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三十八回 月圆之夜(1 / 1)
加了吃蟹一段。两个月悄然而过。又是中秋佳节。战书已下。就在三日后。
殷梨亭与不悔信步西湖边,今日佳节,四处张灯结彩。
且携着不悔,走到苏堤边。回想初来之时,还是阳春,而如今,已是仲秋了。数月风波,其间几番决斗险阻,更有几乎生离死别之苦,何足道之,何能细数?只是所幸上天厚德,让二人彼此情意更笃。
西湖边一处茶坊里,二人要了一壶清茶,并月饼之类的茶点。
“六哥,不知道为什么,我如今心里坦荡的很,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坦荡的多。”不悔道,汲了口茶,轻轻咬了口月饼,道:“嗯。这月饼做的也还成,只是比爷爷的手艺差多了。看这酥油皮的比例,可还调的不甚地道。六哥,不知道爷爷他„„唉„„”说着,望了一眼湖上之月,今日天色并不太好,这月色早晚将为乌云所遮。
“不悔,我也很挂念陈伯。”殷梨亭叹口气道:“但我想他已回到了故乡。”
“六哥,爷爷说,他相信到时候自会有人来破解那人的玄功,你说,会是谁呢?”不悔问。
“你还问我?其实你早该想到的,是么?”殷梨亭笑着不由又朝她摇摇头。
“我虽然给凌姐姐写信了,可她回信里没有提啊。只教我好好和你过日子。唉„„”不悔手撑着脸,心思不知道凌紫娇到底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可这玄功,如何能破呢?她的所学所知,也是夏尘衍教的,做徒弟的,要青出于蓝,谈何容易!
“凌姑娘若有办法,一定会有。若没有办法,我们还是要比。其实,事到如今,胜负已经在其次了。”殷梨亭缓然道。
“唉„„那什么是最重要的呢?我不知道即使那人死了,卿云妹妹是否真的就能好过。而宋叔叔又当如何?”
这问题„„殷梨亭亦无解。只握住她手,道:“很多事,想太多也没有用。能够的话,就如此做下去。结果自然会有的。”
“嗯。”不悔一笑。望着他沉静温柔脸庞。心头一暖,仰面望向天边,道:“今天的月色可惜不太好,不知道明年中秋,我们又会在哪里呢?”
“还能在哪里?当然在武当山了。”殷梨亭笑道:“这回中秋,师兄弟又不能聚在一起,明年,一定要好好在真武大殿共庆佳节了。”
“看你,都这么急着要回去了!”不悔故意嗔怪道。
“我以为你这一阵子,也玩够了,想回去了。”殷梨亭连忙道。
“啊?!”不悔“气气”的拧了下他胳膊,道:“这一路,我可是玩得少,担惊受怕的多!好容易过了没几天安静日子,就要横生波折。不过这两个月来,还算平静。不过杭州再好,也不是故乡啊。”
“那你的意思,是要回昆仑山?”殷梨亭问。
“喂!什么呀!我都嫁给你了,当然你的故乡就是我的故乡了!对了,六哥,你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呢?”不悔问,说着不由自己抿嘴笑了:“都说武当殷六侠。可我还真不知道你籍贯何方。”
殷梨亭摇摇头,道:“我也不甚清楚。爹娘都过世的早。只知道,爹来自襄樊一代。祖上也是习武之人。母亲却是江南女子。”
“哦,怪不得,你长得这般秀气啊!哈哈!”不悔笑道:“我总觉得陆前辈有些像你,要不是陈伯说他还是童身,我真怀疑他是你亲爹呢!”
“不悔!”殷梨亭无奈一笑,神色肃然起来,道:“陆先生还是昏迷着。我正担心他,你怎么还开这样的玩笑。”
“我就是开个玩笑嘛,别当真了。我只是觉得,他对你这么好,总也要有些理由的,是不是?”不悔严肃了神色,道。
殷梨亭叹了口气,道:“什么理由呢?”
“什么理由么,自然会知道的。”不悔一笑,握住他手,忽然想起什么,道:“六哥,昨日听宋叔叔说,江南逢中秋有食蟹习俗,叫做什么‘菊黄蟹肥’,我过去也听爹称赞过吴县蟹肥,如今我们这儿虽离那湖甚远,但本地……”
她话未完,殷梨亭已明了十分,不由笑道:“才吃了好几个月饼,又想着了螃蟹。”
“六哥……”不悔低了脸,望了他一眼,半厥了嘴。
“呵呵……”殷梨亭见她如此,心下笑意更浓,道:“好了,我昨天见你听宋兄说螃蟹时眼里放光的模样,还正奇怪你今日怎么倒忘了。”
不悔一听这话,不知好气好笑,只摞开他手,故意扭过头去。
“不悔……”殷梨亭轻声道:“再不过去,恐怕饭庄就要打烊了。”
“那还不快走!”不悔说着站起身来,便往外走。
“哎!”殷梨亭摇摇头,连忙掏出几文钱来付账,追了出去。
……
蒸笼掀开,不悔早已迫不及待,待要伸手去捞,却被殷梨亭用筷子抵住了手——
“小心,刚出笼的蒸螃蟹,烫手。” 殷梨亭笑道:“让我来。”
说罢,且用筷子挑了只大个螃蟹,放到不悔碟中,翻转过来,取了腹盖,道:“先吃蟹黄,再吃蟹肉。慢慢来,不急得啊。吃蟹可是考验耐心的。”
“知道了……相公。”不悔脱长音道。
“还有,蟹肉性阴,这调好的姜醋也不要忘了。”
不悔也不理他,只耐心剥着蟹肉,蓄了一勺,统统放入嘴中,一阵大嚼,心满意足。
殷梨亭见竟有这种吃法,不由愣了眼。
“怎么样?”不悔得意笑道:“与其一边剥一边吃,不如这样来的爽快!”
殷梨亭呵呵一笑,道:“既然你喜欢这样吃,那我给你剥就好了。”
“不要……”不悔说着伸手捞了只蟹放到殷梨亭面前,道:“要趁热吃,不然凉了腥了就不好了。”
……
回到家,照例二人又去看了看陆樊川。昏迷了整整四个月。还不知何时能醒来,能否醒来?再如何以真气续命,若无五谷补气,也不可能活过半载„„
院落冷清。不知宋彦为何久久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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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亭。
宋彦倚栏独坐许久,望那天际,深幽夜幕,云随风动,不久便将云遮月了。
几十年风霜雪雨,看过多少回月圆月缺?沉浮人生之中,历经多少次悲欢离合?走到最后,只愿此心依然落子无悔。
忽听一阵船进水声,侧目一看,却是谢驰的画舫,往湖心亭而来。
谢驰让人抛下锚,自己提着一坛子酒,上得亭来。
“ 谢公子,你怎么来了?”宋彦惊讶,问。
谢驰将酒坛子放在桌上,笑道:“我想大人月夜独酌也许无趣,因此来请你一同喝杯酒。”
宋彦笑笑,道:“我今日倒没打算喝酒。只想好好再看看这西湖中秋之夜的景致。”
“哦?”谢驰有些意外,道:“听二小姐说,西湖虽好,然而观月却比不上洞庭湖。”
“是么?”宋彦听她名字,叹了口气,道:“可惜我还不曾去过。只从词章中多有所闻,想来应该很美。”
谢驰点点头,道:“小姐说,一定要亲见才能体会那头的旷朗清绝之意。她说她自小长在海边,可海虽阔终有浪,而洞庭湖水广而静,别有一番情怀在。”说着,且开了酒盖,酒香四溢。
宋彦淡淡一笑,道:“倘若可以,我明年中秋必定会去领略一下她所说的洞庭风光。”
谢驰见他眼里分明是自己都不相信之意,这个“可以”自然已经绝无可能,且不动声色,只道:“宋大人,你真的不想尝一口?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陈年曲酒。”说着,且倒了两杯酒。
宋彦见他今日似乎非劝自己喝酒不可,而神色间却有决绝之意,忽然心中一动,明白过来,暗叹口气,道:“谢公子,那好,这杯酒我喝下,只是请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对玉儿。”
谢驰听这话,心中一触,郑重点点头,道:“我会的。请大人放心。”且见他将酒饮尽,却陡然不支醉倒,知道那药起了效力,上前正要扶他,不料宋彦须臾一指,竟直点他胸口两处大穴,自己刹时不能动弹。
“这——”谢驰明白过来,却已经太迟。
“谢公子,我知道,凌姑娘不愿我送死,所以才这么让你做„„可她也太低估我了。要骗我,还不那么容易。”宋彦起身,望了一眼谢驰惊讶而无奈的神情,淡然道:“还是那句话,好好照顾玉儿。你若对不起她,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大人„„你„„”谢驰听这话,心中一酸,落下泪来,只道:“我一定会好好待她。”
宋彦听了,释然一笑,亦不再多言语,只将剩余的那杯酒灌入他口中。
谢驰明明不愿,却亦无可奈何,酒一入口,便昏沉不已,片刻之后,失去了知觉。
宋彦将谢驰送回去后,回来路上,仍旧往醉仙居去了。
秀儿见他来了,取出一坛子酒来,道:“宋大人,这是今天才出窖子的五年陈,你可要好好喝几碗才是。”
宋彦点点头,笑道:“好啊,今日中秋怎可无酒,看着钱塘风色,可不是比西湖要壮阔的多?”说罢,喝了一盏,不想此刻,却轮到自己头晕眼花„„“这——?”话未完,径自倒在桌上。
“大人!”秀儿也大吃一惊,谁在她酒里竟然下了毒?还要上前扶他,却被人一径点住大穴,不能动弹。
“别怕。他不会有事,过三天我自会送他回来。而你过一个时辰,自然就会行动如常。”
秀儿侧目一看,却见是个黑衣英俊男子,眉目间,七八分宋彦的样子,可面色沉郁,让自己看了一阵心寒。他是谁?却见他将一锭金子放在桌上,道:“酒钱我这里替他付了。回头自己去告诉殷梨亭,就说他有事外出,所以来不及告辞。这事你若泄漏出去,可别怪我回头来对你不客气!”说罢抱起宋彦,飘然离去„„
殷杨二人也习惯了,宋彦时不时“消失”一阵,原想他决战之日,必定会赶回来。不想,三日后,却迟迟不见踪影,虽然意外,也无所多想,只先往决战之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