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风起春城暮(1 / 1)
辛苦的日子就这样来临了。教习的内容都很重要,无论是谁,稍赶不上尺子和教鞭就会尾随而至。我们丝毫不敢懈怠,即使这样,身上的伤痕还是天天的不断更新,可怜的残汤剩羹被我们狼吞虎咽,厚厚的草垛睡着也很暖和。
环境可以改变人,毅力最重要。谁说不是呢?我们从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脱变,慢慢变成宇文大人要求的那样。他每七天来一次,亲自考核我们四人的每一门,满意会赏,行差会罚。一天不准吃饭,还得头顶一碗水跪在石子上,或是在十里外的小溪旁担二十担水回来。姐姐由于身体的缘故,总是不及我们,师傅们见此,倒也不作过多苛责。
那几年是怎么坚持过去的呢?信念,心中不灭的仇恨。
无论日晒雨淋、风吹雨打,无数多个寒冬酷暑,我们努力去汲取世间的养分,茁壮成长。也许是看到我们学有所成,最后的两年时间,我们的生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最轻松的时候是,林师傅教我和姐姐如何养颜化妆,如何媚术引人,间或带我们两人到集市上去教授。姐姐学的很好,我常常自叹佛如。
在这飞去的时光中,我们学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哥哥和正贤变得更加英俊潇洒,冷静深沉;姐姐和我则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美丽动人,姐姐学会了坚强,而我学会了冷漠。
正贤对我一直很照顾,以致周围的人都认为我们是情侣关系。我很感激正贤的付出,所以每每别人拿那我们作趣的时候,我并未置可否。
当我们疑惑这样的苦训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时,终于在那天,宇文大人为我们带来了喜讯,五月十二日,我们就可以搭船去倭国了。
这是个特殊的日子,为什么我的快乐和悲伤都建立在五月十二日呢?
心里传来钝钝的疼,我不自禁地皱了皱眉。
突然,咝•••中指处一阵锥心之痛,我立即睁开了眼睛,就见厩户蹙眉瞪着双血丝兔眼紧张地注视着我,看我醒来,眼中闪过光亮,竟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下巴的青茬醒然入目,神色憔悴不少。我避开他的眼睛,转向其他地方,一个老法师执着一根银针,屈指扎在我的中指上,堂中似乎还有其他人在那整齐地念着祷告词。
姐姐在旁凝视着我,说不清的味道。“你可算是醒了,如若不然,该怎生是好?”
“吉人自有天相,橘妃娘娘的魂竟是回来了。”老法师恭敬向厩户禀道:“待老朽念诀一二即可。”
听闻,我迅速缩回手,一把取下指上的针扔掉。老法师制止不及,“橘妃娘娘,这•••”
四周沉寂,我只冷眼盯着身旁的两个人,遂转身背对着他们。姐姐怯怯道:“妹妹,你是怎么了?”
心里不由发笑,我面上厌厌道:“出去,都出去。”
厩户无声地叹了口气,接着,便是一会儿衣裾摩擦的窸窸窣窣。
半晌没了动静,我转头一看,姐姐还端坐在那儿没动,见我看向她,便对我微微一笑,我平心静气地吐了三个字:“不要脸。”姐姐红润的脸庞顿时变得煞白,我笑出了声,“我梦到我们小时候了。”在她怔愣间,“美智,送姐姐回去,本宫要休息了。”
姐姐欲言又止,我故作未见。但看她走了,沙罗跑到我的铺边,“娘娘,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摇摇头。
“娘娘,您刚才怎么赶走太子殿下啊?您不知道,在您昏睡的这四天里,太子殿下可以说是寸步不离。见您总是不醒,遂请了宫中的祭师为您作法,祭师说您性命堪忧,也是太子殿下最难过。娘娘刚刚的做法,是不是有欠妥当啊?”
我听她絮絮抱怨,仍是沉默不语,只呆呆地看着房顶上的花格。哀莫大于心死,亦不过如此吧。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知不觉中,我开始绝食。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美智终不顾我的命令,让守在外间的厩户进了屋。厩户冲进我的居室,或许是被我嘴唇干裂、面色灰白,一副似生似死的模样吓了一跳,他一把抓起我那皮包骨头的手腕仔细地诊脉。吃惊地问道:“美智,娘娘这三天都没有吃东西吗?”
美智惊慌地匍匐在地,“是•••回太子殿下•••的话•••娘娘她•••”
“快说。”厩户高声吼道。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发火,和平日温和的样子不同,多了几分戾气。
美智哪见过这阵仗,被吓的哭了起来,“娘娘已经七天没有进食了,水也不曾喝过。”
厩户听此,失了淡然,面露惶恐地把我抱在怀内,心疼地问:“你想做什么?你说出来,我一定答应你,只是不要以这种方式来吓唬我就好。”
我微弯唇角,淡淡勾起一抹冷笑,“杀了我。”