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十六(1 / 1)
心理学上有一种说法,人在患难时容易产生莫名的情愫;而我,又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所以对于宁致远,我是动情了,但这只是单纯的同情、怜悯,还有系在一条绳上蚱蜢般的惺惺相惜。
沿着溪水向上游走,地势渐高,却也愈发崎岖。若只是我一人,定可以出去,不过带着宁致远就……
我一跃而起,快及顶时再也挨不住,勉强抓住山壁的凸起,慢慢向上爬。到得顶峰,放眼望去,是有些光秃的树林,依稀可见弯弯曲曲的路径。
我叹口气,寻觅到三五个鸟蛋,还拣回个大破罐子,又折返回崖底,抓了两只山鸡、一只野兔。
利索的将野兔剥皮,去内脏,洗净,拿三根竹条子串起来,又搓了草绳牵起俩山鸡,怀揣着淘洗干净的罐子,把鸟蛋装里面,走回洞去。
我架起火烤兔子。又走到宁致远旁边,“我要开始施针了。”
“失礼了。”便不慌不忙的褪下他的下衫,尽量不去触碰他的身体。
其实这些活原本都是他的侍从在做,我只在施针时看到大腿小腿,当时也不觉得什么……只是现在这情形,着实尴尬了些。
行针完毕,我又把兔子翻转了烤。再回去,转转这针,扭扭那针,一时都没有说话。
待撤去针,兔子也烤的差不多了,我又把罐子支在火堆上,在罐底煎了鸟蛋。
于是分着吃了。
待我收拾完,又汲了水,便坐在他对面郑重道,“宁致远,我方才探路发现,并无蹊径可取。”
“若单我一人,勉强可以出去。”我叹一声,“不过,这会儿出去也未必安全。”
“……你不会……留我一人……”他突然抓住我,眼底闪烁。
“不会的,你放心罢。”我安慰道,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的触碰,“总会有办法出去的。”
如此又过了几日,天气却突然恶劣起来,下了初春的薄雪,竟然比冬日里还要寒冷。
宁致远本就身子弱,靠着火堆还是瑟瑟发抖,包裹里所有的衣物都给他穿上了,就差包袱皮了……我无奈,只得脱了自己的外衫给他,抖抖索索的披上包袱皮。
“你……我不要你的衣服……”他湿润润的眸子转向我。
“没关系,我挨的住。”我搓搓手,又道,“你眼睛含水似的,不会是发烧吧?”
说罢便凑过去摸摸他的额,“还冷么?”
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避免与他的触碰,一来毕竟是男女有别,这里又大防甚严,有些礼数还是要守的;二来是我自己也有些迷茫对宁致远的感觉,好像在同情怜悯之外,还有那么点好感。如此担心他病上添病,我竟异常紧张起来,那些克己守礼什么的全抛在脑后了。
“……抱歉。”我缩回手,“还好,没有发烧。”
“我……还是有些冷。”他轻声道,“你也是吧?……其实相互着取暖也是好的。”
他这话并没有说错。客观看来,这也是唯一的解决办法。撇开那些私人情感不说,……我究竟在意些什么呢?自己若有若无的喜欢?心底里对背叛珀儿的恐惧?……这些都没什么罢,庸人自扰而已。我知道,自己对珀儿的爱,那么,就来证明罢。
“可以么?”我微微掀开他外面几件衣服,看见他几不可察的点头。
我靠坐在石壁旁,让他倚在我怀里,用那些衣服裹住我们,抱住他,温柔的,紧紧的。
他的腿本就不灵便,这么一冻都有些僵了。
我摸过去,“帮你按按罢。”便把握好力道按摩起来。
无他。
我们可以是朋友,是兄妹,是姐弟,却不是恋人。我想保护他,照顾他,也只是出于这样一种情感罢。
低头看见他舒服的眯起眼睛,我轻笑,喃喃道,“睡吧,好梦……”
出去的法子终于是想到了。
我找来结实的树枝,见缝插针般的插在崖壁上。带着宁致远上去时,可以有多个着力点,终于是有惊无险的出去了。我又返回去将包裹拿出,顺便拔掉那几根木棍。
我抱起宁致远,正欲向山下飞奔。远远便看见一辆马车还有几匹马快速寻来,心咯噔一下,暗暗叫苦。
我和他对视一眼。
我笑,“要不,再回去?”
他亦笑,“可以,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