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已成定局(1 / 1)
“我不杀女人!滚开!”夏烈伽吼道,剑锋上的鲜血扫到索戈雅的脸上,一窜鲜红的珠链喷溅出,斜斜的一行血迹,还是温热的,有浓郁的腥气,令人眩晕,想要呕吐。
索戈雅从马上坠下,滚倒在地上,她的马已经被夏烈伽一劈为二,亮晶晶的马眼瞪视着那一滩血,它不明白它到底是怎么被人劈成两半的。一剑扫过的时候,索戈雅跃起,马血也溅满了她的一身,滚倒在地上的时候,目光正好碰到夏烈伽血红的双眼,他的剑锋移开了,但是他没有必要这么做,他就算一剑刺下也刺不中索戈雅。
索戈雅的银甲上满是斑斑的血迹,她面前是一个发了疯的恶魔,没有人敢近身,都围在周围,围着他,想耗尽他的体力和精神,穆兹出血勇之人,发起疯来,千军莫敌。
“不!你践踏希罗的土地,凌虐希罗的百姓,我不会放过你!”索戈雅摘下头盔,摔到血泊里,迸溅的血溅满她一身,丝带被拉断,满头的黑发滑落,垂到土地上,垂到血泊里,用手撑住地面,跃起,抽出腰际的剑,泰陵金错,寒光闪动,剑气直冲上天,冲散了天上凝聚的黑云,黑云散去,四溢而散,丝丝缕缕的黑色云丝散向天边,红色的血气上涌,天空一片淡红,流云逝去。
一点清醒流到夏烈伽癫狂的脑海中,她手中的剑,没有别的剑能像这把剑一样,锋利、寒冷、无可匹敌,是泰陵金错,那么这个脸上有鲜血的女子,凌乱的漆黑长发,雪白的脸庞,茶褐色的眼眸,淡红色紧闭的双唇,美丽中有着凄清,截然不同的人,但是那么相像,他想起来了,“你是索戈雅公主!?伊西塔女王的私生女儿!那好!你出剑吧!替她死在我的剑下!”夏烈伽狂吼着,一剑劈向索戈雅,夹带着刺骨的寒风,他现在比方才更加癫狂。
索戈雅举起剑迎着他的剑,利器只是利器,再锋利,再人间罕见,它也只是防身的武器,不能代人迎战。
索戈雅就地滚开,她的身上全是血污,在地上沾上的,而夏烈伽的剑上只有一个豁口,那也是一把宝剑。
而夏烈伽一剑又劈下,剑锋扫过,一个士兵的尸体被他一切为二,铠甲毫无阻碍地被他劈开,切口上凝结一层血红的霜花,索戈雅险险地在他剑下躲开。
“替她去死!”夏烈伽狂吼着,一剑接一剑地乱砍着,没有章法,但是却更加狠毒,更加凌厉,更加致命,只有索戈雅在他的剑下,没有人敢靠前,他们不畏惧死亡,但是他们惧怕这个恶魔。
索戈雅手中没有弓箭,更何况,她也无法射出箭,夏烈伽不给她机会,锋利的泰陵金错在他密不透风的乱剑之下伸展不开。
迦南看见那黑云散去,但是换之的却是漫天的血气,而包围着的士兵圈子越来越小,聚到中间,他们已经开始围歼穆兹残军了,满地的伤兵和死者,冻结的血,寒冷的风夹带着血腥刺着他的脸,刺骨的冷,刺骨的寒,慢慢向战场深处走去。
“你知道你的剑锋应该指向谁!”
一剑又一剑,每一剑,索戈雅都躲了过去,剑锋划裂了她的银甲,划伤了她的皮肤,但是只是沁出血,没有致命的伤,是迦南的祈福,还是苍天的佑护?夏烈伽凌厉的攻势伤了她,但是每次致命的杀招都让她躲了过去,她的弓箭没有人能够相比,但是她的剑术不如她的箭,夏烈伽的骁勇本就无敌,现在发了狂,更加难以应对。
但是索戈雅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紧握着手中的剑,指尖青白,因为冷,因为用力,她在他的剑下,仰面看着他,那个发疯的巨人,左右都是他的阴影,像山一样压着。
“你知道你的剑锋应该指向谁!”
夏烈伽一剑扫过,削去了她的一缕黑发,黑发在寒风中飞散,索戈雅挺起,一剑刺入他的铠甲,冰冷的剑锋透入,从后面穿出,阳光下一点白光。
忽然间,天上的血气被冲散,一颗耀眼的星像一个太阳一样,飞过天际,由西到东,华光冲天,扫过西陆万里。
“那是什么?”天际忽然出现了异相,白昼里,一颗耀眼的星划过,伊宁惊问道。
穆雅抬头去看,但是那颗星已经飞向远方,天上只有一点溶于淡蓝天色的亮点,越来越远,直至杳无踪迹。
“主星陨落……”倚在窗口的女王轻轻地叹息,看着那颗星,耀目使人眩晕的白光已经淡去,但是天际仍然留有它划过的痕迹,那一道白色的轨迹。
那颗渐渐黯淡的星终于落下,落到天边日落处,东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但是它与夕阳有同样的归属。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女王的脸上,高楼万丈,沃土千顷,山丘平原迅猛无比地移动,围绕着堡垒转动着,似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吞噬着这万丈的高楼,地面上仰头看去,那塔楼高得使人眩晕,最高处,阳光洒入,便永不回去,那面洞开的石窗也在吞噬着一道道冬日明媚的阳光。
索戈雅被那颗星刺得睁不开眼睛,跌回地上,夏烈伽的身体被泰陵金错支撑着斜倾在那里,笼罩在她的上方,但是没有倒下来,索戈雅侧过脸看了看旁边插在地上的一把剑,剑锋离她不盈寸,耳垂有刺痛,已经被剑锋划伤了,血滴落到地上,滴在那已经冻实的血上,温热的血,化开了一小块坚冰,顺着剑锋向上看,黑色的剑柄上握着的是夏烈伽的手,大而粗糙,不像君王的手,反而像一个屠夫,一个嗜血的武夫,他的手渐渐松开,木棍一样的手指渐渐张开,露出剑柄,黑漆漆的剑柄上露出了原来被五指遮挡着的地方,那是剑柄的中央,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凹陷,指甲大小的凹陷。
索戈雅伸出手,想要握住那个剑柄。
“我剑上的宝石留给一个人,那个人的血管里流着与我相同的血。”
索戈雅茶褐色的瞳仁里有碧蓝天空的倒影,那被血气侵染的苍穹。
这只是一瞬间,一剑刺出只是一瞬间,但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也可以发生两件事,马蹄声响起,飞驰的骏马。
一道刺目的剑光扫过,夏烈伽狰狞的头颅飞上天,那个令人生惧、满是血污的头颅在天上滑落,撞击上地上冻得坚硬的血,一声清脆的响声,但是令人心颤,仿佛极其尖利的蜂鸣撕裂寂静,撕碎人的心,击溃一个人所有的承受力,一滴雨水落下就能将人压死。
那个头颅滚落到角落里,滚落到一堆尸体里,环瞪的双眼狠狠瞪视着他的尸体,那个没有头颅的尸身。
有人看到是索戈雅先刺出的那一剑,也有人认为是闳瑟砍掉夏烈伽头颅的那一剑要了他的命,这两剑都太快,谁先谁后,都几乎不容他们反应,索戈雅一直都处在下风,没有人能想到她会刺出那致命的一剑,闳瑟一直在远处,没有人会想到他能策马飞奔过来。
没有人会想到夏烈伽就这么死了。
夏烈伽的手完全地松开了,那柄黑色的剑插在地上,像山峰一样突兀,笔直得如同悬崖,剑柄上的凹陷积聚着阳光和血光、杀戮和死亡。
他的尸身顺着泰陵金错滑落,完全地压在索戈雅的身上,没有头颅,压了下来,热血顺着断了的脖腔涌出,流淌到索戈雅的身上,顺着她的铠甲横流着,流进她的铠甲,洇湿了她的衣服,那温热的血,湿透了她的衣服,流入了她的身体,追寻着另一种延续,在严寒里渐渐凝结,冰冷,冻结在她的皮肤上。
闳瑟的坐骑前蹄奋起,将夏烈伽的尸体踢开,从索戈雅的身体上踢落到一旁。
迦南走入人群,看见了地上插着的剑,那黑色的剑柄上有凝集黑暗的凹陷,单膝跪在索戈雅的面前,她浑身上下都是血迹淋淋,茶褐色的眼眸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苍天的倒影,碧蓝,侵染着血气,中间凝结着一点漆黑,乌云散尽,笼罩在上方的黑暗却更加凝集,更加幽暗。
“我事先不知道,相信我!”迦南单膝跪在索戈雅的面前,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古井深处有涟漪无声地泛起,伸出手,太阳下,如同不会融化的冰雕,反射着它刺目的光芒,想要拉起她,但是索戈雅没有将手递给他,茶褐色的眼睛看着他,上面反射着青天的倒影,有那渐渐散去的阴云,但是除此之外一无所有,脸上有鲜血留下的痕迹,一道道淡红,头发像白纸上洇湿的墨迹,铺散着,苍白的脸颊,衬着鲜血的殷红。
一滴血流到索戈雅的眼睛里,模糊了她的视线,眼前的人影上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血红,人影幢幢,但是分辨不出谁是谁,一个人骑在马上,一个人跪在身旁,这两个人是认识的,但是旁边的人呢?是冥河沿河走动的幽灵还是这世间的凡夫俗子?
闳瑟的坐骑又奋起前蹄,嘶鸣起来,似乎也想将迦南给踢翻,这匹马是世间罕见的良驹,好马性子自然烈,闳瑟拉住缰绳,也只有他才能驾驭这匹马,马蹄止在空中,马冲着天空嘶鸣着,喷着气,一阵一阵的白雾,几乎站直了,前蹄向上,好像要将马上的骑士颠下来,但是闳瑟拉着缰绳,迫使它的马蹄落到一边。
索戈雅看着迦南,良久,又看了看那不羁的骏马,马上的骑士也在看着她,他的剑尖上没有再滴血,血已经冻结了,那么神骏的烈马,最终还是没有把手递给迦南,撑着地面,手拄着地面上结上的坚冰,尖利的凸起刺破了手掌,但是没有在意,站了起来,从夏烈伽身上拔出泰陵金错,血已经凝结了,又从地上拔起那柄夏烈伽的佩剑,手心盖在那个凹陷的地方,真是一个吸血的凹陷,血流了进去,没有再流出来。
“让开。”淡淡地说道,没有什么感情,没有兴奋,也没有悲哀,没有失望,也没有愤怒,只是拖着两把剑,走出士兵的包围,没有再管头盔,也没有再管地上身首分离的尸体,慢慢地走着,远离战场,步伐一直没有改变,不沉重,也不轻快,但是脚上似乎绑着一副无形的沉重镣铐,脸上带着血迹,但是面容清冷,一点也不觉得可怖,神情冷淡,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索戈雅一剑刺出,或是闳瑟一剑挥过,已经终结了这次战争,结束了,所以索戈雅离开了,拖着手中的战利品,离开战场,就像往常那样镇静、落寞。
没有人知道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是知道这次战争结束了。
“国王陛下。”迦南向闳瑟行礼告辞,匆匆追了过去。
“大君。”闳瑟也在坐骑上欠身还礼,然后调转马头,命令将士,“为夏烈伽国王收尸,进驻奉碐城!”没有再看那些背离战场的人。
希罗和缗胤两国的士兵潮水般的拥入奉碐城,跨过那尸骨堆积如山的阵地。
士兵中有人在争论着究竟是谁杀了夏烈伽国王,希罗的士兵说是索戈雅公主,但是缗胤的士兵不服,说是他们的国王闳瑟,争论不休,没有结论,于是就去询问那些当时围在周围的人,讲来讲去,最终还是达成了共识,是索戈雅公主,闳瑟国王只是慢了一步,只是慢了泰陵金错刺入的一瞬间,索戈雅公主的剑先刺穿了夏烈伽国王,但是闳瑟国王挥剑砍下了夏烈伽的头颅。然而闳瑟国王还在队伍的前面,但索戈雅公主已经不知踪影,那个人太神秘了,似乎对于这片西陆,她可以在任何地方出现,但是出现之后,在人们察觉之前又悄然离去,就像这次,一剑刺出之后又离开了,就像她射出的箭一样。
“咚”的一声,将剑扔在地上,两把剑,都是锋利的宝剑,相互撞击着,发出铿锵声。
冰冷的手指轻轻颤动着,打开包裹,那颗蓝宝石幽蓝的光泽刺痛了她的眼睛。
迦南站在她的身后,他为什么没有想到,伊西塔女王是没有剑的,“我剑上的宝石是留给一个人的,那个人的血管里流着跟我一样的血。”那话中有隐喻。
“索戈雅。”迦南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拿在手上的额饰,那幽蓝的光泽,被血洗过,方能有这么持久的光泽,不锋芒毕露,但是亘古长存。
“迦南,”索戈雅拿着那枚额饰转过身,漆黑的长发披在银甲上,发丝有些凌乱,但是像黑色的绸缎一样垂着,“你无须解释,我相信你。”走过他,手心里紧紧攥着那枚额饰,手心里的血流到额饰上,顺着白银上繁复的花纹流动着,归于中央,围绕着蓝宝石,那颗蓝宝石闪过一抹更加圆润的光泽。
冻结的血刺痛着她的皮肤,冰冷粘连着她的衣服,沉重的铠甲压着她,那么沉重的负担。
拿起那把被扔在地上的剑,剑柄上的凹陷在聚集着黑暗,把那个蓝宝石对在凹陷上,吻合,没有丝毫的缝隙,原来宝石本身就是剑上的饰物。
“我听到有人说了一句话,‘我剑上的宝石留给一个人,那个人的身体里流着与我相同的血。’”
“索戈雅,我没有想到。”迦南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再说什么,再说什么也是没有丝毫用处的。
“我杀了我的生父,她一直也没有告诉过我的亲身父亲是谁!我只是知道不是召南郡王!不是你!那么希罗的所有男人都可能是我的生父!我从没有想过要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我没有想过!”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夹带着一丝淡红。
“索戈雅。”迦南抱着她,就像她是那个年幼的孩子需要别人的安慰和保护,但是那副铠甲像冰一样冷。
“召南郡王说过,我可能被别人欺骗,是,的确,她欺骗了我!泰陵金错的剑锋所指,我知道那是夏烈伽,那个统领穆兹铁蹄践踏希罗的人!但是当剑刺入他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是我的生父!如果那是诅咒,我所受的诅咒就是我的生母欺骗我,隐瞒我!而我注定是要背叛自己的血统,杀死自己的亲身父亲!”冰冷的泪水滴落到迦南的长袍上。
“索戈雅,她也想让你知道,但是她现在身不由己,我得到了她的暗示,但是我没有想到。”
他的理由听上去很牵强,伊西塔女王这么做,到底是想告知索戈雅她的父亲就是夏烈伽,还是想让夏烈伽知道他的祭礼是什么,他死在他女儿的手上。
“当所有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的时候,迦南,你无须为她开脱!你也恨她,我知道,你也恨她,但是你对她下不了手,是吗?迦南?”索戈雅眼圈有些红,但是已经不再流泪,眼泪,什么也弥补不了,眼泪是最软弱、最无用的东西。
“是,索戈雅。”他承认了,这是梗在他心中的硬伤,不会愈合。
“我本来在想,上天的诅咒究竟是什么,难道,它会让我背叛希罗吗?我说过,我不会臣服它,但是我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但是我没有想到天意在人为,命运的暗示只是告诉我我将遇到的,那些已经种下的种子最终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
……
不会有人知道二十几年前发生了什么,伊西塔女王有无数的风流韵事,她有无数的情人,她为其中的一个情人生下了一个孩子,作为自己王位和权力的继承者,那个男人不知道自己会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她要的就是这样,但是当谜底不可避免地被揭开的时候,原来那就是埋藏在血液里的罪孽与诅咒,她的一意孤行,使她唯一的血脉背负上了那么沉重的阴影。
这种混凝在血脉中的阴影是否还会继续蔓延下去?
血水顺着脚踝流走,一个侍女将温水浇到索戈雅的头上,化开冻结的血,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卸下身上的铠甲。
“当”的一声,索戈雅将卸下的铠甲扔到一边,里面的衣衫早已被血染透,不是她身上的血,但是那血却是她身上流淌的血的源头。
“公主殿下。”那个侍女怯怯的小声说。
索戈雅看着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看样子,肯定没有上过战场,只是在后方做一些琐屑的事情,有些恐惧地看着她满是血的衣服,脚也在缩着,唯恐被血水溅到。
“你真美,跟女王陛下一样。”侍女看见索戈雅看向自己,红着脸说道。
“你见过女王陛下吗?”索戈雅淡然地问道,血水顺着她的身体流下,湿透的衣衫紧紧地裹在身上,漆黑的湿发贴在白皙的脸上,衬得脸越发的莹白,像珍贵的温玉一样。
“见过一次,但是离得很远,好远呀!但是女王陛下好美。”侍女回忆着。
“你先下去吧,我要换衣服。”索戈雅淡然的说道。
“婢子不能在这吗?婢子要给公主殿下拿衣服。”侍女好奇的问道,她不要自己服侍。
索戈雅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笑,寂寞疏离,却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你先下去吧!我没有穿衣服的时候,不喜欢被人看。”
那个侍女不能再说什么,只好退下。
索戈雅看着那个侍女出去,几乎是撕扯着,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掉,扔到一边,舀起水,猛地浇在头顶上,水顺着湿漉漉的长发流下,混着血流过身体。
“大君殿下,我听他们说,是索戈雅公主殿下一剑刺死了穆兹的国王夏烈伽,是不是?”侍女好奇地问着站在外面的迦南。
“是。”迦南只是回答了一个字,但是彬彬有礼,不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公贵族,他一概都是一视同仁,对所有人都以礼相待。
“他们还说,公主殿下还挥剑砍下了夏烈伽国王的头,是不是真的?”侍女看迦南很温和,又大着胆子问道。
“不,那是缗胤的闳瑟国王砍下的。”迦南回答。
“好厉害!”侍女瞪大双眼,由衷地感慨着。
她没有看到那么血腥的场景,所以才会这样。
“你到过战争结束后的战场吗?”迦南问道。
侍女点了点头,“去过,但是我没有睁开过眼睛,我不敢。”
迦南笑了,又问道:“那么你帮忙照顾过伤兵吗?”
侍女惊恐地摇着头,“不要说了!太吓人了!”
迦南微笑着,没有再继续。
“我家是在希罗的东面,那是希罗和中州的边界,穆兹没有打到那里。”侍女忽然说道。
她身处战乱之中,却没有真正感受到战争。
“快结束了,我们都可以回家了。”迦南顺口说道,但是回家,回到哪里?
侍女偷眼瞄着迦南,他真是一个完美的人,风度和俊雅,没有人能比得上,她没有敢想过,她竟然有机会这么近的看着他,当她老了之后,这仍然会是她记忆中最清晰的梦境,她平淡的生活中最斑斓的色彩,对着一众小儿孙,讲述着尘封的往事,那年那天,她见过西陆最高贵的王子,迦南大君;西陆最神秘而美丽的公主,索戈雅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