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世间苦(1 / 1)
“放开我,:”奶声奶气的说话,不过是个三岁的娃娃,却已经几分架势。
阿靛很迟钝的才想明白“二阿哥”是什么意思,忽的松手,倒像是甩开什么可怕的东西。二阿哥险些被摔着,刚站稳了却先是问馥香:“你就是那个狐狸精?嬷嬷说是你骗走了阿玛,惹额娘伤心,我才会挨骂的。”
馥香暗自叹息,一个才三岁的孩子,竟能独自一人跑到兰苑的内室?就算她们再多的恩怨,有必要撺掇这么小的孩子吗?也不管他的挣扎,帮他擦去脸上的灰尘,抱着他坐到自己腿上。肉呼呼的小身子,软软香香,带着暖暖的气息。因为他的出现,馥香的心情反倒好起来,故意逗他的问:“你见过狐狸吗?”
二阿哥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呐呐的回答“皇帝哥哥那里养过一只,白的,在笼子里的。”
“那,我跟狐狸像吗?”
二阿哥肉嘟嘟的小手抓着馥香的袖子,脑袋左歪歪右歪歪,仔细的看了半天,然后摇头很认真的说:“不像。”
“是啊,那为什么说我是狐狸?”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三两句便被问住了。皱着眉像个小大人儿似的,想了许久都没得出答案,小脸儿红红的。揪着馥香的袖子不肯撒手。
馥香莞尔一笑,转头对阿靛说:“去跟张嬷嬷说,二阿哥在我这里。请他去福晋那里禀告一声,派个可靠的人来将二阿哥带回去。”
“我不回去。”
馥香一愣,没想到怀里的小人儿反对,奇怪的问:“为什么?”
二阿哥嘟着嘴,低头玩自己的手指头,声音很小的说:“额娘不喜欢我了。”
心猛地一阵揪痛,仿佛曾经也为“孩子”哭喊伤心过。
“是你,是你杀死了我们的孩子,还说要我原谅?”
她是在对谁吼这样的话?她也曾经有过孩子吗?
“不要说以后,我再也不能有孩子了,你知道吗?”
越发的心惊,她还能感受到说话时的心痛,那种刻在血脉中的。手不自觉的滑向小腹,她失去的不止是记忆,不是吗?
一双小手在她眼前摇晃,晃回了她的思绪,生硬的扯出笑容,有些贪恋他弱小却温暖的身体。温柔的说:“没有做娘的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你额娘只是最近不高兴,别伤心,过两天就好了。”
二阿哥的眼睛放射出星星般的光芒,高兴的问:“真的?”
“嗯,真的。”
“那就好了,皇帝哥哥在宫里,韫媖还是个宝宝,阿玛经常见不到,一直都只有额娘在我身边。”
馥香难过的侧过脸,阿靛还说她没错,这就是她造下的孽啊!
“溥杰……”
不等馥香反应过来,怀中的小人儿已经被如风般刮进来的人抱走。脸上还多了五个指印。馥香摸着瞬间有点火辣的脸颊,心想她还真是能下的了手。缓缓起身,施礼,说:“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既然福晋来了,就将二阿哥带回去吧。我正想派人去跟福晋禀告呢。”
打完了馥香,瓜尔佳氏一边是解气的感觉,一边又有些迟疑。
似乎是看出来瓜尔佳氏的担忧,馥香淡淡的说:“王爷这两日都会住在宫中。”言下之意,你不必担心会有人故意告状。
瓜尔佳氏恨恨的看着馥香,她就是讨厌这人的聪明,从来都是看透一切的样子。又想起那一个猩红的夜晚。火红的喜房,殷红的鲜血。竟然那样都死不了,说她是狐狸还要是九尾的妖狐才对。
“哼,不要以为有王爷保你,你就多了不起。记住,你只不过是个连玉牒都没有的妾室。”狠话说完,瓜尔佳氏便抱着二阿哥趾高气扬的离开。反倒是趴在她肩头的二阿哥一派天真的跟馥香挥手。
拒绝了阿靛要给她敷脸的好意,馥香觉得累极了,只想去休息。
世间苦,红尘累,不愿醒。
可惜,世事并不会如她意。她是睡着了,却又在迷迷糊糊中被人给绑了。
痛,火辣辣的痛。她知道那鞭子上是沾了盐水的,一下下的抽在身上,破了的伤口重复着被划的更深。
三月份的天,她只穿了里衣,被绑在院子里的柱子上,享受着鞭子的呼啸。
那个人还是容不下她啊,一个连玉牒都没有的庶福晋,随便的一个错都能被责罚,更何况是谋害嫡子这种事情。
馥香很想笑,二阿哥刚从她的兰苑回去就发了高烧,上吐下泻昏迷不醒。她再是要害人,也不会笨的在自己院子里下手,落人把柄吧?可惜,纵使明眼人都知道是借口又如何,她的兰苑里还搜出了害人的证据。她究竟做了什么,要这样至她于死地吗?
阿靛那个傻丫头,头都磕出血了还在求饶。这是最拙劣却最有效的陷害,求饶又有什么用。她这次是死定了吧,选在王爷忙国事的时候,真是好啊。
“雁儿,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妖精。”
是谁,是谁在她耳边说话。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她想睁开眼睛搜寻,却已经被分不清是汗,是血,还是泪的东西迷蒙。
“雁儿,我来了。”
好熟悉的话,仿佛听了千遍万遍,却被她遗忘了的。是谁的,那个总是带着玩世不恭味道的声音。
“三爷,若是有一天您要改变心意,请先告诉我。我想自己来做决定。”
是她的声音,三爷,是纠缠在她记忆中的人吗?失去意识前,那一声极轻的呢喃,被鞭子的“呼哧”声掩盖。
“三爷……”
“住手!反了你们了?你,本王警告过你的,你已经害过她两次,却还要第三次?”
瓜尔佳氏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醇亲王,那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越来越紧,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有一瞬间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就这样死了也好。她也不想有第三次,可她们两人本来就只能留下一个,许多年前便注定了。
醇亲王背上忽然被人狠狠的敲了一棍子,吃痛下猛然松开了手。眼疾手快的下人急忙从醇亲王的手底下把瓜尔佳氏救走。而醇亲王的巴掌差一点落在老福晋的脸上。
阿靛早已背着昏迷的馥香离开,谁也没看到这后面的混乱不堪。
“你,竟然为了那样一个谋害你儿子的女人,要杀了你媳妇吗?那你干脆先把我杀了吧。”老福晋气的脸色发白,全身都是颤抖的。
“额娘,她不是那种人,更不会去害一个孩子,您不知道内情不要乱说。”
“内情?那好,你说说是什么内情?溥杰从她那里回来就病的不省人事,还有搜出来的那些东西。我看,这里边倒真是有什么内情了。干脆送到官府去好好查查好了。”
事情的始末醇亲王已经听密报的人说了,眉头深锁。他虽不知溥杰为什么会突然病倒,却也相信绝不会是馥香动的手脚。
“我知道,她自己无法生育,便看不得别人有孩子吗?”已经有些缓过气来的瓜尔佳氏,在一个老嬷嬷的搀扶下,哭喊着质问。
醇亲王面色僵硬,没有一点温度的眼睛紧盯着瓜尔佳氏,冷冽的声音说:“你要我将你做的好事公布吗?她会无法生育,不就是你动的手。”
似乎是彻底死心了,瓜尔佳氏冷笑道:“王爷,不要忘了,那一碗药是您亲自喂她喝的。她要恨,也是恨的您。您以为将她换个名字,不告诉她过去,她就会重新爱上你?从她嫁进来,却选择自杀的那天起,您就注定了再也得不到她。”
“啪”又脆又响的一个巴掌。瓜尔佳氏的唇角滑落一丝血迹,连伸手抹去都不顾得,又怨又恨的望着醇亲王,像疯了般,继续说:“王爷,您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您都输了,早就输了。她已经不喜欢您。纵使您用尽手段将她从舒穆禄泉钺手中抢过来又如何,她还是不爱您。”
老福晋糊涂了,他们的对话让她难以理解。却又有一个呼之而出的答案在徘徊。
“当年若不是你跟你父亲要求,老佛爷也不会为我们指婚。其实,都是你一手主导的拆散了我跟嫣儿。你还假借我的手将打胎的药给嫣儿,向老佛爷建议让嫣儿进宫为妃。若不是你不给她一条活路,她又怎么宁愿假死也要逃离?我和她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些我原是不知,后来我没有说破也是念在你我夫妻一场,不想撕破了脸。可你呢,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害嫣儿。瑶环啊瑶环,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或许周围的下人们不清楚,可老福晋却是听明白了,震惊之余能做的只是命人将愤怒到几乎失去理智的醇亲王和瓜尔佳氏拖回房间。那些陈年旧事,即使再过多年,也不适于公布在青天白日之下。唯此之外,老福晋只有一个疑问,他儿子新娶的人真的就是当年她疼爱的嫣然吗?
是夜,醇亲王府的小厨房走水,几个来不及逃出来的下人被烧死。
第二日,又有几个奴大欺主的人被杖责,没撑过去,也都死了。
然后,再没有人去谈论那天下午的事情。
老福晋依旧吃斋念佛,嫡福晋还是嫡福晋。二阿哥醒了,太医说只是吃坏了肚子。庶福晋却一直昏昏沉沉,不见清醒。醇亲王的脸色是阴沉到极点。
“都打听清楚了?”
这是一间昏暗的账房,荧荧灭灭的烛火一晃一晃。在这样的烛火下作画,浩二一直很奇怪他是否真的能看清楚。
“是,正如少佐所料。”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在昏暗的烛火下绘画?这样我才能看清楚我心底的影子。”
浩二似明白又似不明白,琢磨了许久,还是选择了沉默。
最后一笔勾勒完成,掷笔,洗手,迎着烛火淡淡的说:“将这幅画送到舒穆禄泉钺那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总想着说点啥好呢,可是好像没啥想说的。
今天把金子大人的新书《绿红妆》看了,说实话挺失望的,想俺看的第一本清穿就是她的《梦回大清》,到后来很喜欢《夜上海》,觉得清朗和六爷的感情真好,可是新书看完除了搞笑之外,还觉得女主是万能的,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哎,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大神啊!敬仰还是有滴,俺是菜鸟。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