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涉险夺人(上)(1 / 1)
“有话便说。”萧域冷冷道,一双寒若利剑的黑眸扫过所有人最后定格在白律脸上。
“好,我的确是有些东西要告诉你……萧域,本来要等你手刃亲父再告诉你,可惜现在你的势力过大,我已容不得你。”白律催马前行,慢慢踱到萧域面前,居高临下注视他,那一双美丽凤眼里面跳动着一种被称为杀意的东西,他笑道:“所以,将我的位置归还于我吧。”
“你……说什么?”萧域握着剑柄的手忽然滑动。
“萧域,如果我告诉你,你的体内流淌的正是此刻那个在皇宫里奄奄一息那个人的血液,你想想你会怎样,”白律看着萧域步伐凌乱,眼中竟然莫名散发出不正常的欢愉,无法停止一样疯狂叙述:“二十二年前,皇宫内出现了一件迷案,皇后怀胎十月产下了一名小皇子凭空消失,皇后找寻不得,只好装难产拖延时间……”
“闭嘴。”萧域血红着眼睛,大吼一声,他低头死死看着土地,不知道在找寻什么,又或者,什么也没有找,只是想要镇定下来而已。
白律大笑,不紧不慢道:“不,萧域,我今天必会说得清清楚楚,这二十余年,你夺走属于我的东西,太多太多,我要你一一偿还,全部,所有的。”
他一掀白袍,翻身下马,一步步逼退萧域:“那个时候晁妃还只是一个冷宫妃子,朝中白中堂最受信任,而皇子恰好便白中堂命暗人抱出来,送交于所谓的前朝余党,让这个孩子将来手刃亲父,亲手颠覆了自己的国家,而那个被他换掉的真正‘余孽之子’则准备送进宫里,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没想到那皇帝也不是那般窝囊废,竟然有所警觉,这样那个孩子就送至中堂府养大。”
萧域听着,觉得自己不断下坠,他忽然几步上前抓住了白律的衣领,几乎要将白律凌空提了起来,一双朴素淡淡的眸子此时却像墨黑的深潭里燃起了火焰,仿佛丧失了理智:“我叫你闭嘴,你没听懂吗?闭嘴!给我闭嘴!”
白律泰然自若地把他的手掰了下来,他知道萧域此时一触即发,挥手示意身后的人不必干预,他开始自行退后,缓缓走到身后一众随从中间,望着萧域微笑:“怎么样,域,我对你还不错吧,终究是没让你背负手刃亲父的罪名。”
白律挥手示意众人将萧域团团围住。
“萧域,念在你我玄山同门之谊,我给你一条活路,”他轻声笑道:“乖乖归顺我旗下,他日我或许能封你一个王爷。”
这话如同当头棒喝,萧域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回头看了看,是万丈深渊,眉目间似乎笼了层雾,垂下眼帘不知想些什么,复又睁开,黑眸中的怒火已经渐渐平息,旋即暗淡。
白律以为他已屈服,不觉大喜,上前一步,指着身后背叛萧域的人道:“域,你若归顺于我,这些你的旧部都还是忠心于你,天下繁花富贵享之不尽……萧域,路只有一条,就看你走不走了。”
萧域置若罔闻,静默不语,只是近乎专注地看着不知哪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众人却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只等待他的一句话。
待他再抬起头,脸上已经是无所畏惧,他盯着白律冷笑道:“白律,你太过轻视于萧某。萧某生无所怕,死亦无所畏惧,更不会做你的走狗,这天下,岂能是你这等卑鄙小人轻易取得来的。”
一切都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任何人都没有来得及冲出去,萧域已经回身一跳,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已经蓝色光点一般跌落万丈深渊,白律迅速冲到悬崖边,只隐约看见一个黑点渐渐变小,最后冲破雾层,消失不见。
大家都怔住,愣愣地看着萧域跳崖之处翻飞起来的尘土,就在此时,亲兵里面一个瘦小的身影飞身而出,击退了想要拦住他的人,几乎没有停顿地纵身一跃,紧跟着萧域飞落入悬崖之间。
白律最先反应过来,回头指着一个随从,声音喑哑吼道:“下面是什么?”
那随从是本地人,闻言迅速走近悬崖去看了看,只觉得头晕眼花,更别提纵身跳下去了,当即答道:“是水潭,”见白律脸色变暗,他又战战兢兢地补了一句:“但是崖高万丈,怕是无法活命。”
“带人下去给我搜,就算是把水潭的水抽光,也要把人给我找到。”白律怒吼道,眼中寒光闪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叶子青正躺在院子里大柳树下的软榻上闭目养神,这棵大柳树年份久了,树荫也茂,这个地方,唯有这么一小方地不令她厌恶了,忽然右眼皮轻微跳动了一下,她本来就是全身绷紧,于是几乎一瞬间就从软榻上跳了起来。
忽然一个物事从她腰带上脱落,发出无比清脆的一声,她回头去看,那是已经破碎成两端的玉箫,管壁光华不再,幽绿得骇人,正是那支萧域赠予的“夺魄”。
叶子青想起萧域对她的种种,还有他的包容,不免神伤。
刚弯下腰去捡,便听见院外的丫头报“姑娘,晁妃娘娘来了。”她知道以晁妃的多疑,定会去追查这个玉箫的来历,这于萧域和她都不利,可是一时收拾不得,她眼珠一转,伸手推进软榻下面。
手却不慎留下了小小的口子,只是她一时紧张并未注意。
叶子青前脚刚刚站好,晁妃后脚便已经进来,身后跟着一长串托着盘子的丫鬟,每个丫头盘子上面都放这些红灿灿的东西。
“来,蓝儿。”晁妃亲切地拉过叶子青的手,将她拉到了第一个盘子面前,笑道:“喜服已经做好了,你快来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叶子青此时就是让她不要看到自己藏在软榻下面的碎玉,便也没有过多不愿,只要转移她注意力就成了,当下应了声,请晁妃上座,便随丫头们进内屋换衣服。
平时的衣物已经很是复杂了,这喜服更是繁乱,几个丫头上上下下给叶子青穿衣都用了很久,好容易穿戴好,丫头们各自整理,忽然整理袖口的丫头地叫了一声道:“姑娘,你的手怎么了?”
叶子青连忙吸去手指上的血珠,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笑道:“刚才不留神划伤的,不必担心,莫声张,这点小事犯不着让娘娘为我担心。”
几名丫头都是明白人,相视一眼,便都乖乖不语。
“常听人家说佳人佳人,一直也不曾瞧见过,如今见了姑娘,才知道这般就算是佳人了吧。”一个丫头把耳坠给叶子青带上,退后一步瞧了几眼,禁不住赞道。
叶子青笑而不答,想着晁妃等急了,有可能会注意到软榻下面有东西,便匆匆提了裙摆想要出去,刚迈了一步,就听见外面一声巨大声响传来,她下意识将所有侍女推后护住,自己站在最前面。
却不想自己经过换装,手腕上软云索早已经不再,一时怔忡。
这时候身后四个丫鬟一个个早已经飞身护在她面前,从裙子下面抽出兵器来,一个个彪悍无比,五个人快步出去,却看见几个黑衣男子已经与粉衣丫鬟打作一团,晁妃身边有四个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壮汉护住,一时无碍。
叶子青眼睛灵活四看,看见是一面墙被击塌,外面甚是空旷,可见这个地方是建在远离人烟的地方,谁也不会知道这个普通宅院关着未来堡主夫人……晁妃算计之深,让她心中一凉,但是此时是个不可多得的时机,她绝不能错过。
不过一切只是一瞬间而已,叶子青下一秒就改变了主意,因为她听见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用她再熟悉不过的称呼,轻而真地叫住了她。
她猛然回头,穿过打斗的人群,看见的是一模一样穿着黑衣蒙面的人,慌乱之中,只能循着声音踉跄冲了进去,几个奉命看着她的丫鬟看到她冲进乱打的地方,大惊,连忙飞身进去护着。
不想叶子青轻功不是常人所能及,纵然穿着喜服,还是轻易躲开了那几个丫鬟,沿着自己的感觉往前走,奇怪的是黑衣人似乎都很是敬畏她,主动带着跟他们打作一团的侍女闪开来,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叶子青四下张望,虽然黑衣人都只是露出一双眼睛,可是那对眸子是绝非寻常的漂亮,并且曾经那样专注地注视过她,她相信自己定能一眼看得出来,可是……
是的,没有。
原来一切只是幻听,她心里似乎被人抽走了空气,整个人感到无力,原来从希望的最高端落下来竟然这样狼狈,她不免失望,步子一慢,脚下喜服变得更是累赘,一不留神牵绊到她的脚,她整个人倒向前。
便在此时,她的胳膊被人托起,轻轻一带就站了起来,那人身材高大,将她几乎罩住。
她抬头,对上的是一双明亮带笑的眼睛,他对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在蒙面布后面轻轻吹了吹气,让蒙面布忽闪忽闪的,如果不是后面在打打杀杀,环境实在不允许,叶子青想,她一定会笑出声来。
她发誓,如果此时他再叫她一声“丫头”,她一定乖乖答应,谁让她心情忽然就好了呢。
这一切,晁妃冷眼旁观,看了个透彻。
她到底是多年的火眼金睛,因而她立刻就下了个准确的命令:“全部给我转攻叶丫头。”
“咣当!”
茶水飞溅出来,碎碗碴子也随之乱飞,可是谁都明白,此时白律正在气头上,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不会去招惹,所以有些倒霉的人就任由茶水和碗碴溅到身上,也不敢动弹分毫。
“当年同晁妃一同打入冷宫的六个人如今全都消失了,无迹可循。”白律仰头长吸了一口气,这才冷静下来,回头冷笑:“告诉我,什么叫做消失?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消失,就算是死人也有个尸骨!”
一众属下噤若寒蝉,一个个面露焦急,这群人能混到如今的地位必然已经是极会揣摩他人心思,因此所有人都明白,今日因为萧域之事,白律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倘若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怕是要赔上一条性命的。
便在此时,白律却突然眉一皱,缓缓举起一只手,示意大家不要出声,果然片刻之间,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穿透了窗户“噗”的一声,牢牢钉在白律耳旁的柱子上,推开窗户,人早已经离开多时了。
几个人还想追出去,白律开口喝止,这个人胆敢白天来做这种事,可见是自恃武功高强,追出去也定然是空手而归,更何况也有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
那是根短短的袖箭,末段系着一张叠好的小信笺,白律是个谨慎小心之人,生怕有毒,便示意手下去拿,对着光线缓缓打开,待看清了上面的四个字,他整个人踉跄一步后退,险些摔倒……
萧域未死。
“只管攻击叶丫头,不必留情。”见手下的侍女似乎有所顾虑,晁妃大声喊道。
岳翎轩几乎是本能地就要把叶子青扯到他背后,好像他背后才是最安全的,叶子青忍不住笑了,她用巧劲轻易逃开,用力把他推进了一批黑衣人中间,而她走到中间,一个旋身旋出宽大的喜服,施展轻功四处乱蹦乱跳,那群丫头竟然怎么也抓不到她。
因为叶子青还算是比较了解晁妃的,从晁妃的表现便知道她已经知道黑衣人的身份,也一定把目标盯准了方才扶住自己的岳翎轩,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转移所有人注意力而已,只需要,能够接近那颗大柳树。
晁妃自然不会乖乖等着一群侍女活擒所有人,她趁着黑衣人变攻为守,偷偷靠着墙壁找到一个地方轻轻一抠,墙壁竟然破了个洞,那里面是一个个大蜡丸,这是她早已准备好的毒粉丸,那时是谨慎为之,不成想真有用上的一日。
晁妃拿出了三四个,刚准备咬破自己的舌头破解,就在此刻,忽然一个黑衣人袭来,她没控制住力度,不慎把几个蜡丸都拍碎,一时□□四散而起。
几乎是在瞬间,所有人都闻到了一种奇异的香味,岳翎轩反应快,他迅速扯下蒙面布捂住鼻子,想要去拉住叶子青逃离,却发觉眼前开始发亮,腿上开始发软,几乎不能动弹,一下子靠在院里石桌上不能动弹。
在这之前,男男女女,包括晁妃在内,都已经眼睁睁地看自己变得软弱无力。
除了一个人。
话说叶子青正蹦跶的欢,刚刚躲过一个恶女的突然袭击,结果蹦过去发觉人没了,一侧头却发觉刚才还是混战,如今已经成了混睡了……她稳稳落地,除了一点点头晕之外,却没有更大的反应。
晁妃歪倒在墙边,感到心灰,纵然是来不及咬破舌头,但她也绝对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这让她陷入了彻底的惶恐。
而她最大的失算是,她完全不知道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吃了鲜血,因为这个迷药虽然强劲,却易破,因为只消吃点鲜血就好了,别人的最佳,自己的次之。
可是问题就是,所有中毒者几乎连咀嚼和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更不必说弄出血来了,因而遭此毒害者,如果没有外人相助,基本上属于无救了,而这毒三个时辰内如若不解,便会瘫痪终身,六个时辰不解,便会死去。
叶子青环顾四周,起初有些疑惑,怎么就她一个人活蹦乱跳,看情形好似她下的毒一样,后来看了一眼晁妃那吃了大便的表情,便已经知道端倪,不由暗说老天有眼,想她害人不成反害己,真是报应。
她在人堆里跳来跳去,好不容易走到岳翎轩身边,抬头瞪大一双眼,紧张兮兮地在他胸口胳膊拍来拍去:“怎样?怎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丫头,你在关心我。”岳翎轩像抓住证据的小孩一样,眼睛明亮,哇哇叫了起来。
忽然他“嗤”地发笑,冲着她顽皮地挑挑眉,因为无力,所以有些艰难地开口:“丫头,说真的,你是不是,故意趁我不能动弹打我两下,以泄私愤?”
叶子青微怔,抬头看到的是俊美无俦的容颜,那上面嬉皮笑脸,可是偏过头看看其他中毒的人,她便知道他其实很难受,可是这样的他,却借玩笑来缓和她心情,让她不由心里温暖。
此时她脚边一个丫鬟正心不甘情不愿地躺在一个黑衣人肚子上,枕着六块精壮肌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看见就叶子青便眼带鄙夷,费力道:“姑娘你装的好深,哼!这下毒的功夫也不浅!”
叶子青眼珠子一转,笑道:“我敢诅咒,下毒人猪狗不如。此乃剧毒,没有解药中毒者活不了多久。”
众人大惊,知她不会自骂,纷纷问道“何人下毒”云云,有些被迫和丫鬟们睡在一起的黑衣人已经忍不住骂了起来,一时院子里骂声四起,叶子青偷眼看过去,却见那一边晁妃已经面色平缓,一脸云淡风轻,专注想着什么,毫不理会这边。
很好,这正是她要的。
乱纷纷之际,叶子青径直向着晁妃走过去,而岳翎轩感觉她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若有似无地对他轻轻说了一句话:“大柳树有纹路的枝条。”
“喂,晁娘娘。”叶子青蹲在晁妃身边,并不看她,而是看着正开骂的人,轻声道:“眼下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所以,不妨告诉我解药是什么?”
她深谙晁妃的摄魂术,那种妖术太过可怕,所以故意在人乱纷杂的时候过来,并且尽量不去看晁妃的一双眼睛,如果此时中了她的妖术,恐怕会满盘皆输。
“你附耳过来。”晁妃笑道,声音甚是柔媚。
“不必。”叶子青道:“周边如此喧闹,你我二人声音只要不是吼出来的,便不会有人听到。”
晁妃笑而不答,半晌没有动静,不知道她心里在转什么主意,叶子青略感奇怪,却忍住没有去看她,生怕她只是耍诈,此时却听旁边的晁妃长吸一口气,尽量大声喊道:“我有解药……”
虽然因为无力,所以纵然她用尽力气,声音也不会有多大,只是这个内容太过重要,一时院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屏息等待,只等着听她下半句,此时怕是一片树叶落下那声响也能吓到人。
就这这一瞬间的宁静,距离晁妃最近的叶子青便听到一个微弱而尖锐的声音荡在耳边,不断地往她的耳朵里面钻,仿佛渗进她的毛孔,让她感到极端的不舒服,这个声音比起方才那柔魅的声音更增邪惑,正是晁妃。
晁妃轻轻道:“蓝儿,看看我。蓝儿,看着我的眼睛。”
叶子青想去堵起耳朵,却又想继续听,神智开始变得有点儿乱,全世界似乎只有这个声音,而这个声音好似有什么引力,引着她好想看一眼晁妃……
咣当!
忽然一个突兀的声音传了进来,让叶子青一下子脱离了晁妃的迷惑,她循声回头去看,是岳翎轩身边砸碎了一个茶壶,她猛然惊醒之下,竟然一头冷汗,知道是岳翎轩打碎的,他额角都是汗水,应当是费了不小力气,去弄翻了石桌上的茶壶。
她回眸对他投去感激一瞥,他冲她启齿一笑,眼神示意她要自己小心。
叶子青连忙从裙子上扯下了两条丝带塞进耳朵,这样既然隐约能够听见,又不必担心晁妃出声诱惑她,想想还是觉得危险,她灵机一动,便找了一根木棍和一块瓦,笃笃不断敲击着,这样是怎样也没事的。
此时因为中毒过久,大部分人已经口干舌燥,无法说话,更不用说骂人了,对于晁妃的话也是将信将疑,众丫头自然不敢多说,一众黑衣人却像是早已约好的一样,都开始调息,试图逼毒。
叶子青敲着瓦片,感觉耳边唯有笃笃之声,坐在晁妃身边道:“快说,解药在哪里?”
晁妃停顿了片刻,才缓缓道:“解药就在我口中含着,还没来得及吐出来用呢。”
叶子青眼睛一转,便立刻蹲在晁妃面前,只是牢牢盯紧了她的一张樱口,可是当面对一个人的时候,不去看她的眼睛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所以叶子青索性先闭起了眼睛。
“到底在哪里?”
“便在我口中,我张开嘴,你就可以取出。”
叶子青将信将疑睁眼,果然看到晁妃张开了嘴,她定睛一看,分明什么也没有,不由怒道:“晁娘娘,事到如今你还在骗人?”
“就在舌头下面,你仔细看。”
叶子青皱皱眉头,美人的口腔也是普通口腔,看起来实在不能让人有好心情,但此时也别无他法,她只能强忍着继续寻找,晁妃将舌头缓缓抬起,叶子青刚准备看个清楚,就在这时,晁妃忽然闭上了嘴。
“干嘛……”叶子青刚说了两个字脑子就彻底乱了,因为她已经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了晁妃的眼睛,几乎是当场就被晁妃掌控。
远处岳翎轩听到叶子青不再敲击瓦块,便知道大事不妙,连忙用尽全力喊道:“丫头?丫头?妖妇,放开她。”
晁妃听到“妖妇”二字的时候,脸色一变,忽然眼底就浮起了杀意,那张绝美的脸突然变得有些狰狞起来,她冷笑:“轩儿,你小时候我还曾抱过你呢,那时候可没有看出来你竟然如此不听话。”
岳翎轩,不要怪我狠心,要怪便怪你说出了这个我深恶痛绝的词……
“蓝儿,去,把那把剑捡起来。”晁妃贴近叶子青的耳朵轻轻地慢慢地说,那个声音柔媚之至,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遵从。
叶子青的眼神忽然就涣散,瞳仁变得很细小,这是心智完全被晁妃掌控的征兆,她木木地捡起了地上的长剑,像个木偶一样等待差遣。
晁妃笑了,美若奇葩突绽,夺人目光,她用眼睛狠狠看着岳翎轩,一字一字道:“蓝儿,走过去,把这把剑,深深地刺进他的胸口。”
岳翎轩整个人一僵,转过眼睛看着叶子青,想张嘴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发现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彩,那双空洞的眸子里,根本没有他。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面前,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没有生气。
岳翎轩的汗水顺着额头留了下来,他目光放低,觉察到她握着剑的手在颤抖,让垂下去的剑锋与地面发出咯咯的声音,他连忙轻轻唤了一声:“丫头。”
叶子青整个人颤抖了一下,她茫然抬头,似乎要找寻什么,就在此时,晁妃远远的声音传进叶子青的耳朵,她说:“乖,蓝儿,走过去,刺他一剑。”
叶子青一下子又变得呆滞,她毫无意识地抬起手,举起长剑,颤颤巍巍地对准了岳翎轩的左心口,岳翎轩心跳如擂,死死看着她,而她却只是目光有些直愣愣地看着长剑末端,久久没有刺进去,脸色变得都有些青白。
晁妃不由心急,忙说道:“送进去!”
于是,岳翎轩眼睁睁看着叶子青用长剑□□自己左胸,噗的一声,他脑子立刻空了,手脚冰凉,直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他才咬紧牙关忍住了没有喊出来,血液像决堤一样往外涌,岳翎轩嘴唇咬破,忽然解了身上的毒。
而叶子青几乎在长剑末端一莫入岳翎轩的身体,她就被破解了摄魂术。
因为晁妃太过明白,最大的伤害,不是叶子青清醒过来岳翎轩已经死了,而是在她亲手刺进他胸口的那一刻,解除了对她的迷惑,让她亲眼目睹这一切。
叶子青长剑一下子脱手,惊吓的忘记了哭,她看着他血流如注的伤口,脸色苍白,颤抖着手想去堵住他的伤口,却于事无补,便在此时听到晁妃的声音:“救兵很快就到,你们走不远的。”
随着晁妃话音刚落,便听见外面的院子已经有人破门而入。
岳翎轩闭了闭眼睛,睫毛在惨白的脸上触目惊心,再睁开已经是盛满了坚定,他捉住叶子青的手,笑道:“丫头,相信我吗?”
叶子青忽然就泪流满面,她点点头:“我信。”
他笑了,是那种满意之至发自内心开心的笑容,虽然受伤体弱,却灿若春华,让她生平第一次流着泪对着一个人发怔,他握紧了她的手,趁着那帮人还远,二人迅速跑到了大柳树下,叶子青扯住了那根她做了记号的枝条。
顿时柳树枝桠各个部位开始往外喷射出无数□□,一时间烟雾蒙蒙,什么也看不清楚,这是叶子青全部家当了,她每天也就干这个了,所以这烟雾寻常人根本钻不进去。
烟雾里隐约传来晁妃的声音:“不必追了,岳翎轩再来这里之前,早已经中了鲁王妃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