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寒梅着花未（1 / 1）

过了会儿，厩户畅快笑道：“是啊，本宫感觉到了。”

“殿下何不听听，孩子在叫您父王呢。”刀自古继而娇羞道。

“哦，有这等奇事？”厩户疑惑说罢，俯身贴在刀自古的肚子上，小心倾听。刀自古则一脸幸福地看向我这边，唇角微弯，满含讥讽。

美智连忙把我拉走，往回行去。我如木偶般交错脚步，任她掺扶。这是怎么了？窝在逃避什么？胸腔那边，似乎有玉石破碎的感觉，窜出股股凉意，散发到四肢。

“看见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感觉如何？”姐姐的声音如鬼魅般冒了出来，只见她嗤笑道：“滋味很不好受吧。你终于能体会到我当初的感觉了。啧啧•••是不是很痛？”

话音尖细刺耳，在我脑中回荡。美智切声反驳：“尚侍不该这般说小姐的，她是您的妹妹啊。”

“她又何曾把我当过姐姐？”

我茫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笑笑，扶着美智继续向回走去，“可你爱的男人不爱你。”

“你以为他就真的爱你吗？”姐姐冷冷笑道，“你什么都比不过人家。”

脚一顿，我却被美智及时拽走，一路踉踉跄跄回到泽明宫。

落花流水！

突然想起这个词语，“呵呵•••”我自嘲地笑笑，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屋子里。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我一厢情愿，自作自受？试图漠视厩户，可人的心哪是想怎么就怎么，这想和做，有着太大的区别。我不是神，可以视空无物，当他的那些妻妾不存在，或是假装不知道。我只想要一份干净的感情，但这黑暗的社会，该怎么去面对？

环视周遭，静谧无声的房间内，冷冰冰一片。我趴在妆台，双手撑住荷叶镜的两边，细细端详镜内模糊的人影，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直至镜内之人晃动不止。“啪！”铜镜的支架被我震得错位，镜子应声平躺，我努力往起扶了几次，却都没有成功，反倒把桌子上的粉奁钗盒尽数碰翻，稀里哗啦，散了一地。如此，犹自无法控制自己平静下来，我跪身试图捡起地上的物品，腹内突然传来些许隐痛，我抚肚撑桌，阵阵疼痛漫至全身。不由得低头看去，一丝殷红的血水顺着我的裙角缓缓流出。

“小姐。”这一幕恰被推门而入的美智瞧见，只听她惊恐叫道。

我慌忙吩咐，“快去找长□□夫。”美智迅速朝外跑去，我慢慢挪到铺边，竟疼得昏睡过去。

一双宛如女人般光滑细腻的手正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指尖的气味让我觉出来人是谁。我一个激灵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温和的声音响起，“孩子没事。”烛光掩映下，厩户略带疼惜的眼神与我梦中的形象相吻合，“我们俩的孩子不会有事的，即便出了问题，我们将来也会有更多更多孩子。”他握住我的手，倾身放在唇边。此时的灯光忽明忽暗，看不清他的表情，暖暖的气息从我的手背处流进我的心里。

我不知道太医的结论如何，但从厩户的语气中，听出了些担忧。那里会有更多更多，我突然有些心灰意冷，遂抽出自己的手，“妾身又叨扰殿下了，这大半夜的，殿下还是请回吧，妾身也有些困乏了。

他手一滞，神色露出往日的忧伤，良久无声。我不忍看他悲哀的眼神，镜子转过头去，淡淡道：“妾身无事，毋需担心。倒是太子妃和真妃娘娘的产期临近，您若没空，就不用来泽明宫了，妾身自有侍女们精心照顾，不用殿下担心。”心里滑过钝钝的疼，我平静地说完，冰凉的泪水顺着眼尾流入发畔。我紧紧地捏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的痛楚被我抛到九霄云外。

“你•••是在怪我吗？”他幽幽问道。

“妾身惶恐，并不明白殿下在讲什么。”我硬下心犟道：“将才的话语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殿下勿要见怪才好。”

他猛地扳过我的肩，“看着我的眼睛，你明明就是生气了对不对。”未等我来得及说话，复又紧紧抱住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早些相遇，如此，什么刀自古，菩岐岐美，都将不会存在。”

不会存在吗？只要你还是太子，那么，第二个刀自古，第二个菩岐岐美就会相继出现，你不愿意，又能怎样？你能护我一时，会护我一辈子么？我苦闷的摇摇头，奋力想要推开他，他却全力缚住我，不让我有一丝空隙。好吧，我拗不过他，继而干笑道：“殿下的话，又让妾身不懂了。”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何苦来怄我。”他一脸痛楚之色。

我又何尝愿意，心口一阵绞痛，眼泪争先恐后地从我眼中涌了出来。眼前的男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出国太子，受万人敬仰，不为人知的背后，却受嗜人的权利牵绊，被迫娶了自己的姨母刀自古为妻，纳同派系的大臣之女菩岐岐美为妾。所有的人都知道，为了均衡势力，太子府里是不能有专宠的现象出现的。就算有•••那人也一定是苏我马子的女儿。我虽是以尾张皇子，即厩户皇叔之女位奈部橘王的身份嫁进，但手无实权的尾张王是没有能力与苏我氏相抗衡的，哪里还帮得了我。我抬头仰望，欲言又止，不能怪他，只得怨自己，是我把他推向那个女人的。

“优衣，我心里只有你•••只有你•••”他重复说着，想让我相信。我却茫然地看向别处，心似游到虚幻缥缈的迷雾中，看不清自己，看不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