出寺，再作打算。”
“可是。。。到处都是相国府的耳目，很难做到万无一失啊。”
“大师附耳过来。”
欧阳克与了尘如是这般的耳语了一番，了尘笑道，“公子妙计，贫僧这就去安排。只是。。。本寺僧人虽众，却没有女人啊。。。”
“这个大师不必操心，在下自有办法。”欧阳克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还是言听计从的女人。
月黑风高，前前后后七路人马从天龙寺出发，急匆匆四散而去。配置都一样，四个和尚一顶软轿，里面坐着一个穿着紫衣服的姑娘。只不过，这七位姑娘里头，有六位是小和尚假扮的。
两个时辰后和尚们陆续归来，大都受了点小伤，好在一个没少。
御林军半夜埋伏的少，再分成七路，根本也不是这些武僧的对手。
了尘清点完人数，对为首的弟子道，“那位姑娘被劫去了？”
“弟子遵从师父的吩咐，与那几个御林军打了几个回合就逃了。”
欧阳克笑笑，“天色已晚，在下先去睡了，明日再来找大师下棋。”
翌日天晴，微风拂面万里无云，黄历上说宜远行，不宜婚嫁。
当朝相国驾临天龙寺，全寺上下在代住持了尘的带领下集体出寺远迎。
见高阿育下了辇，了尘上前赔笑道，“鄙寺住持正在闭关不能恭迎相国，请相国恕罪。”
“大师言重了，劳师动众，本座于心不安呐。”
“相国怎么这么年轻？”和尚群里，阿紫一身白衣站在欧阳克旁边，男装也难掩顾盼神飞的女儿态。
“嘘。”欧阳克道，“低头，闭嘴。”
欧阳克也暗自惊讶，原想这高相国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没曾想竟这么年轻，眉目间英气十足，怎么看也不像窃国巨奸，倒像个书生。
阿紫低着头小声道，“这相国跟你一样，白白净净像个好人似的。”
高阿育从和尚群中穿过，阿紫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没想到正好与高阿育的目光对上，急忙低头。
高阿育却停住，对旁边的欧阳克道，“白驼山的欧阳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啊。”
“相国过奖。”欧阳克道，“相国雄才大略，在下佩服得很。”
“欧阳公子远道而来，有空到相国府坐坐。”
“是。”
相国上香的时候，一干人等在殿外候着。
阿紫笑嘻嘻地捅了捅欧阳克，“那相国叫你去坐坐，什么意思？难道，这俊俏相国看上你这风骚男人了？”
“不是看上我了，是看上你了。”
“你不是说要帮我那侄孙除掉他吗？你去相国府，顺便使个什么毒不就结了。”
“他出来了，嘘。”
奇怪的是相国真的就上了一炷香，半句废话没说就走了。
临走的时候差人给欧阳克带了句话，“今晚相国府设宴，请欧阳公子务必赏光。”
欧阳克本来交待那个假扮阿紫的姬人，审问时就说与了尘是同党，那童谣是了尘编出来扰乱民心的。如此一来今天了尘必然被抓，到他走投无路之时自己再设法把他弄出来，叫他在咽气儿之前把凌波微步传给阿紫。
没想到这相国如此沉得住气。
“欧阳公子，你说今日上香之时便是那高阿育的死期，如今香已经上完了，他不是活的好好的？！”了尘拿着一骨燃了半截的香，“欧阳公子说这香能置那高贼于死地，怎的失灵了？！还是公子有意放他一马，蒙骗贫僧？”
“大师莫急，我在这香的两头掺了剧毒，点香时闻到便死。。。不应如此啊。。。”欧阳克皱着眉头，半晌，恍然大悟道，“大师，殿内可有樟木？”
“佛龛乃是樟木所做，怎的？”
欧阳克长叹一声，“这毒名叫阎罗水仙，遇樟木即解。。。唉，是在下疏忽了，大师见谅。今晚在下去那相国府赴宴，见机行事就是了。”
了尘怒气稍缓，“欧阳公子，此事若成，但有吩咐，贫僧无所不从。”
“哎，和尚，你干嘛这么低声下气地跟这风骚男人说话？真丢我们段家的脸。”阿紫走过来拍拍了尘肩膀，“今天我也去相国府，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